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江又梅又抱着小丸子和狗崽一家在门口等小包子几人放学。模模糊糊有三个小点了,接着三个小点渐渐变大,如往常一样狂奔过来,却少了小胖墩的身影。

小包子跑上前来先逗了逗妹妹,说道,“陈叔叔回家了,冀哥哥今儿就不来咱家了。”说完又从二春和小刀手里拿过几包东西说,“陈叔叔从省城给咱家带的吃食,还让我明天去他家吃晚饭。明晚娘就不要等我们了。”

陈家,三代男人静悄悄地吃完了晚饭。陈老爷子就起身从靠墙边的一个小杌子上拿了双黑色绸布面绣了祥云图案的千层底鞋子过来,给陈之航看,说道,“这是巧儿姑娘给我做的。那姑娘着实不错,手巧,人长得也俊。虽然她出身农家,但爷爷在乡下住久了,倒是觉得乡下姑娘也不错,朴实,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将来也能对冀儿好。你看她咋样?要是你也看上了,咱就找媒人去说亲。”

陈之航把鞋子顺手丢在一旁的椅子上,只说了句,“听说那巧儿姑娘是因为无孕才被休回娘家的。”

陈老爷子一听这话便绝了想法,把鞋子赏给看门的老关头穿了。又对孙子发着牢骚,“那你给我找个会生儿子又会操持家的媳妇回来啊。你天天不着家,我和冀儿守着这么大个院子冷清啊。好在我来了乡下,时时还能跟江老弟溜溜湾,去江家吃个饭,又能看到那么多的娃子。要是还在县城的家里,或是金州府那个更大的大宅子里,我不老死也会闷死的。”

陈之航笑着哄着老爷子说,“孙儿一直在找,找到合适的了就给你娶回家。”

把老爷子哄去睡觉了,又叮嘱小胖墩说,“以后若爹爹不在家,太爷爷寂寞了,你就跟林婶子说请太爷爷和江太爷爷去南山居玩。江奶奶家有女客,太爷爷去了着实不方便。”

小胖墩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江奶奶家的巧儿表姨对我好着咧。她经常给我和念兄弟两个吃蛋酥花生米,而且给我的比给念兄弟的还多得多。那花生米真的好吃得紧。”

陈之航说道,“那巧儿表姨跟咱们非亲非故,经常吃人家的东西不好。以后,尽量不要吃不相干的人的东西。咱们家那么多吃食,就别惦记着那一口了。”

小胖墩闷闷地点头说好,但心里却想着,放学的时候肚子饿得正难受,巧儿表姨守在碧水桥边给他们吃香甜的蛋酥花生米,他们可不就是惦记那一口嘛。

二月初五,东河村孙家请客,他家的大姑奶奶孙芊芊跟前任夫君王知明合离,前几天就带着女儿霞姐儿回家了。

这日孙家倒是高兴,王家却是愁云惨淡。王知明和孙芊芊和离后,王知府把后院好好地发作了一番。

王知府之前对自己老婆穆氏及儿子王知明苛待儿媳妇一事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他忙啊,上衙忙公事,下衙就忙着去知冷知热又美貌的翠姨娘院子里想让翠姨娘生个儿子有依靠。所以,他家的后院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儿媳妇早就回了娘家他都不知道。

那王知府属于典型的草根励志典范,他能坐上这个位子全靠小心谨慎,左右逢源。从十几年前当上县丞那天开始便一直小心奕奕,一言一行都要经过再三考虑,所以才给人胆小如鼠的印象。

但有一样,他或许在外面用的心思太多了,所以在家里却是一点心思都不用。

年后第一天上衙,丁同知丁大人跟他开玩笑说道,“哎呀,原来王大人跟那汉平县的知县江又山是亲戚。那江大人的背景深是谁都知道的,以后王大人官升三级的时候别忘了拉小人一把啊。”

另外几个下属也打着哈哈开着他的玩笑,希望他到时候能提携提携自己。

王知府也知道江又山虽然出身农家,但背景极深。姐姐嫁给了镇北侯府的世子林昌祁,虽然林昌祁的世子身份暂时被夺,但副总兵的官位还在,说明皇上还是愿意用他。年前又听说这位姐姐认了福郡王当哥哥。这两家无论哪一家伸根小手指就能把他压死,所以他对江又山从来都是客气有加。

