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公过奖了,妾身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犬儿天生聪慧皆是上天眷顾,妾身感激之余实在不敢居功。”

“夫人毋须过谦。”鲁太傅笑道,“孩子最易受其父母的影响,观此二子的言谈举止即可知贵夫妇的涵养。”

这时仆人进来禀告:“入选的题稿皆已诵唱完毕。”

大皇子笑道:“这次一共选出了十八副作品,皆是上品佳作,陈公可不能太吝啬哦。”

陈公哈哈大笑:“这奖励自然是少不了的,特别是今天还有两位如此特别的小才子。”

说着,陈公吩咐仆人将两块玉佩递到团团圆圆面前,说道:“这是一对流云百福,玉质上佳,长期佩戴能吸收人的灵性,希望它们能带给孩子更多的福运。”

团团圆圆看了看面前晶莹剔透的玉佩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一起看向江不予。

江不予忙说:“犬儿无状,擅自应题已是逾越,实在不能再受公之赠礼了。”

“夫人不要推辞。”陈公道,“老夫之所以送他们礼物,并非因为诗联的出彩,而是因为他们为老夫准备了两份别具心意的贺礼,老夫十分喜爱,所以想回赠一下。”

江不予想了想,觉得接受似乎也并无不妥,便不再矫情,行礼表示谢意。

团团圆圆收下玉佩,齐声谢道:“墨承(柏诺)谢过寿星公爷爷。”

“好好。”陈公笑容满面道,“好了,苏夫人,你暂且带着孩子们去隔厅和老夫的二媳妇一起用饭吧!”

江不予礼貌地告退,在转身之际忽然感到两道冷冷的视线,余光看去,赫然是一脸肃容的陈怀素,这个身体原主人的生父!

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江不予猜不透这位大人在想什么,眉头紧皱,眼神带着猜疑、审视与警惕。

微微摇了摇头,江不予暂时不去多想,牵着两个孩子朝隔厅走去,在经过陈夕灏席位时,团团圆圆趁江不予不注意一齐冲他做了个鬼脸,见他面露愕然才偷偷笑起来。

“你们两个小鬼,笑什么?”江不予小声斥问,“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跑进来的?枫落和枫霞呢?”这次严一要将他们的贺礼先行送到正德公府,所以孩子留给了枫落和枫霞照顾。

团团说:“我和圆圆趁她们不注意偷跑出来的,不过有留下纸条。”

“那你们怎么进来的?”

圆圆得意道:“我们悄悄跟着一个大人就进来了,那个门童可能以为我们是那家的小孩。”

江不予翻了翻白眼,一手捏一只小耳朵:“你们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忘记上次被人贩子抓的教训了?还敢偷跑?回去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

“别啊,娘。”圆圆伸手拯救自己耳朵,求饶道,“我们事先计划好才行动的,这里和漆斗城不一样,人贩子肯定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

“你又知道了?”江不予松开手戳了戳他额头。

撇撇嘴,哼道:“聪明人是不会栽在同一个错误上的。”

团团默默点头。

江不予又好气又好笑,有时候真的拿这两个鬼精灵没办法,她真的想念家中乖巧的小小的。

“你们哦,乖乖在家等娘和爹不好吗?偏偏要跑来这里添乱。”

“我们这不是想来看看太爷爷吗?”圆圆随口说了一句。

江不予一下顿住,紧盯着两个小家伙,问:“太爷爷?”

圆圆捂住嘴巴,团团鄙视了他一眼。

深吸了一口气:“说吧,你们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团团圆圆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说:“呃,其实,我们知道今天的寿星公是娘的爷爷。”

“怎么知道的?”

“团团有次偷听了爹和林叔叔的对话,他们说娘可能是陈家的嫡女。”

江不予默然,这么说来苏诚也知道了?但是他调查过自己的身世,为什么不告诉她?

仿佛看出江不予的疑问,团团又说:“娘你别怪爹,爹之所以调查这个是因为他发现有人在偷偷跟踪娘。那个跟踪娘的人似乎是陈家的小妾,被称作什么柳氏的人。”

江不予一惊,这些事她竟然都不知道!看来今天回去得找苏诚好好谈谈了,她目前连依然对身份存有疑虑,苏诚既然做过调查,那么说不定能给她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想到这里,江不予也不再追问,带着团团圆圆从角落转出来,走到屏风后。

众夫人见她牵着两个可爱的小孩进来,都表现出额外的兴趣。

江不予带着孩子一一给这些夫人见礼之后才回到黄紫箬席边。

黄紫箬一脸疑惑:“女儿,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如何就有了孩子?”

