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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磨坊大街…文初牢牢听到了这五个字,这是S市有名的酒吧街。她会在那里吗?她在那里干什么?

忽然想到报到那天第一次见到鲁如花,她的包里就有那个…避孕套…文初心里翻江倒海,他确定自己已经不是生气那么简单。

文初铁青着脸,弯腰慢慢地捡了几张照片捏在手里,拨开人群离开,鲸鱼和傅心城好像在后面喊他,可他听不见,也不想听,他要去的地方是红磨坊街。

正文第九章:仙人掌也是可以开花的(1)

 第九章:仙人掌也是可以开花的

从小到大,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棵仙人掌,一棵永远不会有时间去打扮自己的仙人掌,她甚至忘记了仙人掌也是可以开花的,开出很美的花。

出了S大,文初直接打车去红磨坊街,到达的时候快晚上九点了,可对于街上的酒吧来说,这一夜才开始。圣诞节的气氛仍保留着。

可是…鲁如花真的会在这里吗?她在这里做什么?

文初心里沉沉的,他很想马上找到鲁如花问清楚,可是又很怕在这种地方找到她,他也不知道找到之后要说些什么。鲁如花居然卖他的照片,而且偏偏又是在他向她表白之后,这算什么,算拒绝还是羞辱?

以往的自信全部消失不见,文初只觉得心里冰凉,莫名的恐惧和心虚。

好在鲁如花并没让他找太久,或者是鲁如花的大背包太过显眼。文初毫不费力地看到,她果然就站在红磨坊街口的大标牌旁边,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

不远,相隔不过十几米的样子,可是她却没有看到他。

文初没有了走上前去的勇气,他只是安静地站在角落,看着她穿着厚厚的夹克衫,时不时地拦住要进入酒吧街的或年轻或年长的男人,然后拉开衣服,向他们展示着衣服里挂着的层层叠叠的碟片。有时也会拿下背包,从里面拿出别的什么东西推销,当然,也都是适合在这里推销的东西。不止她,周围也有小贩干着一样的事情,但并不抢彼此的“客源”,他们之间甚至还形成了一种和谐。

文初当然明白,那些花花绿绿的碟片是什么。他忽然间很想笑,这才是鲁如花,不是吗?从开学报到那天,自己就应该明白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吗?

他就那样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五分钟,也许十分钟,也许更久,直到鲁如花终于也看到了他。

在看到文初的时候,虽然光线并不明亮,鲁如花仍旧清清楚楚地读懂了文初眼中的那种陌生的鄙视。

那种鄙视,让鲁如花惧怕得心寒。

没错,她躲了文初一整天了。昨晚失眠一整夜,她翻来覆去地想着文初对她说的话:鲁如花,我喜欢你。

没人能想象这句话带给鲁如花多大的感动和惊讶,爸妈过世后,她带着弟弟那么艰难地活着,她想尽一切办法,找尽了爸妈生前的朋友,才让自己和弟弟没住进孤儿院。弟弟身体不好,爸妈留下的遗产又不多,她能怎么样?只有拼了命去打工,拼了命去找一些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工作。从小到大,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棵仙人掌,一棵永远不会有时间去打扮自己的仙人掌,她甚至忘记了仙人掌也是可以开花的,开出很美的花。而这点,文初告诉了她。文初,那样一个美好的存在对她说:鲁如花,我喜欢你。

鲁如花甚至觉得,这样好的事情大概不会属于她,或者也只属于她一个晚上,仅此而已。文初硬塞给她的小水晶吊坠,她非常喜欢,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反复照着看,吊坠在微弱的光线下,从各个角度折射出柔和的光,那种光让鲁如花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

一整天,鲁如花混混沌沌地上完了课,她很想给文初打个电话,或是发个短信。可她怕昨晚只是文初的一时冲动,因为…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一直到了晚上,文初都没有再找过她,鲁如花心灰了一半,她想,昨晚的事情文初一定是后悔了,所以才…

她背着背包去小屋,看到那一整箱的碟片,心想反正也没心思看书,不如就把这碟片处理掉吧,于是她就到了酒吧街。

可是这个决定却让她后悔,如果说她做的生意里有让她羞于启齿的,那就是卖毛片儿,可在她做着最不愿意让人看见的事情的时候,穿着她最差劲儿的衣服,衣服里塞得满满的毛片儿的时候,文初却出现了。