这些人竟然说自己和江又山是亲戚?自己咋不知道,王知府蒙了。

何通判何大人笑着说,“江大人正月初八成的亲,娶的是您儿媳妇的亲妹子,闺名孙莹莹,据说搞得甚是热闹。汉平县去了好多人呢。我们事前都不知道,否则也去凑热闹了。”

王知府倒是知道儿媳妇的妹子叫孙莹莹。当时他就有些埋怨那个木头儿媳妇了,怎么连这么重要的情况都不跟自己说。要知道,只要把这棵大树抱紧了,他还有希望弄个正四品官来当当。

他原本以为一个同进士爬到正五品的官位也就到头了。结果上天眷顾他,自己竟然跟福郡王府及镇北侯府套上了拐了弯的亲戚关系!

还在衙门里的时候,王知府的嘴就笑歪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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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合离

下衙后,王知府没有如往常一般去翠姨娘的院子,而是直接回了正院。

他的夫人穆氏出身乡下小地主,家里有个一百多亩田地,却嫁给了当时一贫如洗的王秀才。正是因为有了她的二十亩好田的陪嫁,才支撑着王秀才考上了功名,一步步做到了知府。所以,王知府虽然不喜她,觉得她愚蠢又短视,但当了官后该给的体面还是都给了她。

而红袖添香什么的风雅之事就只有找翠姨娘了。

进屋后,看见穆氏正和儿子王知明及其平妻小穆氏在那里高兴地说着话。王知府更不喜小穆氏,本来满面春风却一下子沉下脸来。

穆氏母子也知道王知府不喜小穆氏,便给她使了个眼色,小穆氏只得给王知府行了礼不干心地退了下去。

王知府很少一下衙就来正院,所以穆氏非常高兴,赶紧吩咐下人去弄几个老爷喜欢吃的菜品来。

王知府就跟穆氏和儿子说了孙芊芊如今是江又山的亲戚,而江又山又是福郡王及镇北侯的亲戚,这么一攀扯下来,他们如今就是福郡王及镇北侯的拐弯亲戚了。

一说到这个话题,王知府又是高兴得直打哈哈。捏着胡子说道,“儿媳妇呢?叫她来一趟,咱们让她把她的妹妹和妹夫江又山请来府上做客,好好套套关系。关系套好了,我又有可能升迁了。”

这对母子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也不敢跟他说把人撵跑了,只说因她妹妹要嫁人,所以回娘家去了。

王知府听了沉下脸来大骂儿子道,“媳妇的妹妹成亲,你为何不陪着回去?我咋养了你这么个蠢东西。成天就知道泡在女人堆里吃喝玩乐,正经的事情一样不会做。如果把孙家得罪狠了,他们跟江又山兄妹吹吹风。咱们再谋划也无是用。”

穆氏看他骂儿子,忙劝解道。“老爷不要生气。一个平头百姓家的丫头,嫁到咱们家来已经是她天大的造化。她也只有把咱们服侍高兴了,她的日子才好过,咋还可能去外面混说?老爷放心,等她归家后,我就让她请她妹夫和妹妹来家做客,这是抬举她,她还能不愿意?”

王知府对穆氏说道。“今日不同往日,你们对儿媳妇和霜姐儿也要好些才行。”看到穆氏不以为意的样子,气得骂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着家里的东西帮衬着你娘家,那点子东西也就算了。但你却把你那个不省心的侄女弄给知明当平妻,你让我有何面目去见孙亲家?今后还是让你那侄女老实些,别尽去给儿媳妇添堵。”

王知府看着这一对蠢透了的母子就心烦,饭也不在这里吃了,又去了翠姨娘的院子。气得穆氏直咬牙,想着要不是老不要脸的护得紧。早把那只骚狐狸弄死了。

就在王知府睡着了都要笑醒了,正美美地想着该如何把这个门路走通再官升三级的时候,却接到了李总兵的来信。才知道自己儿子宠妾灭妻,小穆氏合着穆氏差点没把儿媳妇折腾死。

他拿着信气得直发抖,这事儿竟然闹到了隔了省的总兵大人那里去,他还插了一脚当说客,那李总兵跟江家的关系也是如此好?

