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卿无法的只得把他抱起来坐在旁边,葱白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小脑袋,“怎么,这么快就饿了?又调皮了不是?”扯了扯衣服,说着还注意到璞玉竟然睡到另外一边去了,这个小鬼还跟哥哥吃起醋来了。

吃了饭,收拾完了东西,一家人才驾着马车赶往这一个城镇——平安镇。路上几乎是没有行人,只留下马儿欢快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唐安卿无奈的瞅着霸着自己就不放手的二宝,还有旁边赌气喝着加了蜂蜜的羊奶的璞玉,蹙着眉,两个傲娇的死小孩儿,真是没办法。二宝虽然小,但是耐不住还有小蛇这个外挂,力气大速度快,兄弟俩斗法斗得不亦乐乎。久了,唐安卿就随他俩去了,这样儿感情反而更好。

平安镇远不能和桃源镇比,也不大镇上也就百来户人口,今天倒是正逢集市,来赶集的人也多些。随处可见摆摊的小贩儿,牵着孩子的妇人,吆喝的杂耍,赶牛车的人家..

马车在平安镇很少见,路上的人纷纷的往马车这边看过来,马车要过来的时候,连忙拉着孩子往旁边躲着,小孩儿好奇的往这边看。

经过一家猪肉铺子的时候,唐小玉扁扁嘴,说想吃红烧肉了,可怜兮兮的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一副娘不给买就不疼玉儿的小表情。唐安卿哭笑不得,得了娘给你买还不成么。

见有客来了,看样子还是有钱的样子,老板便热情的过来招呼,“这位客官,买几斤猪肉?瞧瞧我这铺子里的猪肉可是刚杀的猪,新鲜着呐一斤肉二十二文,绝对值”

唐安卿乍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后来从门里瞧了一眼,看到的便是扎着络腮胡子的四五十岁的屠户,便转回头来。小孩儿倒也好奇,跑出去坐在他爹旁边,摇晃着小腿,饶有兴趣的看着屠户砍猪肉。“爹,玉儿想吃青椒肥肠,咱买吧。”

唐白宇嗯了一声,便问屠户说要两斤猪肠并上猪肚。

这屠户一愣,估计是觉得这年头还有人要买那些没人要的猪下水呐这下倒也高兴,有人买总比扔了强。“好嘞,这猪肠猪肚也新鲜的很,不过这价钱嘛就给你们便宜点,十文钱一斤”

唐小玉皱着脸,摸着自己的小荷包,气了,“哼爹他坑咱们,别的地方都卖五文钱一大堆呢。”自己小手还比划着一个大圈,可不是怎么的这猪下水在这一片吃的就少,嫌弃这猪下水脏,而且煮出来味道不好。大家大都愿意买肥肉回去,再不济也是买些瘦肉的。

旁边的一家卖青菜的笑了起来,“猪肉黄,你还坑人家呢。人家小孩儿都知道价,还十文钱一斤呢,坑谁呐要是我啊,白给我都不要”说完也不理会屠户了,径自吆喝起来自己的青菜了。

唐白宇摸了摸唐小玉的头,看了一眼屠户,淡淡的说道:“快些罢,我们急着赶路。”

这屠户估计脸皮素来厚了,也没觉得丢人,听唐白宇这么一说,连忙搓了搓手,“行嘞,那些个猪下水五文钱客官您拿走。娇娇,听到没还不割两斤的猪肠和猪肚给客官。在后面弄啥呐”自己说着利落的割了两斤肥肉和两斤的瘦肉,用粗油纸包好。

过了会儿从后面走出来一二十多岁的姑娘,不她扎着妇人发髻呢。脸上的横肉随着走动一摆一摆的,倒是穿了件大红色的衣裳,只不过这衣裳有些小罢了。小孩儿看到她,忙把脸埋到唐白宇的怀里,偷瞄着这妇人,嫌弃的吐了吐舌头。

奇怪的倒是这胖妇人不清不愿的把猪肚和猪肠扔到案板上,末了还一个劲的盯着唐白宇。虽说易了容,但是这相貌也是中上的,一身的书生气倒添了几分儒雅,看着就是白面书生一枚。

唐小玉哼了哼,扒着唐白宇的衣摆,软软糯糯的说道:“爹爹,那个大婶为什么一直眨眼睛,是不是得病了呀?好可怜哦,娘说了有病得看大夫呀。”端的那叫一个可爱一个无辜。

唐白宇摸摸他头,没说什么。淡定的付过钱,将肉接过来放到驾驶旁边的小箱子里,驾着马车就走了。

唐安卿临走之前看了一眼那胖妇人,这才对了起来。这可不就是宋妮的嫂子黄娇娇么?还是那般的不着调啊,不过看起来脸上的横肉更多了,像极了原来的宋江氏。亲亲唐小玉的额头,“儿子,你真聪明哦。”

