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昌祁轻轻敲了正房门,值夜的春花听见大爷回来了,赶紧起身开门。都等林昌祁把卧房门推开了,春花才想起什么一下子清醒过来,叫道,“大爷注意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影向林昌祁扑来。好在林昌祁是武将出身,向后一侧身,黑影扑了个空。黑影反身又去抓林昌祁,林昌祁的腿已经抬起来,一脚把黑影踢倒在地下。

江又梅已经醒了,叫道,“大爷快别打了。”

春花已经把蜡烛点了起来,那个黑影是猿娘。猿娘还想扑过来打,江又梅劝道,“猿娘快别生气,这是大爷,你认识的。”

等把猿娘和林昌祁的误会解开,猿娘又进屋在毯子上睡起来。让林昌祁跟一只母猿睡一间屋,打死他都不愿意。

江又梅看到林昌祁脸色阴沉,知道他极不高兴。就蹲下跟猿娘商量道,“你去别的屋子睡好不好?明天我再给你喝多多的糖水。”

猿娘本来不愿意,但想到能喝多多的“糖水”。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起了身。它还没忘记去床上把熟睡的小皮子抱起来,出了卧房。

江又梅就厚着脸皮让它进了春花睡的屋子,把小皮子放在春花床上,又把毯子铺在床边让猿娘睡在上面。

江又梅忽略掉春花快哭的表情,说道,“猿娘不会伤人。别害怕。等年后回了西川。就让许嬷嬷跟它一个屋睡。”

林昌祁如愿以偿地睡在了媳妇身旁。

第二日,林侯爷领着林昌祁、两个儿媳妇及众多孙子、孙女去了大长公主府,他们明着是去看望刚刚康复的大长公主。实际上是去接嘉平回家的。因为明天要去赴宫宴,嘉平若是没有同林府女眷一起去,容易被人说嘴。

本来林侯爷的气还没消,昨天晚上林昌祁和林昌昱又跪下求了情。请求他给母亲留些颜面。

这回,不仅小皮子去了。连猿娘及小虎子、狗崽一家都去了。大长公主府除了大长公主和陈老驸马,其他人除了上衙的,都跟着陈夫人一起去了报国寺烧香。

林侯爷领着晚辈们直接去正院给大长公主和陈老驸马施了礼。他们也听说了小皮子的遭遇,看到小皮子走路还有些弯腿和摇晃。又看到穿着一身大红袍的猿娘边吃花生和水果,还边注意着小皮子,生怕别人抢了去。大长公主和嘉平都流出了伤心的眼泪。

男人们的调调都一样。陈老驸马说道,“有啥好难过的?只要有命在就好。男娃娃,遭点罪没什么。”

大长公主擦着泪不赞同地说,“咋能说遭点罪没什么呢?咱们家的孩子多金贵啊,想到这孩子遭的罪我这心里就不落忍。”

嘉平的心情更复杂些,听了她娘的话,竟是哭出了声。

大长公主又叹着气对林侯爷说,“女婿,我家平儿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我替她向你陪不是了。其实,哎,你也不要怪她,都是我让她这么做的,要怪就怪我吧…”

陈老驸马听了,脸沉得能扭得出水,一下子把手中的茶碗撂在几上,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林昌祁和江又梅、谢氏听了这话,也不好继续坐在这里了,带着孩子们避去了侧屋。

大长公主又安抚了林侯爷几句后,就急着出去找老驸马解决老两口的问题,厅里便只剩下沉着脸的林侯爷和红着眼睛的嘉平。

嘉平属于那种识实务的聪明人,不会一味的好强不服输。她知道自己再高贵,家世再好,若是讨了夫君的嫌,这辈子也就完了。何况是面对自己心悦了几十年的乾郎,低声下气说些好话也没什么,反正又没有其他人看到。

她想通了,就站起身走到脸转向一边的林侯爷身边,曲了曲膝,哽咽着说道,“侯爷,请你看在咱们几十年夫妻的情份上,看在我给你生儿育女又尽心教养他们的苦劳上,就不要生气了吧。其实,我做了这么多,是真心悦你,不想失去你的心…我怕,怕你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就会把对我和对咱们孩子的爱分出去…”

