但这件事江又梅可不敢答应,不知那林昌祁是不是还没睡醒,还在说梦话。睡衣是什么啊?前世叫睡衣,这个世界叫亵衣亵裤,自己一个寡妇怎么敢给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做这种衣裳。

连连摇着说。“儿子,娘亲不能答应你这件事。你是孩子不懂,可他是大人他懂。他怎么能让娘做这种衣裳,不是脑袋有毛病,就是故意欺负人。”

“娘。林叔叔说了,如果你不给他做,他就一直在咱家住着再也不走了。”小包子不高兴地说,想了想,又高兴起来,“我知道了,娘亲一定和我一样都希望林叔叔住在咱家永远不走。”

江又梅不高兴地说道,“怎么可能,娘巴不得那个瘟神马上就滚蛋。”

林昌祁后来也觉得让小孩子去说这句话不太好就追了上来,正好听见娘两个的对话。心里着实有些生气,但对江又梅却也无可耐何,被她骂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就是恨不起来。

于是按下火气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我提的这个要求很唐突,但我是真的喜欢那件衣裳,并不是有意冒犯你。你原来不是也卖过荷包之类的东西吗?我就当是买套衣裳吧,我付钱,怎么样?”

江又梅听他这么说便点头同意。一个卖,一个买,只是做生意。又能赚钱,又能把他打发走,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种衣裳是我设计出来的,我卖给你不单卖的是衣裳,还卖的是设计,所以有些贵。”一做起生意来,江又梅就习惯性地坐地起价。

林昌祁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给她,“这总够了吧。”

江又梅接过一看是一百两的,笑弯了眼睛说道,“够了。”

小包子看见娘亲的财迷样很是有些羞惭。如果江又梅知道小包子竟也能嫌别人财迷一定大呼不可思议。

林昌祁可是看不够那对梨祸和月牙,豪气地说,“我知道你不高兴有子无偿献出了血妖红磨,你放心,我们林家不会让有子白献的,他在军中的前程我们林家管定了。”

这是一个承诺?江又梅又是一笑。她就回屋去做衣裳,小包子就尽尽地主之谊,领林昌祁去附近的西灵山上转转玩玩,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猎点野物什么的,这是他们之前就说好的。

由于林昌祁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看到,他们就没有走西河村后面村民都爱走的那条路,而走了南灵山与西灵山交接的岔口那条路。因为这里离南灵山近,而且后山是大片坟地,所以这条路平时走的人非常少。小包子也不常来这儿,只是给爹爹上坟的时候才会走。

小包子又开始指着三座大山及小河、村庄跟林昌祁重复起了这山这水这村的故事。他们边说边往山上走着,林虎怕林昌祁把腿伤累翻了,不时提出休息一会儿。他们翻过一个垭口,小包子在前头带路往右走,林昌祁却拉住他道:“往右边走是坟地,该往左边走,那里的风景好,野物也多些。”

“咦,林叔叔咋知道?”小包子随口问道。

林昌祁也是一愣,自己咋随口冒出这几句话。吃惊得不得了,“不会右边真是坟地吧?”

“当然是啊。再往右走上一刻钟,翻过那个垭口,就是大片的坟头了。我爹的坟也在那里。咱过了那片坟头,再往前走,就有好些野梨树,听亮子哥说现在都有花骨朵了。”小包子说,“要是往左走就要进入南灵山的地界了,那地方我也只去过一次。风景好不好、野物多不多也没注意。那次是我娘的病犯了,她从这条路跑去了南灵山,还从崖上掉了下来,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咧。”小包子又想到了那些艰苦的日子,声音也低沉下来。

林昌祁后来听江又有隐晦地说过他姐姐那时得的病好像是疯病,这两母子肯定受了不少苦,当真不容易。他突然一阵心痛,低身把这小娃抱了起来,“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那里风景好不好,如果有了野物,咱还可以打几只。”