王知府又气又怕,跑去正院大骂这对母子,还动手打了王知明两个嘴巴。一家人正在焦头烂额想办法该怎样把孙芊芊劝回来的时候,江又山及孙先生父子找上门了。

孙先生沉着脸,抱着拳说道。“王大人,怪不得你家差点没把我闺女揉搓死。实在是小民自不量力啊。我们是平民,你们是官身。门不当,户不对,却高攀了贵府这门亲。既然高攀不起,咱们就主动求去,让他们两人合离吧,正好腾出位置给贤夫人的平妻侄女。贵府的家风真是好,打着灯笼在大康朝也找不到一家啊。一个平妻把正妻整得滑了胎,不许坐小月子,还要日日去贤夫人那里去立规矩。可怜我们放在胸口上疼的闺女,回家的时候瘦得不成了人样。”说完孙先生和孙珏两个都红了眼睛。特别是孙珏,拳头握得咯咯响。

几句话臊得王知府满脸通红,不停地跟孙先生道歉。而且承诺,立即把那个平妻赶走,芊芊回来一定善待于她等等。

但孙家父子的态度特别强硬,只两个字:合离,而且还要把霜姐儿带走。如果不同意,那么就会把他们家如何宠妾灭妻的事情告到省城李巡抚那里去,或者直接到京城告御状。反正省城和京城他们家都有人帮忙。

该仗势的时候还必须仗势。

江又山则一句话不说,只悠闲地在那里喝茶,但王知府对着这个年青的下属就是害怕到了骨子里。亲戚没套上,仇却结下了。

自己如履薄冰、汲汲营营十几年,却被那一对黑心又蠢笨的母子毁掉了。王知府低声下气地求,甚至还痛哭流涕,都没有改变孙家父子的决定。

几人一直谈到夜深,最后,王知府也只有咬牙同意他们合离,并把霜姐儿给了孙芊芊抚养。只求他们孙家放王家一马,别把他家的丑事宣扬出去。

当孙芊芊的最后一点嫁妆被搬走,两岁多的霜姐也被带走后,王知府直接去了正院。先把王知明打了个半死,再把那个平妻撵回了娘家,顺道又把穆氏打得鼻青脸肿,并且禁在了小院子里,言明府里中馈暂时由翠姨娘代管。

而欢欢喜喜的孙家则请了江家、南山居林家、陈家、江家老宅的人,如今老宅也只剩江老爷子、卫氏、江大学夫妇及江又枣,江又书一家都去了省城。此次宴请主要是感谢江又有、江又梅兄妹及陈之航的姑夫李总兵帮了大忙。

江又有没回来,孙珏也直接去了鹿鸣书院,是孙莹莹陪着父亲及姐姐母女回来的。

今天学里正好放假,江又梅拎着礼物领着小包子和抱着小丸子的小夏刚过了碧水桥,就看见陈家爷三个从陈府后门出来。

江又梅跟老爷子行了礼,又跟陈之航打了招呼,一起向孙家走去。孙家离陈家很近,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

小包子跟小胖墩高兴地搂在了一起。

两人搂脖抱腰刚一走进孙家大门,就被孙先生拎到了书房,说是他十几天不在,要考校考校这两个小子是不是好好用功了。

朱氏笑骂道,“孩子们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也不让人家痛痛快快地玩一玩,刚一进门就被你抓住考校功课。”

陈之航笑道,“孙先生这样也是为了他们好,我倒是希望他们天天都能如此发奋。”

已经先来了孙家的江老爷子接口笑道,“有了这样的先生是小子们的福份。原来我家重孙孙是要考状元的,现在有了孙先生,我家重孙孙就要三元及第。”

卫氏一听赶紧拦住他的话,“哪有你这么夸重孙孙的?也不怕把牛皮吹到天上去。”

江又梅也觉得老爷子的话说得太满不好,刚要说说,小卫氏接嘴道,“爹何止是把牛皮吹到了天上去,他是一口气把整头牛都吹到了天上去。当是打马吊咧?就是打马吊也难得摸到一个三元会。”

她极其气不过老两口把念小子称作重孙孙,他们的重孙孙是自家的京子好不好。所以一气之下又忘了管住嘴。

江老爷子气得满脸通红,冲她吼道,“碎嘴的婆娘,再不把嘴闭上就给我滚出去。”

小卫氏吓得赶紧进了屋。

孙家的大小结构跟江家差不多,当时也是照着江家修的这个院子。孙先生去了书房,朱氏只好自己先把陈之航和另外几个男人请到正房里就坐,让下人孙婶上了茶,才出来。

而卫氏、李氏母女、小卫氏母女、小李氏母女就被孙芊芊、孙莹莹姐妹请到了西厢厅房叙话。

脱离了苦海的孙芊芊又恢复了往日的明丽,她拉着江又梅的手感激地说道,“这次我们母女两个能够出那个狼窝多亏了江姐姐帮忙,姐姐的这个情份我记一辈子。”

