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要想在这东宫长长久久荣宠不衰,唯一的攀附就是太子爷。

小到一花一木,大到韶清苑那位正经主子,太子爷护着谁,谁顺遂如意,宠着谁,谁风光无量。

别看如今爷对太子妃上心,你便一墙头倒过去。哪天爷转性了,有你苦果子吃!”

舍禄憋了半天那股子疑问实在憋不住,从手缝里底气不足出声道。

“咱们跟了太子爷这么久,你可见过爷为哪个如此费心?

不说上面赏赐了奇珍异宝爷看也不看,直接抬入韶清苑小金库那些虚物,只说除了太子妃,谁家姑娘有本事让爷多瞅一眼?”

舍禄见得福长口欲答,连声打断他。

“你定然想说爷那是给太子妃的正妻体面,可你不该忘了,当初先太子妃在世时,爷可连平日的嘘寒问暖也不曾!”

他本来口齿伶俐,抢话时语速如同大珠小珠滚落玉盘。疾疾徐徐,全然容不得别人置喙,偏偏句句有理,得福无法辩驳。

见舍禄俨然已将太子妃看成半个主子,得福自知劝解无用,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

诚如舍禄所言,太子妃的确恭谨淑贞、端庄大方,与太子爷相映升辉,实乃一对壁人。

然,太子妃对殿下的关心流于表面,这是她唯一的不周,也是最致命的疏漏。

她遣人传心达意,却从不亲身前来温柔慰问。使小厨房准备精致可口的膳食,却不会玉手蘸粉,亲自烹制一道甜点。命裳衣局制作精致考究的绣袍,却不愿施针引线勾一只锦囊。

寻常妻子对丈夫所做的事,到一国储君这里,简直成了一种奢望。

若只是一时,还可勉强为疏漏。可三年如此,便只能是刻意为之了…

连他都能清楚感受到这其中的落差,遑论太子?

舍禄不曾说错,太子爷对太子妃的确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情谊。正是因着这份喜爱,爷默不作声视而不见了三年,直至现在仍纵容着太子妃的某些做法。

他猜不透高深莫测的太子爷,但他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尤其还是胸怀丘壑,运筹帷幄即将问鼎天下的男人,怎么可能允许妻子对自己的漠不关心?

当这样的容忍渐渐濒临底限,只待一个导/火/索便可点燃,火山爆发的储君之怒,其后果谁都无法想象…

天寒地冻,雪虐凤袭。

詹景冽披霜戴月到韶清苑廊下,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已蒙了一层白雪,他抖了抖嗦随手抛给身后的舍禄。

长身几步穿过外间,接了甄嬷嬷递来的暖炉,吩咐了不许打扰,也不作耽搁越了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径自朝里走去。

屋里炭火燃得正浓,甫一进入詹景冽立刻感觉周身仿佛被春水洗过,暖意融融,十分熨帖,抬眸便看到窝在黄梨木折枝梅花椅里小憩的章若愿。

她睡得十分香甜,呼吸绵长均匀,往昔眉宇间不知名的烦丝此刻完全舒展开来。纤长卷翘的睫毛像小蒲扇一般罩在象牙白的脸蛋上,投下密密的斜影,平和而安宁。

詹景冽略微顿了顿,思极这个时辰她平时也该就寝了,难怪困乏。

边想着边以视线细细描绘眼前恬静乖觉,不染铅愁的小妻子,这才注意到今日她的不同。

往常不耐烦对镜描画的人儿,竟破天荒戴了花钿,赤红傲梅落于圆润盈白的眉心处,如同燃烧的火焰,绚烂明灼,更衬得她颜如渥丹,肤白胜雪。

桃粉口脂使那张微嘟小嘴儿仿若樱花瓣般,泛着果蜜的亮泽。

如此活色生香,诱人品尝,詹景冽自然毫不迟疑,俯/身探索小妻子的柔软与芬芳。其间馥郁甘甜,令人流连忘返,他得寸进尺,越发攻城略池起来。

“唔…”

怀中人儿睡梦中下意识躲避,一个不察身子咯着椅背的梅花纹,立刻引她秀眉微蹙。

詹景冽看在眼里,心头怜惜,忙将她从椅中抱出来裹入怀中,大手缓缓在背部摩挲。待娇气包慢慢黛眉舒展,他才恍释重负,轻轻亲吻她细嫩的眉心。

娇气包自小便被章阁老宠若掌珠,养的怕是比皇家公主都娇。一身冰肌玉骨娇嫩至极,稍重一分力道便要留下印子。

每每欢/爱,他都用克制再三,可那粉光若腻的身子上仍是斑驳一片。事毕,自然免不了被那双粼光水眸可怜巴巴控诉一番。

想到她清眸流盼,含情微嗔的娇俏模样,那香肤滑腻似酥的触感,以及那份柔若无骨的重量紧紧攀附着他,跌宕起伏时缱绻缠绵的滋味儿,詹景冽身上不可避免的热了几分。

将她抱回蟒纹云锦华帐内铺了厚厚雪锻的软塌上,拿了苏绣织金锦被与她披上的功夫,不堪其扰的章若愿悠悠转醒了。

“殿下?”