不待江不予答话,圆圆凑过来小声道:“奶奶,您不知道吗?我们其实是天上的福运童子,神仙觉得奶奶特别好,所以就把我们送下来陪您了。”

“是吗?”黄紫箬惊奇道,“你们真是神仙送给下来的?”

圆圆重重地点头:“是啊,奶奶不要赶我们走,我们一定能给奶奶带来福气的。”

“好好,不赶。”黄紫箬忍不住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心中喜爱。

圆圆转头悄悄对江不予炸了眨眼,一脸得意。

江不予笑了笑,暗中冲他伸了大拇指。

这时,内厅中的陈公正吩咐仆人给所有入选的才子佳人们送去奖励,有的是纸笔,有的是书册,有的则是画轴。这些获得奖励的年轻人皆欣喜不已,自己的作品被公开诵读就如同金榜题名一般,倍感荣耀,特别是此次参加寿宴的大多是高官显贵,因此其意义更是不同一般。

其余落选的公子小姐无不投以羡慕的目光,纷纷恭喜,席间的气氛越发热烈起来。

寿宴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徐徐落幕,众宾客先后离开。

原本热闹的正德公府曲终人散,慢慢寂静下来。

江不予陪黄紫箬送完内厅的最后一位贵人,便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告辞。

这时,苏诚在仆人的带领下徐徐走了过来。

“爹。”团团圆圆跑到苏诚身边,苏诚看到他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并没有多问。

“娘,我也要告辞了。”江不予小心地开口道。

“告辞?”黄紫箬奇怪道,“今晚我们一家人还要聚餐,然后住上一宿,明天才回府。”

江不予朝苏诚看了一眼,考虑着是否先把她安抚好再走。

“夫人。”这时,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不予回头一看,只见陈怀素缓步走到黄紫箬身边背手而立,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江不予。

苏诚上前将江不予挡在身后,抱拳施礼:“下官见过左丞大人。”

陈怀素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微微点点头,转头对黄紫箬说:“夫人,我带你回房休息吧!”

黄紫箬忙拉住江不予:“我要女儿陪我。”

陈怀素看了江不予和苏诚一眼,淡淡道:“夫人,这位是苏校尉的妻子,不是咱们的女儿。咱们的女儿现在正在厢房呢。”

“你胡说什么?”黄紫箬不满道,“这明明是咱们的女儿,你怎么不认呢?”

陈怀素皱眉,神色间有些不耐烦,冷声道:“你真是糊涂了,连自己的女儿也认错,走,跟我回房去。”说完便伸手去拉。

黄紫箬忙躲开,紧紧地靠着江不予,有些生气又有些畏惧地反驳:“你才糊涂了,这个就是我的女儿!”

江不予想请陈怀素不要再刺激她,谁知被他一个冷眼打断:“你亲口跟她说你到底是谁。”

江不予看着黄紫箬殷殷期待的眼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女儿?”黄紫箬颤颤地唤。

陈怀素冷笑:“夫人,为夫说了,你的女儿秋璃正在厢房,你若想女儿就去找她,别在外面乱认人!”

“秋璃?秋璃怎么会是我的女儿?”黄紫箬怒叫道,“我的女儿叫‘夕怜’!”说着又摇晃着江不予激动道:“女儿,我的女儿,你告诉你这个老糊涂的爹,你才是我陈家的女儿!”

江不予心里堵得慌,张了几次口都没发出声音。

“说啊!”黄紫箬几乎嘶吼出声。

“你还不明白吗?”陈怀素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她是这位苏校尉的妻子江氏,根本不是我们的女儿。”

“不会的,不会的,你们都骗我!”黄紫箬一手捂着头不停否认,一手依然紧紧拉着江不予。

江不予忍不住说:“陈大人,不如让我送夫人回房吧!”

“不用。”陈怀素想都不想便拒绝,“你这次送她回房,那下次呢?你一开始就不该给她希望,让她把你当作自己女儿!我们陈家的女儿不是那么好做的!”

江不予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们在说什么?别以为我疯了,我清楚得很,你都别想骗我!”黄紫箬开始竭斯底里。

陈怀素终于没了耐心,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个颜色。

两名丫鬟立刻上前拉扯黄紫箬。

“你们干什么?”黄紫箬这下更激动了,一手死死地拽着江不予就是不肯松,后者的手臂都被拽红了。

苏诚忍不住上前,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他一个男子实在不好动武。

团团圆圆却不管这些,冲过来去推那两个丫鬟,口中还叫着:“你们走开,娘和奶奶被你们弄疼了。”

这时一个丫鬟不知是不是掐了黄紫箬一下,后者一阵畏缩松开了手,这一松手立刻便被两个丫鬟硬推着朝内院走。

“放开我,你们大胆!”黄紫箬不住挣扎,头还时不时转向江不予焦急地唤道,“女儿,女儿,别走!”

