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一下子就长大了这么多,张小碗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心疼他了,在□裸的现实面前,哭泣和怨恨都不堪一击,只有生存,以及活得更好才是需要面对的。

她的小老虎,如果想要活下去,活到出人头地的那天,他就得承担这么多。

因为这就是他的路,她无力替他承担,只能由他自己去承担,哪怕他的肩膀尚还如此弱小。

小老虎变了许多,把他娘的话当真正的先生说的话一样记在了心里。

他把他娘做的那个有狗子毛发的荷包挂在了胸口,他娘让每当他想跟人吵架先动拳头时就先摸摸狗子,如果摸完觉得这架可以打,那再打,如果不能,就得忍下,再难也得忍。

小老虎试过这办法,很是管用。

如此半月,在周围两个村子游荡的小老虎成了两个村子里最受人喜欢的人,那些比他大上五六岁的人都跟在他屁股后一口一声怀善叫得熟悉。

小老虎突然之间多了很多朋友,而他也发现,过去那些跟他打架的人其实也没有什么讨厌,他们要是在田野中多挖了一个番薯,要是烤熟了,还是记得给他留一点,感谢他给过他们肉块吃。

小老虎觉得他的天地变大了,但话却不像过去那样说得满了,他不再说他定会让汪家的那些人生不如死,而是私下悄悄跟张小碗说,“我可以跟他道歉,但是,我可以不原谅他们吗?”

“可以。”张小碗摸摸他的头,又教起了他另一些能见机行事的道理。

他总有一天要离开她的身边的,他不是个简单的孩子,他聪明又好学,他前程远大…

她带他上县,进城,为的不就是如此?

他总有一天会飞离她,而在这之前,她要给他安上一双坚硬的翅膀,让他飞得高又不怕摔落下来。

她把他生下来,无论他是什么样,她都要对他负责。

他是她的小老虎,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他变得很强,强到不怕任何伤害。

张小碗对小老虎进行另一翻教学,效果也显著,就当母子俩以为跟京城里的汪家不会再有什么关系时,变故还是发生了。

就在这天傍晚,太阳还没落山,小老虎在蹲马步,张小碗在灶房做晚饭时,忽然听得一阵跑马的声音,然后没得多时他们的门突然被急促地拍响了。

张小碗出来时,小老虎已经开了门,他站在门口对着张小碗喊,“娘,娘,汪家的那个人来了…”

说着时,张小碗见江小山扶着汪大郎进了门来。

“快快关门,小公子,快快关门…”身上中箭流血的江小山急急喊道。

“关门。”张小碗瞄了一眼,大步跑向门边,和小老虎一起把关上了。

“怎么回事?”关上门,张小碗看向了那身上插着三只箭的汪大郎。

那汪大郎似还清醒,瞥了她一眼,但没说话。

看他那只剩半口气的样子,张小碗眼睛移到江小山身上,这时她听得外面又有急马声,她皱了眉,再问:“怎么回事?”

那江小山这时已快步把汪大郎扶到位置上,听到这话说,“遇上敌人了…”

“后面的是敌是友?”张小碗已经用眼神示意小老虎去拿弓箭。

“是敌,他们的人很多,我们的人已经被他们杀了不少,公子杀了他们好几个也还是…”江小山哭丧着脸,他身上的伤已深,把人扶下后他这时已瘫在了地上急喘着气,下面的话像是无力再说出来了。

那汪家大郎也在重重地喘着气,张小碗顾不得他会不会歇菜,此时她接过奔跑如豹子一样敏捷的小老虎手中拿过来的弓箭,沉着地问他,“是跟娘一道还是在屋子里?”