显然是刚转醒还不在状态,星眸点点水雾,模样茫然又无辜,不错眼看着眼前身形欣长、贵胄天成的男人。

一拢玄色蟒纹蜀锦袍,领口云袖处镶绣银丝流云纹滚边,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边锦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

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轮廓分明,面容清俊,鬓若刀裁,眉目疏朗,周身萦绕着雍容尊贵的皇家气派。

丰神俊朗中流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令人低至尘埃,不自觉臣服仰望。

只一眼,便足以确定,这是她的夫君,骨子里都透着高不可攀的男人。

章若愿浑身激灵,睡意顿消,条件反射漾开一抹绯色,桃腮带笑扑到那宽阔的胸怀里,清喉娇啭,嘤然软语道。

“臣妾还以为殿下不来了呢。”

话语如娇莺啼泣,说不出的柔弱可怜,其中饱含浓浓的依恋期盼,直叫再冷硬的心肠都酥软不可。

显然,小妻子这副含娇带怯的情态,让詹景冽十分受用。屈指在她小巧可爱的琼鼻上轻刮几下,含笑道。

“怎瞧着圆润了不少?”

章若愿一听便知道,这是太子爷有意逗她呢。只得绷着小脸,硬头皮嘟囔。

“顾妈妈并沾溪照水她们两个都说臣妾清减了,臣妾也觉着日夜惦念殿下,消瘦了不少。

殿下再好好瞧瞧臣妾,定然是您看左了!”

“是么?那待会儿本宫当真得瞧仔细些。”

詹景冽剑眉斜飞,薄唇轻掀,淡淡的戏谑低沉如箜篌,余音回勾,惑人心扉。

意识到他话里隐含的那层意思,章若愿佯装羞涩,鸵鸟般将脑袋深埋进他的臂弯里,不敢与之对视。

她的夫君有着一双极好看的眉眼,眉角微微向上扬起,勾人心弦。眸寒如星,幽亮深邃,忽明忽灭,高深莫测。

每逢盯着她看的时候,墨色的瞳仁犹如沉寂夜潭,深藏漩涡,总能让她一不小心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不待他继续撩拨,章若愿从詹景冽怀里跳出来,视线停在前襟处精细的流云纹上,巧笑嫣然。

“殿下这个点儿了还未用膳,可是饿了?”

詹景冽似笑非笑凝着小妻子无懈可击的甜美笑靥,在所有人眼中,美人如花近在咫尺,又知冷知热,他这东宫太子的日子必定甜如醴酪才是。

实则,隐藏在小妻子眼角眉梢的那份闪躲和防范,于他眼底,根本无所遁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道由他亲手划下的间隙有多深,缝合的可能有多微渺。

饶是如此,他仍舍不得那明眸皓齿,灵气逼人的小丫头,顺从内心的渴望,硬将她娶了回来。从那天开始,他一直在品尝当初造的孽障,却始终甘之如饴。

她情愿温柔小意讨好他,而不是冰冷沉静无动于衷,已比预想之中好上太多。为了那份迎合乖巧,他乐意多顺着她一些。

依她的意思松了手,詹景冽随即点头,起身命外间侯着的甄嬷嬷传膳。

第3章 突变

晚饭依照章若愿的吩咐,清淡素净却又精巧别致,让人看了便生起品尝之意。

素菜除了糖醋荷藕、鲜蘑菜心之外,令添了腌笃鲜和清炒应季时蔬,色泽鲜亮,清脆爽口。

枸杞山药排骨汤放在最中间,乳白色汤汁,香飘四溢,强烈骚动着味蕾。

主菜分别是水晶肴肉、瑶柱虾脍还有一品不知名的菜色。青花瓷纹白玉盘正中央盛放着一朵碧叶亭亭的荷花,娇瓣粉透,翠叶欲滴,瞧着甚是雅致。

甄嬷嬷候在一边,见太子和太子妃的视线同时停留在最后一道主菜上,上前一步拂身道。

“此道菜名“莲房鱼包”,乃莲花嫩房,去穰、截底、留孔后,以鳜鱼最鲜美处取肉,加入酒、酱、香料,以底坐甑内蒸熟,最后涂以蜜出楪。辅之莲、菊、菱汤齑宜佳。

荷花滋补清气,奴婢见太子爷终日为国事烦忧,特地命小厨房蒸制而成。”

“劳嬷嬷费心了。”

