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也在一旁道:“老太太,媳妇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若再让那李敢过府一趟,问问情况再做打算。”

苏老太太看向王夫人,“你认为呢?”

王氏连忙扯出一丝笑意,“二弟和弟妹说的极是,媳妇也觉得该探探对方的底细。”

苏老太太点点头,“那好,就这么说吧,老大,你安排个时间让那人再过府一趟。”

几人见老太太有上已有倦意,连忙起身告辞。

方氏跟着苏二老爷后面两人缓缓向自己的院子走去。方氏心中感慨,柔声笑道:“老爷,你说咱们府里的二丫头,也真真是个有能耐的,这次回来听说她的不少事儿,妾身怎么也与那个梳着双丫髻的怯怯弱弱的小丫头联系不起来。”

苏二老爷回头,也跟着笑将起来,“都说女大十八变,篱儿变得可不少。也不知再见面还能认得我这个叔父不能?”

方氏笑着道:“一定认得的。二丫头那会儿不也极喜欢老爷?”

苏二老爷感叹一声:“一转眼竟是三四年了,小丫头变成大姑娘了,这竟是要嫁人了。”

方氏问道:“二丫头的这事儿,老爷怎么看?”

苏二老爷道:“若李敢说的是真的,自然是门好亲事”

方氏点头称是。

苏二老爷一家人现住的地方正是青篱的“篱落院”西侧一座大院子。

方氏与苏二老爷进了院子,两人在厅中稍坐了片刻,说了一会话。苏二老爷便起身去书房处理公务。

苏瑞早在一旁侯着,一见自家老爹进了书房,悄悄溜进前厅,朝着方氏笑道:“娘亲,刚才大伯说的可是真的?我那二堂姐有下落了?”

方氏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责怪道:“又偷听,当心你父亲知道了,又训你。”

苏瑞嘿嘿一笑,抱着方氏的胳膊撒娇,“娘不说爹怎么会知道?娘,快跟我说说,是不是?”

方氏脸笑着点点头,“是,你那二堂姐有下落了。”

苏瑞脸上一喜,“大伯说什么时去接她回来?”

方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在老宅的时候,你才五六岁,你皮得很,极不喜欢和二堂姐玩,倒是和大堂姐玩到一处去,这会子怎么这么高兴?”

苏瑞嘿嘿一笑,他可不能说听奴才们闲话,说二堂姐如何火烧苏府救姨娘,又怎么火烧活人,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二堂姐毒辣,恶毒,可是他觉得二堂姐做得事儿像是评书里说的快意恩仇的女侠客只可惜二堂姐自己也被火烧死了,现在乍一听还活着,自然是高兴万分,真盼望早些见到她

若是青篱知道他的这番心思,估计要找一块豆腐撞过去。每个小孩子的心中都是一个英雄梦,她这样的反面形象算不算教坏小孩子?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备荒粮

第二十二章 备荒粮

青篱从卷宗中抬起头来,手上这本是长丰县历年雨水分布的情况的粗略记录,十年间,每年在七月初七左右,就会下一场中雨或者大雨,从未间断过,今天又是七月初七,而此时外面却是艳阳高照,日头一如暑天毒辣灼人。

合上卷宗,无端的又想起害李谔受伤的那场雷电交加大风暴雨,那等反常的天气,竟让人有种世界末日般的恐惧。

门帘晃动,钱主薄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纸递向她:“李小姐,看看吧,这是今天邸报,灾情又有扩大呀。”

青篱接在手中,略去一些官员任免等等的信息不看,只挑关于旱情的字眼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抬起头苦笑,“看往年的卷宗,每年到七月初七左右便会下一场雨,今天便是七月初七,可是这日头却是没一点下雨的意思。”

钱主薄也皱着眉,叹道:“现在只盼着牛郎织女见面哭一场!”

青篱因着他的话笑了笑,问道:“岳大人那里可议完事了?”

钱主薄知道她与岳行文交情不浅,初始以为是青阳县主的缘故,现在看来,倒是男女之情更多一些。

“旁的事儿议完了,不过,胡大人来了。”

青篱听说胡流风来了,正好问问他筑坝的进度,“正好我有事找胡大人。”

见她进来,岳行文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看卷宗可有收获?”

