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更是将院房门守得死死的,不许张贵等人大早上的来打扰小姐。陆聪一大早的便在杏儿这里碰了一个软钉子。恼得他气哼哼的走了。

刚出了李府大门,一辆华丽的马车便停在门前,那赶车的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一个爽朗的女声问道:“可是到了?”

紧接着一个大红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之中,青阳纵身跳下马车,左右看了看,又抬着看向李府的匾额,笑道:“是了。就是这里。”

碧云碧月跟着下了马车,立在她身旁笑道:“瞧把县主乐得,二小姐见了县主肯定也高兴得很。”

陆聪抱着双臂立在大门一侧,饶有兴致的望向来人。

青阳正欲说话,忽听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不由皱了皱眉头,转身望向声音来处,顷刻之间,一个浅蓝色身影疾驰而至。欧阳玉跳下马,一步三晃的走到这三人面前,挑了挑眉毛。

青阳俏脸一沉,怒声道:“欧阳玉,你有完没完?”

欧阳玉笑道:“县主此话怎讲?难道只许县主来望故人么?”

青阳县主还欲说,却见周边的邻居已然被这一车一马惊得围了过来,想到那岳行文的临行交待,便不甘心的住了口,恨恨的道:“待会儿叫本县主便叫那丫头亲自赶你。”

杏儿几人在里面听到动静,跑到门口一看,竟然是青阳县主,这几人登时喜笑颜开,一连声的问好,又将人往里迎。

青阳县主不见青篱出来,便问道:“你们家小姐呢?”

杏儿这才想起自己家小姐还在屋里蒙头大睡呢,话也顾不得回,转身就往小姐的房间跑去。

柳儿只得隐晦的将小姐未起床的事儿说了,青阳凤眼一转,高声叫道:“你快带本县主去。这丫头诓骗本县主说要使人传信儿请我来。本县主眼儿都等直了,也不见她的信儿。现在倒好,我来瞧她,她竟然还在睡大觉”

一面说一面揪着柳儿在前面带路,向青篱的房间走去。

青篱迷迷糊糊中被杏儿兴奋的大嗓门叫醒了过来,猛然听说青阳来了,急得翻身上床,抓起衣服胡乱穿了,汲了鞋子就向外跑,与匆忙进门的青阳双双碰在一起,两人又是齐齐的哎呀一声。

青阳急忙抓住她的胳膊,两人似是都想到了宏远寺的那次,相互对视,同时笑出声来。

笑了好一会子,青阳见她身上的衣衫歪歪扭扭,嗔道:“莫做这个急切的样子给我瞧,我待会儿要好好与你算算帐。”

说着拉了她进了里屋,杏儿连忙拿了厚衣衫过来给她穿戴,青篱拿眼儿直直的盯着青阳,许多久别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是默默的红了眼圈。

青阳被她的眼神弄得也有微微有些泪意,却强忍了下来,恨恨的点着她的头道:“本县主不怪你就是,偏作这个样子给我看。”

青篱默默的拉了她的手,眼泪终于还是没止住,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啪啪的滴了下来。杏儿给小姐穿戴好,与另外几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丫头们一出去,青篱的眼泪便流得更欢了,想止也止不住。她也不太明白自己此时究竟是怎么了。青阳一连用了两条锦帕,见她的泪水还是如小溪一般流得欢,不由把脸儿一正,怒声道:“你把本县主瞒得死死的,你还有脸哭?”

青篱见她怒中含嗔,波光流转的娇俏模样,不由扑哧一声,含着泪水笑了。抓起青阳手中的锦帕,抹了一把眼泪,扑到她身上胡乱扭了几下,讨好笑道:“县主来瞧我,我高兴坏了。县主莫怪。”

青阳一把揪住她,怒道:“我若不来,单等你请我的信儿,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你这个狠心的丫头。”说着手抻向她的肋下,娇笑道:“今天本县主要好好的收拾你一番,报报仇。”

一股痒意传来,青篱支撑不住,摊在青阳身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嘴里直讨饶。见青阳手中不停。便又如上次那般,将手伸上青阳的肋下,青阳吃不住痒,两人登时滚作一团。

银铃般的笑声从房内传出,在李府的小院中回响,立在外面的几人不由相视而笑。红姨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欢喜的朝着杏儿柳儿道:“你们两人陪碧云碧月两位姑娘坐坐,合儿,走,你与我去厨房安排几道好菜招待县主。”

青阳与青篱在屋中笑闹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相视看着对方发丝微乱,衣衫不整的模样,不由又是捂嘴一笑。相互整了整衣衫,便相携到外间叙闲话。

碧云碧月上前见过青篱,又笑着道:“二小姐出京近四个月,可把我们县主惦念坏了,二小姐可是好好补偿我们县主才是呢。”

青篱笑着道:“你还怕你们县主记不住我的仇?巴巴的再来提醒一遍?”

