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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听,鱼汤我们都没喝,都让娘喝了。”张小宝急急地摇头,生怕他大姐不信,连带张小弟也跟着他哥急摇头,眼睛着急地看着张小碗,同时生怕着她不信。

“那就好,大姐找吃的回来了,”张小碗朝他们尽量温柔地笑,“以后不饿肚子了,你们要听话,知道吗?”

“知道了!”两小孩又同声回答。

自她来到这里,这两个小孩其实就是她熬到现在的理由,看着他们对她毫无保留的依恋,张小碗心里心酸又沉重,以后的路,怕是长得很,想把他们养得像模像样,可能得遭受不少事。

可,到底还是值得的。

她不想再辜负给她当弟弟的人。

张小碗算是很奢侈地煮了两条鱼,她怀里还有一块冷掉的烙饼,是卖兔子的时候她帮着抬进厨房里的时候,一个大娘塞给她的,她没舍得吃,正儿八经用面灰烙出来的饼,就算冷了也是要铜板子才能买到手的,她原本打算明天早上用汤泡了给两小孩吃,而现在小宝和小弟正好都起来了,她就拿出来一人一半放到汤里煮了煮,等加热泡开,又一人挑了些挑了刺的鱼肉,挑了满满的一碗给他们。

剩下的还有大半锅,趁灶里还有火,张小碗让张小宝叫他们爹过来烤着火吃。

这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夫妻俩有什么话应该也能说得差不多了。

没一会,叫人的张小宝和张阿福过来了,刘三娘来了。

刘三娘一进来,就拿碗把鱼用碗盛了,拿着锅就要出去洗。

“不急,等会我来…”张小碗连忙喊住她。

“我烧点热水…”刘三娘抿着嘴,眼里似乎有泪光。

这是怎么了?张小碗着实有点傻。

挣钱回来了都不高兴?

这时张阿福端着碗连连喝了几口热得烫嘴的鱼汤,等咽下,朝张小碗小声地说,“闺女,你肩膀子疼不?”

刘小碗恍然大悟,她摇了摇头,“不疼,爹你呢?”

“先是不疼,现在有点了。”张阿福笑了笑,不再说话,埋头吃了起来。

等到刘三娘烧好水,拿毛巾擦张阿福的上半身时,张小碗才发现他背背篓左右的位置,全是褐紫色的血印子,足足有四五道,怕是疼得厉害了又移了位置才弄成这样的…

等刘三娘过来看自己的,发现她身上也有印迹,不过她背的东西要轻许多,她那个背篓带子又是用布缠了的,她身上只有深红色的痕迹,没有血印子…

一路上,她这爹对此没吭过一声,只是偶尔歇一歇,张小碗对这个平时连走路也总是落在刘三娘后面的爹当真是刮目相看了。

等到吃完饭,张阿福去歇息去了,张小碗却有些忧心,张阿福的身体不好,他撑这么久怕是用精神气在撑着,这么一躺下来怕是会病倒。

这时候,她也不顾忌太多了,送了吃饱了的小宝小弟去睡觉之后,跟刘三娘轻声说,“明早去买些姜片,熬了姜汤,再买点精米,用鸡熬了稀饭吃,让爹养几天再下地。”

刘三娘听了一怔,但随即点了头,“明早我去弄。”

“我…”张小碗那句“我去吧”还没落音,刘三娘的声音陡然不耐烦了起来,“你跟你爹一样,都养几天,难道我买个东西还不会?”

张小碗看着她微红但不看向她的眼睛,隐约知道这个妇人怕是也在为她伤心,所以当即说了声“那娘,我去睡了”就走了。

回到姐弟三人睡的坑上,听着两个弟弟已经打起来了的鼾声,看着黑呼呼的茅草屋顶没一会,张小碗就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这一路,实在太辛苦了,就算是她觉得还能忍受,但这具孱弱的身体也确实是撑不住了。

当张小碗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全身都湿孺孺的…

她迟顿地眨了眨眼,看着茅草房的屋顶,好一会才知道自己这是穿越了,在大凤朝呢。

这时她才察觉到浑身都没有力气不能动,这是发高烧了?当下她心里一凉,不由苦笑了起来。

先前她还担心她那爹撑不住会倒下,没想到,她先倒下了。

“大姐,大姐…”她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了坑旁边有人在大声叫她,她用尽了力气勉强把头转过去,发现张小宝冲着门口喊,“爹,娘,娘,大姐醒来了…”

她这个大弟弟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声音说过话,里面一点怯懦之意都没有了,张小碗不由笑了笑,刚想叫张小宝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哑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大姐,大姐…”这时张小宝又冲了过来,他冲过来没多久,张小碗就听到急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很快,张阿福和刘三娘就跑进来了。

一见她,双目发红的张阿福还没说话,刘三娘却抱着肚子跌坐在了地上,无声地掉着大滴大滴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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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纷扰来了 ...

