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半个时辰,小老虎一直安静地站在张小碗的身边,等到母子出了那道后院的拱门,小老虎开了口,说的是水牛村的话,“你为何要一直如此说道?”

张小碗轻轻跟他解释,“不如此,她就有法子打我。”

“她打不赢你,”小老虎想了想,又补道,“就算她人多,你还有我,她打不赢你。”

“不是这样子的打法,”差不多两日未食,张小碗也无太多体力,这时走至一处凉亭处,她拉着小老虎进去往石凳上坐下,揉了揉额头,振作了下精神这才与小老虎细细说道,“我不这样做,就是对她的不敬,不孝,她告诉别人,别人也会觉得我做得不对,大家觉得我不对了,就会觉得我不配当你的娘亲,到时候,他们就会想办法把我从你身边带离开,那时就会有很多人与我们作对了,就算是你与我一道,可能也打不过他们,你可懂得?”

汪怀善睁着眼睛看着他的娘亲,眼睛一直鼓鼓的,待张小碗又问了一声“你可懂得”后,他点了头,“懂得了。”

小老虎带着张小碗去了他藏银子的地方,从他堆砌的石块中掏出一个装了银两的灰色荷包给她时,张小碗不禁宛尔一笑,低腰亲了亲小老虎的脸。

带着小老虎到了房内,她看了看天色,娘俩喝了一杯水后,她便问道,“这几日吃得可好?”

“就那样。”小老虎耸耸肩,坐在他娘的膝盖上,有点闷闷不乐。

“这是怎地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张小碗用手梳离他挽成长串的头发。

“没啥。”小老虎把头靠在他娘的肩膀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说着时,刚喝下半碗水的张小碗肚里传来一串咕嘟咕嘟的声响,那声响动静太大,不用细听就听得明白。

顿时,未料到如此的张小碗一时之间都不知说什么好,而小老虎从她的腿上跳了下去,仔细地看了张小碗的肚子一眼,板着小脸严肃地问她道,“你可是未着饭?”

张小碗笑了一笑,又看了看天色,问他道,“可有自己出门玩过?”

“昨晚跑出去溜了半圈,被大栓逮了回来。”小老虎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就去找个买吃食的地方,给娘买点烙饼回来。”张小碗找了铜板出来,对他说道,“要快去快回,沿路做好记号,不要迷路。”

“那婆娘不给你食吃?”小老虎那小脸冷得可怕,“那老头子骗我!”

张小碗轻皱了眉头,沉声道,“娘跟你说过,不许叫他老头子,那是你祖父,还有那人,她是你祖母,不许叫婆子。”

“你放心,我不会在外头这样叫他们。”小老虎拿过铜板,咬了一下牙便说道,“你且等着,我这就回来。”

说着,不管张小碗说什么,就跑向了门边,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张小碗不禁站立起来,想走到门边去看他,刚走了两步,小老虎又一阵风地跑了回来,一股脑地钻到她怀里,抱着她的大腿蹭了蹭,又不待张小碗作反应,他又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张小碗有些愣然,等看不到他的影子才看向自己的大腿处,她仔细地看了看,分辨了一下,才看出那沾了汗的裙子上有一两处沾了点水意。

小老虎哭了,只是他头转得太快,没让张小碗看清他眼睛里的泪水。

小老虎给他娘买好饼,看他娘吃了饭,他这才回去了前院。

待看到他,汪观琪笑道,“可有与娘吃了晚膳?”

今早汪怀善默写了一篇三字经出来,他就应了他半天空,让他去看他娘,他以后他会找理由耗到很晚,得他找人找才回来,没想成,这晚膳时辰还末过,他就回来了。

“吃了。”小老虎看他一眼,爬到比他还高的椅上坐上,仔细地看了这个老骗子一会,等老骗子看着他笑时,他撇了撇嘴,心里暗暗做了再也不与他说老实话,再也不信他的决定。

“可要再与祖父再吃上些许?”汪观琪才从外头回来,他刚从同僚那里见到了他那七岁了三字经都背不妥的孙子,一回来见到孙子,一想起他早上当着他的面默写的三字经,现看着他这小大人的模样甚是欣慰。

“不了,我出去扎会马步,待你空了,我再过来让你教我习字。”小老虎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摸额头上的汗,说罢完毕就大咧咧地走着出去了。

