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还年轻,怎么可以有事,另一个房门紧锁的院落连人都没有怎么会有救助夫人的东西,这里就不同了,这里有太医!

小途瞬间冲过去,眼泪鼻涕的跪在了门外冰冷的台阶上:“好心的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夫人吧!我们夫人滑胎十分危险!求求您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夫人!奴婢做牛做马报答您!”

骆祥秋闻言心瞬间碎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骆祥秋干脆也从车后面走出来,无神的跪在地上,浅薄的积雪混着泥土瞬间脏了他的衣袍:“求主子开恩!救救贱内!”骆祥秋的额头瞬间叩在地上,僵硬的身体一动不动!

车子周边的人尚且没反应过来自家老爷说了什么!但见了一直求见的主家也立即救主心切的跪下:“求夫人开恩!求菩萨开恩!”

马车上,春秋不相信听到的声音是真的!但在骆祥秋跪下的一切,春秋顿时觉得悲喜交加!眼泪湿了眼眶!牙齿紧紧地咬着玉手,唯恐自己冲出去,只为再看那个人一眼!

他会救她的…

林逸衣立即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进来!快!关太医呢!快传关太医!”

后面的春香立即要动。

元谨恂顿时威严的开口:“慢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

“你干什么!你没看到对方有事,骆大人是吧,快抬你夫人进来!关太医就在——”

元谨恂立即看向欲动的骆祥秋,几乎不用问已经知道马车里是谁,所以态度更加阴冷,他有毛病才让那个女人踏入这里一步:“骆祥秋!你动一下试试!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罪名!难道你想为了一个女人让骆家抄家灭族!万劫不复!”

骆祥秋瞬间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逸衣难以置信的看向元谨恂:“你闹什么!现在什么时候!你没看到骆大人多急!”

元谨恂一别刚才的温柔缱隽,看向林逸衣的目光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容置疑:“我说不行就不行!知道急不在自己家待着跑到别人家面前寻晦气吗!”

林逸衣顿时闭嘴,对!如今什么世道,就是死在大道上也得绕开九五之尊的眼,否则就是不会死,就是抄家灭祖!

林逸衣没资格谴责元谨恂这个论调,他有权利决绝任何他不想看到的,甚至就连现在跪在雪地里急切等待救援的骆大人恐怕也是那样想。

所以林逸衣更没道理说什么,只是舒口气,看向元谨恂,试着开口:“这里是我家,要不然你先回避一下?”

元谨恂懒得看她。

“你也是做父亲的人,难道就不能体量一下别人。”

元谨恂直接看先林逸衣,态度坚定,神色决绝:“不能。”然后不等林逸衣再次开口道:“谁如果想让我孩子见血,我就让他全族死不瞑目!”

在台阶上额头的小途闻言吓得顿时不敢再动,甚至不敢看地上是不是有她磕出的血迹!

跪在里面的吴如意第一次恨死了骆祥秋!到哪里给小妾滑胎不好,偏偏找到这里!

马车内的春秋闻言不敢相信的摇头,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一定不知道车上的是自己!一定不知道!

春秋突然坐起来,不顾马车上大夫的惊慌的劝阻,瞬间掀开了车帘,一张脸苍白如白莲的出现在元谨恂面前,眼里带着痛苦、悲伤又难掩深情的泪水,一双美目在虽弱中更加飘渺如仙!

元谨恂瞬间拉住没来及回头的林逸衣,让她的脸撞在自己胸前,愤怒的冲骆祥秋怒道:“你敢让一个贱人污了皇后的眼睛试试!滚!”

地上的跪着人的人全傻在原地!——皇后!

骆祥秋却快速起身一把把摇摇欲坠的春秋推进马车里,冷硬的命令:“快!离开这里!马上!”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耽搁,快速跳上马车,急速逃离!

目光呆滞的春秋撞在侍女身上,又被匆忙上车的人撞了多下,均一直动不动的呆滞的保持着骆祥秋推她进来的姿势,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贱人!滚!

满脸苍白,目光呆滞的春秋突然笑了,巨大的悲伤萦绕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那样可悲!那样可怜!

她甚至不能出现在他的妻子面前!她在他眼里是个贱人,会污了他心爱皇后的眼睛!她是个贱人!

