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然棉花土豆和向日葵长极都极好。

那一大片向日葵已长到她的腰间那高么,其它几样也快长到她的膝盖处,这几十亩地由张贵和李大郎大亲自带人照看,那认真劲儿让青篱感动外加汗颜。

身后的大片果园,杏子已然泛了黄,桃子虽然还未成熟,却有不少已红了顶,高大的梨树上结满了葫芦型的果实。

果树园外面那一近万亩的稻子已然快要成熟,饱满的稻穗弯着小脑袋,随风轻轻的晃动,像是一阵阵黄金色的波浪。

闭着眼睛轻轻吸气。果香和着蒸腾出的青草泥土的香味儿盈满鼻腔,青篱不由舒畅的长吁一声,那声音欢愉而满足。

身后林中传来一阵“簌簌”的轻响,随即杏儿在林中叫道:“小姐,我刚挑了些熟得极好的杏子摘了,洗净放在潭边石桌上,去歇会儿,喝点茶罢。”

她边行边说,待话说完,已到青篱的身后。

一眼看到青篱放在小桌子上的纸张,那上面是一张张歪七扭八的画儿,不由的皱了眉头,小姐这画的是什么呀?就她这知情的,才勉强能看出是棉花地豆孜然和丈菊苗的模样,给个不相干的人,谁能看出这倒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刹那的撇嘴,杏儿连忙掩饰过去,上次她不过无心说了句还不如叫岳先生帮着画呢,小姐便噘了嘴,还说敢说出去一个字儿,定然不饶她。

看着小姐一副认真的样子,她虽然好奇小姐到底要干什么,可再也不敢多嘴了。

利索的将桌上的笔墨纸砚,连带画儿都收了,刚收完,合儿从果树园旁的路上匆匆转了进来,“小姐。胡大人与岳大人来了。”

青篱摆摆手,“他们哪天不来?别管他们。”

话刚落音,胡流风欠扁的声音便在果园外响起,“二小姐,本官这是体察民情呢,多少人想去本官去指点一番,本官还不想去呢。”

青篱顺着田间泥道走上大道儿,一眼见这胡岳二人皆是一身大红的官服,不由有些好笑,强忍住笑意,道:“是,司农官大人。不知这些天您体察出什么来了?”

胡流风桃花眼一转,“体察出‘甚好’二字。”

青篱“扑哧”一笑,“长丰县派了你这么个司农官,这算不算是该百姓们倒霉?”

岳行文往前走了两步,扫过她的脸,那润白如玉的脸颊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额前的发丝也被沁出的汗水打湿,眉头不由的轻轻皱起,轻斥道:“大热的天往里田钻什么?”

青篱嘿嘿一笑,“这不稻子快收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一边说一边引着这二人向潭边儿行去。

田地干活的佃农们对这二人的到来早已不觉得新鲜,自方田清丈结束后,朱起云因大力直持清丈,受了嘉奖,后来,又有人将他的年终奏报中几样新奇的农具挖了出来,并做了试验推广,大受百姓们的好评,这才有人感叹,原来朱起云竟然是一个默默无闻,却一心为民办实事儿的好官。

再加上皇上成立司农署正是为了研究如何提高农产,这么一来,朱起云的功劳就显得更大了,一道嘉奖圣旨下到长丰,朱县令便一跃升为庐州知府,而代知府江文远,则直接调任京城新成立的司农署。

而岳行文便成了长丰县的县令,胡流风回京不过十天,便又颠颠的跑了回来,顺便捞了一个长丰县司农官的头衔。

有了这个名正言顺的头衔,胡司农官公务之余便是往她的庄子里跑,美其名曰体察民情,说李小姐这万亩荒地整治得极好,本官寄于厚望,当然要常来看看。

也就佃民们信他的这套说辞,都夸胡大人是个好官。可只有少数人明白,这人是闲得无聊,来这里打发时间罢了。

他这一来,每次岳行文都会跟着一块儿前来。这不,前天刚来过,今天便又来了。

胡流风不满的瞥了岳行文一眼,“行文,你呆会儿再说话,我今天找二小姐有正事儿。”

青篱在石桌对面的长椅上落了坐,打趣儿道:“胡大人找我有什么正事儿?”

