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黄昏时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如期而至。似乎憬徽南方的夏日总是如此,雨多,却不大,们也早已习惯这多雨的时节。

虽是酉时,但许是阴雨的关系,外面已然黑蒙蒙一片。而此时的堂屋之内已然掌灯,丫鬟模样的素裙女子穿过外室,挑起厚厚的门帘进门,待看到房中女子的装束时,颦眉叹息。

“小姐总是如此,天凉却不肯加衣,奴婢这就将披风给您拿来披上。”

再看被称作小姐的女子,一身湖蓝衣裙,发髻轻绾,看起来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少艾,那一副娇俏可的容颜当真是让许多喜爱。

对于丫鬟有些抱怨的话,她只是微微一笑。

素衣丫鬟不是别,正是兰草。兰知道,小姐最是不喜衣物繁重,不过这等寒凉的天气,岂能仅着一件单衣。

“兰草,父亲可有归家?”

“回小姐,并未。”

想了想,少女开口:“去娘那里通知一声,近日气候变化多端,身子有些不爽利,就不等父亲回来了,先行休息。待父亲回时,烦娘亲说于父亲。”

兰草并未多言其他,仅道了一句是,便领命而去。

而少女当真吩咐另一丫鬟兰花伺候她洗漱休息。

此名少女,正是朱湘湘。

而她此时正是为今日游船之时,白平优的提议而纠结。

深夜。

虽然先前说是有些困乏,可浅浅一觉,她竟又梦见了白日里那场谈话,梦见了白平优的笑脸,一激灵惊醒,她竟再无睡意。

既然并无睡意,她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支开窗户,却见雨已经停了。

她最是喜爱雨天,不过,生又怎能全是雨季呢?

不管是怎样的连绵阴雨,总是会停。

而她又是真的喜欢下雨吗?怕是,她更是喜欢雨过天晴之后那抹清新的空气吧?

朱湘湘胡思乱想。

外间休息的兰花听见屋内的声响,掌灯进屋。

看小姐不仅只着单衣,还将窗户拉开,她连忙过去将窗户关上。

“的好小姐,您可快躺下,这么凉的天气,您这样明日又要不适了。”

朱湘湘也不反驳,任由兰花将她拉到床榻上。

许是深夜并未睡好,朱湘湘起的晚些,且神情憔悴。

兰花见她如此,不太放心,询问请大夫之事,却被拦住。其实朱湘湘知道自己无事,只不过并未睡好罢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也就是一直想白平优的提议罢了。

打了个哈切。

“小姐,从昨天游船回来之后就心神不宁的,是有什么事儿吗?”因为兰花兰草都是与朱湘湘一同长大,而朱湘湘也从来都没有完全将两当丫鬟,所以彼此之间的谈话从来都是不避讳那些的。

“正思考。”她笑言。

兰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朱县令与白氏自然是不知道朱湘湘怎么回事,不过,朱县令倒是一个极有心思的。

见女儿恍惚了两天,将她喊到了书房。

朱县令的书房藏书并不多。

湘湘摆弄着书架。

“老实点,问话呢。”朱县令看女儿心不焉,大了些声音。

“没事啦。”她不当回事儿。

“没事?没事心神恍惚?平优和说什么了。怎么和他出去一趟就成了这副模样,如果不想说,喊他过来。”这姑娘,越大越不听话。

朱湘湘少见的扭捏了一下下,不过到底还是开口了:“其实,那也不用的。没什么大事儿,只不过,只不过,白平优问要不要嫁给他。”

噗!这个魂淡!他不是答应自己要慢慢来吗?怎么又跑去和湘湘说这个了?

咦,对啊,湘湘并不是对他痴心不改的性子啊,怎么这个时候倒是扭捏起来了。

“这么大的事儿,回来不说?还不是大事儿,如果嫁都不是大事儿,那告诉,什么是大事儿,看啊。这段时间还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儿了。”

朱湘湘被批评了,扁了扁嘴。

暗自嘀咕:“本来就不是大事儿。”

“还犟嘴。好,那说说,是想自己定下来这个事儿?再说了,咱们不是说要缓三年的时间么?”

朱湘湘点头:“是啊,都是白狐狸不好,如果不是他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诱惑,能不坚定么?”恩,都是他的错!

朱县令眯了眯眼,打量朱湘湘。

“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前天们一起去游船,很喜欢白狐狸那个船的,然后就想着以后和他借啊,结果他就说让嫁给他,说是嫁给了他,他的所有东西都是的。呐,爹爹啊,是知道的,很喜欢钱的啊,他又用这个诱惑,这不就有点动心了吗?可是想到白狐狸那么奸诈,又有些犹豫。”

朱县令叹气,想当年是谁说的来着?

