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边又派人来传话,见到了管家,与闻管家道,“给汪夫人看病的大夫,大人都称是圣手,公主体弱,望大人能请这位圣手请去探脉一翻,还望大人答应。”

闻管家听了满脸肃容,拱手答道,“还请公主谅解,那大夫这几日着了风寒,正躺在床上用药,哪能让他去冲撞公主?”

五月二十八日,沙河镇清沙别府处。

婉和公主对着镜中苍白的人看得半晌,疲倦地转过了脸,对站着的长婆婆道,“她不见我?”

“是下人说她成日咳嗽,吃了那药,成天昏睡,不便见外客。”

“莫不是要死了罢?”婉和公主抚了抚突起的肚子淡淡地道。

病得快要死了,才三翻五次地不见她。

“公主…”长婆婆轻声地叫了她一声,但看到她的眼睛冷不丁地向她横来,她就咽下了嘴里的话。

公主还在介怀汪夫人昔日拒她为媳,可当时,公主已经跟人有了那等关系,这又如何怪得了汪夫人?

就算是怪,在京城中她已下过汪夫人的脸,再说驸马身边的那女婢,那是汪大人派过来服侍的,但谁都知晓,在汪府里,当家作主的从来都是那汪大人,这与那夫人有何干?

都是怪错了人,为着一时之气把人得罪了,现在,附马爷要带她回去了,她想见到人都难了。

“不见就不见吧,还真要求她不成?”婉和公主说到这冷笑了起来,“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说罢,她转过脸,看着镜中哪怕浮肿了些,也还是国色天香的那张脸,她深吸了口气,摸着肚中的孩子咬着牙道,“孩儿你别怕,这次无论如何,娘都会生下你。”

“汪大人是不会让您呆在这的…”长婆婆硬着头皮道。

婉和公主听罢冷眼瞪了她一眼,“他不会?我是公主,我以怀孕之身,奉父皇旨意请来探望他,现□体欠安,想养上那么些时日才走,难不成他还敢不许不成?”

见她语气凌厉,长婆婆不敢再说话,欠腰低头退下。

走至门边时,她偷偷回过了点头,看到公主脸边流下的泪水,长婆婆在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别说昔日的荣华富贵已成昨日空,公主的吃穿用度竟跟平常夫人无二了,更甚者是驸马爷现在居然还不想要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汪大人心毒手毒,招招都揭那逝去的过往,提醒着驸马爷她不是贞妇,昨日不过廊中偶遇,驸马爷一见到公主就掉头而去,那般举动真是刺人的心。

公主再如何,也是皇后为皇上生的长公主,现落到连一个二品臣妇都拒见的境地,又何尝不凄凉?

现下口气还如此蛮横,不过也不是想灭了自己仅余的那点威风罢。

说来,也是个可怜人。

长婆婆退到了院子门口,这时,突然又一阵大风吹来,她伸手挡了下脸,就见得一个宫女提着裙子跑了过来,看到她,嘴里大叫道,“长婆婆,长婆婆,不好了,驸马爷说让我们收拾东西上马车回长云县。”

“这,不是要后日才回么?”长婆婆赶紧拉住了她道。

“说是要回长云县有急事要办。”宫女给她施过后礼喘着气道。

“什么急事?”

“奴婢不知。”宫女摇头。

“可公主的身体欠安啊,我去找驸马爷说上一说。”

“您别去了…”宫女一脸欲要哭出来的表情,拉住了她的袖子哭道,“您就别去了,驸马爷说,公主要是不跟他回去的话,那就是他为夫失德,留不住公主,他即日就会上京与皇上自戕请罪。”

长婆婆听得都傻了,愣在原地好半会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时,衣着单薄的婉和站在了廊下,大风把她未挽起的长发吹得在空中乱舞,把她的脸都盖住了。

“公主…”长婆婆在发现了公主的宫女提示下,转过了身,一看到她,马上就跑了过去,“外边这么冷,您怎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婉和被她拉着进了门,等长婆婆给她披了狐披,她摸了摸那上等的毛发,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真是个疯子,这都快六月的天了,我居然披这狐毛的披风…”

长婆婆听得默然,说来,这次出行她们也带了很多衣物,只是不知为何,那放置衣物的柜子进了许多老鼠,把衣裳咬坏了几件,那柜子里也有得那异味,公主便让人一把火全烧了。

这披风还是因放在了内卧榻上之处,才逃过了一劫。

烧了就烧了罢,这是公主的尊严,可是烧过后,回到那长云县,公主得花银钱再置那等花钱的什物。

皇上给的那些嫁妆已明言让附马爷帮管,她又哪有昔日那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就是花上那千两银,也得给附马爷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要不然,一顶奢侈铺张的帽子罩到她的头上,她这个失宠的公主,在夫家哪能讨得了什么好?