胡流风似是颇为头痛,好一会儿才道:“那你试验田里的几亩稻子给我如何?”

胡流风口的试验田,便是青篱在插秧时挑了最粗壮的苗和细小的苗各插了十亩地,想看看收成能差多少。两块地是一样的施肥,一样的浇水,一样的除草。

目前看来,那粗壮的苗确实能够提高产量,估计提高得还不少呢。

他一张口要这稻子,青篱便更奇怪了,倒是岳行文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毫不留情的指出,“你这是在作弊。”

胡流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那个什么试验官田又不是我搞的。关我何事?我不过是为了长丰的大局着想。”

说到这里,青篱明白了。那试验官田刚开始没多久,便就是方田清丈,长丰县衙忙得团团转,估计那沈墨非也没什么心情往那上面使劲儿。

笑着道:“以我看。胡大人要那几亩稻田可没什么用。有用的是这两块地儿做对比的数据。”

胡流风笑道:“那你将那数据给我如何?”

青篱看了岳行文一眼,胡流风不满的指着身上的官服道:“本官也是正七品,你看他做什么?”

青篱一笑,“我可不是因为这个。不过,你们二人先前儿在长丰方田清丈得罪了不少人,原先你们是京官,人家耐何不得你们,现在如今是县官儿,这事儿虽不大,但毕竟是作弊,小心有人告你们弄虚作假。”

岳行文笑了笑。“说得对。这事儿以我看,你就做一次垫底的又如何?”

胡流风长叹一声,“想做个好官儿真难呐。”

说着拿起桌上鲜灵灵黄澄澄的杏子吃将起来。

岳行文望着远处那一大片果实累累的杏林,轻声一笑,“倒是真像是一树一树的黄灯笼。”

胡流风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鼻子孔中发出一声嗤笑。

岳行文远眺那已然泛黄的大片稻田,看了好一会儿,又是一声轻笑,“也像金色的波浪。”

胡流风双手胡乱的搓了搓胳膊,扭头看他,“你今天真怪,吃错药了?”

岳行文回头看向青篱,“可定了哪一日收割?”

青篱展颜一笑,“再过三五日罢。”

岳行文指了指胡流风道:“到时叫这位胡司农官组织些人手帮你收。”

青篱也笑了,朝着胡流风微行了一礼,“如此就先谢过胡大人了。”

胡流风哀叹一声,“不过吃了两个杏子罢了,便要讨这么重的利么?”

入庄的大道儿已被青篱按照府里花架的样子,从南到北的竖起长长的竹子架,那架子高约一丈,宽约两丈。架身和顶部用的皆是成人手腕粗细的韧竹,接口处用浸了铜油的麻绳缠紧,空隙处则用的是毛竹做成分格。

这样,一来不影响车马在下面通行,二人可以遮阴取凉,三来,这一路长长的蔬菜架也可以得不少的产出。两旁种了些豆角、胡瓜,丝瓜等物,此时秧子已爬了半壁,再过半月,便是一架的绿荫清凉。

花架下面,她还使有买了些农家不成用的大树墩,将面抛光,刷了铜油。大的树墩可以做成小桌子,小的树墩便当做成矮小的凳子,这些做起来都不甚费工夫,但是在大道儿两旁一摆。却是极有意境。

早晨庄子里无人时,立在大道的南面向北望去,两旁是古扑的木桌木凳,头顶是整齐的竹架,上面有碧盈盈的藤蔓,乍一看,不似是农庄,却是像个花园一般。

此时已有三三两两的佃农们坐在树墩木桌前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闲话,自花架搭架之后,他们收工回家吃饭前,都要在这里闲坐一会儿。

都说这是有钱的老爷们才能享受到的,如今东家小姐心善,让咱们这大老粗也享受一番。

见青篱胡岳几人行来,这些人纷纷住了嘴,起身问好,待这些人过去,便复又坐下闲话。

胡流风看着这长长一路的竹子架,笑道:“能将地种到这般雅致,也只有苏二小姐才能做得到。”

青篱一笑,其实她当时更想种葡萄来着,可惜

她看了那人一眼,这里终究不知会呆多久,还是种些生长快的蔬菜吧。

骄阳四射,知了嘶鸣,远的碧潭中荷叶田田,新盖的房舍已然在做着收尾的工作,夏收之时,这里将完成从荒地到田庄的彻底转变,再也看不到一点荒芜的影子。

岳行文拉后胡流风几个身位,行在她身边,低低的问一了句,“可是很开心?”