鲁如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现在是冬天,自己的脸大概被风吹的干涩了,手上即便戴着卖菜大妈最常用的露指手套,手指仍旧冻得有些僵硬。她提着自己大背包,包里塞满了香烟、呕吐药、醒酒药,还有避孕药。她想把背包背上,可又觉得现在掩饰好像已经是徒劳。

文初站在不远处的霓虹灯箱下,高高大大的身材,穿着剪裁考究的英伦风格的浅米色冬装,脖子上还随意地围着鲁如花那条黑围巾。鲁如花想,只有他能在冬天把这样的浅色调穿出那样温暖而又协调的感觉。

可是他的脸色却并不温暖,他的眼神让鲁如花觉得糟糕透顶。

“文初,你,你来啦。”鲁如花结结巴巴地说,说完就后悔,这语气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是酒吧街的常客。

文初甚至都没有像往常嗯一声,他仍旧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鲁如花。

“这个,我平时不来,”鲁如花咬了咬嘴唇,徒劳地想解释些什么,“这是存货,我想不要浪费了,以后我学习忙就不会有时间来了…”

“可以走了吗?”文初终于开口打断了鲁如花的话,他不想站在这个地方和鲁如花说话,绝对不想。

鲁如花下意识地点头。

文初便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出了街口就招手拦了辆计程车,甚至还不忘记礼貌地示意跟在他身后的鲁如花先坐进去。

鲁如花不由自主地任由他的安排,她承认自己慌了神,虽然这种承认让她自己都害怕…

“S大。”文初上车后,只简单和司机报了地名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鲁如花偷偷地看着他的侧脸,他好像有些累,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嘴唇紧紧地抿着,嘴角更没有了以往的那抹笑意。

心里,昨晚被文初温暖过的那个角落一点点变凉,可这才是真实的生活,不是吗?

透过车窗,看着车窗外灯火辉煌的熟悉的S市,鲁如花悄悄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拉紧了夹克衫,车窗玻璃上映出自己模糊的脸和臃肿的、衣服里塞满了碟片的上半身,可脸上,仍旧在微笑着。

回到S大,文初带着鲁如花走到了蓉湖,昨晚文初在这里表白,可今晚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已经完全不同。

时间已经很晚了,湖边又冷,已经没有其他的“鸳鸯”在卿卿我我,四周安静得要命。

文初仍旧没有做声,默然看着湖水。

“可以说话了吗?”鲁如花打破了僵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不颤抖。

文初抬头看向她,忽然微笑了起来,“和我在一起待一会儿就让你那么闷吗?”

鲁如花咬了咬嘴唇,“我想你有话要对我说。”

正文第九章:仙人掌也是可以开花的(2)

第九章:仙人掌也是可以开花的(2)

“没错。”文初唇角的笑意渐深,走近了鲁如花,伸手就拉开了鲁如花的夹克衫拉链,里面层层叠叠的毛片儿显露出来。

“真不错。”文初半眯了眼睛,拿了一张碟片出来,碟片的封面上还印刷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鲁如花下意识去抢,却抢了个空,文初把手举得高高的,让她根本拿不到。

“多少钱一张?你不就是卖这个的?做不做同学的生意?”文初轻声说着,声音愉悦,又凑近了把鲁如花的夹克衫拉得更开些,“种类还真多,嗯,不错,这是什么?”

鲁如花握紧了拳头,低头看向文初的指向,是S大的校徽,就别在自己贴身的毛衣上。

“鲁如花,你不觉得这校徽和你的毛片儿摆在一起很不妥当吗?”文初刻意地皱眉,语气夸张。

鲁如花没有回答,眼睛又不争气地湿润起来。

“不过也不关我的事。”文初摇了摇头,“S大果然很烂,真不知道长辈们为什么非要我在这里念书。”

“S大不烂。”鲁如花一字一字地说。

“哈!”文初笑了起来,“不烂吗?听说你成绩不错,是拿奖学金的,奖学金有多少?学费不够吗?你打那么多工,生活费不够吗?哦,对了,我的照片好不好卖?有销路吗?也真难为你会想出那么多赚钱的门路。”

“你…你什么照片?”鲁如花的声音终于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拍我,我不奇怪,我给了很多机会让你拍。不过另外九个是怎么回事,你跟踪他们?鲁如花,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笨,你懂不懂法?你知不知道有肖像权这回事?还是你天生喜欢帅哥,以跟踪为乐?”