江又梅笑着说道,“都是亲戚,别那么客气。以后离得近了,妹妹领着霜姐儿随时到南山居来玩。”

孙芊芊点着头说好,又牵着霜姐儿来逗着妹妹玩。霜姐儿才两岁多,小姑娘长得雪玉可爱,只是胆子有些小,被小丸子的大嗓门一吼,吓得躲在娘亲的背后不敢出来,只敢伸个小脑袋看妹妹。

孙莹莹弯下腰笑着说,“霜姐儿不怕,妹妹喜欢你在跟你打招呼呢,以后妹妹会走路了,你还要牵着她到处玩呢。”

一旁的王巧儿扭着帕子幽怨地想着江又梅,我跟你才是真正的姨表亲好不好,你却把那八竿子才打着的姻亲当亲戚。当初我要去你家你说忙,这会儿请别人去你家咋就不忙了?还真是狗眼看人低,等将来我也有钱了,看你还门缝里瞧人不。

王巧儿从窗户看出去,穿过窗边宽大的芭蕉树叶,斜对面的正房门大开着,里面的男人在谈天说地,温润的陈之航正微笑着点头低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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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面熟

孙先生考校完两个小子,三人便一起出了书房。陈之航出来同孙先生谈了几句小胖墩的学习情况,孙先生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如今学习有了长足的进步,心性也较以往沉静了许多。虽悟性不是极高,但若持之以恒发奋努力,且方法得当,还是有希望搏取功名的。”

这个评语已经让陈之航心花怒放。要知道小胖墩原来的先生说他是“汝子玩劣,不可教也。”

他笑着感谢孙先生对他儿子的的格外栽培,先生的知遇之恩他们父子永远会铭于心,云云。

孙先生笑着摆手说道,“该当的,李大人帮了我们芊芊那么大的忙,还请贤侄替我多多拜谢。”

正说着,霜姐跌跌撞撞跑去抱住了孙先生的腿,奶声奶气地喊到,“外公,霜姐儿要抱抱。”

孙先生满眼宠溺地把霜姐抱起来,指着陈之航让她喊叔叔。

霜姐儿就甜甜地喊了声,“叔叔。”

陈之航又笑容满面地跟霜姐儿说了几句话。

看着这个场面,王巧儿心里极不是滋味。自己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没有父母兄弟为自己谋划,已是处于下风。奈何有能力的亲表姐又不帮衬,想到这里不由地对江又梅又多了几分怨念。

饭摆在正房厅餐,两桌,中间隔了一个屏风。孙先生拿着碗酒先站了起来,说道,“小女得以脱离苦海,全仰仗各位及各位的亲人相帮,大恩不言谢,我在这里敬各位恩人了。”

说完,孙先生一口干了碗里的酒。男人们都客气着也把碗里的酒干了。

女客这边,朱氏和孙芊芊也端着装了米酒的杯子说着感谢的话。

李氏笑着客气道。“咱们是亲家,该当的。”

就在大家都笑语宴宴,气氛融洽的时候。小卫氏又没管好嘴巴冒了把。

其实这次她也是好心,想着替江家的人谦虚谦虚。但话说得不好听,让人高兴不起来。她拿着杯子豪气地对朱氏说,“孙亲家甭客气,我们家现如今是官身了,我们家的亲戚哪怕再不济,也不是别人能够欺负的。以后若受欺负了尽管说,有咱们当依仗你们谁都不用怕。”

她这句话说得朱氏满脸通红,她们家咋不济了?但知道小卫氏的个性也不好跟她一般见识。只好干笑着。

卫氏气得骂着小卫氏,“这桌上吃食那么多,咋还塞不住你那张猪嘴。”她没注意到,这句话好像把大家都骂了进去。

江又枣红着脸在桌下偷偷扯了扯她娘的衣裳,小卫氏莫名其妙道,“咋,我又说错话了?”

小卫氏的话羞得小包子满脸通红,孙先生是他崇拜的老师,咋不济了?便说道,“孙先生是教书育人的好先生。最是受人尊敬。”

实诚的小胖墩说得更直白,“大外婆你是说错话了,孙先生不只是举人。还教出了那么多的秀才,咋不济了咧?”