张小碗得知自己已经看过行脚大夫,抓了六副药,花了近一百个铜板,当下反应就是一阵肉疼,疼过之后就是递过来的药碗一口都喝得不剩,喝完了还看看沾了药渍的碗,如果不是上面没沾多少,要不她都想去舔一舔。

花了老大的劲挣的钱,就这么去了将将四分之一。

不过,舍得这么给她花钱,张小碗也挺感动的,跟她所知的古代一样,大凤朝也是男尊女卑,梧桐村这么穷,怕也就是张家敢这么舍得把近一百个的大铜板花到个闺女身上。

张小碗的身体太虚弱,但挡不住内里换了个不一样的魂,就算全身无力下不了地,也硬是强撑起了精神,喝完药就咬着牙喝开水,也喝了一碗刘三娘用精米熬的粥,出了一身大汗之后,又好受了一点。

她全身衣服都湿透了,她知道不能再穿下去,这时问题就来了,他们家谁都没有多余的厚衣服,张小碗只好硬着头皮让刘三娘去买一件现成的。

刘三娘倒什么也没说,回过头过了两时辰,就拿回了一套厚棉衣棉裤,针脚也相当扎实,一看就知道要不少钱。

“花了多少?”张小碗一接到手里,心口就丝丝抽疼。

“没多少,你先换了。”刘三娘过来帮她解衣服,张小碗这时身上的温度退了,她知道再不换衣服她可能会再感冒,于是也不再多言,抿着嘴在刘三娘的帮助下把衣服换了。

“咱家还有多少钱?”换了衣服,张小碗就算还是没恢复多少力气,但已经是躺不下了。

这时又到了她喝药的时间,张小弟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进门,抬头一看到张小碗就笑,“大姐,药熬好了,你赶快喝。”

“你熬的?”张小碗惊了。

刘三娘接过他手里的碗,转递给张小碗,没什么情绪地道,“这几天的水也都是他烧的。”

张小碗接过碗一口喝了,喝完问另一个弟弟:“大宝呢?刚还在的。”

“去扯草去了,带回来的兔子活了,要吃不少,他赶有草的山那边去了。”

“远得很…”好半天,张小碗憋出了这么一句,那草长得好的地方有个长了不少草的小草湖,而那个地方,可没比去镇里的路程短。

刘三娘没答话,张小碗刚撑起的气也慢慢蔫了下来。

是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穷得吃不饱饭的梧桐村里,又有谁家的孩子七岁了不帮着干农活的?

先前也只是他们张家地少,所以活相对就少,地里有两个大人就够了,而孩子长得太瘦小,七岁的孩子跟别人家四五岁的竟差不多,哪还让大宝干什么大人的活?

而现在家里有事了,哪能让他空着?

别说十来里的路,就是二十来里三十来里,不也得咬着牙走?

“大姐…”见张小碗在发呆,一旁的张小弟扯了扯大姐的新衣裳,眨着沾了柴火灰的脸问张小碗,“你可好点了?”

他手上黑黑的,还沾了不少灰,刘三娘过来扯他的手,张小碗这才回过神,看到衣袖上沾了的灰尘,不在意地笑了笑,伸出手去摸他脸上的灰,说,“快要好了,今晚歇一晚,明天就可以干活了。”

“你得多歇几天,爹说你累坏了…”张小弟有些怯怯地看了刘三娘一眼,但见大姐一脸笑,他怕刘三娘但不怕他大姐,于是和张小碗小声地说了起来。

见张小弟小大人一样的说着话,可比前阵子他刚来的时候除了哭的时候还会说几句话,其它时间半天一句话都不说的情况要好多了,张小碗琢磨着其实他也并不是个笨的,只是饿着长大的孩子大部份胆儿小,怯懦罢了,她想着不由有些欣喜,把张小弟拉到坑上跟她坐在一块,跟他说,“姐没事,吃了药就好。”

这两个弟弟,她真不需要他们太聪明,但只要不是智力有问题就好,因为那样就算她想全护着,他们在家里吃不了亏,但在外头还是会吃亏的。

张小碗一喜,精神又好了起来,这时看到刘三娘拿着针线在补她的湿衣服,她不由呆了呆,看着刘三娘那句粗糙满是厚茧的手利落地补着衣服,她顿了顿,张口跟刘三娘说起放来,“娘你买线了啊?”