林侯爷跟嘉平可谓青梅竹马,自然知道妻子是多么的骄傲和目下无尘,更知道妻子对自己的一腔情意,如今看她放下一切尊严求自己,心也有些软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想让我有别的女人,我也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还要不停地给我送呢?一次不要送两次,两次不要送三次,让我也抵挡不住那份诱惑。送了,又心口不一,用那种手段对付她们,以至于…其实,这方面我就比较赞成祁儿媳妇的做法,她要什么,不要什么,底线是什么,都明明白白地让祁儿知道。只有这样坦诚相待,两夫妻才能更好地相处。可你当初说她什么,说她好妒,不贤。你倒是贤惠了,可那贤惠却只是一个戴在脸上的面罩,…”

到了吃晌饭的时候,林侯爷和红肿着眼睛的嘉平一起出来了。看来,夫妻二人应该和解了。众人高兴地吃了晌饭,一起回了林府。小丸子还想跟着爷爷,被江又梅拉住了。

林侯爷带着嘉平先去苍松院给老爷子磕了头,老爷子还在生气,哼了声没理他们。之后,又去福临院给太夫人磕了头,太夫人没多说,给了嘉平一面铜镜,一把戒尺。嘉平红着脸接了。

下晌,未跟林昌祁一起回京的林豹回来了,林昌祁听说后去了鸿院。

林昌祁问道,“把那东西解决了?”

林豹施了礼禀报道,“回大爷,已经解决了。我们给了押解的衙役一些银子,就把那厮提走了。没让他死得那么痛快,先是把他手脚打断,身上又划了几百刀,然后丢进茅坑里淹死的。”

林昌祁笑起来,说道,“做得好。”

第二天一早,江又梅穿着三品诰命服跟着太夫人、嘉平、二夫人崔氏、三夫人苏氏一起去了皇宫,同去的还有小丸子和舒姐儿。她们两个是作为镇北侯的嫡孙女,被太后和皇后特邀的,像她们这种被特邀的贵女也不在少数。按理,一家只会邀请一个嫡长女或嫡长孙女,但作为嫡次孙女的小丸子也被邀请了,实在是她的爹娘太能干。

命妇及贵女们排着队去慈宁宫的芙蓉殿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磕了头。两宫娘娘并排坐在上座,一些皇上的妃子坐在侧坐,还有一些岁数大的皇室宗亲及有体面的大臣夫人也坐在靠近娘娘的侧座上。

林家女眷磕了头后,太夫人也被邀请坐在了侧座上,小丸子被太后招上去说话,而嘉平就领着几人去稍远些的座位坐下。

小丸子是这里面最小的贵女,长得讨喜不说,胆子也大,磕头的姿势标准又优美,说的“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的声音又清脆又大声。一般的孩子只跟着大人磕头,不敢出声说话,可小丸子不仅说了,声音比大人的还大,把大家都逗笑了。

太后一招手让小丸子过去,小丸子也不怯场,几步跑了上去。

太后拉着她的小手笑道,“这孩子可真讨喜,胆子也大。”又笑着对一旁的大长公主说,“一看她这小模样,哀家就想起了几十年前的嘉平。那时,咱们还都年轻,哀家带着太靖,你带着嘉平,经常去御湖划船。这一晃眼,四十几年就过去了。”

大长公主也侧身说道,“可不是,那时咱们还是水嫩的小媳妇,现在已经成了白发婆婆啰。”

太后感慨完时光易逝,还让宫女拿了一串琥珀蜜蜡珠串赏了小丸子,皇后也赏了她一个玉如意。

小丸子从小就喜欢宝贝,想着太后和皇后赏的东西肯定是宝贝了,赶紧万福谢赏,小肥屁股一蹲一蹲的,又把众人逗乐了。

小丸子拿着宝贝下去后,太后又跟皇后说道,“老福王妃咋还没来?我急着见那对龙凤胎,听人说长得特别招人稀罕。”

“臣妾也急着见他们呐。”皇后笑道,“臣妾还怕她们不会带着孩子来,早上专门传了旨,让她们把孩子也带来,今儿多添些喜气。”

正说着,有太监禀报,“老福王妃、福郡王侧妃、世子爷、贤丰郡主觐见。”

接着老王妃及秦筝带着两个抱着孩子的乳娘走了进来。秦筝一进殿,想不引起瞩目都不成,实在是太亮眼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惊艳

江又梅吃惊不已,不是不让秦筝来吗,她怎么还是来了?