碧云碧月两人齐齐捂嘴一笑:“叫奴婢们说呀,二小姐合该让我们县主修理一番。我们县主这次为了见你,一路上只嫌马车跑得慢。昨儿原本是歇在庐州的,天还未亮,县主便等不及了,这不,一大早我们便赶到了。”

青篱含笑看向青阳。眼睛又是一热,青阳朝着这二人道:“就显你们的嘴罢,这丫头刚好了,又再招她哭一场。”言语之间对青篱的维护之意一览无余,碧云碧月两人齐齐捂嘴一笑。

青篱扑到她身上,撒娇耍赖,强忍着泪意,娇笑道:“县主,你真好,我好喜欢你。”

青阳乍一听她这番直白的话,不由的脸微微一红。略微不自在的将她推得远远的,佯怒道:“你这丫头越长越回去了。”

青篱嘿嘿一笑,坐回到椅子上。碧云碧月捂着嘴儿出去了。

青篱殷殷的亲手端了茶水送到青阳面前,朝她讨好一笑,青阳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茶来,另一手重重的点点了她的脑门儿:“我若不来,你可还记得我?”

青篱连忙笑道:“怎会不记得。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可爱的县主呢。我正准备等春耕完了便写信请县主来玩呢。”

青阳听到提到荒地的事儿,娇笑一声:“本县主听你那岳先生说你在这里买了一万亩的荒地,早就按奈不住了,要不是等着送轩宇去军中,我早就来了。”

小王爷去了军中?青篱正欲开口询问,合儿挑帘进来了,笑着道:“县主,小姐,早饭准备好了,请去前厅用饭。”

青篱忙携了青阳,一面走一边道:“县主来得突然,府里头怕是顾不上备好物件儿招待县主,早饭就先将就一顿,中午,我与县主做顿好的,接风洗尘外加赔罪。”

青阳见她小小年纪却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老成模样,不由好笑的捂了嘴。

两人行至前厅,青篱一眼瞧见欧阳玉端坐在椅子上拿着把扇子,晃啊晃啊晃的,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什么风儿把欧阳公子吹来了。”

欧阳玉自得一笑,摇头晃脑一番,才道:“京城来的南风。”

青阳恼得将青篱的胳膊一拉:“你快赶了他出去。”

看来这欧阳玉是一路跟着青阳来的。见青阳的恼怒不似有假,不由感叹为何跟来的不是胡流风呢。这欧阳玉要说也不差,对青阳似乎也有那样的一番情谊在,若是最终胡流风伤了青阳的心,面前这人

思量到这里,便微微一笑,劝道:“县主,欧阳公子也算是旧识。来到长丰县我不能全尽地主之谊也就罢了,怎么能一顿早饭也不给吃呢。”

欧阳玉哈哈一笑,摇着扇子起身道:“我就知道二小姐不会赶我走。”

眼见青阳又要发作,青篱连忙止住欧阳玉,招呼着这二人入席。

青阳转头在前厅扫了一圈儿,叹道:“你这丫头省什么钱,这屋里头空落落的。”

青篱捂嘴笑道:“县主,自来这长丰县,天天忙活得要死,我哪里有时间摆弄这个呀。再者我一向也不注重这个,左右我现在是寒门小户的人,不讲究这个,也没哪个会说道的。”

青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随即掩盖过去,伸出手指点点头她的头:“看把你得意的。行了,等用过早饭,你带本县主去瞧瞧你整治的好物件儿。”

青篱将她的神色瞧在眼里,正欲开口,却被欧阳玉抢了先儿:“县主若是喜欢这长丰县,不妨买座小院,与二小姐比邻而居,岂不是一件美事?”

