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桐心里翻白眼,面对顶头上司的兴师问罪,却不敢含糊,不自觉弱了气势。

“大概三四杯吧。”

闻言,楚辞蹙起了眉头,刚要摆出领导范儿严厉说教两句。又想起这是临子的女人,碍于情面,勉强忍了忍,沉着脸没有哼声。

而浑然不知自己侥幸逃过一劫的蒋桐,这时候还在愤愤不平呢!

这才喝了几杯就心疼成这个样子,她喝了一大瓶却无人问津。果然,木有比较,就木有伤害。

“唔…”

烈酒把章若仪烧得浑身燥热,而楚辞手心温凉,甫一接触,舒适得她忍不住哼了哼,像只微醺的小猫般,朝那双温凉如玉的手掌靠近,还乖巧得蹭了蹭。

惹得原本便舍不得放手的楚辞,再不权衡那些所谓的顾虑,径自往前迈进一步,直接上手把人搂进自个儿怀里。动作自然而然,仿若日常。

奈何对方身手实在太过敏捷,蒋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轻轻巧巧被他包裹进怀里,那叫一个密不透风。她连插手的地儿都没有,只得灰头土脸,好声好气跟抢人的商量。

“总经理,还是我来吧,小若她不重的。”

话还没说完,楚辞以微凉的眼神淡淡扫了她,不怒自威,气势逼人。

“我担心你磕到她。”

蒋桐:“…”她这是被人秀恩爱秀了一脸吗?

从来只有自个儿拉着老公虐别人的蒋女王,居然就这么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给虐了?

开始…整人都不好惹…

蒋桐暗自磨牙,再接再厉道:“总经理关心员工,无微不至,简直令人感动!不过现在是下班时间,小若有我照看着,您尽管放心,我保证把她安全送回家。”

“你拿什么保证?”

楚辞正专心致志将章若仪额前的碎发背于耳后,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追问了一句。

“…”

如此犀利,蒋桐竟然无言以对。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如果蒋经理是在防备我图谋不轨,我可以先和你把若若送回家,然后再送你,你看这样可行?”

楚辞的声音清朗华润,如玉石之音,具有很独特的质感。他身居高位多年,无论说话的方式还是气势,都带有很强的领导魅力,让人不自觉服从他发号施令。

尤其,他神色坦荡,真正设身处地为她们着想,提供的方案也确实不错。再推辞下去,倒显得矫情了。

再说,不提楚辞和她家临子哥俩好了这么多年,单是这几年共事,她也绝对信得过上司的人品作风。

思忖了一番,蒋桐到底点头同意:“麻烦了。”

楚辞人高腿长走在前面,蒋桐落后几步,时不时打量斜前方两人。

清逸卓绝的男人目不斜视往前走,遥望身姿雍雅,气度不凡。只离近些才会发现,怀里还有一个如珠似玉的女子。他刻意将脚步放得又平又稳,烟灰色长大衣将她整个人罩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极其柔顺枕在他臂弯里,宛如刚出生的小奶猫,安静又乖巧。

一路上,男子少说也得低头十几次,一直细心打量,唯恐她靠的不舒服。眼里盛着的柔情蜜意,满得似乎下一秒就会溢出来。

蒋桐看在眼里,叹在心头。

其实她私心非常看好总经理和小若这一对儿,不论别的,光是看脸,两人的逆天颜值简直是强强联合,不能更搭。

尤其总经理这人,长相清俊,能力出众,不论哪一方面,都万里挑一、出类拔萃,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在他手下办事这么多年,别说跟哪个女人逢场作戏,就是单独吃饭也不曾。

看着契合无比,仿佛天造地设的两人,蒋桐只能扼腕叹息。

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嘘寒问暖,呵护备至,总经理的心思明白写在脸上,就差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了。小若要是真动心了,不可能一直视若无睹。

可若是不喜欢,为什么素来性子娴静的她,一遇上总经理的时候,总是用冷漠把自己武装得水火不侵呢?

想不通…

算了,感情的事,还是由他们当局者随便折腾吧,说不定对人家来说,还是一种情趣呢!

情趣?