“嗯。”刘三娘点点头,眼看着针线没抬起。

“洗了再补吧。”张小碗笑笑说。

“补了好洗。”

“爹去哪了?”张小碗突然想起。

“出去了。”

“税粮送了吗?”

“昨天送了。”刘三娘有问必答,只是张小碗问到这,衣服也补好了,她拿了衣服就出去。

张小碗本想说让她把衣服留着她明天好了再洗,但看着刘三娘的背影,觉得也无需这么逞强。

她跟他们是一家人,她又真不是什么救世主,能力有限,所以他们需要彼此间相扶相持,这一家子才能从饥寒交迫中走出来。

靠她一个人,是行不通的。

她要是逞强,别让现在的身体不行,就算换她一个好的中用点的身体,也怕只有先累死的下场。

这一病,张小碗算是全想明白了。

到这天晚上,张阿福没回来,刘三娘才知道他这出去是去采芋头去了。

张小碗顿时都不知道吭什么气才好,要是张阿福…

“我给你爹多套了件棉衣,带了好几个饼,吃饱穿暖,赶路慢点,出不了什么事。”相较之下,比起头次的强烈反应,这次的刘三娘就显得淡定得多了。

“哦。”张小碗只能点头,匆匆吃过刘三娘用精米熬的芋头粥,又问了一次,“咱家还有多少个铜板?”

“一百二十个。”刘三娘先是不说话,过了一会才低低地说。

三百八十个的铜板子,她病两天,就只剩一百二十个了?张小碗在心里倒抽了口气,觉得自己要是再晚一天醒来,怕是这一百二十个铜板也是留不住了。

在外头餐风宿露近七天,得来的钱子被她两三天就败光了!她还想留着给刘三娘生产用的。

这下可好,眼看这天气越来越冷,是出不得外面了…

张小碗顿时明白为什么张阿福要去走这一遭了,不趁这几天还没全冷透的时候去拿点芋头回来,这冬天怕是很能熬得过去。

他们的粮送完税粮,再还了那些借的,没剩下多少,不够一家五口吃的。

“没打算去山头吧?”张小碗有些犹豫地问。

“没许他去,你爹心里有数。”刘三娘接过她吃完的碗,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张小碗躺回床上,听着屋外刘三娘跟张小宝张小弟说话的声音,情不自禁地苦笑了起来。

这日子啊,真是太难了…

第二天张小碗就能下地了,力气也有了一些,能下地烧火煮饭了,不过她自己也注意着别老碰冷水,等好透了再说。

晚上的时候张阿福回来了,背回来了一筐芋头,张小碗给他煮了一大碗浓姜汤灌了下去,看着她这个又瘦了点,但精神却好了点的爹,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在这个家需要他的时候,挺着并不强壮的身体站了出来。

其实想想,他也并不是无用,张家那两老夫妻嫌他不中用,但张小碗这一个来月看在眼里的是,只要有事,张阿福就算一口气喘不上来,他都是要去做的。

只是碍于身体,做得慢点,做得不好一点,但这样如此一来,看在别人的眼里,一个要当家的男人做得这么少,身体还不怎么好,这些事做了也跟没做一样了。

但比起村子里有一家人家里的个闲汉子,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去了。

身体好又怎么样?别说帮着女人撑起这个家,连活都不愿意干,成天打婆娘骂孩子的男人其实没哪点要比张阿福强。

而那家人,就算家里传了些田土下来,但也没做出多少粮食出来,生计还是堪优,但相较起他们这户没什么田土的张家,日子也是同样难过。

看着一回来朝刘三娘傻笑了几下,帮着她把东西归置好,这才坐在火边烤火的张阿福,想着在不远处的茅草房坑上睡着的两个白天扯了一天草的小孩,张小碗也有些释然了——往好里想,老天爷让她穿越到这个家里,也许是让她和他们同舟共济,相互依存的。

