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一刻,西城宫门缓缓打开。睡了回笼觉的春香,急忙拿了印信求见白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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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白公公等一干太监宫女伺候迎着主子去了浴房,不一会,白公公把染了祭香的龙袍拿了出来。

安公公赶紧上前:“师父,有人传话进…”

“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我正忙着。让开让开!”

安公公闻言立即嘟起粉嘟嘟的小嘴,赶紧上前帮着晾晒龙袍:“师父,您怎么这么大火气,现在可在正月里呢,不能冲撞了神仙。”

“行了,就你话多,这次又是哪个宫里的,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什么好处都收,什么话都传,也不怕撑死你。”

安公公立即讨好的笑笑:“徒弟这不是为了孝敬师父吗。”说着掏出腰里的信物:“不过,这次不是娘娘们的,是寻卫刚在门口给的徒弟信物,说是求见的人在外面等着呢。”

白公公瞬间抓过信物,坏了!龙袍也不整理了向外冲去。

小安子傻眼的看着不顾形象飞跑的师父:“师父!您慢点!慢点——”谁啊!老天爷不成,跑这么快,还能比龙袍重要吗?

小安子摇摇头,认真虔诚的整理着手里的龙袍。

白公公满头大汗的跑到西门,瞬间挥开舔着脸上来打招呼的门卫,急忙向熟悉的身影跑去,大冬天硬是觉得紧张害怕:“香姑娘,这里!这里!怎么了!可是四皇子和小公主出事了!?”

“瞎说什么!也不怕皇上撕了你的嘴。”

白公公终于松口气:“是,是,奴才该死,奴才嘴贱!皇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春香不乐意听了:“你什么意思啊,如果我们夫人出事你还不出来了是不是!”

白公公立即陪着笑陪小心:“奴才嘴笨,嘴笨,夫人的事那是天大的的事,嘿嘿。”论资历春香要比他高的多,他才伺候皇上几年,春香却是府里跟出的老人。

春香闻言把他拉一边,一改刚才的嬉笑的样子,严肃道:“真有件事找你,宫里庄少卿妹妹的事你知道吗,别打哈哈!就说知道不知道。”

白公公闻言斟酌的两下,看来一眼旁边的马车,心想春香格调越来越高了,出门用主子的马车,娘娘就是宠啊:“实不相瞒,知道。”

“皇上什么态度?”

白公公无奈的一笑:“春香姑娘,皇上能是什么态度?皇上根本不会管后宫的事,上次能去看看也是看在庄大人的面子上,唉,一言难尽,春香姑娘怎么想到问这件事了?”

春香同样的无奈的用眼指指马车:“能怎么样,庄大人找到我主子这了,一个那样能忍的男人哭的那么惨,谁看了忍心。”

白公公立即惊讶的睁大眼睛:“皇…夫人来了…”

“嗯,马车里呢,过去请个安吧,夫人有话要问你。”

白公公立即哈下腰瞬间唯唯诺诺:“是,是。”娘呀!他刚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挺起腰来,夫人还能吃了你吗?”

是不会吃了我,如果回答的话违背了皇上的意思,或者给皇上脸上抹了黑,皇上一定会吃了他!

林逸衣担心宫门外人多,急忙阻止了白公公问礼,迎了上来:“外面冷,快进来,白公公最近辛苦了。”

“不敢,不敢,为皇上操劳是奴才的福分。”年纪不大、尚不算老谋深算的白公公顿时有些心虚,他可不可以收回刚才说过的话,庄大人的妹妹是谁他不知道行不行?

不过脑子的东西!这让他怎么说?皇上到底想娘娘知道多少?!说的多了皇后会不会觉得皇上冷血无情,会不会觉得后宫都是一群妖魔鬼怪,庆幸她及时抽身!

要死了!