“你说什么,我没偷拍过你,什么九个人?”

“哈,你没偷拍过吗?我那件从米兰定做的衣服是被谁偷拍了拿去翻版?”文初断然打断了鲁如花的话,“是你吧?搞得几乎变成校服的是你吧?”

鲁如花语噎,没错,可那次…只有一次。

“我以为你只是喜欢钱。”文初慢慢地说着,与其是质问鲁如花,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听,“喜欢钱没错,所以我认为你真实可爱。可现在看起来…鲁如花,好像我确实很蠢吧?或者你觉得你这样勤工俭学很值得被人尊敬吗?你不卖那些东西不行吗?你乖乖做个大学生不行吗?你不标新立异就不行吗?贫困有那么可怕吗?就值得你那么绞尽脑汁去做吗?好吧,你赢了,你确实够引人注目了,校内没人不知道你的大名。我还是那个问题,那个刚进校第一次见到你就问过的问题:鲁如花,你究竟还有什么是不卖的?”

文初平静地看着鲁如花,她一直手足无措地低着头,就像个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孩子,头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就是这副样子,就是这副可怜样子吸引了人吧?文初觉得自己很好笑,鲁如花全部的优点此刻好像都不见了,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自己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在圣诞节那样的日子向这样一个女生表白心迹。如果说她卖照片让自己觉得被出卖,那么她卖毛片儿就更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鲁如花,一个人做了错事,就必须接受惩罚。”文初居高临下地说,语气带了三分嘲讽,可这嘲讽只是让他自己更生气,“我不得不说,这次,你玩儿过火了。”

说完,他用力扯下鲁如花背着的大背包,用力朝蓉湖抛去,水花四溅处,大背包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湖面,无影无踪。

鲁如花彻底被惊呆了,手臂被扭得很痛,可再痛也痛不过心,她眼睁睁地瞧着文初把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背包扔进湖里,她也明白自己根本没力气去反抗。包里的东西无足轻重,货品而已,可那背包是鲁似玉送她的生日礼物,是鲁似玉画了几个晚上的作品换来的,可现在…心里浓浓弥漫上来的难过,大概叫做伤心。

“还有吗?”文初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几乎在扔出那背包的同时,就拉扯着鲁如花的夹克衫,并强行把它脱了下来,衣服很重,那许多的碟片牢牢地挂在上面,文初把衣服和碟片裹成一团,凑近了鲁如花耳边说,“这些脏东西,我不介意帮你处理掉。”

说完,就几乎把衣服也抛了出去。可是却被鲁如花死死拉住了,文初没想到鲁如花会忽然用力,方才扔背包的时候她都几乎是没什么反应,怔了片刻,文初便笑了,“衣服里有钱吗?不要紧,我付给你,你一晚上卖毛片儿赚多少,我付双倍。”

“不是…”鲁如花着急地拉扯着衣服,她知道自己在哭,她知道自己的眼泪一直在流,她一向觉得当着别人的面哭是件很丢人的事情,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她就是舍不得…

“不是?那是什么?”文初仍旧居高临下地看着鲁如花,手臂高高扬起,准备随时扔出那衣服。

“你送我的…”鲁如花扯着文初的手腕恳求他,“你送我的,那个水晶吊坠,求你了,别扔,别扔。”

“哈!”文初笑了起来,“鲁如花,那个只是水晶的,不值钱,你实在不必如此。”

话音一落,文初就推开了鲁如花,那衣服也被扔了出去,落入湖中。

一切似乎归于平静,文初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可鲁如花好像听不到了,也不想再听。冬日蓉湖的晚上,很冷,虽然无风无雪,可是彻骨凉。

文初看着鲁如花,而她一直看着湖面,就好像他已经不存在了。没错,就是这种神态最可恶,犯错的是她,唯利是图的是她,她凭什么又表现得这么无辜可怜?这招式真是让人厌恶!她抱着肩,冷吗?S大校徽仍旧别在她的贴身毛衣上,也只有她这么土气,居然还肯戴校徽!