林豹怕林昌祁累着,就提出来由他抱小娃,被林昌祁瞪了一眼就不敢开腔了。

他们这次还真打了两只肥野兔回来。只是林昌祁同样觉得这条路很熟悉,似乎原来经常走,脑海中不时会闪现出一个青年男子拎着野物急步从这条路走过的情景。这些奇怪的幻觉令林昌祁很是困惑,这么多地方都那么真实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他肯定自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想到六年前失踪的一年多的时间,难道和这个地方也有关系?可是想到青姑的说法,他在青姑家呆了整整一年,而且路途遥远,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看来,以后还要来这里探究探究才行,这里应该有跟他有关的事情。那个妇人应该跟他有关联,那这个孩子也应该跟他有关联。再看看这极其相似的眉眼,难道?…

回了新院子,让林虎和小包子把两只兔子拿到老院子交给江又梅,便让林豹把西川省的地图拿出来。

西川省青华县的灵山接壤湖汉省的襄夷山,两座山内还连着其它不知名的群山峻岭,山势险要,里面野兽成群,根本不可能通路。所以,从这里到襄夷山必须绕远路,穿过邻县才能去。青姑的家就在襄夷山。如果自己的确来过这个地方,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失忆的那一年不只是呆在青姑家,青姑说谎了。

想到那个一脸淳朴的青姑,林昌祁有了些疑惑。

第一百零一章 离开

晌午饭时,小包子来陪林昌祁吃饭。今天江家几个人都在老院子吃饭,江又有留在那边陪他们,所以是大春来这里送的饭。

两个人边吃饭,林昌祁边有意无意地问着小包子他爹怎样死的及这几年的生活情况。小包子对林昌祁有种无条件的信任,再加上口齿伶俐,就巴拉巴拉地事无具细地把他家的那点事情倒了个干净。差点连家里有多少银子、放在哪儿、甚至家里还藏了点红磨、还有块传家宝玉佩都说了出来,他忍啊忍啊,忍得好辛苦,终于没有说出去。不过,他还觉得很是对不起林叔叔,竟然跟他还藏了点私心。

林昌祁听到小包子他们母子之前过的是那样窘迫的生活时竟然难过得胸口一阵巨痛,以至于不得不紧紧捂住胸口来缓解疼痛。惨白的脸色吓得服侍他们吃饭的林虎大叫小王医官,小王医官来了林昌祁摆手也没让他看。

小包子也吓了一跳,马上走到林昌祁身边关切地问,“叔叔,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哦,当初我娘犯病的时候,脸色就这么白的。”

林昌祁把小包子抱起来放在腿上说,“叔叔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现在没事了。”

又疑惑地问,“你爹死后你们母子主要都是外祖父他们在帮忙,你祖父家就不管吗?你那么小,娘亲又有病,他们怎么忍心?”

“我没有祖父,”小包子睁着圆溜溜地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林昌祁说,表情很是无奈和遗憾,“我原来也问过我外婆,我一问,我外婆就要骂人,还边哭边骂。她说我爹是个脑袋坏掉了的流浪汉,只有我娘那个傻棒槌救了他还非得嫁给他,气得我太外祖父跟我娘断绝了关系。外婆还说我娘嫁给我爹前是我们西河村的一枝花。好多后生都去江家提亲咧。”

“你爹是个流浪汉,脑袋还坏掉了?”林昌祁吃惊地问。

“是咧,我外公也这么说,他生气了还骂我爹是个石头里磞出来的二傻子。除了自己姓林啥都不知道,连爹娘祖宗都不知道,光会打猎有个屁用。”说完还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林昌祁点点头,心里的一些疑团似乎清明了些。

又问,“你是说你爹爹是在南灵山被群狼吃了的,而且他们确定你爹爹被狼吃了只是因为几根骨头和一只他的鞋子?”