“白公公能不能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庄家小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

白公公叹口气,不说是不可能的:“夫人多虑了…”然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结论道:“若说庄姑娘说委屈吧,也挺委屈的,跟了位不安分的主子,两主相争只能她这个丫头受罪了;

可若说不委屈吧,也怨不得谁,当奴才的不都是要随时为主子牺牲吗,既然身为奴才,她就没资格所委屈不是。”

白公公说完沉默的垂下头,暗自揣测他没说漏吧?该说的他应该都说了?再说,这件事怎么怪也怪不到皇上头上才对,要怪也是怪宫里突然没了中宫,各宫起了心思?

林逸衣点点头,没有直接牵扯,也比较好说话:“阿白,如果我让你帮忙把庄姑娘换——”

白公公直接跪在车板上,哭求:“夫人您别为难小的啊,小的就是一百条命也不敢从宫里出人,夫人,您饶了下的吧…”

春香见状赶紧道:“行了,行了,别扮可怜了,夫人不会逼你做背叛你主子的事。”

林逸衣思索片刻道:“那宫女什么情况下可以出宫。”

白公公道:“回夫人,三种,一:皇上特赦,或者每五十大庆百年大庆时会让四十岁以上的老人出宫;二:病死,是指在宫内正常老死,这样家里还有人的,可以给家人收敛。可如果是因冲撞主…”

白公公被春香瞪的瞬间心虚,这条不重要,赶紧换:“三:由皇上恩准…”就这三条,没有了。

白公公的目光悄悄的对上皇后娘娘领口的位置,又小心翼翼的道:“夫人,要不要奴才去问问皇上有没有空,今天初十,按祖制,皇上扫祠结束,可以休息一天,夫人何必不亲自问问皇上。”

林逸衣沉默着,看来真心的没有其他办法,平日在文献资料中看,总觉得偌的皇后的充满漏洞,结果真住进了才发现,最低的宫墙也有五米以上,想爬出去都很难。

白公公耐心的等着。

林逸衣过了一好一会抬起头:“麻烦白公公。”

白公公垂着头瞬间百花齐放:“奴才这就是去传话。”

元谨询从浴房出来,看眼拿着梳子走来的小安子:“你师父呢?”

“回皇上,师父一会儿就来了。”

元谨询拿出一本书,坐在榻上打发时间,头皮上传来的力道均匀适中,让凌晨起来扫祠的元谨询有些昏昏欲睡,但到底是不习惯非休息的时候懒惰,他依旧背脊挺直的坐着,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又一页。

白公公急急忙忙进来,见小安子在,赶紧把人轰出去:“去看看给皇上熬的安神汤好了没。”

什么吗?刚才慌慌张张的跑出去,现在又急匆匆的回来,偷宫女没成功拿他撒气嘛!

走你的吧!

元谨询翻过一页书:“有事?”顺发,白公公可没有小安子手艺好。

白公公连梳子都没拿,直接道:“皇上,皇后娘娘在西城门外呢?”

元谨询瞬间抬起头,神色古怪的看着吹散眉顺目的阿白。

白公公感觉到头顶传来的压力,急忙道:“皇上,真的!千真万确!”

元谨询沉默片刻,突然合上书,背脊微微放松靠在后面椅背上:“说说,她找朕有什么事。”

“回皇上…”白公公把皇后娘娘问的话,和他的猜测,说了一遍:“皇上,奴才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说。”

“谅你也没那么大胆子!”

白公公立即笑的谦卑不已:“是,是,皇上圣明。”

“说说,庄什么跟后宫是怎么回事?”

“是。”阿白又赶紧把知道的叙述了一遍,担忧的道:“皇上,庄小姐身体现在可不容乐观,净垢司又刻意刁难,这样冷的天气,最近宫里事情又多,听说庄小姐的手都冻烂了…”

元谨询冷静的道:“把人从净垢司提出来,先安到上书房伺候,让太医给她看看伤,把她给朕养好了!别碍朕的眼!”