青篱想了想道:“也不知算不算收获。近十年间,每年到这个时候,长丰都会下一场雨,我看了一下时间,前后不错五天,而且有六年都是在七月初七当晚下的,剩下的四年,有两年是在七月初七之前,有两个是在七月初七之后。卷宗只有查到这近十年的情况七月初七一过,看记录,最早的一场雨是七月二十五日,最晚的一场雨则是九月十五日那一年长丰也发生了轻微的旱情”

青篱看了看外面的大日头,“现在秋稻正处在扬花灌浆期,如果水跟不上,减产便成定局”

胡流风叹气:“本公子最最倒霉,被你蛊惑着进了官场,一上来先是一个方田清丈,再接下来,便是有旱情,偏偏我还是个司农官”

岳行文笑道:“你比起那些旱情严重地方的司农官已是够幸运的了。”

青篱问道:“不知坝筑得如何了?”

胡流风指了指自己眼睛,“为了那坝,本官一连几日都没睡好,现在沙石袋已填好了,只等填土夯实便可以了。”

青篱见岳行文还在研究她画的压水井图纸,叹了一声,道:“先生,实在找不到萧生生便就罢了,这图纸也不用再看了。好好准备抗灾罢。”

岳行文抬头,“为师已看出些门道了。那萧生生找不到,明日为师亲自试验一番。”

青篱一笑,走上前将图纸抽了,看向胡岳二人,正了正神色道:“今日的邸报我看过了,旱情确实严重,北方已有七八个州上报旱情但是上面刊登的朝廷赈灾的消息却很少,离我们最近的并州今日的邸报上也报了旱情,再结合长丰历年雨水分布的情况,我基本可以断定,长丰县的旱灾已成定局”

岳行文伸出白晰修长的手指叩了叩太阳穴:“朝廷赈灾不力,无非是两个因素,一是朝中有些官员对方田清丈之事不满,故意拖延,第二是国库空虚,无力赈灾”

胡流风又叹一口气:“早知道去江南捞个官当当!”

青篱一笑,“江南多有涝灾发生,胡大人去了,还是要防着”

然后她敛了笑意,道:“诚如先生所说,不管朝廷基于哪一种情况,没有及时赈灾,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想建议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要及早准备赈灾的物资,以防百姓们到时候无粮可食,又要防大批流民涌来,衙门无力应付。要知道‘涝灾一条线,旱灾一大片’”

说到此处,她住了嘴,前世耳熟能详的话在耳边响起:久旱必有涝,久旱必有蝗!

青篱突然脸色一白,腿一软,就着椅子坐下。

岳行文神色一动,连忙拉了她的手,细细把了脉,才松了一口气儿,“可是累着了?”

青篱摇摇头,她不会如胡流风一般倒霉吧,一万亩的田地刚收了一季便会碰上这等事儿!

胡流风也看出她神色不对,“累了便去歇着,这里有我们呢。”

青篱在心中思量要不要与他们说这些话,虽然只是彦话,只是猜测,可是一旦真的发生,她想像不到那种景象,百姓流离失所,大批流民迁移,食不果腹,草根树皮都被抢食一空更有甚者还可能会因此而发生暴*,历史上她能记得几次著名的农民起义,不正是因为这些天灾引起的么?

她突然抬了头,“先生,胡公子,你们要想尽办法,尽可能的从富户那里多弄些粮食回来!”

她这话说得突然,岳行文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恐惧,连忙正重的点点头。

胡流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青篱抬头看看这二人,一个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另一个也算熟悉的人,这些话告诉他们,应当无碍吧?三个人一起想办法,总好过她自己心中胡乱的揣测。

想到这里把心一横,“方才说到涝灾,我恍惚记起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久旱必涝,久旱必蝗’的话,一时惊住了。”

“丝”胡流风倒吸一口冷气,起身到门口挑帘看了看,放下心来,言语之中略带责备,“这话可轻易说不得。”

青篱在岳行文给的农书上也看到关于蝗虫的只言片语,也知道这里的人们对蝗虫的态度。用一句通俗的话说,蝗虫是上天降到人间的灾难。当时还记得书旁有一句注解:蝗是天灾,岂可人制以人力?