青阳目光急剧闪动几下。没有作声,青篱看在眼中,愈发感叹为何说这番话的人不是胡流风呢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拜访平西侯府(一)

第四十八章 拜访平西侯府(一)

用过早饭,刚要说带青阳去看她的温室。门口便有人回,说是朱大人带着众位官差来了,求见青阳县主。青阳被打扰了兴致,把脸儿一拉,怒声说不见,青篱也没想朱县令等人的消息这般灵通,青阳一路轻车简行而来,这才刚入长丰县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便赶来了。

耳聪目明,这真真是官场的必修课呢。

因荒地之事朱县令对她颇有照顾,能心帮他一帮,便说了朱县令的许多好话,劝青阳见他一见。青阳被她缠得没法儿,极度不情愿的招了朱县令等人进来,又三言两语的将人打发走了。这些人一走,青阳恼怒的道:“都怪那庐州代知府江文远,巴巴的送信儿给这边儿,本来想清静两天呢,这下子可没得清静了。”说着,一把揪住青篱道:“丫头,待会儿你要陪我去平西侯府。”

青篱微微一愣。奇道:“县主去平西侯府作甚?”

青阳叹了一口气道:“平西候府的老夫人是我母妃的远房姨母现在的平西侯按辈份儿我该喊一声舅舅,虽说不甚亲,走动也不勤,可即然来了,少不得要去探望一下。”顿了顿又恨声道:“本来想过几天再去瞧她的。被这长丰县令大张旗鼓的折腾,这下子非得今日去不可了。”

呃?!居然还有这层关系在,青篱微微诧异了一下。虽然她极度不想去这平西候府,但是事关青阳,又或者说事关青阳逝去的母妃,再不愿的事儿,她也得去办呢。

便笑着点点头道:“即是如此的关系,是该去探望呢。县主也莫烦躁了,我先叫丫头们将客房收拾了,县主先歇息一番,我再打点一些礼物,咱们午饭过后便前往,如何?”

青阳笑着点点头,青篱连忙叫红姨去将早就备下的客房收拾了,请青阳自去小睡一会儿。

她则带着红姨与杏儿去了西厢房,那里面摆着岳行文拖运来的大箱子,叫红姨从那箱子里挑了些上好的人参、燕窝以及布匹,这些是给青阳的备礼,至于她的么?略一思量,仍叫合儿去了温室采摘一些新鲜的蔬菜和蘑菇来。

又招了碧云碧月来,问问青阳县主是否给候府的老夫人备礼,碧云碧月回说,单备了一本刺绣的经书和一对上好的翡翠玉如意。青篱点点头。想了想又叫杏儿去取了年前在开福寺庙会上买的野生蜂蜜来,蜂蜜很适合老年人服用,又是稀罕物件儿,虽然平西候府不缺这东西,但是自己的礼也不能太单薄了,总归是要看青阳的面子呢。

如此安排了一番,她便回屋自去休息。

简单的用过午饭,青阳与青篱二人各带两个丫头,乘着马车前往位于双墩大街淇河南岸的平西侯府。

许是因为青阳这辆华丽的马车让人不敢轻视,候府的守门甚是恭敬的问了她们的来意,听说是康王府的青阳县主求见老夫人,门房上有人飞快的进去报信儿。

不多时,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男子带着几个主事模样的男子急急赶到,一见马车还停在府门外,冲着看门的奴仆喝骂一番,朝着马车行礼道:“老奴李蒲奉老夫人之命前来迎接青阳县主。”

碧月挑了帘,道:“县主让你免礼,前面带路罢。”

马车驶进府门,又行了约末二柱香的功夫,才停了下来。刚一停定,便听见一阵糟乱的声音。夹着“来了,来了”的低呼声。

一个身材瘦高,穿着颇为体面,年约三十岁的管家娘子走向前来,规规正正的行过礼,笑着道:“老夫人听闻青阳县主来了,十分的欢喜,命奴婢在此候着。”

碧云碧月一左一右的立在青阳身侧,等众人行完礼,青阳摆摆手,朗声笑道:“我也有两三年没瞧见姨婆了,甚是想念,烦请你们前面带路。”