詹景冽素来清冷寡言,听了甄嬷嬷一番话,也不过微微颔首赞了句,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起伏。

但章若愿却可以从他略微牵扯的唇角弧度,看出他对这个从小时候在身侧,衣食住行无微不至的老嬷嬷,是有几分敬重在里面的。

这便是她的夫君,冷淡薄情,那是没进入他构建的那道屏障内,没成为他想庇护的那个人。

“尝尝合不合胃口。”

愣神儿的功夫,詹景冽已取象牙白玉箸夹了一块鳜鱼肉,放入她面前的骨碟。

章若愿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情包裹,怔忪了片刻,回过神后忙不迭加起来送入口中。鱼肉鲜中带有莲荷的清香,慢慢融于口舌中,回味无穷。

“可还能入口?”

对面的詹景冽始终没有再动箸,只不转眼盯着她看,冷冽的眉眼深邃中带着一缕忽明忽灭的柔情。被这样不可忽视的眼神有如矢的地盯着,章若愿原本到嘴边的夸赞顿时卡在喉间,哼不出来了。

他对她又开始事无巨细的宠溺了,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令章若愿本能感到无措,她刻意避开詹景冽灼亮的目光,语气谨慎而疏离。

“鲜嫩爽滑,唇齿生香。臣妾今儿可是托殿下的福了!”

臣妾?

在她心中究竟几分人臣几分人/妻呢?或许是一分也不想做他的妻,所以才口口声声只将自己贬至妾的位置吧?

詹景冽伸手勾下章若愿挂于身侧的锦囊,雪缎面的蜀锦囊身穿了流彩烟罗纹,中间着缕金线绣了一只惟妙惟肖的小梅花鹿。小鹿憨态可掬,眼睛迷蒙无辜,旁边还飞舞着只翩然肆意的七彩蝴蝶。相映成趣,精妙非凡。

思及今早退朝后,许衍拿着一模一样的绣囊,状似不经心说起:

昨日与承伯候二公子喝酒,那可真不是个能欣的,宿醉一宿连从不离身的物件也落下了。

对了,殿下可知卫明彰昨日行加冠礼,取了哪两个字?

——忆叠。

忆叠?回忆那只戏鹿的彩蝶?

卫明彰若是蝶,那梅花鹿是谁?而他,又该置身何地!

他这一国储君,若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能同心同德,掌控天下苍生岂不可笑?

詹景冽逸出一丝冷嗤,薄唇斥道。

“全部退下。”

众人不明白为何方才还你侬我侬特煞情多的画风,为何转眼突变成暴风雨将倾的雷电交加。虽然太子爷还是那副千年不变的漠然面孔,可浑身那股凛凛逼人的寒气,简直是要发飙的症状啊!

沾溪、照水放心不下,扭捏推搡直落在最后,架不住太子爷冷漠如千年寒冰般的扫视,被顾妈妈一把拉出去。

偌大的内室顷刻之间人烟俱散,只剩下章若愿平视明显不虞的詹景冽,正襟危坐着等太子爷发话。

夫妻三年,他每一个眼神背后代表着什么,她不说猜个*不离十,也能悟个五分。尤其还是他摆明自己的情绪,摊开给她看的情况下。

显然,他在生气,而且是不解释清楚,无法揭过那一种。

更明显的是,他不愿率先开这个口。那么,这个台阶只能由她先下。

章若愿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折身移步到詹景冽面前,面沉如水,半分涟漪也无。伏身跪下,以额抢地,娇软的音色与前一刻没有什么不同,却又像是已经全然不同了。

“臣妾无状,请殿下恕罪。”

听着依旧清脆如黄鹂的声音,詹景冽的心境也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彼时多么柔软,此刻就有多么冰寒。

她不问他为何动怒,也不试图做任何辩解,就这样以最屈辱的姿势匍匐在他脚下,柔顺安然的认错。

原来于她心上,竟没有半分将他当作夫,只当是高高在上操控她生死存亡的天。这天如何喜怒无常,她都将无怨无尤的承受。

詹景冽怒极反笑,俯身扣住章若愿小荷尖尖的下巴,迫她不得不真面自己。那双初见即令他怦然心动的眼眸,澄澈如昔,却始终不见他的倒影。

当初她不过十二岁,尚不知情。而如今,她什么都懂,却唯独将他屏退在视线之外。

“本宫竟不知,爱妃何罪之有?”