苦笑一声:“我哪里是轻易说的?不过是告诉你们二人罢了。”

岳行文黑眸微闪,“你怕几灾并发,所以要我们多备些粮食?”

青篱点点头,看向外面,苦笑道:“许是只有粮食是不够的,最好是从现在开始,趁着水源还充足,发动百姓将可食用的野菜蔬菜晒制成干菜,若真是灾情坐实,这些东西或可救人一命。”

胡岳二人沉默。就目前的长丰县来看,也还是歌舞升平一片,丝毫没有受到北方旱情的影响。

这个时候若是县衙发布消息,发动百姓们准备这些物资,势必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这倒还是次要的,若真是旱情并没有想像的严重,或者只是干旱,不会有并发的灾情,这到时候如何收场?

青篱知道这是一件极难办的事儿。且不说二人肯不肯担这个风险,便是愿意担这个风险,还有百姓们愿不愿意照办这一关呢。

站起身子向这二人道:“这事情重大,你们再商议一下,我是等不得了,这就得回府跟张贵说,让他摊派佃户们采摘野菜蔬菜,还有瓜果制成干品,这次我也当一回恶人,不按数量上交的,明年不许再佃我的地”

岳行文起身轻笑,“你这个地主当得倒是比为师这个县令还威风。”

青篱一笑,“手中就这么点权利,我得好好用用”

说着就向外走,岳行文跟在她身后,“为师送送你。”

岳行文一边走,一边道:“按你方才所说的,你庄子的里粮食暂切不可动。若真的灾,为师怎么着也不能让你饿着肚子。”

青篱失笑,“先生,那可是一万六千余石的粮呢”

岳行文摇摇头,“那也不能动。我打听过了,长丰县的大户里面,许只有你的庄子一粒粮未卖,为防流民发生暴*,你的粮先找个妥当地方,存起来一些,可知道?”

一言说完,便又摇摇头,“不妥,为师替你找地方。”

青篱听他言语之中提到暴*,神情一动,左右看了看无人,便悄声道:“先生,我方才就想说,自古改朝换代多是因为灾荒”

额上一阵轻痛传来,她住了嘴。

岳行文淡淡道:“为师知道。史书上多有记载。只是这话说不得。”

青篱点点头,眼睛一转,又道:“先生,发动百姓们晒制干菜倒也还有一个办法。先生想个名目向富户们收些银子,再拿银子去买干菜,不就可以了?”

说着她嘿嘿一笑,“现在正值农闲,百姓们无事可做。哪怕是一斤干菜三五文钱,也是有人愿意去采的。”

岳行文淡淡一笑,“这个为师想到了。不若收购的事儿交给你罢?一万两银子可够了?”

青篱惊讶的张了小嘴:“先生是要自掏腰包?”

岳行文点点头,“若是真有旱情,定然要全县上下齐心协力,流风那里已准备打劫他们一次,为师便就不再搀和了。再者,一万两银子,为师还出得起!”

青篱这次倒没方才惊讶了,“先生,我一向知道你是个不缺钱的。可是你的银子从哪里来的?上次给我的一万两,还有这次眼睛不眨的,又是一万两,先生,你还有多少钱?”

岳行文轻笑,“正好两万两,这下全没了。”

青篱撇嘴,她不信。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又是七夕夜

第二十三章 又是七夕夜

抱歉,更晚了,两章合一章更的。6000字!

岳行文将她送到内衙二门处,站住脚,“回府好生呆着,戌时为师去接你。”

青篱一愣,还欲问时,那人已转身向院内走去。她暗中撇嘴,上了马车回府而去。

使了人将张贵从庄子里火急火撩的找回来,将摊派佃户们晒制干菜腌菜的事情说了,张贵惊谔:“小姐,你这是”

青篱摆摆手,“你别问,只管摊派就是。每亩地需交干菜一斤,腌制的菜两斤,限期十天,不按时按量交的,明年不许再佃咱们的地”

张贵对小姐交待的事儿百思不得其解,虽然知道她让做的事儿一向有深意,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犯嘀咕。

“那,小姐,这菜的种类可有要求?”