他扎完马步就带着狗子跟着大栓拿着井水冲了个凉,回来又跟汪观琪习了会字,听汪观琪跟他说道回头等他父亲回来就给他请个西席时他还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待到戌时就寝,亥时人都睡了后,他小心打开了他屋内的窗,从窗口跳了下去,小心叫了守在门边的狗子,带着它直奔茅房。

汪怀善不怕粪坑里的臭味,他跟着他娘拿这个淋过菜,只是放在茅房里的桶太大,他搬不动,只得又溜去那书房的外头拿了个不知道里面栽了什么玩意的盆,把盆里的土倒得一干二净,拿着盆打了盆粪,也顾不得浑身沾上的臭味,他把那粪先是泼到了那老婆娘的门外,直泼了五大盆他才罢休,如此,他还是觉得愤恨难平,又各个门上泼了一大盆,之后又想了想,又去了昨晚从他娘处回来路中摸清了地方的厨房,把粪泼了满屋都是。

这些人,让他娘吃不到饭,他也要让他们吃不到饭!

他倒要看看,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他小老虎的娘!

汪家一大早,就被一个婆子的尖叫声给打破了清早的宁静,随着就是丫环的惊呼声,没一柱香的时间,后院夫人住的主屋里也响起了汪韩氏的怒叫声,这声音大得左右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院后一片人仰马翻,声声响声都透着惊慌。

而把自己洗得干净,就是没得干净衣服穿,浑身光溜的汪怀善也被刺耳的声音叫得叫醒了过来,他先是尖着耳朵听了一会声响,然后得意一笑,连连拍着他的床铺对睡在他床边的狗子哈哈大笑说道,“我看那婆娘怎么欢喜!我看她怎么欢喜!”

说罢打了个未睡饱的长长哈欠,但这尚存的困意也没止住他带着满脸的欣喜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大咧咧地走出内房对这时在外屋的门边站着的汪大栓说,“大栓叔,我的衣裳呢,快给我寻上一套。”

汪大栓正从外面回来,见着光溜溜的汪怀善,先是叫,“小公子怎么不着里衫?”

说完,想起了那后院满院的肟脏,他狐疑地看了眼浑身光溜溜的汪怀善,小心地问他,“小公子,你的衣裳呢?”

“弄湿了,洗了,你瞧,晾在外头。”汪怀善指了指外头搭在晾衣架的上的衣裳,不无得意。

他可聪明了,在船上他就是这样洗衣裳的,穿着往水里钻,游个几圈,那衣裳跟着他就一起洗干净了,他昨晚办完事就是穿着衣服冲的井水,洗完脱了他还学着他娘帮他洗衣服时那样搓了好几下,那衣裳眼下可干净得很,许是谁也不知道那事是他干的,待到回头,他还得去他娘讨赏去。

他小老虎可实在聪明得紧!他早就跟她说过,他护得着她的!

“快给我寻衣裳来,我穿罢要吃早膳习功课了。”汪家的长孙,汪小公子又打了个充满困意的长长哈欠,还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小鸡鸡甩了两下,对着照顾他的汪大栓吩咐道。

汪大栓帮他寻了衣裳来,待他穿好,去院里看了看那衣服上还沾了粪便,还未清洗干净的衣裳,一大清早的,他头上冒着冷汗去了老爷的书房那,没得一会出来,对着天空摇了摇头,再听着那后院里道道咒骂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可如何得了?”

而这一大早,后院的夫人,表小姐,还有两个丫环,加上文婆子和厨房婆子的这六个女人是全无胃口,汪韩氏先叫婆子请了汪观琪过来,让他去报官,汪观琪在院子的门口站了半会也没进去,隔着门对夫人道,“无须报官。”

“为何?!”汪韩氏一醒来,被那怎么掩都掩不住的臭味薰得已然暴躁,口气竟比平时要尖锐了些许。

“小儿戏耍,当不得真。”汪观琪扔下这句话,甩甩衣袖走了。

汪韩氏听得明白,顿时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咬着牙正要叫婆子把那“小儿”给带过来时,这时听得屋内丫环惊叫,“不得了了,表小姐吐血了,夫人,夫人…”

汪韩氏顿时眼前一黑,当下顾不得再回屋,她直奔了前院去,中途寻了根棍子,待到了前院,见着了那拍着手大笑着叫狗再跳一个跳跃的小儿,当下脑袋血一热,拿着棍子跑过去就是大力朝那小儿一挥,嘴里厉喝道,“这等无知小儿,看我不教训教训一下你这粗鄙农妇养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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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最新更新 ...