青篱抬眼看他,眸子明亮透澈,大大的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章 闹心的夏收

第二章 闹心的夏收

夏收这日,李府的庄子格外热闹。

这热闹不止是佃农多。人多,车马多,还有

总之来了一些叫她料想不到人的。胡流风招来的人手也就罢了,他顶着那样的官名,帮着她收割也算不得错。

那岳行文竟然也带了满县衙的衙役过来,美其名曰:亲民。好吧,这也算是个理由,可是小侯爷李谔带的那一大群人来又有何名目?

自青阳县主到了长丰,李府的佃户赫然发现,原来这位名不见轻传的李府小姐竟然是县主的义妹,这般尊贵的身份,让佃户们都沾沾自喜,颇有些一荣共荣。

随后又有专管农事的胡大人和知县大人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这又让他们觉得是无上的荣耀,今日小侯爷的这一出场,更是把这些佃户们吓了一跳,东家小姐可真真是不了得呢。

小侯爷的到来让青篱三人微愣,胡流风朝着岳行文挑挑眉毛,那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岳行文目光扫向青篱,她连连摇头,撇清关系。她可不知这人如何也来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虽说收粮欠人手,可这些人确定会干这些活计么?

正思虑间,小侯爷李谔已然下马行了过来,今日他身着浅蓝色短打,身形尤为利落,不过配着他那阴沉的表情,狭长的双眸,比往常见到的一身锦袍模样更让人想退避三尺。

自青阳走得匆忙,她情绪低落,整日恍惚,忘了侯府冲着青阳送下的摆件儿,直到青阳走后的第三日才猛然想起这茬儿事,小心收好,让张贵送往平西侯府,却毫不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第二日只好再去,仍然是闭门羹。

第三日青篱亲自前往,那小侯爷得了信儿,打开大门儿只说了一句话,“侯府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不想要,就扔了。”

说完“光当”一声将大门甩上。

青篱叹了一口气,每次跟这小侯爷沾边儿的事,没一件是正常的。先前一天四个来回的强送药材补品,这回又是一连三天的闭门不收。她实在没办法,将这事儿交给岳行文,反正她的身份小侯爷已经知道了,也不用顾及。

那人二话不说将这些东西使人送到侯府在庐州的当铺之中寄卖。所得银钱,每件他只取一文,剩下的全归当铺所有。

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儿?这些摆件件件不凡,一个小摆件至少能挣个二三十两的银子。当铺掌柜喜不自胜的收下,可谁知道卖到了一半儿,才猛然发现,这似乎是侯府之物,慌忙禀报了小侯爷,把个李谔气得当场就换了当铺的掌柜,然而那岳行文将那些东西寄卖的可不止一家,侯府在庐州的两家当铺,两家绸缎庄以及一家药材铺都有他寄卖的东西。

总不能都换人罢?李谔当场将所卖的银两连同剩下的估了价,提了银票便使人送到青篱府上,这回又换青篱不收了。

李江领着这样的苦差事儿,一连跑了几趟,终于最后一趟,小侯爷李谔亲自前往,却在李府门前儿碰上了岳行文,最后二人如何过招交锋,她不知,直到三天后。县官学的吴老大人带着官学里十位大人登门道谢,她这才知道,县官学里有人以她的名义送了一大批书籍,笔墨纸砚等物。

青篱抚额

胡流风眼睛骨溜溜转了几下,“啊呀”一声,笑道:“小侯爷可也是帮着李小姐夏收的?”