现在,她身体欠安,驸马爷非要带着她回去,他安的是什么心,她们也是有数的,可是,她们还能如何?要是逼得驸马爷上京请罪,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还是会完。

“哈哈,都想让我死是吧?”婉和大笑了一阵,她笑着,脸边却掉下了大滴的泪水,“那我偏要活着,还定要活得好好的,谁也甭想看我的笑话。”

长婆婆跟着流泪,酸楚地叫了一声,“公主…”

“我去写信,”婉和擦了脸上的泪,笑着朝她道,“婆婆去帮我准备笔墨吧,我这快快写了,你帮我想办法传给那汪夫人,我给她道歉,她昔日受了我母后不少情,如今帮我一次,回头让我给她磕头也成。”

长婆婆轻声地道了声“是”,去捧了那笔墨纸砚过来,看着她对着信纸发了一下呆,这才咬牙提笔急书。

不得多时,婉和看着桌上她语气甚是卑微的信,不由讥笑地道,“没想成,本宫竟有跟个村妇低声下气的一天。”

说罢,把信装入了信封,交给了长婆婆,面无表情地道,“去罢。”

长婆婆朝她施了礼,退了出去。

她让人驾了马车送她到了都府,她敲了门,等得了好一会,才有个年轻管家朝得她急步走来,嘴里歉意地道,“让婆婆久等了。”

“公主今日就要回长云县了,因着昔日皇后有句要说给汪夫人听的话放在了公主这,公主这些时日一见没见到她,在临走之前,便差了我过来传话,还请管家的通报一声。”长婆婆笑着道。

“竟是如此?”大仲听罢,叹气道,“真是不巧,因着夫人连日生病不好,府中大夫也因身体不适无法与她探病,我家大人今早便带了她去沧州寻那圣医去了,婆婆,您来晚了半天。”

说罢,他一个长揖到地,起身后便道,“要是您觉得无不妥,便把话传与我,等夫人一回来,我定会如实相告,一字不漏。”

“皇后的话,岂是你这等人都能听得了的?”长婆婆的脸板了起来,冷得可怕。

大肿一听就跪下了地,对着苍天拜了三拜,才对长婆婆甚是愧疚地道,“是下奴的不是,对皇后有所不敬,该死该死。”

说着狠打了自己两个巴掌,看得长婆婆一时之间无话,连那相求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连着几日,这都府中人都是用了各种法子拒她去见那夫人,公主那天的一时之气,可真是把自己害苦了。

长婆婆沉默地出了大门,爬上马车后,她的手脚都是抖的。

汪府这般决绝,这漠边之地的将领大多又都是汪大人的旧识旧部,谁又能帮得了公主?

昨晚汪永昭说要带她去沧州城去走上一趟,张小碗一大早醒来,见外面还没亮透的天狂风大作,料他定会取消行程,哪料汪永昭刚穿好裳,就去了外面吩咐人套马车,准备起程。

张小碗有些讶异,但也不多嘴多问。

汪永昭决定好的事,她依着就是,反正多言不会改变这个男人的任何决定。

“这风也不知午后会不会好些,”张小碗梳着长发,对身边的八婆说道,“让七婆留着帮我,你去伙房看着人多煮些姜汤,也煮些羊肉让护卫吃上一些,见着闻管家了,就说今天风冷得紧,今个儿跟着我们去的护卫,把他们的酒壶灌满了,灌那能烧胃暖身的烧刀子。”

“哎,知了。”八婆笑着道,欠身就要准备退下。

“你见着他们了,让他们也多穿点,就是我说的。”张小碗又笑着补道了一句。

八婆笑着点点头,又朝坐在椅上的汪永昭施了礼,这才退下。

“让我来罢。”七婆这时放下手中的铁壶,走过来对张小碗说。

张小碗把梳子给了她,在镜中看到了身后的汪永昭,一下就对上了他的眼,她不由笑着对他说道,“你稍候候我,这就给您拧帕净脸。”

汪永昭“嗯”了一声,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在镜中看了她几眼,这才收回了眼。

不得多时,张小碗头上的髻已梳好,她这才起身服侍汪永昭洗漱。

待她也跟着他净好了脸,她在往脸上抹润膏时,她催促着他把温开水喝了,又让他喝了小碗豆粥,这才拉过他的,给他涂了那护手之物。

那油膏涂抹时有些油,要揉到手发热,油进了后皮肤后才会清爽,张小碗给他揉得了一会才揉好,这又随得了他去隔房看怀仁。

怀仁睡得还甚是香甜,张小碗让萍婆抱了他,跟着汪永昭去了堂屋。

大仲已把早膳备好,待他们一坐下,早膳就摆了上来,这时汪怀慕已被去接他的七婆牵了过来,张小碗照顾着他上了椅子,等汪永昭动了筷,一家人用起了早膳。

桌上汪怀慕得知要和父母一同前去沧州城,眼睛亮了亮,但稍后偏得头有些犹豫地说,“昨天已答应甄先生和瞎子先生把十物志背出来。”