小包子点点头,难过地说,“是咧,那么多只狼追着爹爹去了南灵山深处,爹爹不可能剩下。剩下,…”小包子说不下去了,眼眶里的眼泪也流了出来,“那次还是外公和赵大伯、孙大伯凑了二两银子出来,才请了村里几十个青壮年和一些猎人拿着砍刀弓箭一起去了南灵山深处。找到我爹的几根骨头和一只鞋子。”

林昌祁拍拍小包子的后背,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能解释得通了,心里的最后一些疑团也清明起来。

他用手把小包子的眼泪抹去,“你是个好孩子。你娘也着实不易,孤儿寡母挨过那么多苦日子,病好后竟然能白手起家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业。而且,把你子也教导得很好。”

不过欺负过他们母子的二狗子家着实可恨。还有那个赵老太婆,竟敢逼迫江又梅改嫁那个傻子,真是活腻味了。

这两天,江又梅总觉得林昌祁看她的眼神不对,有时看得她直发毛。

终于到了要走的前一天,小包子伤心的无以复加。晚上就抱着林昌祁不放手,嘴巴一直瘪着,眼眶里满是泪水。那夜睡觉也不睡自己的小行军床,而是一直挂在林昌祁的怀里,不时地瘪着嘴反复念叨着“叔叔。叔叔”。喊得林昌祁几乎要流泪,他也不想走啊,他还想再找出些证据把事情最后落实了。但他有军令在身,还是先国家后小家吧,等把挞子打退了再回来。

他们也是凌晨走的,江又梅把企鹅袋睡衣交给林虎后,就要把嗓子已经哭哑的小包子强行从林昌祁怀里抱过来,小包子尖叫着紧紧抓住林昌祁的衣襟不放,江又梅狠心把他的手指掰开才把人抱过来。

林昌祁摸摸小包子的头说,“莫难过,我还会回来的。”又掏出一个令牌和一封信给江又梅,“这个令牌是我们镇北侯府的令牌,如果你们有为难的事了,就拿着这个令牌和信件到省城,不管是巡抚还是知府,他们都会帮你的。”

江又梅接过令牌和信,心里窃喜不已,看来那个红磨还没白给嘛,这两样关键时候可是保命的东西。

看到五人骑马远去,江又梅竟然也流出了不舍的眼泪,这眼泪她非常清楚不止是为弟弟流的,更是为林昌祁流的,胸口弥漫的那种说不清的情愫令之后的江又梅费解不已。

林昌祁都骑出去一段路了,又猛地返身回来,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对江又梅说,“那个老院子即使你们不住了,也不能让别人住,更不能拆和改,只能修缮。”说完又爱怜地看了哭得泪人一般的小包子一眼,才一蹬马鞍绝尘而去。

这句话说得让江又梅半天反应不过来,这是她家,他凭什么指手划脚呀,真是过份。

人终于都走了,生活也步入了正轨。

只是小包子自林昌祁走后几天都闷闷不乐,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江又梅想着小孩子忘性大,过几天就会好了。

不过,在林昌祁走的那天,西河村发生了几件大事。那天早上二狗子被发现淹死在了清水河,狗子娘半夜不知撞见了什么物被吓疯了。还有里正的老娘赵老太太在出门时不知怎么摔了一跌,摔断了腿,从此后就瘫倒在了床上。

村里都在传一定是大狗子的怨气太重以至阴魂不散,所以里正专门去请了景山道观的真一天师来作了法事,超渡了大狗子的亡灵才算安生。

江又梅可没时间关心别家的事,她先让宋家人把新院子打扫了个干净,又让宋望才去请了木工来继续做家俱。然后给陈之航去了封信,请教了些栽果树苗及栽藕的问题。令她没想到的是陈之航接到信后第二天就带人来了,来人直接把藕栽进了池塘,又跟宋望才及大春讲了些侍弄藕的方法。

陈之航直接建议江又梅种苹果这种几十年前才从番帮引进大康朝的水果。因为他正好有个朋友在种苹果,具说收益可观。他朋友那里的地势和这里大同小异,所以如果这里栽苹果的话应该也会长势不错。