胡流风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青篱狠狠的捥了他几眼。果然李谔顺着这样的台阶,点点头,一挥手,“你们去跟着张管家,好生听从安排。”

李江领着那群人,呼呼拉拉的向张贵跑去,张贵呆呆的站着等青篱和岳行文的示下。

青篱无奈的叹了口气,朝他挥挥手,几百名的佃户在跟前儿看着呢,她可不想这会子闹出什么,叫人看出异样,满县城的传。

如果眼光能杀人,这会儿胡流风胡司农官已经死过N次了。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岳行文控诉,胡流风挑眉,两人杀得不亦乐乎。

李谔的脸上却有了笑意,朝着青篱行了过去,“苏二小姐的庄子很别致啊。”

此时身旁已然没了别人,只有杏儿等几个丫头在,这几人听了这话,齐齐变了脸色。

岳行文听懂了他的意思,这可不是他一惯的招数:威胁。

脸色登时黑到极点。

胡流风这个不分故我的家伙,甚是畅快的仰天哈哈大笑,迳直朝着碧潭而去。

这个小插曲随着夏收的开始。被人暂时抛到了脑后。

佃民们满身都是干劲儿,早就磨得十分锋利的镰刀不时的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在稻田中发出一闪一闪的白光,像是黑夜里飞舞的萤火,又像是满天星子猛然的眨眼。

一排排金黄的稻子被割倒,留下金黄的稻茬儿,不时有佃民呼喝自家孩子不准偷懒的声音,以及孩童的欢笑声。

五月的天空,白云一朵朵,以湛蓝为底,为断的变幻着形状。

这真是一个好节季。

青篱使了杏儿几人从果树园子中摘了杏子和早熟的桃子,送到这三人的石桌前,便要离开。

李谔在身后道:“今日来是跟苏二小姐谈笔生意的。”

青篱顿住脚,微微一笑:“我现在姓李,小侯爷莫再喊错了。不知小侯爷与我有什么生意要谈?”

圆形石桌前,三面摆着长椅,一面向着碧潭,那三人各占一位,青篱立在旁边儿。

李谔指了指那边的果树园子。那里的杏子已然熟透,杏不比其它的果子,不易存放,更不易远途运输,这也是青篱目前略微头痛的一件事儿。

青篱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回头请贵府的人找张贵即可。这样的小事儿不劳小侯爷操心,我们定然会挑最大最好的送到府上”说罢转身欲走,她知道这小侯爷说这番话定然不会为了侯府采办几个杏子,果然,他在身后说道:“是你果园里全部的果子和畜牧场的产出。”

青篱顿脚回笑,“畜牧场的生意做得。果园子的生意却是作不得。想必个中缘由小侯爷也知道是为何?”

平西侯府名下有不少的酒楼,且规模不小,在没有大规模饲养场的古代,单这肉类采买一项,对于大酒楼来说也是一件极累人的事儿,如此倒不算是她点他的便宜。得他的好处。但是侯府名下可没有什么鲜果店也不经营果酱果脯这类的小买卖,所以这笔生意她便是占了便宜,因而做不得。

不待李谔说话,青篱已然走远。

岳行文看着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

李谔黑着脸不说话。

红姨跟在青篱的身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上前,“小姐,那小侯爷,他怎么知道小姐的身份?”

青篱有气无力的道:“查得呗。以平西侯府的势气,查这点事儿还不是小事一桩。”

红姨登时愣住,猛的抓住青篱的胳膊,“小姐,他,他,他对小姐”

青篱按了太阳穴,打断她的话,“嗯,就是奶娘想的那样。”

这几人早看出这小侯爷的蹊跷,可当心中的猜测坐实的这一刻仍不免震惊。

柳儿一脸的担忧,“那,那岳先生怎么办?”

青篱被气笑了,瞪她一眼,“什么怎么办?”

柳儿不理会她的目光,辩道:“以那小侯爷对小姐的心思,又知道小姐的身份,万一直接到苏府提亲”

她的话意还未落,杏儿接过话头,“就是,好多有权有势的人不都这么干么?”

青篱摆摆手,“别叫了,我头痛。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是庶出的小姐,他是下一代的平西侯,身份门户不对等,你当侯府的老夫人夫人会让他这么胡闹?”