原来,皇后怕老福王妃不带孩子,早上又专门下了道懿旨,让她把孩子带上。

可当两个乳娘把孩子们抱出来的时候,两个孩子一直啼哭不停。两个乳母说,“不知道今天哥儿和姐儿怎么了,一离开秦侧妃就大哭不止。”

老王妃看到两个孩子哭得伤心,极是心疼。赶紧说道,“那就把秦侧妃也带进宫吧,可别让我的孙子孙女哭个好歹出来。”又对两个乳娘说,“快把哥儿和姐儿都带去找他们娘,赶紧让秦侧妃收拾收拾一起进宫。”

老王妃看李世齐沉了脸,叹着气说道,“那就两个都去吧,反正咱们家的笑话早就被人家看光了,也不再乎多看这一次。”

就这样,秦筝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梦寐以求的皇宫,以高高在上的福郡王侧妃身份参加大康朝最顶级的宴会。

秦筝今天着实花力气打扮了一番。她本就天生丽质,再一拾掇,可不就惊为天人了。她一进殿,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只见她头戴累丝双鸾簪珠玑,耳戴金蝶双飞翅,内穿银色撒花马面裙,外罩缕金百蝶穿花红褙子。婷婷长身玉立,启步摇曳生姿,袅袅娥眉斜飞,盈盈杏眼含春,点点朱唇似笑,艳丽肤若凝脂。

她没有通常美女的娇弱妩媚,而是三分英气,七分明艳。美得张扬,另类,足以令场内所有女人侧目。

老王妃和秦侧妃上前给太后和皇后见了礼后。两个孩子就被抱到了两宫娘娘的面前。信哥儿和珠姐儿不认生,看到她们还咧嘴笑了起来。若平时,这两个女人肯定会高兴得把孩子抱过去逗弄。可此时,她们已经没有这份心思了。因为,眼前的美人太过惊艳,太像一个人了。

她们也听说过秦侧妃像李芳华,可没想到会这么像。而且这么美得不可方物。

那李世齐还真是。真是…

她们跟秦筝说了几句话,旁边的妃子也无话找话地跟她拉扯了几句话,便请老王妃坐在侧座。让秦筝去了下边坐,两个孩子则是由乳娘抱着跟着老王妃。

大殿里的人都偷偷看着秦筝,偷偷看是指含蓄的大人们。一些年青的姑娘们就没有这么含蓄了,她们看了秦筝。还会低低地议论几声,“真像。哎呀,真像。”然后又恨自己为何长得不像心目中的偶像。

秦筝倒是浑然不觉,微笑着跟主动搭讪她的人聊着天。

乾清宫里,李公公在皇上的耳畔说了几句话。

皇上吃惊道。“哦?还有这样与众不同的美人?那李世齐还真是艳福不浅,…”

芙蓉殿里,该觐见的觐见完了。该磕头的也都磕完了,就开始让一些有才有艺的贵女表现才艺。这是惯例。不仅展示了她们的才艺,也让那些想找儿媳妇、孙媳妇的人家瞧瞧。

这些姑娘们有弹琴的,有写字的,有画丹青的,还有唱歌的。而江又梅的两个女学生文子清和林舒则都是画的卡通画,画得妙趣横生,还得了皇后的赏赐。

小丸子太小,本来没有安排她表演。可小妮子看到自己还没表演咋就说起吃饭的事情了,不高兴了,跑到太后和皇后的面前,福了福道,“娘娘,小丸子还没表演呢。”

把众人都逗笑了。

江又梅没料到小丸子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脸通红,赶紧上前请罪道,“冲撞娘娘了,都是臣妇没有教导好孩子。”

太后大乐道,“无妨,这孩子非常可爱,哀家喜欢。”

皇后也笑道,“好,那就请林二姑娘为大家展现才艺。”

小丸子听了,就开始有板有眼唱起歌来。她唱的是江又梅教的“小老鼠上灯台”。曲子虽然简单,歌词也直白,但胜在小姑娘胆子大,嗓门大,连唱带比划很是讨喜,又逗得众人大乐。

表演完了,太后和皇后还把她叫到跟前,拉着她的手夸了夸,赏赐了东西。

饭后,众人就开始看大康第一戏班福庆戏班的表演。这里来的很多人,内心深处最想看的还是大康朝第一天皇巨星李大美人。

在看到正版的李大美人之前,先欣赏了女版李芳华,让她们更加觉得参加这次宫宴真是不枉此行。

第一出戏便是李芳华的新戏“蝶恋花”,李大美人扮演多情公子蝶飞。李芳华刚站在台上亮相的时候,看戏的人还会看看台上的李芳华,再看看戏下的秦筝。但当李华芳开始轻启朱唇唱戏的时候,人们渐渐便被他的表演所吸引,也就专心地看了起来。