同时又建议院子里就不要大面积种水果了,碧水溪东边不是有大片荒地吗,就在那里多买些地种苹果,弄个苹果园。

江又梅立即表示同意。这个世界没有冰箱,也没有什么保鲜技术,苹果耐放,而且好吃。不过她觉得上几次吃的苹果都是青苹果,而不是前世出名的红富士,就问有没有红苹果。陈之航纳闷地说,“这苹果还真是奇怪,同样的树苗,同样的嫁接,在番帮种出来就是红色的,而且甜脆得多,而一到我们大康的地界上种出来就是青色的,而且口感也差些,不知道是不是地势的原因。”

江又梅窃喜,她有清泉水这个作弊器,说不定真能让她弄出个红富士来。

当天,她让宋老头赶车去江家把江又山接来陪陈之航,现在江又山的病好多了,也开始在家里捡起书本,想着好好复习,等身体恢复后再去考举人。

江又山和陈之航交谈后,感觉到此人见识广,又精明能干,很是欣喜能结交这样一个朋友。当他听说陈之航的原配已经死了多年以后,又看到他对妹妹无偿的帮助和谈起妹妹抑制不住的开心模样时,心里便有了些计较。之后在陈之航来南山居的时候,江又山都会有意无意地把他带去江家老宅坐坐,老爷子也十分欢迎有这样的贵客上门,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天晚上,江又梅就同放学回来的小包子商量买荒地的事。不出意料的,小屁孩又是强烈反对,“娘啊,咱家铺的摊子还不够大吗?我现在已经为家里的开支愁得连觉都睡不踏实,你还要去买地,咱哪儿来的钱?”

小屁孩从来都是只算出不算进,江又梅又开始给他汇报最近的收入,“儿子莫愁,咱这一个多月挣的银子可多着咧。林将军开始给了一百两的房钱和伙食钱,后来李将军给了四十两的伙食钱,崔叔叔给了二十两的鹿皮钱,再后来卖企鹅袋睡衣又挣了一百两。这些加起来就有二百六十两银子,娘这些天的伙食钱还没用到二十两,所以还剩下二百三十多两银子。还有之前卖火锅方子的一百两银子。咱买了地,再加上买树,也用不完。”

“那咱就不能多存些银子呀?那银钱又不是跳蚤,谁家还嫌多?”小包子依然不赞同,连用了两个疑问句。他始终不明白娘亲为什么就存不住钱,好像银子就是碳源,拿上手就要赶紧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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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师傅(一更)

江又梅又第n次给他讲了投资理财的课程,告诉他抱只金鸡来下蛋比只存银子划算得多。最后,小屁孩虽然保留意见,但还是勉强同意了。看到喜笑颜开的娘亲,小屁孩嘟着嘴坐到堂屋的门坎上,又开始望着北边的星空想念远方的林叔叔,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反对娘亲这种不理智的花钱行为。

第二天,江又梅、宋望才拎着礼物跟着江大富一起去了东河村李里正家里,说了想把那片距南灵山较近的三十多亩荒地买下来。李里正没想到那片地还有人买,高兴地同意了。再说,他一直在找机会想同江家拉上关系咧。他们一起去划了地,共三十二亩,最后按三十亩给了江又梅。

江又梅立即让宋望才着手找人开始开恳荒地,并又在老院子对面的碧水溪上修了座小桥,方便南山居去苹果园。

时间是治癒伤痛的最好良药,一晃到了五月份。小包子早就没有那么伤心了,只是偶而要念叨念叨林叔叔。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陈之航专门请人帮着把苹果树苗栽上,并选择最佳时间进行了枝接,又专门买了懂种果树的夫妇李长丰及婆娘朱氏,他们还有一个十一岁的女儿大丫。他们一家就住在果园,夫妇俩管理苹果园,大丫白天要来南山居做事,晚上再回去休息。