前方追妻追得几乎快吐血的楚辞,如果知道有人是这么看他的,大概会优雅翻个大白眼。

不过,他全部心神被醉酒的章若仪占据着,根本无暇他顾。

担心路上颠簸太久,一会儿该难受得吐出来,楚辞加快脚步,三步并两步到了停车场。打开后车门,轻手轻脚将章若仪抱进去,紧挨着坐在她身边,刚坐稳便将人重新搂到怀里。

那个紧张程度,简直就像守财奴怀揣一把金矿钥匙。

楚辞的座驾车身极为宽敞,后座再乘一人完全不是问题,紧跟其后的蒋桐刚想张口让上司往里挪挪,那厢人已经端起了气势威严的高冷范儿,淡淡吩咐道。

“去前面,我不喜欢跟人挤。”

蒋桐瞟了眼被楚辞紧紧抱在怀里,简直快要挤出火的章若仪。

“…”

长期的卑颜屈膝使然,做人手下久了,骨子里那股奴性还真不是一时半刻能克服的,至少当下蒋桐再无语也只能忍了,默默退下。绕到前头的副驾驶位置,心情欠奉的对司机报了个地址。

而目的达成后的楚辞,低头望着怀中难得恬静乖巧,不露丁点儿防备的章若仪,英俊的脸上不自觉浮起和煦的笑意。

修长的指尖像是不经意间从她水润饱满的唇瓣处摩挲而过,在她嫣红的两颊上蜻蜓点水般划过,轻轻摩挲。

禁锢自己的双手烫得吓人,鼻端充盈着浓浓的清冽气息十分熟悉,是她在梦里想念千万遍的味道,手心下强有力的心跳,还有喷张的肌肉线条。这一切,都让思绪不清的章若仪,感觉到危险。

她本能开始挣扎。

“桐姐…桐姐…”

章若仪勉力挣扎,可惜,不止意识就连力气也在酒精的作用下,瓦解得所剩无几。尽管使劲浑身解数声音,发出的声音却娇弱得像只刚出生的奶猫。充斥在密闭又光线昏暗的后座,格外暧昧而撩人。

楚辞被她胡乱扭动的身子弄得神经紧绷,正被这甜蜜又磨人的滋味困扰着,前方的蒋桐听见动静转过头。

“小若说什么?”

章若仪的求救声实在太小,小到蒋桐密切关注后边状况,也还是没能听清。

楚辞闻言没有任何心虚异常,淡定自若将怀里小小一团抱得更紧,面色不改。

“没什么,只是觉得冷。”

说完把章若仪仅露在外的半张小脸也按到自个儿怀里,用大衣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脑袋瓜。

蒋桐狐疑的看了楚辞一眼,此刻他正低着头,侧脸的轮廓覆下一层阴影,正好将小若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真切。从她的角度,好像在亲吻似的。

两人目前的姿势委实太亲密了些,气氛太暧昧,连孩子都生了的蒋桐都有些看不下去,正纠结着要不要提醒一下。

这时候一长串喜羊羊灰太狼的手机铃声,忽然震天响起来,回荡在寂静无人的深夜,格外突兀。

“什么?倩倩发烧了!你怎么看孩子的,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一听宝贝闺女生病,蒋桐急得差点掉泪,急急忙追问了好些情况。

“好了好了,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蒋桐面有难色看向楚辞,正不知怎么开口,楚辞已经出声为她解了难。

“先你送回去。”

“可是这样…”不就等同于把小若只身交给他了吗?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蒋桐本能想开口拒绝,又放心不下闺女,一时之间犯了难。

楚辞将蒋桐的犹豫一览而尽,不遗余力补充道。

“如果你迟疑的原因是我,大可放心。我生平最不擅长两件事,强人所难和趁人之危。”

楚辞一片坦荡,什么话都挑明开来,倒让蒋桐有些惭愧。她原本便一心惦记着宝贝女儿,再加上人家都已经用人品来保证了,最终只得点头同意。

“那好吧,麻烦总经理一定照顾好小若!”