那管家娘子连忙前面领路,一面走一面问些路上可劳累,老夫人定然要留县主多住几日的客套话,都由碧云一一代青阳作了回答。

青篱鼻观口口观心的跟在青阳身后,默默的向院里行去。

行了不多远,便到一个圆形月门前,月门上方写着“祥瑞院”三个大字,青篱心知这定然是老夫人的院落了。

那管家娘子带着众人进子院子,一转过那正对月门的高大石屏,便扬声朝着门口立着的几个丫头道:“快去回老夫人,青阳县主到了。”

那丫头身形刚动,还未进屋,便见门帘一动,从里面走出两个身形修长,约十八九岁,穿着崭新桃红背心的大丫头,一面行向众人。一面笑道:“青阳县主一进院子老夫人就知晓了,快快有请。”

屋内传出苍老的声音:“可是歌儿到了?”

那丫头连忙脆声应了是,这边青阳也连忙进了屋,青篱直觉这个时候她进去不甚妥当,便与杏儿柳儿三人立在屋门外候着。

那管家娘子方才就好奇青篱的身份,因青阳县主在,不好相询,这时便上前赔笑着悄声道:“恕奴婢眼拙,这位小姐是”

青篱淡笑着,指了指房门内,吐出两个字:“朋友。”

那管家娘子笑意微顿,又问道:“不知小姐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青篱摇了摇头,但笑不语。那管家娘子讨了一个不自在,面儿上讪讪的立在一旁。

屋内温暖如春,碳盆烧得旺旺的,头发已然全白的李老夫人端坐在长塌之上,一个小丫头坐在脚凳上,轻轻的捶着腿,另一名小丫头跪在长塌之上,轻轻的捏着肩。

下首左右两侧各站着两人。右侧二人,一个年纪约五十岁上下,皮肤白晰,身形略微发福。身着暗红的福字花纹常服,手里拨弄着一串佛珠;另一个年约十七岁上下,身形高挑,眉眼细长,嘴角微微上扬,一双眼儿盯向门帘处。虽然春寒料峭,但她已是一身鹅黄的轻薄春衫,显得尤为娇俏。左侧二人,是两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妇人,一人衣着素净,自有一番温婉的气质。一人衣着华丽,眉眼之中带着淡淡的傲气。

青阳一进屋中,老夫人挥挥手,两个小丫头躬身下去。朝着青阳笑道:“你这个狠心的丫头,这许多年都不来瞧我。”

见她要行礼,连忙指了周边的四人道:“斐儿他娘,还不快扶了她起来。我老婆子可受不得她的礼。”

这位中年妇人即是现任平西侯李素的正妻顾氏。侯府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李斐,二儿子李蕴,三儿子李谔和小女儿李昭。大儿子与二儿子已然成亲,大儿媳王氏是天州府忠勇侯府嫡出的二小姐,忠勇候与平西候一样,都是当年随先祖皇帝打江山的有功之臣。二儿媳则是号称江南首富的虞肃之女。

候府夫人连忙上前扶起青阳,拉着她的手,笑着道:“老夫人可把你给盼来了。来,让老夫人细细瞧瞧可变了模样?”说着拉着青阳的手走到老夫人右首的第一个椅子上,将她按了下去。

青阳朝着老夫人笑道:“早就想瞧来姨婆来呢,只是一直不得空儿。这不,一得了空儿,我便来瞧您了。”

老夫人笑和眼睛眯起来,“你莫光挑好听的与我说。我还不知道你一向是不喜被人掬着的,许是怕来了这里,被我老婆子掬着罢。”

侯府夫人在一旁笑着道:“还是老太太看得透。”

青阳被说中心思,俏脸微微一红,老夫人看在眼里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了青阳诸如如何想起到这里来了,怎么来的,京中一切可好等等。青阳这边回话,那边侯府夫人已然招来婆子,张罗起客房来。

青阳连忙止住话头,娇笑道:“舅母千万莫张罗,我有一个偶然间结识的义妹就住在长丰县的丁香巷子里,她已然为我安排好了住处。”

说着看了看老夫人,摆出一副哀求的可怜样:“在京里,天天被皇后和宫里的娘娘们掬着,还有詹皇婶在一旁盯着,很是不自在。姨婆与舅母就让我在这里自在一些日子罢。”

老夫人将“丁香巷子”“义妹”几个字听在耳中,微敛了笑意,虽然嘴上没什么,心中却不甚喜,自这孩子的母妃去了,周遭的人愈发随着她的意了,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怎可与那等平民小户的人结拜?