穷养儿子富养女啊!

果然还是真理,如果不将女儿富养,真是别就会用银子将她拐走,看自己姑娘,还不就是这样的典范吗?看她那张财迷的小脸。

介个时候的朱县令倒是忘记了,自己也是那样的啊!

还不是一样的财迷。

“的傻姑娘,难道就要因为钱嫁么?”

“当然不是,可是,嫁给表哥,真的挺好的。利绝对是大于弊的,怎么可能为了钱嫁,虽然,他说的是挺诱惑的。”

朱县令叹息:“湘湘啊,难道就没有想过,放弃那些利弊,放弃那些外,就没想真的喜欢一个而嫁给一个么?”

朱县令与白氏是情投意合的,他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一个她真心喜欢的,而不是这个样子,仔细的权衡利弊,然后做决定。

为了那些外的东西嫁,她怎么会幸福?

而儿女的幸福,就是他们做父母的最大的幸福。

朱县令的话让湘湘愣住。

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的,毕竟,这是古代,并不是现代。不会事事尽如意。自然,她是想找一个最合适的折中方案。

茫然的摇了摇头。

“傻姑娘,怎么就不知道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呢?”

可是,古代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难道也可以自由恋爱的么?

看着她傻呆呆的模样,朱县令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事儿别管了,和平优谈。可没想那么早把自己女儿嫁出去,这小兔崽子,还和使上心眼了。”

听到朱县令这么说,朱湘湘乐,点头答应。

她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拿主意。

突然间什么都有操心,她还不习惯的紧。

想了想,她咯咯的笑。

45新想法

朱湘湘自然是不知道父亲怎么和白平优说的,不过,就见白平优来了之后在书房待了好久。

之后白平优虽然也是面带笑容的离开,不过却略有深意的看了朱湘湘一眼。

朱湘湘不明所以,跑过去与朱县令撒娇,就想着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结果却又被朱县令搪塞回来。

她越发的疑心起来。

爹娘自是会对她好,不过,她这人喜欢凡事分辨个清楚,不清不楚的,她就觉得不舒爽。

其实最近朱县令还是有些忙的,他心情一般,朝廷这数十年来都安稳的很,并不曾打仗,而邻国大顺也是虽然偶有小动作,但是总是兴不起什么风浪的。

许是因为天家年纪大了,想法也是愈发的怪异起来,竟然要将所有公务人员的月银降低一成,这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自然大家都是极其不愿的,可是真的上书,也轮不到他这犄角旮旯的小县令,不过,这事儿既然传了出来,他还是有些许的郁闷的,而且关键是,他还得安抚县衙里众捕快的情绪,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

就说他,都是一万个不情愿的,脑子有毛病么,竟然还减俸。

这事儿也没几天的功夫,朱湘湘就听说了。

看着老爹那张不太好看的脸,朱湘湘胡思乱想起来。

怎么这古代的公务员还减薪啊!当然了,那些大官大吏是不当一回事儿的,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是凑合,可对于那些捕快什么的来说,这就是不少的一笔钱了,而且啊,这朱湘湘与他们接触颇多,也是知道的,他们也不是赚了钱就胡花之辈,谁家里不需要这笔钱养家啊!

朱县令这人,不管怎么着,都是文人,虽然爱钱,但是也谈不上就是那刻薄的贪污之辈,基本上,也是不拿那些伤天害理的银钱的,因此朱家,其实大多时候所谓的抠门,都是节省。

朱湘湘管着家里的帐,自然是知道家里的情况的,只能说,作为一个县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而且这湘南民风淳朴,也没有那十足的奸佞之辈,更是没有什么案子,当然,就是有这样的案子,她爹也是不敢收人家钱财与人家消灾的,毕竟,在大事儿上她爹是拎得清的。

本来在县衙工作,偶尔收点保护费什么的就不错了,也没有什么大的项目,想来,这些人也是郁闷的吧。消极怠工,不管是在哪个行业都不好。

虽然这减俸还只是个风声的,但是大伙儿很显然的是都受到这个影响了。

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银钱了,如果能让大伙鼓起士气,还得在这方面入手。

朱湘湘想了一会儿,颠颠的奔着父亲就过去了。

看着朱湘湘神采飞扬的脸,同在书房的朱县令和白平优都愣了一下。

没有想到白平优也在,朱湘湘愣在那里,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怎么都不知道呢?