这些贵女里,除了小丸子,文首辅的孙女文子清就是最小的了。刚刚七岁的她看看戏台上的李芳华,好奇地说道,“戏台上的那个美人长得真俊,跟那个姨姨长得一样…”话没说完,就被李老夫人捂住了嘴巴。

她想说“一样好看”的,李老夫人却是捂住了两个关键字。不知是谁笑出了声,让老王妃和秦筝面红耳赤。

在这种嘉平都不敢随意说话帮着打圆场的场合,江又梅就更不好说话了。她本身不太喜欢听戏,又觉得看到那两人难受,便把小丸子交给嘉平,起身走了出去。

秦筝更不想看到李芳华,见江又梅走出去了,也起身跟了出去。

李芳华演出的戏,退场的只有这两人。

她们一前一后来到不远处的梅园,里面数百株红梅竟相怒放,影象蔚为壮观。那里有几个长木凳,江又梅便坐了上去。

见秦筝坐在另一个木凳上,江又梅说道,“你一定要来参加宫宴,来了的滋味不好受吧?”

秦筝点头道,“这是我早就料想到的,这个结果我还承受得起。”又深深地看着江又梅道,“不过,我实在不明白,凭着你跟我干娘的关系,你应该帮着我在郡王府里立足才对,可你为什么要帮着郡王爷压制我呢?”

江又梅看到她冥顽不灵的样子直摇头,说道,“你是黄姐姐的干女儿,又是通过我进的郡王府。我本意是希望你好好的进府,再毫发无损地出府。所以,不想让你节外生枝,怎么叫我不帮你呢?我当初跟你说过不要忤逆郡王爷,他让你干啥就干啥。这样,讨了他的喜,你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得多。”

秦筝气道,“出府?我为什么要出府?我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让他这一脉有了传承,不至于绝后。做为孩子的生母,我理应得到荣耀和名份。做为他家的功臣,我理应得到他最起码的尊重。可你看看他是怎么做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想办法撵我回金州。”

江又梅劝道,“回金州有什么不好的呢?你想要锦衣玉食的生活,回金州照样有。为什么一定要留在郡王府里呢?碍人家的眼不说,自己过得也不舒坦。况且,生完孩子回金州,也是你们当初协商好的。”

“我为什么一定要回金州?我可不愿意躲在那个家里过着见不得人的日子。我是孩子的生母,应该正大光明地住在王府里。而那个恶心东西才见不得人,老王妃天天骂他,别人也因为他没少笑话郡王爷,要出府也该他出府才对啊。”秦筝执拗道。

江又梅听了她的话直摇头,生了龙凤胎心也变大了。

秦筝想了想又缓下口气说道,“林夫人,帮帮我,我求你了。”

“我还能帮到你?”江又梅吃惊地问道。

“你的话郡王爷肯定听得进。你跟他说,我是孩子的生母,孩子不是应该比男宠更重要吗?他为了孩子的前程,为了孩子的体面,也应该把我放在府面,让那个男宠去别处住。放心,我不会干涉他们的生活。”

江又梅气乐了,“秦侧妃,我还真得谢谢你如此看得起我。我哪有这么大能耐?看清现实吧,李芳华在郡王爷心目中不比老王妃和孩子的地位低,想把他挤出府,还真是…”痴人说梦。

秦筝失望道,“那我就等着郡王爷把我撵出府?郡王爷已经说了,年后就以我身染重疾的借口让我回金州别居。我不想回金州去,我的大仇还未报,那个恶人现在还好好地活在郡王府里,不杀了他我实在不干心。再说,我不想离开我的孩子,不想关在那个府里像活死人一样生活一辈子。”

江又梅道,“也不一定会在那里生活一辈子。你还年轻,你的儿子以后是郡王爷,你的女儿是郡主,总会熬出头的。”

秦筝气道,“等到那一天,我已经成了白发老妪。吃好东西,牙没了。穿好衣裳,身材没了。再说,若是我还活不过他,那岂不是一切都白忙活了?”