红姨急得直拍手,“哎呀。我的小姐,身份门户那是娶正妻,若是小侯爷坚持去提亲,哪怕是个偏房,咱们府里的老太太定然也是欢喜愿意的”

青篱猛然回过神来,自来到这里,她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会去做什么偏房姨娘,虽然她的亲娘是个姨娘,可她却从未想过这种事儿会落到她头上。

一想到那偏房妾姨娘等字眼儿,她便觉得那是对她本身的侮辱。

若是这小侯爷敢行这一招,她定然叫他后悔莫及。

青篱的脸色变幻不定,自李姨娘去后,红姨从未见过她生这么大的气。

连忙安抚道:“小姐莫担心。也不是没有法子叫岳先生早早来提亲便是”

青篱摆摆手,“再说罢”

夏收收出这么一件让人闹心的事儿,真是坏她的好兴致。

提亲?他向谁提?只能是向苏府的人罢。如若不然,就是她永远不和他的家人见面这可能么?

虽然心中抵触回苏府,可细细的思量,也许只有回去这一条路了。也不知,看似温和的岳夫人对她这种大逆不道诈死离府的人会是什么样的看法

世间果然没有一往直前的平坦大道。

但那人说他人安排好一切,且走一步说一步罢。

正文 第三章 雨中施救

第三章 雨中施救

夏收一直持续了五六日。那胡流风岳行文与李谔带着的人,也直直干了五六日,这些人虽然不擅长农活,但有的是力气,便被青篱毫不客气的安排去干挑夫的活计,专门运送在打稻机上打下的稻谷,将打下的稻谷挑到翻晒场去翻晒。

就这样边收割边脱粒边翻晒,直到夏收快结束时,收割早的稻谷稻草便也晒干了,前面的收起来,给后新收的稻谷腾出地方,继续翻晒。如此地毯式作业,效率却是出奇的高。

夏收的这几天,天公作美,一连五六日,风和日丽,天空湛净得连一丝云彩也找不到。佃农们都说好人有好报,东家小姐人好心地好,这是上天给东家小姐的好报。

好天气一直持续到夏收末尾,这一天早上起来还是晴空万里,哪知刚到了庄子边上。一大片一大片乌压压的黑云已然从北边的天空直压过来,温热而粘滞的风随着这黑云的快速移动,也变得爽利起来,将车帘吹得随风四处乱舞,隐隐透着一股子凉意。红姨跳下马车,向北边的天空张望,“小姐,怕是要下大暴雨了。”

此时庄子里已然是一片空旷旷的,远处翻晒场上,有几个稀疏的人影,那是最后打下的稻谷,想必也已经晒作了半干

青篱直直望着北面黑压压的天空,她甚至于能闻到空气中土腥气味和淇河水散发的水气味道。笑道:“幸好稻子全收完了。否则这会子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呢。这场雨早该下了,自上次下过雨,已快有一个半月未下雨了,这场雨一下呀,可省了咱们种秋粮浇水的工夫喽。”

风骤然吹紧,凉意也突然增加了几份,将青篱的头发吹得在风中飘扬,衣衫被吹得紧紧鼓起,猎猎作响,远处翻晒场上几个正在忙活着的几人,因着这突然急促起来的风,发出一阵嘈杂的惊呼,手中的速度比方才更快,再看看北边那块黑云,已然快移到头顶了。

青篱将被吹乱的头发紧紧抓在手中。朝着小可道:“快,赶车到畜牧场去,我记得有一处牛舍漏了雨,去看看修补好了没有。”

红姨一把将青篱扯住,“小姐,一会儿张贵就来了,叫他去看就好,这雨马上就下来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府罢。”

青篱抬着了看北面的天空,笑道“哪里有奶娘说的那般快?我去看看就回,你们在这里等我罢。”

说着上了马车,催促小可快走,红姨与杏儿一个不留神,那马车已跑出去四五步远,两人不甘的在后面撵了几步,悻悻的停了脚步,杏儿一顿脚,“小姐也真是的,不就是个牛舍么?也值得这样”

红姨向来时的路看了看,叹了一口气,“张贵与李大郎这几人怎么还没到?连岳先生几人也还没来”

杏儿撇嘴道:“这会子才刚辰时。那人些怕是饭还没吃上呢。再者这夏收一开始,哪个不是累得腰酸背痛的?就数咱们小姐最有精气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