江不予忍不住背过身子,她实在不想再看黄紫箬伤心欲绝的神色,心头感觉一阵一阵的疼痛。可恨她现在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贸然上前认亲恐怕只会被当作攀附。

“不予?”苏诚轻轻托起她被抓红的手臂,一脸关切。

“我们回去吧!”咬了咬牙,江不予抬步准备离开。

“不要走…怜儿!”耳边传来黄紫箬的呼喊,声声砸在心头。

“住嘴!”陈怀素冷斥,“你给我消停点!都告诉你我们女儿在厢房了,你就别在外人面前丢人了!”

“那个不是我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是‘夕怜’!”

“夕怜,夕怜都已经死了8年了!你醒醒吧!我们女儿已经死了8年了。”

“啊——”黄紫箬尖叫,声音带着令人心颤的绝望。

“不,我没有死!我就是‘陈夕怜’!”一个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怀素等人一齐转身。

原本应该离开的江不予竟然又返身回来,她定定地望着陈怀素,平静道:“夕怜没有死,就在这里。”

第48章 应对 …

本来江不予一脚已经踏出正德公府了,可是在听到黄紫箬深深的呼唤后,脚步几乎沉重得迈不动,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响:不要走,不要走!

“夕怜都已经死了8年了!你醒醒吧!我们女儿已经死了8年了。”身后,陈怀素带着怒气如此说。

江不予忽然感受到害怕、失望、痛苦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是“夕怜”残留记忆的眷念,是“她”在失踪那段日子对家人的思念和唯恐被人遗忘的无助。

“啊——”黄紫箬绝望地尖叫声如刺刀插入江不予心头。

她闭上眼睛,夕怜啊夕怜,既然得汝之身,那么就助汝归家吧!

于是她转身踏入公府,对着众人坚定道:“不,我没有死!我就是‘陈夕怜’!夕怜没有死,就在这里!”

陈怀素冷冷地看着她:“苏夫人,你要对你自己说的话负责,这样欺骗一个发疯的人有趣吗?”

“我不会欺骗她。”江不予上前扶住黄紫箬道,“娘,女儿在这里,别担心。”

黄紫箬用一双带着喜悦的泪眼望着江不予,后者对丫鬟厉声说:“放开,有你们这么对待主子的吗?”

两个丫鬟看向陈怀素。

陈怀素冲丫头使了个眼色,放开了黄紫箬。黄紫箬一获得自由便紧紧抱住江不予,呜呜颤抖着。

“没事了,娘,女儿就在这里。”她一边安慰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陈怀素静静地望着江不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正在这时,府内走出一个丫鬟,对众人行礼道:“二爷,二夫人,太老爷请苏氏夫妇入内厅一叙。”

几人随同丫鬟重新进入了内厅,此时内厅除了陈公之外,还有他的长子陈怀敬一家以及陈夕灏,见江不予等人进来,陈公道:“怀敬,你先带着你的媳妇和儿子去休息一下。”

领会陈公想先私下处理的意思,陈怀敬领着妻儿施礼告退,临走前还好奇地看了看江不予等人。

“说吧,怎么回事?怎么会在府门口吵闹不休?”陈公坐在正堂前,一一打量着众人。

陈怀素上前回道:“紫箬将苏夫人当作了夕怜,吵闹着不让人离开,孩儿无奈只好让丫头强行将其带回。”

“你妻子的情况你最清楚,自从怜儿失踪她的情绪就反复无常,如今既然她和苏夫人投缘,那何不顺着她?”

“这…似乎不太妥。总不能让她一直把别人当作自己的女儿吧。”

“我并不是‘别人’。”江不予松开托住黄紫箬的手,上前“咚”地一声跪下。前世她除了在自己已故的父母坟前跪过之外便再也没向其他人屈过膝。谁知重生一回,第一次下跪却是为了这身体的原主人。

“爷爷,我就是8年前失踪的陈夕怜。”

陈公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虽然刚见到江不予时有些怀疑,但是真的听她承认还是感觉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夕怜8年来都音信全无,如今却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实在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你…如何证明你就是我的孙女?”