“昨晚的话,请你忘记了吧。我说过我喜欢你,可是…我大概是错了。”文初心里的恼怒并没有因扔掉背包和衣服而减轻半分,反而愈演愈烈,鲁如花的倔犟样子让他更是火冒三丈,“我可以容忍你贪钱,可我不能容忍你唯利是图,做人是有底线的,可你大概是没有!”

正文第九章:仙人掌也是可以开花的(3)

第九章:仙人掌也是可以开花的(3)

“没错,你是错了!”鲁如花忽然回过头,眼底晶晶亮亮的,好像有两簇小火苗在燃烧,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一字一字足够让文初听得清清楚楚,“我早就跟你说过,如花其实不如花。我一直就贪钱,这点并不是在认识你之后才开始的。我很贪钱,能赚到两分我绝不让出一分。你也看到了,我卖很多东西,包括毛片儿。你以为我是灰姑娘吗?可惜我不是,我不会窝在小屋里烧菜做饭等着一个王子来拯救我。我不需要你容忍我什么,不止是你,我不认为我需要任何人的容忍。我甚至讨厌那个童话里的王子,他只见了灰姑娘几次,就凭一双水晶鞋去找他喜欢的人,可那是喜欢吗?文初,那是喜欢吗?我不是灰姑娘,我自己有足够的力量站得直,活得正!没错,我比你穷,穷很多,你可以随便用几十块钱一管的颜料去涂抹一幅练习作品,可我只能让似玉用最便宜的水彩去练习。可那又怎么样,丢人吗?我不觉得,我从来不觉得。没错,我拿奖学金,我成绩很好,可我想那钱是怎么花的我不需要向你交代,你不是我的什么人!”

“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文初气得抓狂,鲁如花话里的意思就好像他是一个多么喜欢用钱砸人的纨绔子弟,“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就可以拿我的照片去卖吗?我以为我们至少还曾经是朋友,现在看来真是可笑之极。”

“我没拿你的什么照片去卖!”鲁如花打断了文初的话,“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拿你的照片去卖!”

“因为你做得出来!”文初一字一字地说着,“鲁如花,我相信那是你干的,因为你——做——得——出——来!”

鲁如花怔怔地看着文初,她终于没有了再为自己解释下去的欲望,她甚至都不想再去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照片,什么卖了他的照片。

就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因为文初相信:她做得出来!

点点头,再点点头,还有什么好说的,鲁如花下意识用力擦拭着眼角、脸颊,今晚流的眼泪真让人讨厌,让人鄙视!不想再耽搁下去,转身便走。

文初却用力扯住她的手臂,他想再说些什么,他觉得这个晚上糟糕透了,他必须要一个答案,要一个道歉。

“你站住!”文初觉得自己狼狈极了,恼怒极了,一身的理被无视,反倒被错的一方当成个罪人一样看待,鲁如花不但不肯道歉,还把自己比作一个好像自作多情的可怜虫。他毫不犹豫地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黑围巾,这也是他仅剩的可以用来刺激鲁如花的东西了,于是,这围巾也得到了和背包、衣服一样的下场,被扔到了湖里。

可鲁如花漠然地看着那围巾消失,也只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客官请自重,小女子卖东西不卖身。”

好像时光倒流了一样,又是鲁如花曾经两次对他说过的话。可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让文初觉得酸涩。文初看着鲁如花,她眼中的燃烧的火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死灰般的平静。

文初想,自己的心大概也在鲁如花的这一眼中沉入湖底。她说得对,她并不是灰姑娘。

不知道在湖边站了多久,等到心里没那么茫然了,文初才回到世园C区205。鲸鱼、傅心城和鲁似玉都还没睡,好像在说着什么事情,文初推门进去,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看着他。

“文初,你找到我姐姐了?”鲁似玉直截了当地问着,脸色不大好,比平时略苍白些。

文初却并不想说话,他只觉得很疲惫,懒洋洋地脱了外衣扔在凳子上,就去洗漱间。

“文初…”鲸鱼拉住了他,犹犹豫豫地说:“我想…那照片,大概不是鲁如花拍的。”