小卫氏不敢骂小包子,冲着小胖墩骂道,“哎哟,你个死孩子,咋跟你爹一样讨嫌,…”

“不想吃饭就给我滚回家去。”卫氏瞪眼骂着她,小卫氏狠狠瞪了小胖墩一眼就不敢说话了。

除了小卫氏的这个插曲,这顿饭吃得还算乐呵。

回家的路上。碧水桥边要跟陈家人分手之际,李氏快赶几步笑着跟陈之航说。“贤侄回家好几天了,只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咋没去家坐坐?明天让巧儿弄几个下酒的好菜,你来陪江二叔喝几盅。”

旁边的王巧儿抿嘴笑着说,“我姨夫前儿还念叨着好久没和陈大爷一起喝酒了。”

陈之航对李氏笑道,“哎哟,可不巧了,我明天正好有事要去县城一趟。这样吧,改天我有时间了,一定请江二叔来家喝酒。”

说完,向李氏躬了躬身,就扶着和江老爷子告别的陈老子向自家走去。

后面的江又梅看到这个场面,心道希望李氏和王巧儿看清形势,别再往前凑了。

过了碧水桥,孙莹莹把江又梅拉到一旁低声说,“你哥哥说他已经帮你看好了一大片良田,大概有个上千亩,让你有时间了去瞧瞧,相中了就可以买下来。”

江又梅想多买些田,就想着到汉平县去买,正好种精品小麦和青华香米,自己有收益,将来推广小麦的时候也让哥哥有个政绩。年后江又山走之前,江又梅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

“好,等过几天让念儿请几天假跟我一起去。”江又梅点头道。这么大的买卖若不让小包子在场,过后会闹腾死。

回家后,江又梅把这件事告诉了小包子。又肉疼地砸巴着嘴说,“上千亩良田,都买下来就要花掉近万两银子。”

结果,还被小包子鄙视了,摇着头说道,“妇人的眼界果真不够开阔,这是买了只能下蛋的大金鸡,还心疼啥咧?”

江又梅有些零乱了,这是一文钱要掰成两文花的抠门小包子吗?

小包子大概看出了娘的疑问,鼓着眼睛说道,“娘亲算算帐就知道了,一副《东方不败图》换上千亩良田,怎么算都是咱家赚大发了。只有那郡王爷舅舅才是个冤大头,那张画能当饭吃吗?那千亩良田多好,这辈子咱们都不愁没饭吃了。”

江又梅摇头暗叹,熏陶了小屁孩那么多年,结果还是个没有品味的土财主。

二月十三日下午,哄睡小丸子后,就让人把谭老头请来南山居说了这件事,问他们是否能耽搁几天,陪自己去汉平县买田地。

谭老头立即点头同意,说,“谢谢大奶奶这么看得起我们,我们能去,去多久都成。田里左右不过就那些事,家里的人多,他们看着些就是了。而且,汉平县我大儿还曾经去过多次,几年前肚子吃不饱,几个儿子一到农闲就出去打短工挣钱。汉平县是湖汉省跟咱们西川省的交界处,离家里近些,所以我家老大常去哪儿。”

江又梅一喜,说道,“谭大哥去过那里更好,我正愁无人识路咧。”

她把谭老汉和谭老大带去,不仅因为他们父子懂田地的优劣,她还有个私心就是如果地买成了,想让谭老大在那里当庄头,这家人江又梅信得过。

二月十五日一早,江又梅看着小丸子还在熟睡中,亲了亲她的小脸,狠狠心转身就走了。去汉平县要坐四个多时辰的马车,怕女儿受罪,江又梅就不带她去了,想着反正她上个月已经断奶,就把她放在家里让小夏带着。

江又梅可以预见小丸子长时间没见到自己会如何闹腾,第一次离开女儿,她心里也是极其不舍。

他们几人寅时末从家里出发,天才蒙蒙亮。

江又梅和小包子、春桃、狗崽坐在马车里面,谭家父子坐马车外面,林进赶车。他们走的是官路,还算比较平坦。

大概走了两个多时辰,进入了山区,道路崎岖不平,颠得他们直想吐。谭老大说,进了这片山区就是湖汉省的地界了。

午时,马车终于过了山路,进入了平坦路段,来到了一个露天集市。

说是集市,就是一大片空地上,几排乡民坐在那里卖些东西。谭老大当初是用脚力走的这段路,比较熟悉。他说这里的乡民由于太分散,离镇上又远,所以四乡五邻逢五便来这里摆些自家种的菜或手工活之类的东西卖,时间久了就形成了一个集市。