江又梅先期都是偷偷用清泉灌溉果园,果树长势喜人。

同时,新院子前院的树木移栽及盆景、后院的花木也是陈之航找专人来弄的,他花钱花时间还乐在其中。两个多的时间里三两天就会来南山居一次,感觉比装修自己家还卖力。

家里那五亩的空地也在两个月前就扩成了池塘,现在不能叫池塘了,俨然一个人工湖,就起名叫南泉湖。还在湖里修了条小木桥连接老院子和新院子的小花园,这个弯了几道弯的小木桥是江又梅的最爱。

江又梅陆续从碧水溪里捉了许多鱼放进去,甚至有几次还同宋望才一起让虎娘领着他们去了趟南灵山的那个水潭。用网网了一些鱼回来养。

江又梅又让宋望才去买了些鱼苗放进去,当然还偷偷往湖里注入了少量清泉,湖里的鱼儿长势同样喜人。要送去省城的肥鱼依然是碧水溪里捞出来的肥鱼再用清泉养两天。而南泉湖里有些可以卖的大鱼则是直接卖给镇上和县里的酒楼,现在连附近的县城都找上门来买鱼。可能是湖里注入了些清泉的关系。鱼长的又快又肥,而且口感也比较好,很多酒楼都慕名前来。

转眼到了收冬小麦的日子,这天谭家也开始收割西河村的五亩小麦,大湾村的小麦今天起也陆续收割。

农人们都来参观林家的这几亩麦田,这麦子长势好,明显看得出这五亩田种出的小麦比其它人家种的颗粒更饱满、麦穗也更沉,沉甸甸的麦穗把麦杆压弯了腰。谭家老汉高兴得嘴都咧到了耳后根,他领着谭老二夫妇忙这边的田里,其他儿子媳妇去大湾村忙那里的收割。

今天是宜搬家的黄道吉日。小包子专门请了天假,同时农忙了从明天起学堂又要放三天假,所以小包子连续要休四天。一大早,江又梅和小包子、虎娘三母子就搬去了新院子,虎娘母子三个都在。也没敢请客,反正上梁的时候已经请了,所以两母子就只把江大富、李氏、江又山请了过来,和宋家人及李家人一起吃了顿好的,又放了挂炮竹就算正式搬家了。

因为林昌祁走前的霸道,宋家人只能住在后罩房。西厢的两间房子当粮仓,如果有客人来了就住东厢。

虎娘母子的榻榻米是重新做的。还刷了棕色漆,江又梅又专门给它们准备了一床好席子,睡的时候铺上,它们起来后再把席子收好。虎娘非常满意,两小崽也非常高兴。

中午一家人高高兴兴吃完饭,江大富夫妇及江又山就回家了。他们也忙,家里的小麦要收了,两亩山地又要种红薯,这几天,江又梅都让宋望才和大春在帮着他们。

两母子准备去自家田里看看收割情况。还没出门,家里突然来了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三十多岁的黑脸壮汉,他的一只眼睛戴了一个眼罩。已经上岗专职门房兼司机的宋老头把他请了进去,他交给江又梅一封信、一包裹书及十二两银子。

打开信封,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和两页信纸,信是林昌祁写的,一张是给小包子的,一张是给江又梅的。江又梅看到银票可是高兴坏了,那林昌祁还是不错嘛,也没白要她家的红磨,又是给令牌又是给银子的。

给江又梅的信中说这人叫林黑壮,是林家的护卫,虽然右眼残疾了,但功夫极好,被派来教小包子拳脚功夫。

信里还写明,这人就住在老院子的西屋,他的工钱江又梅不需要操心,林昌祁会付,他的伙食也由林昌祁付,一月一两银子,一次付一年的。

书是给小包子的,里面有一些大儒的批注及一些难得一见的孤本,并吩咐小包子用心学习,以后他还会找当代名儒指导小包子的学业。同时也要跟着林黑壮把功夫练好,将来做个文武双全的有为青年。