小老虎的身手是练出来的,他被汪家老爷打上一棍那是没得奈何,他要救狗子,现下这老妇的棍子一来,他却是逃得过的。

他灵敏地一个大退步,就已逃开了这棍子。

而狗子不待他喝声,就已经朝汪韩氏咬去。

刹那间,妇人的一声痛苦至极的尖喝起顿起,狗子死死地咬住汪韩氏的腿,而小老虎在一旁乐疯地拍手大叫,“咬死她!咬死她,狗子,把她给我咬死,咬碎,哈哈哈哈哈!!”

他跳高着欢快地拍着小手大叫着,乐得简直就要蹦上了天,那混世小魔王的样子,看得那跑过来的男仆人都惊了心失了魂。

这时张小碗也跑了过来,恰看到此景,听到了他那乐极了的声音,顿时心神俱惊,她厉声喝着,“狗子,放开,放开!”

女主人的威严顿时在这时尽露无遗,狗子在严令之下停止了疯狂的咬动。

张小碗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地狠狠刮了狗子一眼,这时她跑到了小老虎的身边,在那一秒间,她下了天大的狠心,忍着心中的血泪,高高地扬起了手,往她这世上她最爱的人脸上狠狠地抽打了过去。

“啪”地一声,小老虎的天似乎就在这一声之间都塌了,他愣愣地看着打他的娘亲,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打他的娘,那个从来都用心贴着他的心的娘,好久,小老虎都这么看着他的娘,然后,在此时怒气冲天的汪韩氏狠狠咬着牙,正要出口让人把捉住往狠里打的那一刹间,他突然“哇”地一声,就那么哭了…

他哭着,且不顾一切地扑上了张小碗的脸,狠狠地抽打着她的脸,她的胸,她身上他所有能打到的地方,他死命地打着这个打了他的女人,他一手比一手更用力地,带着绝望地打着她,似是要把她打死,“你为什么打我?娘,你为什么要打我?”

小老虎很不解,他不解这个一直把他捧在手心,护在心肝的娘亲为什么要打他,他越伤心,手下的力越大,直把张小碗抽得满脸的血,然后,他的小手还掐上了张小碗的脖子。

他狠狠地掐着,狗子在一旁狂叫着,似在助威,也似在悲切地大叫,它一声比一声疯狂地大叫着,让周围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

这时,还未出门的汪观琪也来了,他心魂不定地看着发了狂要打死他亲娘的小老虎,厉声对着旁边随行的武夫喝道,“快扯开他们,快扯开他们,快,快,快…”

说话间,他指着这母子的手都是抖的。

那小孩儿,竟像是真要活活打死他的娘。

汪观琪在那一秒间怕了,他竟像看到了一只不把人打死就不罢休的小恶鬼,凶狠得就像要嗜血的野兽!

“你…”他看着汪怀善,想要怒斥他,却怒极攻心,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汪怀善听到声响,撇过头看到他指责的脸,竟对着他笑了,并字字皆带着恶毒地咬着牙说道,“你这个老骗子,你这个老坏蛋,你骗我,骗我娘,你不给她饭吃,我恨死你了,我要打死你,你且等着,待我寻了我的弓箭,我定要打死你…”

张小碗被人从她的儿子手下拉开时,脸上全是血,那鼻间流出的血,甚至透过她的脖子,渗进了她的衣裳。

汪韩氏都惊了,连腿间被咬伤的伤痕都顾不得,她睁着眼睛,瘫在地上盯着那被人拿住的小恶鬼,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她汪家的长孙!

这样凶狠的得不像孩子的孩子…

不,要不得!她汪家要不得这样的孩子!

回过神的汪韩氏转过脸,对着汪观琪一字一字地说,“老爷,你看见了,这样的孩子,您看汪家是要得还是要不得!”

汪观琪已经惊碎了眼,他看着那被两个汉子拉开,还冲着他娘大叫“你为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的小孩,看着那张凶狠,却跟他成器的大郎一模一样的小恶鬼一样的脸,他扭过头,摇了摇头,湿了眼眶,对着地上喃喃道,“送走吧,送走吧。”

说着,一踉一跄地走远了,那背影,竟有几份说不出的萧瑟。

看着他的背影,汪韩氏的心似也碎了,瘫在地上的她看着他走远,然后,她掉了眼泪,对着那背影咬了咬牙,以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喃喃道,“您放心,我定不会让汪家绝了后!”