春秋突然笑了,笑的泪如泉涌,她就是个贱人,出身低贱、所为低贱、现在还被他送给了另一个男人!她在幻想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幻想:“哈哈哈——哈哈——”

小途害怕的看着夫人:“夫人!夫人你别吓我啊!夫人——血!怎么这么多血!大夫!大夫——”

林逸衣只觉得肚子好疼!好疼!

元谨恂急忙松开她,浑身的细胞霎时紧绷:“你…没有骗我吧?你…要生了!逸衣!逸衣你说话啊!”

说你个头!谁有功夫那这件事骗你!“春香!春香!”

元谨恂顿时想到刚才腹部的触感,好像刚才太用力撞到了她圆滚滚的肚子!

元谨恂脑海里顿时闪过一阵手足无措,但下一刻立即道:“快!备马车!回宫!立即回宫!”

林逸衣是第二胎到底有精神:“回什么宫!我要在这里生!我要在这里生!”

元谨恂立即抱起她,哪里容她废话,他的孩子,就是一出生就注定了是名义死亡也要给他出生在皇宫里!“快!太医!产婆!全部车上候着!”

宫里一直跟着皇上的产婆瞬间推开了林府早已准备好的产婆登上皇上的马车,立即把皇后娘娘围在中间,老练的开始求皇后忍着,忍着!

林逸衣顿时哭笑不得,疼痛难忍的空挡还不得不笑,心想:忍什么忍!这事还能忍吗!

元谨恂紧紧地抓着林逸衣的手,看着她现在隐忍痛苦的样子,觉得今天真是该死的一天,骆祥秋兼职想死!“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你忍一下,忍一下就好!”

都要疼死了,还忍,再好脾气的女人这时候也会疼的没什么理智:“你有病啊!忍什么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元谨恂接过白公公手里的毛巾,给她擦擦头上的汗:“好,好,我们现在就回去,马上回去!”

“…你骗我!根本没有回去!元谨恂!你有病啊!我在家里好好的!你偏让我出来!元谨恂如果孩子有什么——”

“呸!朕乃九五之尊!有朕庇护你和孩子,怎么可能有什么!”

“你要不要这么不要脸!还九五之尊!你去问问诸路神仙认不认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迷信害死人!”

元谨恂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迷信害死人,疼糊涂了!元谨恂断然不会跟一个产妇计较,但:“你能不能别总死不死的,咱们孩子一定健健康康,是圣国最勇猛的将领!”

“呸!是圣国最顶尖的厨子!啊——元谨恂你个神经病!你最好祈祷我没事!否则我跟你没完!”

元谨恂心里更急,从这里到宫里就算他准备的再充分也怕发生意外:“你省着点力气吧,一会就到了,一会就到了——真的一会就到了——”

另一辆马车上,吴公公不停的用手帕擦着汗,再苦涩的看眼被赶到这辆马车上的白公公,无声的哀求着。

白公公非常非常同情吴公公,但是,此刻向来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想骂吴如意,知道皇上在林宅,还让一对碍眼的男女在外面!不是找死是什么!“祈祷皇后娘娘平安生产吧。”否则所有人都得陪葬!

吴如意顿时瘫软的马车里,只觉得前路一片渺茫…

“元谨恂!——你去死啊!”

——哇哇哇——哇——

☆、114

冷面产婆的手一顿,险些歪了手里的包裹,皇后娘娘真敢说。

元谨恂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出生的孩子,就…就这么生了…皇宫还没到呢!

“快让朕看看!”元谨恂很快回神,激动的看向没按自己要求生在半路的宝贝。

林逸衣深吸一口去,还没有缓一会,第二个孩子已经呱呱坠地。

元谨恂难以置信的抱着手里的儿子目光近乎恐怖的盯着林逸衣。

林逸衣只觉得精神无比放松,终于出生了,双胞胎的压力让她的心肺受到严重挤压,后期一直频频不适,此刻只觉得海燕河开,十分轻松。

产婆们感受到皇上的冷气压,动作瞬间变的小心谨慎,快速为新出生的小公主打包。

林逸衣感受到上方的不友善,并没有什么起伏:“怕你反悔,一直没跟你说。”

元谨恂彻底恼了:“如果你在林宅生了,朕就只有一个孩子!”