小包子刚才就说饿了想吃东西,点心到是有,但甜食现在大家都不想吃,就想着下车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几人下来找了一圈,只有一个供人喝水的茶肆。几人正失望之际,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妇人过来笑着说,“几位是找吃食的吧,这个集市都是些附近的乡民在做买卖,都是自家带干粮,谁也舍不得掏钱买吃食,所以也没有食摊。几位大爷太太们若不嫌弃,我家离这里不远,就在那里,”她指了不远处的一片村落,“离这里也就不到一里的路段,我给贵人们炒几个小菜,打个尖。咋样?”

江又梅看这个妇人虽然一身补丁却是干净爽落,便有了几分好感,点头应允。

那妇人一看江又梅点头,都乐疯了,赶紧回身把一个还有些山茹、鞋垫的篮子拎起来在前头带路。

她家在村子的边上,一进村便到了她家。一个土墙院子,几间茅草房,乡下大多数的贫困之家都是这个样子。

他们的马车一进大门,迎面便走过来一堆孩子,一二三四五六,共六个,一马的小子,穿得都是补丁撂补丁的衣裳。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还被大的抱在怀里。

王大嫂嘴里骂着,“这群猴崽子们,闪开点,别惊了贵人。”

又笑着对下了马车的江又梅母子解释道,“乡下孩子不懂规矩,太太少爷别介意。”

正说着,突然狗崽冲着外面一阵狂吠。江又梅回身往大门外一看,远处一个穿着灰色素衣的年青尼姑坐上一辆牛车,牛车就向村外驶去。

这个尼姑十分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小包子说,“娘亲,那个人好像是小紫姐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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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活着

江又梅心里一突,轻声说道,“我说咋那么面熟,不会是长得像吧?”

林进低声说道,“应该是小紫姑娘,我们或许有可能认错,但狗崽不可能认错。它有这个反应,肯定是遇到熟人了。”

江又梅问着王大嫂,“王大嫂认识刚才那个尼姑吗?”

“那是娘娘庵里带发修行的莫生小师傅,这是来村里卖粮食来了。”王大嫂说。

那个最大的小子说开了,“娘娘庵就在那翠峰山上,”他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江又梅他们刚才绕过的那座山,“莫生小师傅大概一两个月会来村里一次,到日子好过些的人家买些精米或是好些的白面回去。”

又一个小子说话了,“娘娘庵里的香火旺得紧,谁家想生小子了,去那里拜了送子娘娘,谁家就能生小子。”

另一个小子又说了,“村里的人都说我娘亲是去拜多了,所以才生了我们兄弟一长串。”

王大嫂骂道,“去,去,都边上去,当着贵人胡说啥咧?”又笑着对江又梅说,“太太别见怪,乡下小子不懂规矩。那莫生小师傅是前年夏天才来娘娘庵的,…”

一个更小的小子又抢了他娘的话,“是咧,跟莫生小师傅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往生小师傅,长得更俊俏。好多村里的后生都想去想两眼,只是很难看到那往生小师傅。”说完还很遗憾的样子。

王大嫂气得拎着那小子抽了几下屁股,骂道,“胡说啥咧?人家虽然是带发修行,但也是出家人。不许学着那些坏小子混说。”又对江又梅说,“太太认识莫生小师傅?她倒是个知礼和气的,不像往生小师傅那般清高。她进村的时候。凡是遇到谁家求她写个信什么的她都会帮忙。”

江又梅若有所思地说,“她像我的一个故人,但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

王大嫂忙问道。“故人?需不需要我家二小子去把她追回来?”

江又梅摇头道,“不用。大概是我们记错了,我的那个故人是不可能出家的。”

王大嫂点点头,又把围上来的那几个小子往边上推了推,让开一条路。笑着说道,“太太、少爷快请进屋歇歇。”

又对那个大些的小子说,“二福快把七福给三福,你去灶屋里烧水给贵人沏茶。”

几人正说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瘸腿汉子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子走了进来。

王大嫂看见了赶紧说。“太太,这是我当家的和我家的大小子大福。”

又对那汉子说,“这些贵人是来咱们家打尖的,当家的快些把咱家的那只鸡杀了,弄几个好菜招待贵人。”

一个两三岁的小子一听便张开大嘴嚎了起来,“你们把大母鸡杀了,咱家以后就没得蛋蛋卖大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