再继续往下看,江又有已经升为从八品的小官,现在林昌祁手下做事,主要也从事写写画画的工作,并不是一线炮灰。而且,表现好了升迁的可能性还非常大。

这倒是个好消息,江老爷子作梦都想着江家都出个入仕的子孙。

同时林黑壮又拿了两封信给江又梅,是江又有的家书及孙二强的家书。

江又梅请林师傅先去东厢客房休息片刻,赶紧让周氏做饭,小夏和大春去把老院子里的那间原来当作粮仓的西屋收拾出来,午饭让小包子领着宋老头父子陪酒。安排好了林黑壮,就急忙回江家老宅送信。

路过孙家的时候把信交给了孙大强。

江家老宅几家人都还没去地里,现在江又书不在家,大房的田又多一亩,所以老爷子这几天都在帮江大学家做事。三房江大车的田地都已经佃了出去,所以也没回来。江又梅把几人都请去了上房,由江又山念了来信。当江老爷子听到孙子已经升为从八品的官时,高兴得热泪盈眶,赶紧焚香祷告江家列祖列宗,江家子孙终于正式踏入仕途。李氏也是喜极而泣。

老爷子本来还想摆三天流水宴,江大富提出了反对意见,“爹,现在摆流水宴还不是时候。”

老爷子一瞪眼,“我说摆就得摆,这么大的好事,咱就是得让全西河村的人知道才行,让他们跟咱家一起乐呵乐呵。”

江大富就嗫嚅着不敢再说话了。

江又山劝着老爷子说,“我也觉得摆流水宴再缓缓好些。有子现在还在与敌奋战,刀枪无眼,还是等有子凯旋回归后再大肆庆祝也不迟。再说,这几天正值农忙,不说家里没时间准备这么多饭菜,连做客的人都没有多少时间来家里吃饭。”

老爷子对这个最心爱的孙子的话还是比较听得进的,想了想便点头道,“流水宴等有子凯旋再摆也成,但咱自家还是要摆几桌庆祝庆祝,离得远的亲戚就不叫了,离得近的亲戚和村里相好的人家叫上一叫,只来吃顿晌午饭,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

于是定在次日晌午摆上几桌,请离得近些的亲戚及要好的朋友来家喜庆喜庆。并让江又梅及周家人明天来帮帮忙。

江又梅点头同意,虽然江又有的官也只相当于现代的副科级,但古代农民家庭能出一个副科级也是少之又少的了。

至于大房的活计肯定要耽搁一下,二房倒是有宋望才父子帮着。这是为二房儿子庆贺,江大富答应等明天吃完酒了一起帮着大房收麦子。

商量完后,江又梅就往家里赶,想到家里又来了一个瘟神很是无奈。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让小包子学什么拳脚功夫,她现在用清泉把小包子的身体调养得很好,而且他也时常跟着虎娃和狗崽疯闹,身体的协调性也非常好,在同龄的孩子中已经是相当厉害的了。再说,她可不希望小包子将来去军中,他这么聪明,考进士应该没问题,还去受什么罪。所以对这个什么拳脚师傅从心里不欢迎。

离老远却看到院子门口停了两辆马车,走近一看竟是陈府的车,来喜和陈二还在往院子里搬东西。

“婶子,这么久了,你也不去看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接着一个身影跳了出来拉着她的衣襟,是小胖墩陈冀。

“是冀儿,好孩子,来,让婶子好好瞧瞧。”江又梅惊喜地拉着他的手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嗯,高了,也瘦了,真是个漂亮的小后生。”

江又梅由衷地夸奖着,把小胖墩的脸都夸红了,抿着嘴笑着。

陈之航也从院子里牵着小包子走出来,笑着说,“冀儿学堂放三天假,他说想跟念小子玩了,我就带他来这里住两天。”看到江又梅有些愣了,马上又说,“冀儿住你这里就行了,我就厚着脸皮去江大叔家叨扰两天。我和永之上次把酒言欢,受益颇多,还想再和他多絮叨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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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erhh的粉红票。今日双更,二更在下午。

第一百零三章 争婿(二更)

江又梅高兴地点头说,“你们可是贵客,还说啥叨扰不叨扰的。正好明天我爹家请客,你们也可以尝尝我们乡下人家的席面,虽然粗糙,却也别有风味。”