前天才跟她去深山狩过猎的汪怀善想都不想地答,“跟娘一道。”

张小碗点头,这时她已顾不上说话,她一个错步就已经跑到了放在墙头的扶梯上,就着手就已经拉弓射箭。

汪怀善不比她的差,这时已经跑上了另一道扶递,已经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了箭头…

张小碗瞄了瞄人数,正好五位…

她眯了眼,两箭齐射,三次拉弓射出六只后,她躲过对方射过来的两箭,随即斜瞄了身边的儿子一眼,见他没事,把最后两箭对上了马上的最后一人。

“咻”地一道箭声,那马上的人叫了一声就倒在了他的马下,被马带了很长的一段路。

马上的人失足,马儿见前方的屋子没路可通了,也知要转道,它向另一道路疯跑了过去…

随即,路上只留了三具没被马儿拖带着走的尸体。

母子联手,在不过几次眨眼的瞬间,就把五人从马上射了下来。

张小碗没有下扶梯,在确定后方没有人再追来后,转头对小老虎说,“可看清了?”

汪怀善转头看着他娘,静待她说话。

“娘不是让你不还手,”张小碗微动着嘴皮,用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声音说,“像这种不认识,跟你没有切身利害的敌人,你就可以在有威胁你的生命之前一箭就要了他们的命,就像遇到猎物一样,什么都无须多想,这时手要准,箭要快,要他们的命即可,可懂?”

“懂!”小老虎说了一个字,眼睛里全是坚锐的神采。

张小碗微微一笑,闭了闭眼,把眼里所有的锐气全部掩下,这才下了扶梯。

等到了地上,进了屋,汪大郎朝她直直看来时,她恰好地低下了头,对他福了一福,看着地上淡淡问道,“大公子可要拔箭?”

“你会射箭?”汪大郎冷冰冰地看着她,只是潮红的脸色说明着他现在受伤不轻。

“曾打过猎。”张小碗淡淡地答。

她不急,如果可行,汪大郎这时死了都不关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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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衣服穿得多,箭头射得不深,拔拔就出来了。

因小老虎习武后身上总是会有一些比较严重的伤痕,这比他在外面打架打的那些伤要重上一些,因此张小碗多备了些药在家,这时被这两人全用完了。

汪家大郎确也像个男人,张小碗拔箭泼酒消毒时哼哼都没哼一声,倒是那位下人拔箭惨叫,泼酒消毒时尖叫,叫得小老虎皱着眉,嫌恶地看着他,觉得他简直就是无用极了,不像个男人。

把这两个人的伤包好,小老虎跟在了去灶房的张小碗的后面,到了灶房便问,“他们什么时候走?”

张小碗摸摸他的头,笑了一笑,“该走的时候。”

说着时她看向他,小老虎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随后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狗子,这才低下头轻声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乱发脾气的。”

他要有耐性,要在长大到足以有力量时,他才能去反抗那些让他愤怒的。

现在,如他娘所告诉他的那样,还不到时候。

张小碗先把已经煮好的粥弄上了桌,把他们娘俩的让给了人。

她带着小老虎出了门,带他收尸。

尸体不能拖回来,就先拖到后院,怎么处理,只能待那汪家的大公子来决定了,这就不关他们母子的事了。

她杀人的箭头很准,都躺中了喉咙与脑袋,小老虎在看到后看得惊惊叫奇,忙问她他什么时候才能跟她一样。

“再练五年。”张小碗嘴角有淡淡笑意,拖起了尸体。

“还得五年?”小老虎有些丧气地叹道,伸出另一手拖着尸体的另一手,跟着张小碗的脚步一步都没有停。

他天生力大,再加之张小碗的刻意训练,更是力大无穷,这点,他倒是随了张小碗。

张小碗也是练出来的,当年进山打猎,几十接近百斤的东西,先是硬背,后来是已经是随意背了。

人啊,要是想活着,就得干一些以前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事,也会具备一些以前怎么认为都不觉得可能有的能力。

他们把尸体挺到后院时,那包扎好的仆人扶着墙过来看了一下这几个人的样子,看到那锋利的箭头穿过人的脖子的伤痕眼睛都瞪圆了,他走的时候都同手同脚,差点因为没扶住东西摔倒在地。

还是在他身边的汪怀善不甘不愿地扶了他一把,他这才没摔倒。

饶是如此,他走时眼睛瞪得奇大,心中莫名害怕,看都不敢看张小碗一眼。

汪怀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对他娘不屑地翘起嘴角说,“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东西。”

他娘,比两个壮汉加起来都扎实的野猪都能射中脑袋射毙,这箭头穿过了人的喉咙又如何?