“差不多。”已经被发现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停车!停车!”夜衡政立即跳上车,向林逸衣而去:“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怎么在马车上?这两天不是说好不出来了。”

林逸衣握住夜衡政的手,前一刻还诸多想讽刺元谨恂的语言此刻不知怎的就成了委屈:“他非让我回皇宫,这下好了,没生在家里没生在宫里生路上了。”

元谨恂在看到夜衡政的一刻理智立即回炉,车上的女人不是他想发火就能发火的,不禁沉默的转回头,看向怀疑闭着双眼,粉嫩嫩的儿子。

官服未脱的夜衡政立即看向元谨恂:“你有病啊,人都要生了,上什么车!”

元谨恂蹭蹭自家儿子,然后又无比温柔的接过小女儿,顿时觉得自己比夜衡政那再也生不出孩子的男人好多了,于是轻描淡写的高贵道:“没看到这辆马车上什么都有,自己准备不了的事,别认为别人就不可以。”他的两个孩子似乎比夜自谦出生时好看?

夜衡政顿时觉得元谨恂不可理喻,如果半路发生危险呢!你还在马车上准备了整个世界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把孩子给我,你没看到逸衣想看。”

车里闲杂人等早已经退去,马车依旧执着的向皇宫的方向前行。

元谨恂看了精神的林逸衣一眼,坚定的抱好两个孩子:“刚生完歇着吧,孩子我抱就行了。”

夜衡政看眼元谨恂,颇为不理解:“你怎么了?你不会到现在还没让逸衣看一眼?”元谨恂你这是要毁约!

夜衡政顿时警戒的看着元谨恂。

元谨恂觉得颇为好笑,他的孩子,他不抱着难道让一进来就看逸衣的夜衡政抱着!“回宫再说。”

“那你也该先让逸衣看一眼。”

“我抱着她也能看见!这么大的孩子我能影响她的视线吗!”

林逸衣拽住夜衡政:“让他抱着,顺便把奶也喂了,他就圆满了。”

夜衡政瞪眼元谨恂,安抚的看向林逸衣;“你注意休息,别理他,他愿意抱着就抱着。”

林逸衣闭上眼:“说的有道理,孩子一出生不喝葡萄糖千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会有事。”

元谨恂闻言立即凑过来:“你说什么!我儿子女儿要喝什么!”

“喝你!”

元谨恂闻言脸色难看的看眼林逸衣,深知她气死人不偿命的心思,再看看怀里的两个宝贝,不情愿的给她看:“孩子看起来非常干净,你看,比三殿下出生时好看多了。”

夜衡政听着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啊,谁家孩子难看了。

林逸衣立即睁开眼,看向两个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小宝贝,当真是可爱,不枉她吃了半年的药,每天强迫自己进食双倍。

林逸衣立即在夜衡政的搀扶下坐起来,伸手接过女儿。

元谨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唯恐夜衡政给拨弄掉了。

林逸衣看想夜衡政道:“把府里我准备的葡萄糖让人拿来,六个小时候内让她喝一点。”

“我去吩咐随影。”夜衡政转身下去。

元谨恂看了一眼放下的车帘,又看了一眼抱着孩子不再张牙舞爪的林逸衣,本能的抱着孩子凑过道:“你也抱一下儿——”

夜衡政立即返回:“好了。”

元谨恂神色僵硬的退回原位,再次觉得夜衡政有的时候真的很碍眼,你多吩咐手下两句会死吗!

另一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骆祥秋手脚一直在打颤,马车抵达骆府的时候。

骆夫人正好要出来寻人,见到一车人狼狈不堪的样子,立即上前搀住老爷:“怎么回事!怎么闹成了这样?”

骆祥秋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骆夫人身上,刚才收到的惊吓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回…回去再说…”

马车上的人也被抬了下来。

骆夫人看了一眼,再看看脸色不好的骆祥秋,示意身边的奶娘处理,便带了骆祥秋离开。

范家奶娘待夫人和老爷离开后,弯下的背顿时挺直,看向哭泣的一帮吓人,直接训斥道:“哭什么哭,还不赶紧抬人进去——”

春秋已然生不如死,现在的她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悲伤的撕裂的感让她痛不欲生…

一个时辰后,圣国政治权利中心的巨大宫殿内再次传出普天同庆的好消息,皇后娘娘与一个时辰前为皇上再添一对龙凤胎,分别为四皇子六公主。

同一时间,王云雪瞬间摔碎了手边的御制瓷瓶,吓的叶奶娘动也不敢动一下!