她的运气,并不算太差。

张小碗的这一病,在村里还是闹大了,尤其张家还请了行脚大夫,抓了药,看来是花了钱的,刘三娘给张小碗买了衣服的事也被人知道了,不少人暗地里都在猜他们家的钱是哪来的,连张阿福的娘,前几天把借来的米刚讨回去的张大娘知道张小碗没死,这天一大早也过来过问了。

现在张家所有的吃的都藏在了三个孩子睡的房间,倒不担心对张家这三个孩子也不怎么待见的张大娘发现。

不过张小碗见到张大娘一进他们家茅草屋的门就四处打量的眼神,心里还是不快了一下。

刘三娘招呼了她到平时吃饭的堂屋坐下,堂屋不大,就放了一个土桌,几条板凳,旁边烧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要死了,这大白天的都烧火,多费柴火…”张大娘见到火堆,刹那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她俯着身子双手抚腿看了火堆一眼,又迅速直起身来对着刘三娘就破口大骂,“你这是怎么当家的?闺女是个败钱货,你怎么的也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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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世人千百种 ...

刘三娘是个跟人耗得起的性子,要不,当初也不可能为了借几筒糙米在她这婆婆家坐半天,看了半天脸色,不借就不走。

所以任凭张大娘要死要活地在痛骂,她也一气不吭,站在那无动于衷得像个木头人。

张小碗也看得出,她这娘不说对这样厉害的婆婆没有什么感情,她那爹也没有。

她昨晚得知,借了不到两月的糙米,他们借五筒就还了七筒回去,放高利贷也不过如此!这其中哪有什么母子情谊看得出?当初刘三娘去借,也是因为张小碗饿得醒不过来,刘三娘在全村借了个遍也没借到粮,这才无奈去张大娘家的。

一到打粮的季节,家家户户的粮缸都见了底了,只有张氏老夫妻家里田多打的粮也多,两口子吃得少,送了些给镇里开杂货铺的张家老大,其它的也够他们俩人吃一年的,所以全梧桐村也就他们家有点余粮,刘三娘不得不去他们家借,但凡要是别人家有,借到了,就算要算利息,也绝不会五筒粮要还两筒。

可张家老娘要得脸不红气不喘,昨晚说起家里的粮食时说到这事,张阿福大半天就一个字都没说,阴着脸蹲在那,也并没为他这娘说一句话,张小碗看得出来,他就算不恨,也是对他这娘没什么感情的。

今天张大娘又来闹这一出,刘三娘照往常那样不吭声,张小碗在旁忍了又忍,见张大娘吼着噪着说,“钱呢?在哪?与其让你们这么败家,还不如我帮阿福收着。”

敢这么不要脸?!张小碗气得笑出了声,再也忍不住了,反正全村子的人都知道张阿福的爹张永根家,老大是宝,小女儿如珠似玉,只有那老二是臭屎坑里的石头,嫌弃得不行,所以他们跟这家子闹翻了也顶多几句闲话。

反正那个当娘都不嫌村里人说她偏心偏得天远边去了的话难听,相较之下,他们家对这种恶娘,恶奶奶差点又有什么要紧?

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怎能偏心至此?张小碗以前就当世间极品处处都有,她不巧正好碰到了一个,可现在逼到头上了,她这气不想忍了,她一把站在了刘三娘的前头,“我家有没有钱干你什么事?你借我们家的粮,五筒还了七筒,你先打秋风打得不够,现在还要来打,要把我们全家逼死啊…你这好毒的心!”

她扯着喉咙喊着,正巧,赶过来看戏的村里人先前还呆在屋前,一听到声响,立马这时都站在门边了。

张大娘一听,一看人多,眼珠子一转,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哀嚎了起来,“乡亲们啊,你们看看,我好心借他们家粮食,他们竟然说我要毒死他们啊,天老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养出了张阿福家这么些个不孝子孙出来…”