青篱摇摇头,“干净可食用即可。不掬种类。还有,从现在起,养殖场里的鸡鸭蛋,除了供应咱们自己的酒楼,剩下的全部腌制起来,一个也不准往外卖。我恍惚记得你提过,羊羔子和成年猪已经有可以出栏的了?”

张贵还没从干野菜与不准再卖鸡鸭蛋中回过神,听她这样问,连忙把那些心思抛开,“是,小姐,有一部分已可以出栏了,当时平西侯府来谈这笔买卖,小姐答应卖给他们了。”

她点点头,“即如此,平西侯府酒楼的肉蛋还照常供应,其余酒楼的生意一概不接了。”

见张贵一脸的疑惑,青篱不愿多做解释,只是笑着道:“北方干旱,我们等些日子再出,许是能卖个好价钱。”

张贵了然,也笑着道:“这倒也是,若是稻子早出了,岂不是贱卖了?小姐,你看咱们的稻子什么时候卖?”

青篱摇摇头,“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接着又聊了些庄子里的情况,眼见太阳偏西,想起那人没头没脑的话,打发张贵赶快去办摊派的事儿,出了前厅向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却是没事可干,杏儿今日去候府别院当值,柳儿这几日也忙得头晕,唯一跟着她的合儿一入府便钻进厨房,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独自一人在屋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不知怎么就打开了妆奁,就着桌子慢慢的坐了下来,对着铜镜的自己竟然有陌生,不是初穿来时的陌生,而是好像许久不曾照过镜子的陌生。

信手将下面的小抽屉拉开,里面除了以前用过的饰物,还有许多是在离京时,那人新添的。因她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翻看了一会儿首饰,又拉开下面的小抽屉,里面是一些未开过封的胭脂水粉,青篱拿在手中,左右细细看了,每个盒子下面都有一个篆书印记,隐约能看出是个“金”字,单看盒子的质地,也能猜得这是好东西。

随手打开,却是一盒桃红色的胭脂,颜色纯净鲜亮,凑过去轻闻,一般静雅清透的香气扑鼻,让她有些低落的心情好一分。

又将其它的盒子开了,将妆奁上面摆得满满的,冲着铜镜里的自己一笑,起身跑去就着冷水洗了脸,又重新在铜镜前坐下。

先涂了面脂,又用细软的毛刷子将香粉轻轻的刷在脸上,执了黛墨在眉尾处淡扫几下,想了想,手指轻轻在黛墨上涂抹两下,在手指上匀开,把那淡淡的墨色涂在眼角处,权当作眼影来使用好了

不知不觉外面的光线愈来愈暗,青篱仍在兴致勃勃的捣故着眼前的一堆东西。

小可跑去找合儿,说岳大人来了。合儿以为自家小姐困了,在房中小憩,急匆匆的跑来一看,却见自家小姐正在梳妆打扮,松了一口气,笑道:“小姐要梳妆也不叫我。你一个人弄到什么时候?”

说着将她的头发三两下的拆开,从后面冲着铜镜一笑,“小姐这妆化得可真好看。我再给小姐梳个漂亮的发式,保管迷了岳先生的眼”

青篱被合儿说风就是雨的拆了头发,还没愣过神,听到提到那人,才想起他说要来接自己的话,看了看天色,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晚了,晚了”

合儿一把将她按下,“小姐,不晚!这花灯要天全黑才有看头。”

花灯?!青篱一愣,合儿见她的神色就知道她竟忘记了今日是七夕。

不得不出言提醒:“是七夕花灯会呀。”

一面说一面加紧手里的动作,“岳先生来接小姐,小姐又在梳妆,难道不是约好一起去逛灯会的么?”