即使到了如斯境地,詹景冽面容上的神色,仍是事不关已的淡漠。握着她下巴的手指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精确得如同用钢尺认真勘测过,既不弄疼她,又让她无法脱离。

章若愿垂下眼帘,覆盖住眼底飞快流逝的慌乱。再抬眸,已然平静如初。短暂的迟疑,雁过无痕。

“臣妾是殿下的妻子,理应让殿下舒心畅意。

殿下在韶清苑但凡有丁点儿烦忧,都是臣妾的疏漏,臣妾应担责罚。”

当初那个张扬着自由恣意,明媚到连春光都黯然失色的小姑娘,曾几何时,便成了这般宠辱偕忘、波澜不惊。

“呵!”詹景冽短促地笑,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云开雨霁的隽永,假使掠过他嘴角那抹轻讽。

“知书达理,恭谨淑贞,本宫的太子妃,的确堪当一国储妃,满誉天下。”

顿了顿,复又接着说道。

“孤心甚慰。”

章若愿闻言,心头一紧,下意识抚上右腕那只白玉雕绞丝纹手镯,从前温润的质地,触手冰凉。

在她面前,他从不称“孤”的,这是三年来唯一一次。

随后,詹彻寒撩开锦袍,席地而坐,清贵优雅。扣着她的几道却分毫未变,一点一滴靠近,呼吸渐渐近在咫尺。

“父皇近来曾透露,将为本宫挑选一名少师,爱妃可有何属意之人?”

他朗润的嗓音放低,极为柔和,宛若情人之间的呢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再寻不出一丝薄怒,连那身不容忽视的寒气也收敛得干干净净。

探寻的眼神清亮又诚恳,似是当真想听听她的看法,她的意见。

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切换的如此之快,微渺得看不出任何不自然。如果不是钳制她下颚的力道犹在,不可忽视,章若愿简直要怀疑他刚刚的不愉是自己凭空的假想了。

这个男人竟强大如斯,可以将情绪变幻莫测、掌控自如!

不过章若愿没时间发怵,想到詹景冽抛出的疑问,在心里飞速考量起来。

太子幼年尚未及冠之时,昭武帝沿袭旧制,亲自为其挑选伴读。这些伴读人选范围圈定为朝廷重臣和世家权贵嫡系中聪颖好学,天赋异禀者。

激励太子求学奋进为目的之一,更多的则是提前为储君培养以后堪负重任的亲近权臣。

为了储君近臣的位置,上至王侯将相,下至正三品大员,不遗余力激烈角逐,最终三人脱颖而出,笑到最后。

这三个伴读,分别是镇国公世子楚辞,护国公世子许衍,以及吏部尚书嫡长子,她嫡亲的大哥章怀豫。

三人如同一个坚不可摧的三角架一般为太子出谋划策,构建权力网。待太子加冠后,分别升任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世人称之“东宫三少”。

其家族也纷纷别无选择站在太子身后,唯东宫之令马首是瞻,储君之位,稳如泰山。

只是三年前不知何故,少师楚辞忽然辞去东宫所有职务,放弃多年辛苦筹划所得。甚至不畏镇国公的强硬,毅然以卸任世子之位,从楚氏族谱除名为代价,远赴边疆。

临走之时放言,有生之年,永不返京。

彼时镇国公府所有的势力已全部被太子收于麾下,照理镇国公应再举荐一位嫡子顶上。可惜楚辞乃楚氏三代中最惊才绝艳之人,其父倾尽全力培养他,已耗毕生精力。

经此事后,镇国公意志消沉,整个公俯日益颓败,不复往矣。

太子爱才惜才,顾念与楚辞多年交情,并未立即纳贤。这一延迟,便蹉跎了三年。

章若愿知道,少师一职不可能一直空余下去,毕竟于太子来说,少一个近臣,他手中的势力便削减几分。

只是她没想到,太子会在今时今日,与她商讨。——这绝不正常!

章若愿心中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想恰当的说辞,詹景冽已从从容容抛出弹球。

“爱妃觉得,承阳侯府二公子卫明彰如何?”

承阳侯府?

天启元年,朝堂上共设公侯伯等世袭爵位,更有手握实权的阁老、尚书、大将军之流。

仅一等国公便有镇国公、辅国公、护国公三位,凭门第,承阳侯府的门楣似乎还不够格。既然权势不足以攀附,那么使太子另眼看待的,只能是人了。

卫明彰。

像是故意映证心中所想,这个念头划过的一瞬,詹景冽不紧不慢开腔,惯性清冷中带有咄咄逼人的气息。

“素闻承阳侯的二公子四书六艺无一不精,很有些才干。尤其自侯府世子围场突遭变故,摔断右腿之后,承阳侯对他可谓器重万分,俨然打算当继承人来培养了。

本宫记得章家与卫家一向交好,关于卫明彰的人品学识,爱妃可了解一二?”

章若愿余光闪过,那只被詹景冽攥皱在手掌心的锦囊,复又对上他眼中不容错辨的冷芒。心下一松,总算明白太子为何反常了。

抓住了症结,方可对症下药。章若愿抬眸直视詹景冽冷峻的眉眼,眸中一览无余的坦然,随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