“让爹爹去替你请个空,你在车上把书背了,回来念给两位先生听就好,你看可行?”张小碗轻轻柔柔地和得儿子商量道。

“如此甚好。”不想食言的汪怀慕松了一口气,朝着父亲大人看去。

“多吃些。”汪永昭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他的碗中。

“嗯。”汪怀慕欢喜地点了下头,便低得了头去认真用膳。

张小碗眼睛左右时不时转动着,照顾着这父子,间或喝得几口粥,又抬头朝着被萍婆抱在怀里的怀仁看上两眼。

她看怀仁时眼睛里总是有止也不止不住的笑,她看孩子,汪永昭看她,怀慕抬得头偷看父母几眼,这时用膳的堂屋间安静得很,却透着温馨。

他们这刚用过膳,那厢闻管家也前来报信,说马车都已备妥,护卫也全都在前院候着了。

张小碗这才让婆子们赶紧去用点吃食,带上要带的东西。

她从萍婆手里接过怀仁,对她道,“你也快去,昨个儿从瞎大夫那给你们取来的药也带上,到时在外面也煎得。”

“这…”萍婆子有所忌讳。

“没事,去罢…”张小碗朝她笑笑。

萍婆子这才领命而去。

汪永昭本要去前院,见婆子们都忙事去了,他抱了怀慕到怀中,淡淡地问她道,“多找几个丫环来伺候罢。”

张小碗朝他摇了摇头,道,“不了,就是怀慕,您看要不要…”

“他有你的婆子照顾就好。”汪永昭接了她的话。

张小碗笑道,“妾身也是。”

汪永昭看她一眼,对怀中怀慕说,“你可会自己净脸了?”

“怀慕会,上次大哥便教了孩儿,怀慕还会自己净脚…”汪怀慕怕吵醒在娘亲怀中的弟弟,小声地答他道。

说至此,他愁了小脸,道,“就是婆婆们定要替怀慕净脸净脚,怀慕自己所做之时不多。”

张小碗听得好笑,正要说话,怀中孩儿便醒了,她走到了外屋,叫来了正在吃食的七婆,把孩子抱去奶娘那。

怀仁这才两个来月,奶娘却是换了一个了,上一个本也是花了心思寻来的,但张小碗见她眼睛过于活络,一反之前见她时的淑静,便又另换了一个。

这次叫来的奶娘就不再住在她的院子里头了,换到了闻家父子的隔院,与几对老仆人一起住着,怀仁要是要吃奶了,便叫她过来。

说来也是繁琐了些,但张小碗到底是不敢信外人,即使不信,那就防个透底,换个安心,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家中内宅之事,汪永昭是从不过问的,刚见她不要丫环,他眼睛里还闪过了一道笑意。

张小碗其实也是好笑,她换那奶娘还真是不是因那妇人常把眼睛偷偷搁在汪永昭身上,她是怕心思太活络,她又信不过的人会事后给她添麻烦;不找丫环也不是怕那些丫环会爬他的床,这天下这么多人,不是是个丫环就是想爬男主人床的,要找也是能找到实在的,但丫环年纪小,手脚哪有做惯了的婆子利索,也哪有她们的经验老道,但汪永昭要是这么想,不介意还觉得欢喜,那便如此也好。

总比她担着嫉妒之名还落不上什么好处要强。

去沧州城要得三天的功夫,路上他们要歇得两晚,上午汪怀慕还规矩地陪着娘亲坐在马车内,等下午风小了些,他就由江小山抱上了马,跑到了前头跟着几个护卫玩耍去了。

他走后,张小碗掀开窗布探出头看得两眼,就被汪永昭拉着回了头,被他又斥道了一声,“没规没矩,进城后不许掀布。”

“是。”张小碗笑笑,朝他偎了过去,与他同看他手中那本被翻得陈旧的兵书,看得几眼,她就偏过了头,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汪永昭冷眼看她。

“看得我头疼。”张小碗拿着帕子掩着嘴笑着说。

看着她黑亮的眼睛,汪永昭好笑地牵了牵嘴角,伸过手揽住了她的腰,这才继续看着兵书沉思。

汪永昭爱握着兵书思索事情,张小碗是知晓的,便也不去打搅他,等坐得烦了,就倾过身去看萍婆怀里抱着的孩子,与他说话。

怀仁现下醒得时日长了,常常咿咿呀呀有无数话要说,张小碗时常盯着他说话都能打发段很长的时间,也常被她这爱挥舞手脚表达情绪的小儿逗得发笑。

母子俩这次又是自说自话,乐成一团,声响闹得稍大一些,汪永昭移过了眼神,盯得他们看了半晌,又竖起耳朵听着外面二儿的欢笑声,脸色便舒缓了一些,平时那让人倍觉冷意的眼睛也就柔和了下来。