虽然是雾霾天气,可街道行人少,司机又是老手,没一会儿便到了金盘小区。楚辞看着蒋桐下了车,小跑着消失在眼前,眼眸幽深。

很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他不疾不徐点开那条未读短信:

兄弟,帮你这次,今晚键盘我是跪定了。

楚辞薄唇微抿,收了手机放回口袋,轻轻揉了揉章若仪柔软的发丝。

她醉酒的模样恬静乖巧,此刻柔若无骨依赖着他,再没有清醒时的冷漠疏离。仅仅是这样全心全意的依赖,足够让他觉得满足。

心头不知名的地方,痒得发慌。那些积聚许久的渴望再也压制不住,喷薄欲出。

楚辞神色定了定,对前排一直等待吩咐的司机淡声道。

“回西山。”

他生平最不喜强人所难,不喜趁人之危,可若只有非常手段才能得到他心心念念的人,所谓君子,不当也罢。

暗夜沉霾,更深露重,凌晨时分的西山别墅格外巍峨高大,耸立在一派森林秀木之中,气势恢宏。

楚辞一向不喜欢私人空间有陌生人的痕迹,只在规定的时间段会有佣人过来清洁,偌大的别墅,空无一人。

简约宽敞的沙发上,楚辞浅酌一口香醇浓厚的红酒,将手中的高脚杯往章若仪的唇边递过去,方才吻过的杯沿毫无间隙在她粉嫩的唇瓣上来回磨蹭,低沉的音线徐徐诱哄着。

“喝一点儿?”

透过头顶昼亮的水晶灯,章若仪半眯着眼睛,尚未反应过来,迷离的双眸即被那双温凉的手掌罩住,香滑爽口的液体随之流入喉中。

滋味竟比平时喝的樱桃汁还要好,章若仪意犹未尽,轻轻舔了舔唇角。

楚辞目不转睛盯着她鲜嫩欲滴的唇,口干舌燥,仿佛在沙漠中跋涉已久,唯有眼前这泓泉流,才能解渴。

“好喝吗?”

他喉咙又低又哑,双唇凑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让她敏感的耳后泛起一层小疙瘩。章若仪迟疑的咬了咬唇瓣,喘息也被他感染得艰难起来,吐气如兰。

楚辞眸光幽深,挣扎了片刻,最终不想再忍耐。托起她小巧精致的下颔,低头便吻上去,缱绻入骨,极尽细致与温柔。

“唔…”

章若仪被他堵的发不出声音,灼热的气息相互交换,他猛烈的痴缠让她不知所措,紧张又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楚辞察觉她喘不上气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章若仪脸颊酡红,眼眸含水,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迷茫无措的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受惊般起身站起来,急呼呼往外走。

楚辞哪里肯,双臂一览将她牢牢抱住。

“放开我…我要回家…放我回家…”

章若仪如惊弓之鸟一般,胡乱挣扎着,一边喃喃自语。楚辞连哄带劝怎么也不肯松手,一番折腾下来,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凌乱,越发显露出绰约玲珑的身段来。

见状,楚辞眼热得厉害,更紧的拥抱章若仪,用力往怀里揉,张口含住她白嫩的耳垂儿。

“若若,我有反应了,怎么办?”

一边将她葱白的小手纳入掌心,引导着往身下的灼烫处伸过去。

章若仪身体一僵,全然忘记了挣扎。显然是没想过云淡风轻的楚辞会如此泼皮无赖耍流氓,在酒精的侵蚀下意识所剩无几,她完全反应不过来,表情呆呆的,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身体被压制在沙发上,两侧是楚辞精瘦有力的臂膀,他强悍的身躯不断挤压着她,温度节节攀高,空气暧昧稀薄。章若仪才本能的感觉到害怕。

“别动我…”

话里已经带上了哭音,跟小奶猫似的,一声声,脆弱又互助,却挠得他浑身都痒。

楚辞被这撩人的哼唧声蛊惑,束着细腰的双臂不仅没有放开,反而越收越紧。

“别怕,不动你,不动你。”

一边信誓旦旦的保证,一边火热的吻落在她唇角,沿着她嫩滑的颈侧细细的吻,轻轻从那片战栗起的小疙瘩上舔过,一路往下…

“呜呜…”

章若仪哭得厉害,身上也越来越热,他双手像是带了电,所到之处串起一片酥麻。

像是迷糊到了极点,又好像清醒无比。那种水深火热,身不由己,心悸动到发颤的滋味,熟悉得让人害怕,她怕得要命。

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掉,章若仪哭的不能自已。

“阿辞…我怕…”