侯府夫人略能猜想老夫人此时所想,只是她们与这青阳县主不过是远亲,在这些事上不好多置喙,便笑着道:“老太太,以儿媳看,就由着青阳县主罢。您瞧瞧把她委屈的。”

老夫人抬了头,扯出一丝笑意道:“你这个做舅母的倒是会躲清闲。”

又问青阳:“你那义妹现在何处?”

青阳强压着心头的不愉,笑着道:“今儿陪我一起来了,这会子许是就在外面侯着呢。”

老夫人道:“即如此,就请进来罢,叫我老婆子也瞧瞧什么样出色的人物能入得了你的眼。”

碧云连忙挑帘出门,青篱在外面已然听到屋内几人的对话,虽然看不到这些人的表情,但从语气的细微变化之中也能感受侯府老夫人对青阳认她这个平民小户的人做义妹,不甚喜欢。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拜访平西侯府(二)

第四十九章 拜访平西侯府(二)

碧云连忙挑帘出门。青篱在外面已然听到屋内几人的对话,虽然看不到这些人的表情,但从语气的细微变化之中也能感受侯府老夫人对青阳认她这个平民小户的人做义妹,不甚喜欢。

心中冷笑,面上不显波澜,略微整了整衣衫,带着杏儿柳儿二人进了屋内,进了屋中朝着老夫人与侯府夫人规规整整的行了礼。

老夫人与侯府夫人以及屋内的另三人均没想到这青阳县主的义妹竟然是个一团孩子气的小人儿。但又观她不卑不亢的气度,丝毫没有平民小户的小家子气,遂将方才的轻视去了一两分。

青阳此次来平西侯府不过是全了礼数,本就没有想着久坐,又因着老夫人方才那一刹那的不喜,更加不愿久留,青篱进屋坐了没一会儿,青阳便要告辞。

这次不但老夫人不准,候府夫人也是不准,一连声的挽留,一定要她们留下用晚饭。

青篱与青阳二人相互对视,均知这晚饭定然是推不掉的,便不再坚持,又叙了一会子闲话。侯府夫人便叫李昭与二位少夫人陪同这二人到偏房坐着说话。

偏房之中温度稍低,李昭进去坐了没一会儿,便冷得脸色微微发青,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呈现紫红色,一连声的叫丫头们多加碳盆,二少夫人虞氏看在眼中,脸上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几人原本就不熟,再加上李昭一直朝着门口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根本没心思与她们搭讪,而虞氏则是一脸的傲色,似是也不屑与她们多说,唯有大少夫人王氏,一脸温和的与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闲话。

刚说了一会子闲话,便听见外面有丫头叫着三少爷回来了。顷刻便有一个圆脸的丫头挑帘进来,行到李昭跟前耳语几句,李昭登时面带喜色,连忙起身,急匆匆的向外走。

李昭与那丫头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虞氏便按奈不住,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嗤笑一声,“在客人面前,三妹妹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大少夫人王氏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弟妹即知收敛二字为何意,便莫在要青阳县主面前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

虞氏闻言,登时被噎在那里。好一会儿才不甘的轻哼一声,却没再往下说。

王氏朝着青阳与青篱二人赔笑道:“让县主与李小姐看笑话了。”

虞氏呼的站起来,满面怒色:“大嫂子这是说谁呢?”

王氏脸色微沉,直定定的看向虞氏,沉默不语,直看到虞氏浑身不在,才淡淡的轻哼一声,“弟妹生于商贾之家,虽说不懂这贵族世家的规矩,但是你嫁入侯府也二年有余,母亲天天的教导你竟是一个字也没记住不成?”顿了顿,看了青阳一眼,又道:“青阳县主如此尊贵的身份,若非与老太太有这样的关系在,我们侯府众人是要行跪拜大礼的,你我更是连瞻仰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还容得你如现在这般,在县主面前张狂。”

青篱与青阳自虞氏嗤笑开始,便颇有默契相互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低头喝茶,外加左顾右盼,对于她们妯娌之间的口角之争。全当作没听见。