汪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头汪怀善嫌弃汪家的下人是个没眼见力的,那厢江小山进屋把他见到的跟汪永昭一说,并有些恐惧地吞了吞口水道:“大公子,那箭头真的穿过了脑袋,怎,怎会如此…”

“有天生力大的。”汪永昭眯了眯眼,回想了一下他见过的张小碗的手,骨头确实要比一般女人的大,看她拔箭头的稳准狠,看得出来,她所说的曾打猎不假,不假不算,可能她还是个中高手。

原来,不止是个乡下贫民的女儿,还是个猎户家的。

汪永昭把桌上那碗粥喝完,再对江小山说,“再来一碗。”

他中午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

江小山也如此,被暗敌一路追杀了接近三个时辰,从山那边绕过来时,迫于无奈,他才提议过来躲上一躲,现下想来也是惊险,追兵这么猛烈,如果不是这大少夫人那手箭法,他们恐…

江小山不敢再想下去,只得对汪永昭硬着头皮说,“我刚去厨房看了,这粥没了。”

说着又吞了吞口水,其实他也只喝了两碗粥,这哪抵得了什么饥?

汪永昭微拢了下眉头,朝门看了一眼,没再说话。

“大公子,要不要我先回去派个信?”江小山也看了看门,老觉得不安全。

“不用了,”汪永昭疲倦地揉了揉额头,“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吧。”

“可是…”江小山急了,“这事总得给王爷说一声啊。”

“王爷恐怕自身难保,”汪永昭抚着胸前透着血迹的伤口,抬头看了看屋顶闭了闭眼,忍过胸口的掠疼,“一切又得从长计议了。”

“太子那?”江小山呆了。

汪永昭听了冷冷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自来成王败寇,我恐又成垫脚的了,我这一回去,怕是又是自投罗网了。”

江小山没料到这么严重,先前本恢复了一些体力的他又站不稳了,一下子跌在了地上,随即嚎哭了起来,“那老爷,老爷夫人他们…”

“明天再看吧,”汪永昭的脸这时已然成了灰色,“就看三王爷愿不愿意这时为我这个末将出头了。”

江小山闻言更是大哭了起来,张小碗进屋后,没理会他的哭声。

这时天已快黑透,她把两盏油灯都点亮了,留了一盏下来,带着小老虎去了灶房又烙了饼,娘俩拿着烙好的饼出了门,一路吃着,准备把那失惊的马找回来。

他们沿着足迹,在靠近山边的地方找了好一会,颇费了一翻时间。

还好他们家离周边的两个村都隔得远,马儿也没跑到别的地方去,尽往山那边的方向跑了,如此小老虎提议要找马儿时,张小碗才答应了他,并告诉他要怎么依着足迹追踪“猎物”。

他们回程时已晚,已过亥时,尽管汪怀善已是个小男子汉了,但在没有人的路上,举着火把的他还是像他娘的娇儿子一样趴在了张小碗的背上,让他娘牵着那找回来的两匹马。

加上家里还有的三匹,一共是五匹,汪怀善已经算过帐,明个儿去找刀叔认识的那些商人把这一卖,他们能小挣一笔。

对于杀了人,要怎么办这事汪怀善也问过他娘了,他娘回答得很他的心,说是谁带来的祸根就由谁去处理,这不关他们娘俩的事,他们救了他,已经尽了为妻为子的责,他们已经很大方地不计较他带来这么多要命的仇人了,他也该感到满意。

他要是这点对他们不住,这理,说到哪里去,他都不占理。

汪怀善也是从他娘的话里听得明白了,这世上的事,任何事只要占了理就好办,如果不占理,就会没有活路。

第二天一早,天色阴沉,没得多时,天上竟下了雪。

睡在外屋床铺处的汪永昭冷眼看着那妇人给那小儿穿了棉衣,还给他煮了肉粥,烙了香得有点离奇的饼。

粥他们也有,就是肉少。

饼他们也有,里面无肉。

小儿与她在一个小桌上吃得很是欢快,连看都不看他们这边一眼,汪永昭也没说话,只是偶尔瞥那边几眼,听他们说着不是官话,不是隆平县话的话。

尽管说得那乡下话他听得并不明白,但他还是从那小儿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些幸灾乐祸,不用多想,汪永昭也知这小儿针对的是谁。