“你什么意思?”文初烦躁地看着他。

“那肯定不是我姐姐做的,有人陷害她!”鲁似玉平静地说,“我拿着照片去了附近的几家洗相店,有家店主说是个长头发女生送洗的。”

“说不定是你姐雇人做的。”文初笑了笑,头痛欲裂。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鲁似玉不再解释什么,一双清冷的眸子就只看着文初。鲸鱼和傅心城都有些讪讪地打着圆场,“鲁如花应该不至于那样,文初,我们大概误会她了,况且她也没必要啊,那几张照片,哪有人会去买。”

文初默然,他不想再听下去。他悲哀地发现,问题的重点已经不再是照片的由来,而是更严重的。

他和鲁如花之间,大概是完了。

一个星期后。

“姐,你真不打算和解了?”鲁似玉在画布上抹完最后一笔,转身问着鲁如花。

鲁如花本来正昏昏欲睡地以手支着下巴,却被鲁似玉这句话问得清醒了。今天是周末,也不知道鲁似玉抽哪门子风,非要把她带到画室来看他画画。可听他这样一讲,鲁如花忽然明白了大概是为了什么。

“和解什么?和谁和解?”鲁如花强打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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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仙人掌也是可以开花的(4)

鲁似玉看着姐姐,伸手拨弄了下她短短的马尾,“明知故问,你知道我说的是文初。”

“不存在和解。”鲁如花抬起头,看似漫不经心地笑着说,“他是你的舍友,也曾是我的顾客,之前简单,之后更简单。我和他…的确吵了,可是以后不会了。是我不好,我想太多了。”

“我不知道你和他究竟吵成什么样子。”鲁似玉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姐姐对面,极认真的表情,“我只知道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变机器人一样安静了。另外,最近三天也没上课。”

“别人爱浪费学费,鲁似玉,别多管闲事。”鲁如花言简意赅,并不多做评价。

“文初是别人吗?”鲁似玉问着。他很明白,如果姐姐肯把文初当成别人,就更加不会是这种语气了,“你再不解气,文初就要逼着那个舞蹈系的系花退学了。”

“他不会的。”鲁如花站起来拍了拍鲁似玉的头顶,自己这个双胞胎弟弟越来越高大,再过两年恐怕再想拍他的头就要踮脚跳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不会?”鲁似玉极好奇的样子。

鲁如花犹豫了下,还是微笑着回答,“上午那个系花找过我,向我道歉。虽说语气并不像是真心道歉…不过文初大概确实是把她吓到了。”

说着,鲁如花不由得想起系花的那个样子和表情,她当时可以称得上是满脸的凄惶,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向鲁如花“交代罪行”,她承认了那十大帅哥照片是她的杰作,故意引文初去红磨坊也是她的作为。

她就是不满意文初和鲁如花越走越近,她更恨鲁如花借送情信之名“勾引”文初。不过显然,她现在已经尝到了后果,文初威胁她,如果不去公开道歉,有办法让学校将其退学。

S大一向校风极其严谨,加上文初背景的神秘,让这个系花不得不信,也不得不怕,只有硬着头皮来找鲁如花。

可是,鲁如花却并没有为难她。

“她和我说清楚了,就行了,没事了。”鲁如花对鲁似玉说着,一派轻松。

“那文初呢?”鲁似玉追问。

鲁如花故意斜了眼睛看似玉,“你今天真是怪异,以往我要是被人欺负了头一个难过的不就是你吗?为什么单单对文初特殊?似玉,最近流行那个断背…你不会也来个…”

“姐。”鲁似玉半皱了眉,好笑地打断了鲁如花,“以往是以往,可是现在…我怕没有太多的时间。”

“不许胡说!”鲁如花喝断了似玉的话,眼底有了急色,“不许你把这事儿扯到自己的身上,鲁似玉我警告你,不许再管文初的事情,他是他,我是我!”

“你当然还是你,可我好像不是我了。”画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斜倚在门旁,安静地听着里面姐弟俩的谈话,是文初。

鲁如花愕然回头,现在的时候已近黄昏,微黄的光线在文初身上镀了一层边儿,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也并不是第一次觉得他好看,可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看着就让人心里闷闷地痛。

鲁如花收回视线,只低声质问似玉:“你干的好事?”