“是,是!奴才一定给姑娘养的精精神神的!让皇上看了喜庆。”

元谨询没理会他嘴贫,神色嘲讽的嘀咕道:“王云雪也不是一无是处…”

白公公没听清:“皇上…”

元谨询站起来:“把昨天那套淡蓝色的常服拿出来。”

“是。”

元谨询试好,突然觉得昨天还能显得他俊朗清爽的衣服,今天明显不够庄重:“金绿色的那件。”

元谨询看着镜子里年以过三的男人,打扮的花里胡哨,看了就心烦:“深蓝那件。”

白公公看皇上连着试了六套还有继续试的意思,忍不住提醒:“皇上,娘娘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外面早已经开始下雪了…”

元谨询穿了一件暗紫色的隐纹长袍,腰带一条掌纹宽的深紫色腰带上挂了两方通透的宝玉,长发风扬在腰侧,淡紫色的发带若隐若现。

他从茫茫的大雪中走来,步履沉稳、神色庄重,如一尊镇住天地的神邸,存在既能让妖魔散尽。

春香撇开头,不可否认,王爷越来越有气场了,这样的距离都有让你跪拜的压力。

元谨询掀开车帘,一跃而上。

春香,白公公驾着马车离开了城西门下。

元谨询坐在正位上,接过林逸衣递来的茶,高贵依旧:“你到声名远播,我的人还能求到你那里去,难为你不在其位还谋其政,辛苦了。”

林逸衣真后悔没有把茶直接浇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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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元谨恂眉毛一挑:“怎么那么看我?”

你帅啊!你可以不出来的,我还可以说:你看实在帮不上忙:“呵呵,你的衣服很好看。”

元谨恂撇她一眼:“不至于衣不蔽体。”

“谦虚了,泱泱大国,蔽体…今天有时间吗?去茶馆坐坐。”

元谨恂施舍的点点头:“正好今天有空。”

谢主隆恩,林逸衣掀开车帘:“去茶楼。”

正月初十,正是交接喜气的日子,闲下来的人们,忙完了家里的接朋待友,三五知己难得可以走出家门,畅所欲言的坐坐,聊聊年节里的新鲜事,畅谈下新年里的大局势。

文人墨客、贩夫走卒,都不能免俗的迫切展开了新一年的交际活动。

入凡茶楼内宾客如云,人流攒动,唱曲的、挥墨的,热闹非凡,所有上工的店小二忙得不可开交。

林逸衣看眼不能下脚地方,算是正真见识了盛世治理下的国泰民安,回头道:“不如去常来坐坐。”

元谨恂上前一步:“不用了。”神色孤冷的叫过早已把目光锁定在他们身上的展柜。

掌柜的立即飞也般的扑来:“客官,里面请!里面请!小人,路滑!哪个猴子负责这几桌的,赶紧把地上的茶渍擦干净!客官,这边请!——哎呀!慢着点!慢着点!”

元谨恂立即拉过林逸衣的胳膊,躲开了一个飞奔下来的客人。

胖乎乎的老掌柜冷汗渗渗的陪着笑:“这边,这边…”这么‘热闹’的时候您老不会走后门吗。

“小心。”元谨恂扶上林逸衣的腰。

林逸衣吓了一跳,脚步晃了一下,堪堪撞到元谨恂身上,又立即站定:“谢谢,没事。”

春香瞪眼沉默的白公公!

白公公默默地缩着当没看见。

你主子还没有把手拿开?

拜托,人家是老夫老妻,又不是没摸过,别人想让摸,皇上还不摸呢?

“你们两个干嘛呢!跟上。”

元谨恂脱下外衫、手套,直接忽视另一边的手接过林逸衣的外氅挂在屏风上:“想吃点什么?”

林逸衣收回空荡荡的手:“不用了。”

“上壶茶,都下去吧。”

春香立即不乐意的看眼自家主子。

林逸衣微微的点点头。

春香狠狠的瞪眼白公公,跟他一起不甘愿的在门口守着。

元谨恂悠闲的盘坐在主位上,衣衫规整的压在身下,庄重的衣着,让他每个动作瞬间看起来严肃压抑,可神态又莫名的放松、轻快。

他手里提着精致的茶壶,玉色的壶身上他修长厚重的手指犹如把玩一件珍贵的玩意,随意、熟练。墨绿色的水淋在金绿色的蟾蛙上,优雅、从容:“看什么呢?”