陈之航问何事请客,江又梅说了江又有升官的事。陈之航笑着连连点头,“这倒是值得庆贺的事。”

小包子和陈冀搂脖抱腰地笑闹了好久,现在小包子和陈冀的身高差距明显缩短一些了,这让小包子很是窃喜。

他们赶路肯定还没吃饭,江又梅让周氏赶紧去厨房下了几碗鸡蛋面,又切了一盘腊肉和腊猪头肉。陈之航父子在西厢餐厅吃,陈二、来喜及两个车夫去了后院由宋望才陪着。林黑壮连续赶路很是辛苦,已经去老院子歇着了。

饭后,陈之航只留了来喜在这里跑腿,把陈二和车夫都打发走了,告诉他们后天一大早再来接自己。

江又梅陪着陈之航在正厅说话,小胖墩和小包子去正房西屋同虎娃和狗崽玩闹,榻榻米够他们几个滚了,而且还不脏衣裳。那两个小崽记性奇好,居然还认识小胖墩,看见他就摇着尾巴上来抱住不放,令小胖墩感动不已。

在塌塌米上玩了一会儿,他俩和它俩便出去找鹅司令二春了。

江又梅已经让宋老头去江家老宅通知江大富陈之航要去他家住的消息,并顺便把江又山接过来陪客。

陈冀出去之前提出吃火锅鱼,他拉着江又梅的袖子夸张地说,“我爹回去说婶子家的火锅鱼好吃得不得了,比吉福酒楼的火锅还好吃,馋的我哟,做梦都想吃。”说完还吸了一口口水。逗得小包子和江又梅都笑起来。

陈之航笑着给了他个脑磞儿,“没出息。”

片刻后,江又山就来了,他们两个男人在屋里说话。江又梅和周氏就去厨房忙活。

晚上,江又山、小包子陪着陈之航父子及林黑壮一起在西厢餐厅吃火锅鱼,还是小夏负责煮鱼。几人吃得大呼过瘾,林黑壮抹着嘴巴说。“早听林虎林豹说过林家娘子会做新奇的吃食,还真是又新奇又好吃。”

饭后,江又梅母子及江又山一起领着陈之航父子及拿着礼物的来喜去江家。走时江又梅又从家里拿了两只虎娘猎回来的野兔、四条池塘里的肥鱼及陈之航带给他家的两只吉福酒楼的荷叶鸡去给明天的席面添菜。

江又梅到了江家才知道,江老爷子对陈大爷能来自己家做客非常重视,在上房收拾出一间房给陈之航住。

陈之航来了上房,给江家老爷子和大房二房都送了礼,分别是两包点心、两包糖果、一包胶东大蜜枣。还专门送了江老爷子一把泉州出的上等烟丝,把老爷子可高兴坏了。

陈之航父子当然也受到了隆重款待,被请上坐,吓得他赶紧谦让老爷子。“江爷爷真是折杀之航了,我是晚辈,您请上坐。”坚持把江老爷子请到了上坐,而且“江爷爷”的称呼把他们的距离拉短了不少,更是令江老爷子满意。

小卫氏已经通过旁打侧敲把陈之航的情况摸了个底清。前几次陈之航来她都因为各种原因没看到人。今天才在房门口偷偷看了一眼,陈之航虽然年近三十年,但并不显老,而且还挺英俊,心里便有了些想法。

她忙去江又枣房里把正在做针线的江又枣拎起来,让她换上退亲前才做的那套桃红色的衣裙。江又枣莫名其妙地说,“现在都晚上了。又不走人家,换那新衣裳干啥?”

小卫氏着急地说,“叫你换你就换,总之娘不会害你,问那么多干啥?”

江又枣不愿意,小卫氏气得掐了她两下。把她眼泪都掐了出来。大喊道,“娘呀,你掐我干啥?”