歇了一晚,汪永昭也歇回了半口气,他寻思着这时不能赶回去,要给忠王爷那边的人有个对抗曦太子的准备之机,他不能这时就冲到太子的人马面前告诉他们他还活着,要不,到时准会连累家人。

他不回,还能让三王爷的人能保住他父亲与弟弟的机会。

如此,他只能暂时再歇下。

不过那小儿…

汪永昭轻皱了眉,思考着要怎样跟这母子说话。

朝食后,张小碗收了碗洗了干净之后让小老虎在她的屋练字,这时她走到了小老虎的那间外屋里,依旧朝着汪永昭恭敬地一福,说出来意,“大公子什么时候回去?”

汪永昭没料这妇人这么开门见山,他看着这个不像村妇的妇人,见她的头一直低着并不看他,话说得不中听,但态度恭敬得他挑不出什么理来,他只得张口淡淡道,“再歇两日,伤好了再说。”

张小碗没料他么这么一说,听他说完,她皱了眉头。

但她没说什么,朝汪永昭又福了福身体退了出去。

她走出了门,进她的屋跟小老虎说了会话,娘俩商讨完,张小碗把银钱和衣物打包了一下,出门跟那仆人交待了灶房里的米粮和什物,随即,给小老虎套上了厚厚的冬靴,母子俩带着包袱出门避难去了。

他们母子出去后,江小山才反应过来,他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大少夫人带着小公子就这么走了,他着实是实实在在的料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待他回过神时,大公子已经站在他的身边,江小山口吃地问,“大,大公子,这大少夫人是要去哪?”

身上还穿着肟脏血衣的汪永昭走至大门前拉开那合起的门,看着那远去的两母子在雪地上留下的那一长串的脚印,再看着他们相互牵着手,背着大大的包袱的背影,那冰冷的脸这时比此时天上落下的雪还要更为冰冷。

汪永昭脸色难看,而汪怀善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还是不解他娘为什么不把马儿拿去卖了,他们家的银子不多了,他们需要银钱。

“待他们处理完了,这马儿要是留下了,咱们再卖。”张小碗拉着儿子的手,转过头看着背着大包袱的儿子一眼,抿嘴笑了一笑,“现在咱们避咱们的祸要紧。”

昨日追兵是解决了,但看那汪大郎的样子,张小碗猜测他留下来十有□是避祸的,他避他的祸不要紧,但别避到他们娘俩头上来。

昨天是祸到临头,她只能出面,她杀人,也只会为了她和儿子杀,她不会为一个陌生的男人,还伤过小老虎的男人拼一次命。

杀人又不是真的杀猎物一般简单容易,她不会为这个男人豁出去。

房子是他们汪家的,他想留下就留下,至于他们母子,还是先去躲上一躲的好。

也正好,趁着冬天,她带小老虎进山,教他一些野外生存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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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评论都看了,再次多谢能喜欢,支持,理解,包容这文的所有同学,很感谢你们,因为有正面评价我才知道我写的东西还是有人能喜欢的,这能让我写文有更多的动力,我想无论哪个写文的人恐怕都需要被肯定的,我也毫不例外。

而其它的评论,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个人见解不同而已,我也不觉得我能写出一个大家都能满意的文出来,只能说我尽我的能力写我的文,尽个人的全力把它写好,我也只能做到我能力范围内的这点了,其它的更多的要求,我只能抱歉我真的是能力有限,不能做到更多了,望谅解,而至于那些理解有偏差的,还是以前说过的那句话,大家理解不同,恐怕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就让我们好好地各持已见吧。

而无论如何,谢谢大家,谢谢你们的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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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碗带着小老虎把他们上次发现的老熊的洞穴整理好,把柴也捡好放入后,夜就黑了,外面白雪皑皑,小老虎快活得很,在雪地里打了好几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