碧云碧月杏儿柳儿四人将自家主子的动作看在眼里,也暗暗相视一笑。

李昭去了不多时,便又兴冲冲的回来了,虞氏被王氏说了一通,正无处发作,见她面带喜色的进来,脸色更是阴沉,正欲出言相讥,却见那门帘又是一晃,闪进两个人影来。

青篱一眼看见那白色锦缎上绿色藤蔓,直叹自己的运气不好。连忙将头转向青阳,不看来人。

虞氏乍见来人,阴沉的脸色蓦然转晴,脸上一直带着的三分傲色霎时没了踪影,转而换上的是一副带着三分娇羞红晕的神态,她的转变让青篱突然想到了张凤娇,不由一阵恶寒。这进来的两人,一人是小侯爷李谔,一人是沈府三少爷沈墨非,联想先前李昭的行为以及虞氏对李昭的嘲讽与敌意,让人不难推断令虞氏产生这般变化的人是谁。

青阳似是也看出了什么,一手拉了她,两人头抵头做小女儿私语状,实则心中苦叫连连。

沈墨非与小候爷二人一见青篱在此坐着,均是一愣。

李昭一连声的埋怨道:“三哥,你们说上午就回来的,怎么到了这会儿才回,害我好等。”

嘴里埋怨李谔,眼睛却直直盯向沈墨非。沈墨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干咳一声,道:“四小姐,都怪在下不好,一时忘了时辰。”

李昭还欲再说,王氏轻咳一声,站起身子笑道:“三弟与沈公子可是来拜会青阳县主的?”

李谔点点头:“大哥二哥均不在家,父亲命我前来代为拜见。”

王氏笑道:“合该如此。来,我与你介绍。”说着指向青阳县主与青篱二人道:“这位就是康王府的青阳县主,这位是青阳县主的义妹李青儿小姐。家就住在丁香巷子里。”

青阳连忙也起了身笑道:“大表嫂不可如此多礼。三表哥可万万不能拜我。”说着捂嘴一笑,“本就是表哥表妹的,弄那么多虚礼做甚?况且他还是打着舅父的名头来,我更不能受他的拜了。”

王氏也就那么一说,见青阳推辞,便顺势作罢。

沈墨非朝着青篱笑道:“李小姐竟然是青阳县主的义妹,真真叫沈某没有想到呢。”

青篱淡笑着起身道:“承蒙县主得看起,称我一声义妹。但我可断然不敢做那种轻狂样儿,四处拿着县主的名头行事。所以沈三公子不知便不足为奇。”

沈墨非含笑点点头,道:“前几日沈某递了拜贴到贵府,听说李小姐身子有恙不便见客,今日看来,似是大好了?”

青篱从善如流的答道:“都是托县主的福。昨儿还不甚有精神,县主今日一来,便好了许多。”

李谔冷哼一声。“怪不得你有如此大的胆子,敢诓骗侯府的银子,原来是有青阳县主为你做靠山。”

青阳因不知内情,急得在一旁直拉她的衣角。青篱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匆躁。

转向小侯爷李谔笑道:“小侯爷,我以为我们已经握手言和了呢。否则,小侯爷何以派那张买办到我府上赔罪?而李青儿为了显示言和的诚意,不但退还了银两,还多送几筐鲜菜到贵府。怎么小侯爷还要抓着这件事不放呢?”

李昭很是不满意沈墨非将她无视,不由怒哼一声。

青篱缓缓回座,将头转向青阳。表示对话结束。

王氏打着哈哈,道:“没想到李小姐与三弟与沈公子都是旧识呢。”

青篱朝着王氏淡淡的道:“回大少夫人,不过是生意上有些往来,算不得熟识。”

方才李谔当着青阳的面儿说她“有青阳县主为你做靠山”这样不避人的话,她说这番话本就是实情,虽然当着他们的面儿说有些无礼,可谁让那李谔这般行事在先?

王氏看出她不予多说,又见李谔与沈三公子因着这话一个尴尬,一个恼怒,连忙将话头又转到青阳身上,叙了些京中的景致等闲话。

李谔与沈墨非稍坐片刻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这二人一走,李昭也跟着去了,虞氏强坐了一会儿,便也寻了个由头离开了。王氏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之色强陪着她们二人坐着。

好容易挨到晚宴时间,侯府夫人派人来请,这三人才齐齐松了口气,结束这没营养的闲聊。

出了偏厅,青阳与青篱两人相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