“那你觉得来参加了宫宴,美美地在这里亮了相,就不用回金州了?”江又梅问道。

秦筝道,“我这样做,至少让别人知道我并没有身染重疾。至少我争取过了,就像当初我争取侧妃的名份一样。若是我不争取,”她看了看江又梅道,“你们能主动帮我吗?…”

正说着,一个从这里路过的宫女不小心把一碗茶倒在了秦筝的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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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飘落

秦筝扭头看到后背的污渍,气道,“你怎么走路的?哎哟,这可怎么好。”

那个宫女赶紧用帕子帮着她擦拭那块污渍,却是越擦越脏。不好意思地曲膝说道,“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要不您随奴婢去屋里把褙子脱下来洗洗,一刻钟也就能烘干了。”

秦筝看看后背这一大片污渍也的确不好再见人,只得把不远处的丫头小灵招呼过来,两人就要跟着这个宫女走。

貌似这种巧合总像是被设计的桥段,江又梅一把把秦筝的袖子拉住,对那个宫女说道,“这是福郡王侧妃,你是哪个宫里的?准备把她带到哪里去洗衣裳?”

那个宫女笑道,“奴婢是喜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小蝉,因为喜妃娘娘只喜欢喝红枣枸杞茶,所以奴婢就去给娘娘送茶。不想出了这种事情。”又指了指梅园左侧的一片宫殿说,“那里就是喜乐宫,去那里洗洗衣裳,来回不过两刻钟。”

江又梅细看了看小蝉,好像上午她的确是站在喜妃的身后。

秦筝也看了出来。但她看江又梅拦了自己一下,也有些小心起来,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福郡王府的秦侧妃。”

小蝉听了又曲了典膝,敛眉道,“奴婢该死,请秦侧妃见谅。要是秦侧妃不愿意随奴婢去喜乐宫,就请您在这里稍候,奴婢回去取件娘娘的披风来给您披上。可好?”

喜妃身材娇小又丰满,她的披风自己披上怎能好看?

见小蝉如此说,秦筝只得带上小灵跟着小蝉往左走去。

江又梅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这是在皇宫里,秦筝是李世齐的侧妃。似乎不应该有那些狗血剧情的发生。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招手把春朵叫过来,让她远远地跟着去看看,她自己则是在这里坐着继续赏梅。

午后冬日的阳光还是有些许暖意,至少她坐着还不觉得特别冷。满眼的红梅在冬阳的照耀下更是美得眩目,这种夺目和艳丽的美。还真的有些像秦筝。

虽然她也不喜欢秦筝的自不量力和眼界太高。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帮帮她,想让她平平安安的。这不光有黄芝娘的原因,或许还因为自己前世今生都是草根。也都同样有着一颗不安于现状的心吧。

不同的是,自己能审时度势,知道自己能要什么,什么是绝对不能碰的禁区。最最重要的。是自己手里可掌控的资源太多。

可秦筝却不是这样,她的眼界太窄。心气太高,胆子太大。能力和心思不对等,往往会事与愿违。何况,她生不逢时。这个朝代,她一个孤身草根女想搏出位,何其难。若是她铤而走险。不择手段,那就更没有好果子吃了。

不行。回去得跟李世齐说说,把她禁足,过完年立即送走。江又梅心里有了计较。

大概不到一刻钟春花便回来了,说道,“那片宫殿的确是喜乐宫。只是对着我们这边的后门没开,等我跟着她们转到前面正门时,已经没看到她们的影子了,想是应该进去了。”

江又梅想着既然进了喜妃娘娘的宫殿,也应该无事了。

这时,一阵风起,吹得红色花瓣纷纷飘落下来,之前的幽香变得更加浓烈起来。江又梅起身走入梅林,置身于飘飘落落的花瓣雨中。她摊开双手,薄而润的花瓣从脸颊旁、从手指间飘过,美,真美…渐渐地,眼前飞过的一片片花瓣变得越来越鲜红,美得太过了…

江又梅莫名的有些心慌起来。

“大奶奶,变天了,咱也该回了。”春花在梅林外喊起来。

江又梅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便和春花回了戏园。台上依然在咿咿呀呀唱着戏,已经换了一场戏。小丸子看见娘亲回来了,赶紧又跑过来爬上江又梅的腿上坐好。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一场戏都唱完了,秦筝还没有回来。不说江又梅有些坐立不安,连老王妃都使人过来问江又梅看到秦筝没有。

江又梅起身来到老王妃身旁,想跟她说说能不能派人去喜乐宫找找。一个女官走了过来,是喜乐宫的女官。

她给老王妃行了礼笑道,“秦侧妃的手可真巧,绣的花儿就跟真的一样,我家娘娘喜欢的什么似的,正跟秦侧妃在讨教绣花的诀窍呐。”