林逸衣收回打量的目光,这个房间的摆设十分特殊,没有一入门的屏风、珠帘隔断的几进几出,大气开阔,映入眼前的大厅摆设直接给人一种古朴凝重的感觉,茶几、坐铺高于普通家私的宽度和高度,和繁琐精致的刻文都带着莫名不属于这种场合的威压。

也几乎是第一眼,林逸衣就可以断定,能在这种地方坐着还不给人违和感的,恐怕就是此刻还有闲情沏茶的人:“很有格调的装修。”

元谨恂扫眼周围,面色依旧:“十几年没有变了,你的眼光有待加强。”

林逸衣撇开头喝口茶:所以把你换了!

元谨恂探寻的放下茶壶:“你刚才在想什么?”

“别闹了,茶糊了。”

元谨恂了解的大度的点点头:“就是说不是好话。”手里的清茶撒入沸腾的水中,浅清色的水第一时间从壶嘴里流出,绚丽了蟾娃的颜色:“你身上的衣服是去年的吧?过节没有添置。”

“哦,没有。”以前衣服本就多,加上现在身体变化快,几年的几个款式她又都不喜欢,就退了制衣坊的人。

“夜衡政倒是越来越节俭,越像是过日子的人了,恭喜你。”

这话是另一种意思吧?

元谨恂又道:“首饰好像也没添置?记不清了,你头上那件还是我出门时从一家老店买的,不过不贵。”难得是精致,第一眼就觉得适合她。

“…”确实漂亮,所以夜衡政没舍得扔,不过剩的不多了。

元谨恂盖上茶盖,他不喜欢焖煮时进行任何花样:“重要的是,你这几年似乎都没有变过,我指的是整体形象,你不觉得以你现在的年龄,应该更适合年轻活泼些的轻快颜色,孩子们看了清爽,别人也赏心悦目,比如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她的那种。”

“…”

茶杯被蒸汽掀起,元谨恂灭了火,斟出一杯,一次洗杯,待满室散发着竹叶的清香时,方看向林逸衣:“来一杯?”

林逸衣翻下杯子:“喝饱了——”

元谨恂失笑:“生气了?尝一尝,虽然对你来说我泡茶并不稀罕。”

林逸衣白他一眼:“抬举,我哪次喝您的茶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元谨恂眉毛一挑,闲适的看着她:“怕我毒死你?”

“怕你把我毒傻了。”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不悦的气氛顿时冲散不少。

林逸衣率先道:“行了,别成天阴阳怪气的,又不是没向你道歉过,真娶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把你那些娇嫩的美人、妾室扔了都是轻的,就怕我一个不小心,把你儿子女儿也给扔了,你到时候找谁哭去,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相信你也不会做,重要的是…”

林逸衣轻快的一笑:“我欣赏你,但不爱你!”

元谨恂望着茶杯里的颜色,声音淡淡的:“终于说句实话,前面那些自以为是的认为直接弃了,最后一句能摆正你的观念。”

“对,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无时无刻都会想跑,那跟你的关系问题不大了,所以不用天天…”怎么说呢…

“我也一样,输赢无关感情,但就是看不得你好!”说完元谨恂毫无心理压力的看着林逸衣,大有一种,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办!“最好你们两个可以天天吵架,回来求我。”

林逸衣闻言嘴角抽了一下又抽了一下,只能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元谨恂突然大方的道:“没关系,我这不是正在积极的想办法让你不幸福,所以对你来说,没什么‘不好意思’。”

元谨恂摸索着杯柄,沉静了一会抬起头:“说实话,你追求的东西,我不能接受,但是能理解,能因为理解,所以恼怒你生活的目标不是我。”

“呵…呵呵…”太老的话题,不聊:“我今天找你,是因为庄——”

“你就那么爱夜衡政吗?”元谨恂喝口茶:“爱到什么感觉?”

林逸衣垂下头,同样喝口茶:“庄少监怎么也是从以前就跟着你的,他妹妹…”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见得多么爱他,但比我多一些总是有,然后给了彼此相处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厚,我就会越来越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