楚辞心软的一塌糊涂,但擒握她腰肢的动作并没有松懈一丝一毫。

今晚,他不打算放过她。

确切的说,从第一次见她,就从没想过放手。

如果一直采取这种不瘟不火的方式,他们之间可能永远止步于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无法修成正果。

与其无疾而终,倒不如破釜沉舟。他已泥足深陷,绝不允她袖手旁观。

接下来,拆吞入腹,一切顺理成章。

她像是一只被剥离了外衣的粽子,白嫩嫩,软糯懦,俏生生盛放在碧翠的叶上,任他品尝。

而他,实在抑制不住满腹念想,索性抛却所有的顾虑,不计后果地品尝了这颗眼馋许久的小肉粽。

那滋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唇齿之间,仿佛都留下了专属于她的香气,经久不散。

缠绵悱恻,痛到极致,极致欢愉…

第二天清早,天大亮。

楚辞端着一碗红枣粥走进房间的时候,章若仪已经醒了,裹着被子双眼直愣愣望着床单上那处干涸的血渍,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等他靠近,抛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自顾自把衣服往身上套,穿戴好后面无表情往外走,一言不发。

楚辞自觉理亏,忙追上前从后面搂住她,柔声开口:“在一起好吗?”见她神色微动,忙不迭补充道,“昨晚…是我不好,我愿意对你负责。”

察觉她身体颤抖的厉害,心中怜惜更甚,楚辞毫不迟疑的说:“我们在一起,以结婚为前提那种,可以吗?”

低声下气,姿态卑微,一点都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他。爱情里,先动心的那个人,总是输得一败涂地。事已至此,哪还有什么自尊可言?

章若仪听后并不动容,只是紧闭着双眼,摇头不语。

楚辞见她咬着唇,面色惨败,想起昨夜的几番折腾,怜意更甚,声音放得更低更柔。

“那里…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抹点儿药。”

如此亲密无间、无所避讳的亲昵态度,让章若仪不自在别过头,在心里斟酌了半响,咬紧牙关说道。

“我们能不能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霎时,楚辞嘴角的笑容顿了顿,满腔热忱如遭一盆冰水当头淋下来,浇得他措手不及。昨晚那种和心爱的人融为一体的愉悦让他几度辗转反侧,兴奋的难以成眠。他无数次设想过章若仪清醒后的种种反应,有娇羞、气愤、挣扎、迟疑,却从没想到会是如今的——无悲无喜。

她整个人仿佛透明的玻璃娃娃一样,晶莹剔透,却没有喜怒哀乐。好像无论他怎么做,都不能牵动她任何情绪。

这样的章若仪让他感到惶恐,就像手中的流沙,怎么努力都无法握紧。

楚辞挑高了眉头,抛开进退适宜的风度,忍不住追问:“你是不想要我负责,还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有喜欢的人了。”

章若仪迎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说完。楚辞已相当难堪,此刻但凡他存在一丝理智,一切就应该到此为止。把昨晚所有的甜蜜旖旎,当作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梦。

梦醒,浮华浮世皆是一片虚无。

但,若是还有理智可言,他又怎么会放任自己沦陷到如斯境地?

楚辞牵起近乎无奈至极的笑意,眼神执拗而顽固。

“可…我已经要了你…”

章若仪一时不语,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语调温柔:“他是不会介意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连表情都是柔和的,那样的神情,憧憬爱情的模样,就如同一个陷入爱情的少女。楚辞开口想说些什么,发现连嗓音都变得艰涩无比,他张了张嘴,仍是徒劳无用再次问道。

“就…那么喜欢…”他?

章若仪没有迟疑,很快点头。楚辞苦笑着慢慢放开禁锢她的手,缓缓向后退了好几步。定定凝着她的面容,目不转睛,舍不得眨眼。

忽然,短促的轻笑了一声,那笑容清俊不减却狼狈非常。

“章若仪,如果…我不打算放手呢?

我们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我不信你能忘得掉…”

他终于找到丢失的那根肋骨,即使偏执到病态,也不能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