皇后笑道,“哎哟,本宫还琢磨着喜妃咋连戏都不看了,原来是回宫学绣花去了。”

老王妃听了放下心来,笑道,“难得喜妃娘娘看得起她。你去跟秦侧妃说,就说我说的,让她不许藏私,本事都亮出来。”

说得大家伙都笑了起来。紧接着,开场锣一响,第三场戏又开始了。

第三场,也就是今天最后一场戏散戏前,秦筝回来了。江又梅抬头看看她,后背那块污渍已经清洗干净了。只是,觉得她的脸上有了些变化,好像眼睛更润了些,朱唇更红了些。

秦筝看江又梅在看她,竟是眼神闪烁地扭过头去。她们两人没注意到的是,远处的皇后娘娘也向这边看了两眼,幽深的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戏一散场,今天的宫宴也就圆满结束。

林家女眷们回府后直接陪着太夫人去了福临院,男人们都在这里等着了。今天是衙门里最后一天应卯,回来的就早一些,明天开始会休假到正月十日上衙。

江又梅觉得大康休假制度还比较人性化,而且最后一天上班也可以早些溜回家,还真不错。建仁帝算是个善于用人的好皇帝,张驰有度,该严的严,该松的松,让人家卖命的同时,也给了相对宽松的环境。

还没到福临院门口。小丸子就向春叶伸手道,“拿来。”

春叶愣道,“思姐儿要什么?”

“宝贝,今天得的宝贝。”小丸子道。

“肯定又要跟爷爷去显摆了。”太夫人笑道。

小丸子今天的斩获颇多,不只有太后和皇后赏的几样东西。因为太讨喜,又因为大长公主在场,一些宫妃和有脸面的长辈也给了她些见面礼。

花花绿绿的东西装了一小包裹。她的两只小手根本拿不完。但又非得自己都拿着,又不许装在包里人家看不见。春叶只得把她的上衣襟卷起来,把东西兜在衣襟里。

她一进门。先跑去林老爷子面前显摆道,“这是我得的赏赐,最多的。”

老爷子点头笑道,“嗯。咱们家的思姐儿最能干。”

听了他的表扬,小丸子又把这些好东西拿到林侯爷腿上放好。十分大方地说道,“爷爷喜欢哪样拿哪样。”

林侯爷看自己比老爷子还有面子,十分高兴,哈哈大笑道。“思姐儿真大方,爷爷没白疼你。爷爷不要,拿回去放好。咱们思姐儿的奁匣里又多了几样好东西了。”

然后,苏氏又笑着讲了小丸子主动要求表演的事情。逗得在场的人大乐。

江又梅看着静静坐在锦杌上满眼羡慕的舒姐儿和另外几个小姑娘,又看看倚在爷爷怀里讨巧卖乖的小丸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的这个性格一点都不像自己和林昌祁,绝大多数还是随了嘉平。

对于这个好强又精明的女儿,江又一直想掰掰她的性子,希望她能稍微温婉些,低调些。但长辈们护得厉害,林侯爷不许她管,林老爷子更直接,“我林俭的重孙女,霸道些又咋地?以后哪个后生不长眼敢欺负她,瞧我不打断他的腿。”

这时,小包子及猿娘牵着小皮子来了福临院。小包子知道今天娘亲要去参加宫宴,爹爹跟猿娘的关系又不好,就懂事地去了芳芷院,陪着小皮子玩了一天。

这么些天来,小皮子第一次跟江又梅分开这么久,还是有些想她。现在突然看到江又梅在这里,极高兴。他甩开猿娘的手向江又梅跑过来,腿虽然还有些弯,但已经好多了。他扑到江又梅腿上,抬头叫着,“娘,娘。”

江又梅听他叫了娘,先愣了一下,又一把把他抱起来,激动地流出了眼泪。她先对着林昌祁说道,“大爷,大爷,你听见了吗?他会叫娘了!咱们儿子叫娘了。”然后,又把脸埋在小皮子的脖颈处,呜呜咽咽说道,“皮皮,娘的儿子,你终于会叫娘了。”

小皮子不知道娘亲为什么又笑又哭的,嘴里又叫了几声“娘”。

太夫人和嘉平等女眷都拿着帕子擦着眼泪,说着“老天保佑”、“佛主保佑”等话语。

男人们都摇头笑着。老爷子道,“这些妇人,好事也要哭成这样。”说完,他的鼻子也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