“姐,我想起晚上还有事情做,先走了。”鲁似玉刻意不看姐姐的脸色,快速地收了画夹准备迅速“逃离现场”。

鲁如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鲁似玉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到画室来,可她确实也没想到,弟弟会这样帮文初。她想拦住鲁似玉,也想跟鲁似玉一起走,可还是没那样做,她不是躲事的人,更不是牵扯不清的人,她没做错事,不需要躲着任何人,不是吗?

看着鲁似玉和文初擦身而过,鲁如花只在心里轻叹了声,为自己的弟弟。

“我就在门口,如果动了手你就喊救命。”鲁似玉拍了拍文初的肩膀,微笑着轻声说。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却让文初的紧张得到稍许缓解。

 第九章:仙人掌也是可以开花的(5)

整整一个星期了,与其说文初没有勇气面对鲁如花,不如说是没有勇气面对自己。.com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势利、不冲动、不刻薄的人,可事情发生后,他才发现自己在面对鲁如花的时候,会是那样的患得患失。

他看着鲁如花,她仍旧穿着大外套,旧旧的牛仔裤,目光坦然。

如果鲁如花的目光没这么坦然,他想他或许会更自信一些。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一切缺点都暴露在强光之下,无从遁形,他竟然没有了道歉的勇气。

“文初,好久不见。”先开口的,是鲁如花。

文初怔住了。

“谢谢你帮我查出了那件事究竟是谁做的。”鲁如花平静地微笑。

文初发誓,他宁肯此刻的鲁如花冲上来打他骂他,或者对着他哭。

“我想…你大概是来道歉的。”鲁如花走近了他,“其实大可不必,呃…不过你丢了我的包是要赔钱的,我都记在你的账上你没意见吧?还有衣服和毛片儿,呵呵,放心,我不会宰你。”

“如花…”文初难过地打断了她。

“好像我得走了,还有生意要做,不过你放心,我不卖毛片儿了,你说得对,S大的学生干这个确实不大好。”鲁如花继续笑着说,可惜文初并不知道她撑着这样的笑容有多难。

“鲁如花…”文初心里一急,扯住了她的手腕。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来道歉的,可是面对的这个女生…让他开不了口,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如果说他和鲁如花之间有一个尚算好的开始的话,那他已经亲手扼杀了这个开始。他求鲁似玉帮他安排了这次见面,可是面对这样无所谓态度的鲁如花,他承认自己完了。

“至少…至少让我画你,就一幅,可以吗?”文初紧紧地握着鲁如花的手腕,心里闷得快要爆炸了。

“有必要吗?”

“有,求你。”

鲁如花愕然看着文初,他的神色和那晚在酒吧街口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唯一的不同的,那晚他的眼睛里有鄙视。可现在鲁如花不知道现在他眼里的是什么,她读不出,也读不懂。

“好,既然是我答应过你的。”鲁如花还是推开了文初的手,转身回到画室的中间,那里有张椅子,本来就是为模特准备的。

脱掉外套,鲁如花坐在椅子上,朝画室的窗外看着。她不是故意要以侧面对着文初,而是…而是不想再看到文初的眼睛。

画室里恢复了安静,文初一点一点地拿出画具,支好画架。

室内的光线很柔和,略有些暗,却更好地勾勒出鲁如花侧面的轮廓。

文初想,这是第一次给鲁如花画画,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其实鲁如花的眼睛很大,不过她好像总是眯着眼睛在笑,哦,也有瞪圆的时候,比如第一次见她那次,在205宿舍。当时自己没穿衣服,转过身面对她的时候,她的眼睛就瞪得溜圆。文初忍不住微笑,那时候的鲁如花,和现在多么不一样。

她的鼻子小巧,又很挺。这点他早知道,早在和鲁如花一起住在文斐的公寓里那晚就知道。那晚,公寓里的花洒坏掉了,他和鲁如花被水淋湿,站得那么近,他甚至看清了鲁如花鼻梁上那粒小小的雀斑。那晚,也是他和鲁如花的第一次吻。

她的嘴唇很柔软,小巧,吻了之后会微肿,泛着粉红的湿润色泽。她不会吻,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文初甚至记得圣诞舞会那个晚上,他把鲁如花按在门边抚摸她的每一个细节。那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却让他明白了自己有多喜欢鲁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