王云雪气的心肺俱伤:“竟然还有没有死!表哥他做什么吃的!”

叶奶娘谨慎的看眼周围:“娘娘你小点声!表少爷只是还没查到皇后娘娘在哪里清修而已。”

“不知道!不知道!现在孩子都出生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四皇子!六公主!真是要——要——”

“娘娘,您冷静,冷静——”

“你让我怎冷静!她如果不死,我们全都没有出头之日!你懂吗!”

水鸳慌张的撞开门,匆忙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不好了,不好了,凤殿突然传召了所有太医,好像是皇后娘娘和公主、皇子身体不适!”

王云雪瞬间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脸上震惊的喜悦几乎要爆出来,这么多年了!终于遭到报应了!哈哈!心态早已扭曲的王云雪恨不得仰天长啸,大呼老天开眼!

水鸳被主子的表情惊了一下:“娘…娘娘…”

叶奶娘也赶紧上前,不认同的劝道:“娘娘,您注意一点!现在什么时候你还敢乱说!”

难得叶奶娘说重话,王云雪不得不收敛一些。

凤殿内,关药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皇家密闻他一手包办,这是让他当亲信还是去死!

关药跪在哄孩子的皇后娘娘窗前,绞尽脑汁的想一会皇后该有什么症状,该怎么惊心动魄该怎么悄无声息。

元谨恂严肃的在外面团团转。

一群宫妃跪在凤殿门外,‘祈求’皇后娘娘平安无事,至于有多少人希望皇后娘娘现在就死,只有天知道。

皇宫外,夜衡政坐在马车里,车帘隔绝了不远处高大厚重的城墙,他只是沉默的坐在这里,等着他的人出来。

林逸衣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心里安安静静的,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无需床上的人做什么,已经奠定了要守护他们,无论悲喜都回去爱的前提,让人那样甘愿却不会患得患失的需要回报。

她的两个宝贝。

春思、春香见皇后娘娘目光温和,也忍不住探过头,看眼皇后身边的两位小主,也不禁嘴角含笑:“这下大少爷有伴了。”

“就是啊,夜老夫人就不好再霸占着大少爷不给我们了。”

林逸衣闻言脸色的笑容淡了一些,不禁更担心了:“我反而觉得她是更不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了。”

春思、春香无奈对视一眼,这个真说不准。

春香道:“娘娘,大殿下和二殿下也在外面的跪着的,几位小公主能被抱出来的也抱出来了,可外面天寒地冻的,是不是…”

“皇上怎么说?”

“皇上什么都没说。”

林逸衣给六公主盖好被子,无奈道:“他没说话,我说什么也不合适。”

春香认同的点点头,皇上总能无形中给娘娘添事。

林逸衣见状,抬起头道:“圣国之母病危,皇上让他们跪着并不越礼,是你因为知道我没事才会怪他,他这样做按礼制来说并没有错。”

春香立即跪道:“奴婢该死,奴婢——”

“无碍,是我对你们的影响让你们忘了他的立场。”

春香闻言不禁觉得十分愧疚,她们对皇上什么时候只有惧怕没了敬畏,反而不如身在其中,挣扎着的皇后娘娘。

“去帮我倒杯红糖水。”林逸衣对春香温和一笑。

春香顿时有些羞愧:“是。”

母后会死吗?元自冥跪在冰凉的石路上不断的问自己?那位给过他恐惧,也给了他快乐,甚至让他拥有现在一切的皇后会死吗?

元自冥突然觉得她死了也好,不可代替的回忆会让他们在父皇面前更有优势,没有母亲依仗的两位皇子又怎么是完全意义上的嫡子?

☆、115

韩碧跪在地上,眼睛红肿,神色悲戚。

垂虹一直跪在旁边为主子递手帕,眼睛也红红的:“奴婢知道娘娘与皇后娘娘关系最好,但娘娘也要保重身体…”

韩碧柔柔弱弱的捂着心肺:“你不懂…从本宫入府,都是姐姐照顾,如果姐姐有什么不测,我…我也不活了…”

“娘娘您保重啊,皇后娘娘如果醒了,还需要您时疾呢…”

跪在韩碧附近的王云雪心里冷笑,也只有出身低贱的韩碧,这时候还能演出这样的‘姐妹情深’,当所有人都忘了当初那一巴掌了吗!

罗红夕清冷高贵的身影跪在后面,额头半垂着,让人看不出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