朱县令从来都是个宠女儿的,朱湘湘就这么莽莽撞撞的闯了进来,搁在一般的人家,早就要被父亲训斥了,可朱县令倒是没事儿人一样。

“湘湘有要紧的事儿?”他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她怎么会这么着急又冲动,而且,看她那种小脸,写满了神采飞扬。

白平优也在,朱湘湘犹豫了下,福了一福。

“表哥也在,是湘湘鲁莽了。湘湘无事,只是过来看望父亲。”

她这么说,是没有人信的,正常情况下,也就这样了,可偏偏白平优就是喜欢逗弄朱湘湘。

“没事儿还跑的这般焦急,怕是表妹是不想让表哥听到吧。表哥是真真的伤心了。”他一副有些委屈的模样。

朱湘湘见他这副样子,趁着朱县令一个不注意,就是一个小白眼。

“表哥说笑了。湘湘怎么会呢?”

这白平优倒是愈加的大胆了,上前一步,作势就要扶朱湘湘,惹得朱湘湘一个退后。

“表哥几日不见表妹,倒是想起了当时在游船之上与表妹的约定,也不晓得表妹究竟是怎个主意,表哥在家日日思念,却不见表妹捎信告知,心里如火煎熬。”

朱湘湘见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这样子一双美目全是火气,幸好她父亲开明,而且早知此事,

不然这事儿听他这么一说,还不是冤了她?

见女儿生气,而外甥还是不知轻重的调笑自己的女儿。

朱县令可不乐意了,谁让这臭小子当着他的面挑逗他的姑娘的啊。

反了他了。

怎么着,言过三日,他就忘了自己的话了么?

上次就给他耍心机妄图将他宝贝女儿诳回家,如今还敢当着他的面儿如此,他倒是个胆大包天的。

“平优,如今,你倒是愈发的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啊!”他可是要好好的护着自己家的好闺女。

白平优自然是知道朱县令的意思。

也不当一回事儿。

“姑父可是冤枉平优了,平优对湘湘痴心一片。”他略带委屈的绞着两只手,倒是像个小媳妇。

见他这个做派,连朱县令都忍不住乐了。

“好了,你呀。收起你那些手段吧。”他又若有深意的看了白平优一眼。

“湘湘,你也进来,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没有关系的,这平优也不是外人。”

见朱县令都这么说,虽然朱湘湘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进了门。

“就是我不是听说朝廷有意降薪么,虽然这事儿还不一定会不会是真的,但是看父亲你每日为了这事儿忧愁,我倒是想了个主意。”

见朱湘湘这么一说,朱县令和白平优都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得到他们鼓励的眼神,朱湘湘开始说:“你们看呀,咱们湘南的地理位置,也算是一个客流量特别大的小县了。”

“恩,可那又怎样。”白平优问。

“客流量大,自然是通关的人就多,当然,咱们是不可能收什么银钱的,但是,我们可以推销啊!你看哈,这一点是我针对咱们县衙的捕快想的一个主意。左不过县衙那些捕快大哥都是要轮岗守城门的,我们可以让他们推销东西,我们这边那么多特产,推销什么都好啊!就算是人家不买,咱们也不能找事儿,强买强卖这种事儿咱们不做,可是我们也是可以适当的多推销一会儿啊。推销了东西,那些钱咱们一点都不要,全部都归当班的捕快所有,这样,不是很好么?”

果然,两人听她这么说,感兴趣了很多。

不过朱县令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如果我们不要,那么他们虽然是贴补了家用,可我们呢?我一个县太爷,还有师爷,我们总不能也上城门口守门推销吧?”

“你们当然不能,可是如果他们所有推销的货物,必须从我们这里进呢?”她笑言。

“表妹果然想法多多。”

白平优就自认够会赚钱的了。

但是看这小表妹,想法更是多多,而且,都很有心意。

“你看哈,我们推销东西,不能生硬,你说一个彪形大汉,生硬的守在城门推销,而那人又是捕快,难免会让人起了不好的心思。这样传了出去,于父亲的名声也是不好的,而且啊,你们想想,如果一旦一层层传了上去,父亲还要不要做这个县令了。”

“那该如何?”

“培训,要给他们做上岗培训,一定要让他们让人家觉得,买了东西是占了便宜,是物有所值的,而不是被强买强卖了。”

“我家表妹果然聪慧。”白平优竟是一脸的得意。不过朱湘湘和朱县令倒是一脸的黑线,我说哥们啊,你说什么呢,这湘湘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啊!你想的未免也太早了。

接受到两人不齿的目光,白平优笑的更像是一只狐狸。

“姑父,不如这样,左右你们都是要进一些当地特产的,不如,这事儿交给我?咱们一层一层,大家都多少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