“我暂时无法证明,因为很久以前我的记忆就已经丧失了。”江不予虽然跪着,但背脊依然挺得直直的,说话语调平缓而从容。

陈公皱眉:“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肯定自己是我陈家女?”

“因为左丞夫人,我的生母。”江不予看了看黄紫箬回道,“那天在街上偶遇她之后,我便断断续续地想起了一些事,虽然记忆残缺,但是对母亲的印象却很深刻。本来我并没有决定这么快认亲,想着只要亲人身体安康,那么即使我不出现也没关系。可是母亲她…她思女成狂…我实在痛苦难忍。”

说着说着,也不知是自己在悲伤还是受“她”的影响,眼中忍不住涌出泪水,模糊了视线。

陈公能感受到江不予的真情实意,他平复了一下心绪,视线移向陈怀素,询问道:“怀素,你如何看?”

正在观察江不予的陈怀素回神,道:“孩儿也难以判断真假。观其相貌确实和怜儿有几分相似,但无论气质性情谈吐都大为不同,时隔8年,变数太多。”

陈夕灏这时上前道:“孙儿相信苏夫人就是怜儿妹妹。”

“哦?为何?”

“半月前苏夫人一眼见到孙儿的座驾就叫出了‘枣红’的名字,这个名字正是怜儿当年玩笑之下取的,知道的人很少。而今天孙儿偶尔见到她给母亲梳头,口中所念的词与当年母亲教的一模一样,再加上时间上的吻合,孙儿实在没有理由再怀疑。”

陈公沉默了一会又转向江不予:“那老夫再问你,这8年你都在何地?做过什么?为什么改名为江氏还嫁给了这位苏校尉?”

江不予沉默,在心底组织语言。苏诚见状,以为她难以启齿,便上前代为回答:“陈公,请原谅下官僭越,不予是下官的妻子,不如由下官来回答您的这个问题。”

陈公点点头。

苏诚便道:“8年前,朝廷为了对付外敌,颁布了征兵令,下官也在被征召之列。但因为下官父亲早故,家中只剩下一个不良于行的弱母,为了在我离开后母亲能有所依靠,下官便在因缘际会之下娶了不予为妻,当时下官以为不予只是一名无依无靠的孤女。”

“孤女?”陈公皱眉道,“她独自一人生活?”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孙女从小娇生惯养,一个人在外恐怕根本无法生存。

苏诚犹豫地看了江不予一眼,有些迟疑不决:“当时…当时…”

“当时我是被我夫君从人贩子手中买回来的。”江不予淡然地接过话头。

“什么?”此话一出,无论陈公还是陈怀素父子都面露惊怒,而黄紫箬却是满眼的心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公站起来怒问,“为何你会在人贩子手中?”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不记得了。”江不予垂眼道,“我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人绑架,然后被带到漆斗城。也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之前的记忆都差不多没有了,连同自己的身份名字都忘记了。所以嫁给苏诚之后,我便改名‘江不予’,8年来一直生活在偏远的苏田村。”

陈公来回走动,心中思绪万千,惊、怒、疑、怜交替涌现。堂堂一个大小姐,被人拐到穷乡僻壤,糊里糊涂做了一个村夫的妻子,丈夫还上了战场,留下她独自一人照顾残疾的婆婆…这8年她是如何撑过来的?在家里,怜儿甚至连厨房都没进过一次!何其可悲,何其可怒!一名很可能成为一品夫人的世家小姐,竟然卖身给一个村夫做妻子。虽然苏诚如今也算功成名就,但毕竟出身寒微,哪里配得上自己的孙女?

“爷爷,我不求您立刻认我,但请允许我照顾母亲。”

“不,这件事老夫必须查清楚。”陈公铿锵道,“若你真是我陈家女,那老夫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辱!人贩子,哼!哪里的人贩子敢拐走我陈家的人?”

苏诚想了想,出口道:“陈公,下官对这件事倒是有些线索。”

“哦?你说。”

“前几天有人暗中跟踪内人,所以下官便派人调查了一下,发现跟踪者时常出入西街杨大夫的药馆,而杨大夫据说经常前往左丞府替柳夫人看病…”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其意思不言而喻。

“什么?”陈夕灏惊疑不定道,“柳姨娘素来深居简出,待人温和,不像是会有如此心机之人啊,而且谋害嫡女是重罪!”

陈公冷冷的目光忽然扫向陈怀素。后者眼中寒光一闪,回道:“若此事真与柳氏有关,孩儿定不轻饶。”

“最好如此,这些年来柳氏似乎颇得你的宠爱,当年怜儿失踪时,你可有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