那厢,婉和公主带着贴身婆子与宫女上了路,半道听言,驸马收到军中急报,已快马赶去了长云县。

当晚子时,她们一行人才进入了小驿站,又唤起了熄火的伙夫赶出了吃食。

边漠之地,几个馍馍,一碗羊肉汤便已是好的吃食,那驿站也不知公主大驾光临,也未准备什么好点的吃物,便送上了做得极好的馍馍与羊肉汤,也算是一片对公主的心意。

可厨娘送上了一家老少三口极用心的吃食,但闻得羊肉那味,婉和公主就狂吐了起来。

厨娘惶恐地磕了头,把头都磕破了也未有人来理她。

这时,宫女急忙地拿着羊肉去倒了,听得那羊肉倒在沟里的声音,厨娘心疼不已。

等有人让她退下后,她跑去了沟中,就着廊下灯笼把沟里能找到的肉都找到了,两手捧了肉片回了厨房,见厨房无人,她拿水过了两道,又切碎了跺了姜炒道了一翻,偷偷拿回去,让自家男人和孩儿躲在被窝里把肉食吃了。

她举着小火的油灯在旁看着,咽了几口口水,直到她男人塞了她一大口肉,她这才美滋滋地笑了起来,嘴间还不由小声地道,“小声点,莫让隔屋的人知晓了报给了上头的人听。”

婉和公主等知羊肉汤倒过后,就剩那几个馍馍可食了,她坐在似有冷风嗖嗖的屋子里静了半晌,让长婆婆把馍馍拿了过来,就着热水一口一口强咽了下去。

吃了半个,这食她再也咽不下了,委屈,屈辱漫天而来,她摔了手中的碗,扑到了长婆婆的怀里,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我恨这世道,我恨这一切,我恨,我恨…”

她拍打着长婆婆的胸,拍得这个婆子的胸前一片疼痛,却也只得忍了下来。

她是公主她可以恨,她这个当人奴婢的下人,却是谁都不能恨的。

马车一路赶到沧州城,进了一处宅子,他们刚到,热水就已备好,张小碗吩咐得了婆子给怀慕沐浴,她便服侍汪永昭沐浴好,给他穿好了衫,去见驻沧州城的总兵大人。

汪永昭领着人匆匆而去,不得多时,却有得几位夫人的家人过来递贴子拜见,都是沧州城大人的夫人。

张小碗来之前听汪永昭给她说过几位,这下见到贴子心里有些数,又叫来闻管家,商量了一会,便回了要见的几人的贴子。

贴子写好让人送去后,张小碗问闻管家:“您说,这几家里头有得那极出色的女儿?”

闻管家听她细问,便细致地说道了起来,“那丁总兵夫人家的有个年方十六的女儿,说是那帕子上的鸟绣得都像能飞一般,栩栩如生得很,那李知府夫人家那一位,说来只有十四,却也是个不一般的,小时曾做过一诗,还被沧州城的百姓津津乐道着,是个了不得的才女…”

张小碗听他说着,笑而不语。

等闻管家告退后,她对身边的萍婆子轻声笑道,“我们家善王倒是炙手可热得很。”

萍婆子见她笑是笑了,眼角却是冷的,不由低低地说道,“老爷也是让您先帮着挑着,您要是不喜,谁又能说道得了您什么?”

张小碗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过得了一会,七婆抱来了吃好了奶的怀仁,接过孩子,张小碗心间才放松了下来。

别人急她大儿子的婚事,肯定免不了有人在汪永昭耳边常常说道提及的,说来,怕也替她挡了不少,挡不了的才让她来做主,他也算是够对她好的了。

想通了,张小碗便专心逗起了怀中的怀仁,过得一会,得了新玩具的怀慕从街上回来,给怀仁带来了个小糖人。

可惜怀仁现下吃不得,张小碗便让怀慕这个哥哥替怀仁吃了。

半夜汪永昭大醉而回,张小碗刚下了床,汪永昭便让婆子推了她去睡,不管多时,沐浴过后的他满头湿发进了内屋,随即就压上了张小碗的身。

一阵折腾,张小碗一身的汗,汪永昭却是沉沉睡了过去,她只得唤人去拿了干布,擦好两人的身,又换了被子,才又拿了干布给他擦他的头发。

中途,汪永昭睁开了一次眼,看得是她,便又偏过另一边的头。

张小碗替他的这半边擦干,这才疲倦入睡。

第二日她醒得甚晚,醒来后枕畔已没人,萍婆子扶得她下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昨晚得了两个美人回来,今天一大早就赏了出去。”

“赏了出去?”张小碗微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