张小碗先是被她这么大的动作吓得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依据前世的经验,她知道这种时候输人不能输阵,见老太婆无耻,她也腿一弯,跪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叔叔婶子们都知道我家就两亩薄地,都是奶奶不要了才给我们家的,我娘看家里都要饿死了,实在没得活路了才去借的粮,去年前,朱婶子见我家可怜,借了我们家六筒粮,他们家的粮筒大一点,我们家的小一些,我娘就还了七筒过去,可朱婶子当天晚上就又还了一筒给我娘,前几天我奶奶带了她家的粮筒来讨粮,借了五筒的粗米,她足足讨了七筒去,我家交了税粮,眼看剩下的粮吃不了两月,可她还是要了七筒去,朱婶子跟我们家无亲无故都知道要可怜我们一家子不容易,可她是我们奶奶啊,饿死了我不要紧,可我们家还有大宝和小弟啊,我娘肚子里现在还有一个活的啊,现在她见我娘当了我外婆给她当传家宝的银镯子,拿了几个钱给我治病,她就要来我们家要钱了,要我们的命了,叔叔婶子们,她是怎么对我们家的你们都是清楚的,她今天就是来活活要我娘的命啊…”

“胡说八道,你娘哪有什么银镯子!”张大娘一听,也不哀嚎了,扯着喉咙破口说道。

“我娘有没有银镯子你怎么知道?”张小碗豁出去了,顾不得村里人会怎么看她,她想趁着这一闹干脆把脸都撕破算了,以后张大娘也不好上门打他们家秋风,“难不成,你还把我娘的嫁妆当你的不成过?你怎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

这是曾想霸过媳妇嫁妆啊?要不怎么会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村里人有几个当媳妇没多久的新媳妇都喝了口气,都全看向了张大娘。

虽然她们这种人家不可能有什么嫁妆带出来,但在家里当姑娘里招家人疼的,身上多少会多有几尺布,几个子儿当私房钱,那几尺布可能是她们接下来的好几年里唯一能拿出来做新衣裳的东西,子儿也是可以拿出来救急的,婆婆要是占了,这怎得了?

张大娘一听,气得脸都红了,嘴也结巴了,“我,我不知道…”

说完,也觉得自己气焰下去了,立马斩钉截铁地说,“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你家的事。”

“既然这是我家的事,那都分了家了,你还要来替我家管钱干什么?”张小碗紧咬不放,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边哭边给张大娘磕头,“您就饶了我们一家子吧,粮也还给你了,差不多只两月,五筒还了七筒还不成吗?难不成我家的命都要还给您,您才满意不成…”

见张小碗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张大娘一下子就呆了,立马站起来,不敢再站在张小碗的面前让她跪着给她磕头了。

这时村里人看着她指指点点,有几个跟她同样岁数的村里大娘一起嘀咕,“这奶奶当得她这么黑心的,也真是少见…”

“可不是,这阿福生下来就没给个几口吃的,活下来都是自己命大,现在过得这样苦,几个孩子瘦成这样,她没管过不说,还来泼油上火…”

“这算什么?说起来,当初阿福娶媳妇的那半两钱,还让三娘子在镇里当了嫁妆,还给她了…”这是村口边的洪婶子,她家就住在村口,村里人的来来往往她最清楚了,听她这么一说,门口站着的七八个看戏的都全都看向了张大娘。

张大娘她也听到了她这话,事实上她确实也收了那半两钱,她尴尬地左右看了看左右周围,见村里人脸上都有鄙夷和看不起,一下子老脸全红了,双手推开他们一股脑地往前走,嘴里嚷嚷着“借过,借过…”地就这么跑了出去。

张小碗一看她跑了,立马大哭,在她背后喊,“奶奶,你要是非要我家的命不可,等爹回来,我们全家全去你们家死,你可满意…”

张大娘还没跑远,听到她这话差点没摔成个狗趴屎,她脚跟一葳,喘了口气,转过头来撕扯着喉咙凄厉地大叫:“天老爷看着哟,张家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孙女子?这种讨命来的不是我们老张家的子孙,张阿福要是不把这不孝女给我打死打残赶出去,那就跟我们老张家没一丁点关系!”

说完狠狠甩了下手,恨恨地气势汹汹地大步离开。

村里人一看闹到要死要活了,而且见张大娘也走了,戏也确实看得差不多了,都纷纷退开走了,走的慢的,以前借过张阿福家娘的朱婶子犹豫了一下,上前了一步,拉起了哭得奄奄一息的张小碗,叹着气对一旁苍白着脸一言不发的刘三娘说,“三娘子,知道你家苦,这日子啊,慢慢熬着熬着就好了,看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