小卫氏自己去把衣裳找了出来,让气鼓鼓的江又枣把衣裳换上。又把她拉去了上房,对着陈之航笑着说。“陈大爷好,这是我小闺女,才刚及茾。枣子,愣着干啥,快来给陈大爷和陈少爷倒茶呀。”

江又梅望望她们母女,撇了眼已经倒好了茶的茶杯,也不得不为自己有个这样的亲戚脸红。

小卫氏的这一举动无疑让所有在坐的江家人脸红,老爷子气得又想大骂,但碍着客人在这儿,也不好多说。江又枣莫名其妙地被她娘弄到这里来丢人,气得狠狠瞪了她娘一眼跑了出去。小卫氏看到都在瞪自己的江家人,搞不清楚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卫氏在门口叫了声,“书子娘,快过来帮娘做点事。”把二货小卫氏叫了出去。

这时,孙大强领着老父老母拎着礼物来了。原来孙三强在江又有的举荐下,去给李华锦当了亲兵。这个岗位在军营可是紧俏岗位,既有利于将来升官,又不是一线炮灰,没有门路是不可能干得成的。孙家人皆大欢喜,所以跑来送礼感谢。

江又梅领着小包子和小胖墩回了南灵居。由于小胖墩来了,小包子就陪着他住在了东厢客房。

第二天,江又梅领着两个小娃吃完饭就和周氏、二春一起去了江家老宅。此时,男人们都在上房陪着陈之航聊天,女人们则在忙着准备晌午的席面。

由于时间急又正值农忙,亲戚只请了卫氏的娘家、李氏的娘家、江大梧家、江又桃家,关系好的人家就请了隔壁的洪家、赵铁锤家、孙大强家、王老头家,还专门请了王先生。而且今天来的都是代表,其他人还得干活,也就没有多少人,共摆了三桌,男人两桌,女人孩子一桌。

饭前,小包子又专门去请了林黑壮来吃席。

不知道陈之航在这里的消息怎么传到了正在村里监督收麦子的赵地主那里,要吃饭的时候,赵地主急急忙忙带着重礼赶来了。

听说江家的江又有当了官,又有县城的贵客去恭贺,连赵地主都放下架子主动蹭了过去,赵里正也不敢端着了,赶紧带着礼物不请自来。

交通闭塞的古代农村也有消息传得快的时候,东河村的李员外和李里正怎么也得到了消息,也都携带礼物第一次上门。

一下又来了这么多贵客,赶紧又多摆了一桌。江老爷子面子足啊,乐得咧着大嘴就没闭上过。

亲戚、客人们吃了晌午,坐了一会儿便各自归家继续忙乎。赵地主和李员外极力邀请陈之航去家里做客,陈之航都客气地谢绝了。他说他这次来就是想在乡下地方休息休息,以后再去贵府叨扰,云云。

江老爷子更得意了,连赵地主和李员外都请不去的贵客,竟然在他家住了两天。

客人走后,陈之航不好继续呆在江家添乱就提出和小包子几个小子一起去田里转转,并说好晚饭在南山居吃,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回来。

江又梅帮着收拾了一会也带着周氏回了南山居。

他们一走,江老爷子真想第一时间就收拾那小卫氏。老爷子的眼睛多亮啊,早就看出陈之航对江又梅有意思,不然人家凭什么无条件帮了她那么多忙,而且只要看到江又梅眼里不自觉就满含笑意。想到这个苦命的孙女能找个这么知冷知热的女婿真是老怀大慰,而且陈之航又是游击将军的亲戚,对江又有的前程也大有帮助。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要把这位贵客招待好了。

一家人都鼓足了劲好好款待贵客,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哪想到小卫氏这个蠢妇让江家这么掉面子,真是丢人呀。

但想想人家毕竟还没走远,晚上还要回来,先忍忍,等他回了县城再说吧。

结果小卫氏自己找死,跑到老爷子那里舔着脸说,“公爹,我给枣子看上了个好人家,那人对枣子也有意,您看是不是给他露个底,或者咱请个媒人来说合说合?”

这句话把江老爷子气乐了,“你看上了哪个好人家呀?你咋知道人家对咱们枣子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