青篱哪里记得什么花灯什么七夕,满脑子都是旱情,这才回过味儿来,那人为何说要接自己。

合儿手指翻飞,不多时,一个漂亮的飞仙髻便完成了,自做主张的从妆奁中挑了一只金丝缠枝碧玉钗,钗下坠着几颗亮晶晶蓝宝石,想了想,又开了衣柜,将岳先生送小姐出京时做的衣衫,挑来挑去,挑中一件浅蓝色绣海棠花开图样衣衫,二话不说,将青篱身上的衣衫换下,就套了上去。

收拾停当,上上下下看了一番,自觉极是满意,拉青篱到大镜面前,“小姐,瞧瞧,可还满意?”

青篱呆呆的望着铜中那个盛装女子,对,这于她来就算是盛装了,自从出了苏府,还是第一次这般装扮。有陌生,有熟悉,还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心中弥漫开来,突然推开合儿,抬手往头上抓去,“你这个死丫头,好好的弄这些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拆了”

合儿死死抱着她的手,“小姐,岳先生在外面等半天了,您就是不满意,再重新梳也来不及了”

说着就把她往外推,青篱恼得直叫:“你这个死丫头,胡扯什么,哪个不满意了?”

合儿忍着笑意,一言不发的将她半扶半拉的拉出了房门。

一出门,便见那抹月白衣衫立在抄手游廊上向这边望来,合儿猛拉着她走了几步,便松了手,迅速向后院跑去。

青篱立在院子中间,进退不是,半晌,磨磨蹭蹭以乌龟一般的速度的走向那人。

“先生,这个,那个,对,都是合儿那丫头胡乱弄的,先生等我一下,我去重新梳洗”

岳行文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这个出尘脱俗的少女,脸上浮现盈盈笑意,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很久,小丫头终于长大了!对她的局促尴尬视而不见,轻笑一声,“不须换,很好,为师很喜欢。”

“走吧,半夏赶车候在外面呢。”

青篱含胸低头,以做贼的姿态跟在那人身后,出了院子。

她的身形一消息,躲在厨房院墙后面的红姨与合儿便闪了出来,两人相视而笑,小姐今日是害羞了,可见真是长大了。

临时找来的马车并不大,有限的空间里充斥着那人身上淡淡的药香,青篱只觉头晕晕的,有些燥热难耐,抽动了一下被那人紧握着的手,却是稳丝不动。

岳行文含笑望着她,从不甚明亮的光线中可以看到她润白的脸颊飞红一片。

过了好一会儿,青篱抬了头,“先生,你怎么不早说来接过是逛灯会的?若是说了,我定然不让你来的。”

岳行文紧了紧握着手,轻笑,“为何不让来?”

青篱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眼,胡乱答道:“先生现在是长丰县的父母官,要注意影响”

“影响?什么影响?”岳行文饶有兴致的问道。

青篱不信他没听懂,对他故意装迷糊的态度十分不满意,把眼睛一瞪,“什么影响,当然是生活作风的影响!”

岳行文轻笑,“为师年近二十,尚未婚配,又无婚约在身,你与为师一同去逛灯会,于法理道德不背,为何要注意那些东西?”

啊呀呀呀!青篱心中狂叫,直怪自己嘴巴抽筋,招他说出这番话。脸上愈发的热了起来。

垂首半天,猛的抬头不甘示弱又瞪过去,“先生以前整天叫我看女训女戒的,现在这不是违了那女论语么?”

岳行文又是一轻笑,凑近她,“为师猜那书你一眼都没看过!”

呀呀呀个呸的,整日拿那些东西训斥的人是你,现在说不让尊的也是你,话都让你丫的说了!

略有些气闷的不理他。

岳行文也不说话,紧紧握着她的手,马车缓缓前行,半夏坐在前面,听着里面传来的只言片语,一会惊讶,一会偷笑。

车子许是驶入了主街,周遭的嘈杂之声多了起来,青篱愈发的胆怯,直盼车子永远不要停才好。

一直以来,她与他的相处,若非打着明正言顺的旗号,便是单独的相处,如今这一遭,却是将他们二人的关系亮明于大庭广众之下,虽然这些不相干的人对她无甚影响,却总归会碰到自己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