说着,她在那身体都是抖的婆子和丫环的挽扶下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对着那躺在血泊中的农妇说,“带着你的儿子走吧,这汪家,是容不下你们这恶妇毒子了!”

张小碗满身的伤,带着她那被绑起来的孩子上了马车,让一个人赶着马车,带他们出了这个进了不到三天的大京城。

这世间啊,这么大,又只剩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了。

等马车出了城,张小碗把那瞪着凶目怒视着她的儿子身上的绳索拆了,在小老虎狠命打向她的那一刹间,她飞快地伸出手,挡住了他的手,然后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告诉他,“你要知道,在这世间,绝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在我心里更重要,你要记住这句话,你到死都要给娘记住!”

许是张小碗这说话的力度说进了小老虎的心底,小老虎那那满是暴怒的眼睛里的怒火缓缓地熄了下来,然后那些怒火汇成了铺天盖地的委屈,他啊啊啊啊地一声一声哇哇喊着,哭不成声,声不成泣地声声地在控拆着张小碗为什么要打他。

他那般爱护她,为她出头,保护她,她为什么要打他!

听得这带着绝望的嚎叫泣诉声,张小碗再也没忍住,眼泪汹涌而下,她把她的孩子抱到怀里,心就像被置身在刀山火海那里那样抽疼,她甚至因此连呼吸都顿住了,“我的孩儿,我的小老虎,娘不打你那一下,你就要被别人打死啊,你看不到,那人那一刻间就像要把你撕碎了啊,站你身边那武夫的棍子就往你头上敲来了啊,她要让你死,他们容不下你啊,我的小老虎,那一刻,娘只能如此了,你可懂得,你可懂得…”

那一刻,她什么也不能再多想,她只想救她的孩子,哪怕他因此而憎恨她。

等那男仆把他们扔到一处只有两间瓦房的地方后,他就走了。

小老虎这时病了,发起了高烧。

她哀求了那男仆再送他们娘俩一程,找个大夫,男仆人没理会他们,到了地方只赶了他们下车,就驾车而去了。

张小碗来不及修好她带来的包袱行李,也顾不上那门的锁是半坏的,她拿了银子,背着小老虎走了十几里路,问到了一处行脚大夫的家,背着孩子去了那大夫家。

大夫只一摸小老虎的头,就惊了一下,失声说道,“怎烧得如此厉害?”

张小碗抿着嘴,把冰凉的嘴放到儿子的额头上探了一探,随后看向大夫,那强自镇定的冰冷眼里泛起了泪,“受了大惊,大夫您给瞧下一眼,赶紧下药吧。”

说着,把她所有的银子掏出放到大夫眼前,抱着她的宝贝,抖着哆嗦的身体竭尽全力冷静,她不能垮,这时,她垮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唉,明天再答谢今天投地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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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药是在大夫家熬的,那大夫家娘子见了张小碗的惨样,另给她脸上了道药,什么也没问,只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老虎的烧来得凶猛,退得也很快,张小碗背着他往回走时,天色已暗沉,他替他娘抓着药包,问他娘,“那你以后还打我不打?”

张小碗听着笑,说,“以后不打了,但你也轻易打人不得,以后就算要打人,也要听娘教的打,成不成?”

“他们欺负你。”小老虎声音虚弱得可怜,但却还是不认输。

张小碗微微一笑,小老虎的烧退后,她心中就没什么大事了,心头竟一片松然,听了小老虎的话,她笑了一下之后回道,“你也可以欺负回去,但是要用聪明的方法,不要没欺负成别人,自己还赔了进去。”

在她背上的小老虎小手紧紧抓住药包,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声。

张小碗知他没听得明白,只是对他说,“娘教你,你以后就知晓了。”

小老虎“嗯”了一声,似是要睡着了。

过了一会,当张小碗以为他睡着时,他突然像是被惊醒地身体一弹,急问张小碗道,“娘,我的弓箭呢?”

“在包袱里呢,回家就见得着了,睡吧,娘背着你回家。”张小碗安抚着他。

“嗯…”

张小碗回到了那两间瓦房,发现房子虽小,但后面依稀看去还有几间堆放东西的农舍,那处房舍连着有十来间,其实修葺一下倒是处不错的住处,而此时她怀里还有二十亩田土的地契,这次被打发出来,汪家人多少也做了点脸面。

房子里什么都没有,最近的人家张小碗回程时算了算,最近的也有一里地,隔得不算近,而小老虎睡着觉,张小碗也不放心离开屋子,只待他醒来才能去外面买她要用得到的什物。

她这次出来,只带了小老虎的弓箭,没带自己的,看来等小老虎醒来,得与他一道去另打一副才是。

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还是必须要防范着点的好。

第二天小老虎一醒来,这时完全清醒了的他总算看清了他娘的脸,小孩子的眼睛不停游移着,完全不敢看张小碗。

待到要出门了,张小碗蹲□要背他,说,“去看看哪里有买吃的,我们以后又要相依为命了,不过没有老吴公老吴婆他们了,什么事都得我们做。”

小老虎见他娘不嫌弃他,乖乖爬上了她的背,待张小碗走了好半会的路都没有说话,等到张小碗寻了人问了最近的能买粮的地方后,等人走后他才开口说,“娘我饿了。”

“这就去。”

天气很热,张小碗走了大半天,才走到一个看起来有几家店铺,算是小集市的地方,母子娘先寻了买包子的地方买了八个大馒头,一人都吃了四个,直把小老虎吃得捧着肚子打饱嗝,他那摸着小肚子情不自禁打着嗝的小模样看得张小碗直发笑。

见她笑了,小老虎也跟着笑了,母子俩脸对着脸傻笑了一阵,双方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笑的是什么,只知此时内心突然快乐得很。

等到张小碗这时从路边的石块上站起来时,小老虎就主动去握张小碗的手了,并说,“我好了,娘,等会我帮你背东西回去。”

张小碗笑着点头。

这次她买的东西较多,锅碗瓢盆都买了,这地方也有铁匠铺,铁匠铺里正好有副现成的弓箭,只是这弦调得一般,弓本身也较张小碗以前在南方用的时要重上些许,张小碗试了试手,觉得得练练才能趁手,不过也容不得她挑剔,她现在就能找到能用的弓箭就是件极好的事了,这算她运气不错了。

回程时,小老虎硬是背了一个比他身体小不了多少的包袱,母子俩到黄昏时才汗流浃背赶到了那个家。

张小碗先去那农舍寻了几块能用的木头劈了柴给小老虎熬了药,又煮了稀饭,待他吃完,才收拾起家里的事来。

门锁要换,地要扫,眼看这周边的人不熟,她还得自行打个灶的好…

张小碗是能干的,这些事她多少心里有个谱,现眼下没什么别的眼睛看着她,她自然就快手快脚极有效率地归置起这个家来。

小老虎回来后就脱了力,一直被她放在旁边命令他坐着看她办事,被汪家的人打得半死的狗子身上还敷着张小碗带回来的药,这时已经能勉强半睁开眼了,不像刚被张小碗从马车上抱下来那幅奄奄一息,只差断气的模样了。

不过,它还是不能动。

小老虎坐在它的身边,时不时地亲亲它的头,它的鼻子,狗子像是明白他的心一样,有那么一两次,它像是尽了全力般地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小老虎的脸,安慰他它没事。

干着活的张小碗也是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一眼,如此,身体竟不像会疲惫一样,有的是干活的力气。

等到晚上天完全黑了,张小碗点亮了买来的油灯,抱着小老虎跟他躺在床上。

躺在她自己亲手做的被盖上,张小碗还是觉得尽管一路带着这些东西虽然繁琐费事,但也不是没用处的。

小老虎先是躺在她的怀里很安静,也不睡,似在想什么事情。

张小碗也不打扰他,等他先想明白。

过了好一会,小老虎转过头疑惑地问张小碗,“咱们为什么不回去呢?回水牛乡,咱们的田地都在那,回家就好了,打架的话,就算他们人多,也打不赢顾伯周伯他们的,他们要是来了,我还喊小二子他们来帮忙。”

张小碗先是沉默,过了一会才和他缓缓道,“第一,要回去,要坐车,要坐船,这些需要一些银子,我们可能要攒一段时间才能有回得去的银子;第二,路上可能会碰上什么事,等你长大点了,力气更大了,我们可以打得过一些大人了,才可能回去,要不会死在路中间;第三,最重要的一点,水牛村的地方是汪家的,汪家的人把我们赶出了他们的家,自然会再把我们从赶出水牛村的家,小老虎,那并不是我们的家,那里也是汪家的。”

小老虎听得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全暗了,“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