唐小玉嘻嘻的笑着,一点都不谦虚的接受了娘亲的夸奖。摸摸自己的小荷包,好耶这次也没让玉儿出钱买猪肉,省了好多钱呢。哎,真是最近的东西越来越贵了

唐白宇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唐安卿,唐安卿便说了一下那胖妇人的身份,朝着唐白宇眨了下眼睛,“阿宇,我觉得你还是在脸上贴个刀疤算了,这样才没有人敢看你了呐。哎,这样我也放心多了。”

唐白宇没说话,冷气倒是放出来了,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往后看了一眼。唐安卿亲亲二宝的卷毛,淡淡的说道:“算了,也没什么关系了。我们先找家饭馆吃饭吧。”

唐白宇点点头,这才驾车找家干净的饭馆。

包子眼睛迷蒙的从小窝里钻出来,打了个懒腰,蹭到唐安卿的腿边卧下来。「卿卿啊,要不要本大王出马这种事儿,本大王可是最在行了。不然就让本大王的五小弟去,它还蛮不错的。咬一口就行了,绝对快速。卿卿,我饿了好饿啊早饭没吃饱啊。」

「行了,别在人多的地方闹了。我们这不是去吃饭的嘛,待会多买些让你吃饱。」唐安卿瞅了眼圈在二宝手腕上当镯子的小蛇,也不能脏了这传说中羽蛇的嘴不是。二宝小脚丫不经意的擦过包子的小肚子,包子嗷的一声从原地跳起来。二宝连忙窝到唐安卿的怀里,怯怯的看着包子,一副小害怕的样子。

璞玉嘿嘿的一声抓着包子的尾巴甩到他的小窝里面去,自个躺倒唐安卿的大腿上,惬意的摘了个葡萄放到嘴边,真好吃。

包子泪眼蒙蒙的抬起头来,跑到角落里种蘑菇去了。我画个圈圈诅咒你们,果然都是小鬼头,一路的,就知道欺负人家..

找了间干净的饭馆,要了几样菜,多让店家切了几斤牛肉,去安慰包子受伤的小心灵。

“这猪肉黄家的姑娘又回来住了真是不知道羞耻,这丈夫才死了几天啊,你们瞧瞧她那又是穿红又是戴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出嫁的姑娘呐”

“啧啧,不愧是猪肉黄家的姑娘,肥的跟猪似的,还以为自己长得跟天仙似的呢你们说她家男人是怎么死的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啊不会是被那婆娘给折磨死的吧”

“这谁知道啊她都嫁出去五六年了吧,连个蛋都没下过。你们都不知道吧,说起来还是那婆娘勾引她男人,有了身孕没办法才成亲的”

“不会吧,还有这等不要脸的女人猪肉黄跟他婆娘都是老实人啊,就这么一个姑娘。现在还落得这么模样的,也怪可怜的”

“什么呀这事儿我还是听我二表舅家的小侄子说的,他家就跟那婆娘一个村的。说是为了几百两银子的事,跟她婆婆闹的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好像是她男人家本来有个姑娘,被她婆婆二百两银子给卖去大户人家当小妾了,后来呢也那小妾被老爷赶出来了,她那婆婆不愿意让那姑娘回来,吵吵着有说什么三百两卖的,你瞧瞧这不就为了银子闹起来的。”说话的这人喝了口酒,发现周围的几桌都在往这边偷听,得意的停了会儿等到同桌的人开始催了,他才不紧不慢的说起来,“说起来那姑娘不是亲生的,是捡回来的娃娃,这就给卖了。后来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哎也是可怜见的,还领着个傻了吧唧的孩子。”

“啧啧,就说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怪不得怪不得那后来呢,那男人怎么就死了呀”

唐安卿在这边淡淡的笑着挑着眉毛,放在下面的手被唐白宇温暖的大手握着,唐安卿笑笑示意她没事儿,接着听旁边那一桌的男人讲下去。

“就是,后来呢?三百两银子可不少啊,要是好好过日子的也能用个好些年啊”

“可不就是这三百两银子惹的事偏生那婆婆说是二百两,再说了赵兄你是说好好过日子,那家子哪像是会好好过日子的。这两口子都是好吃懒做的,就连婆婆也是,家里的地也不种租给人家种,坐吃山空啊哎,更过分的就是那男人啊在外面偷人,这才被人家给打了,后来就说是病死了,这谁知道呐”

“还有这等子事嘿嘿,不是我说的,要是谁娶了那样子的婆娘,还不如休了找个颜色好的,最起码看着顺眼的也行啊不过曹哥啊,他家怎么说也得剩点钱吧,怎么就不找大夫啊给看病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村里的人也不知道,抬回来没几天,就听得院子里的哭声,这才知道她家男人去了罢哎这不才死了没半个月呢,那婆娘估计是被赶出来的吧”

“哎呀,赶出来才对,以后去买肉的时候可得注意了啊嘿嘿...”这男人一说完话,大家都心知肚明,闷了酒大家就岔开了这话题,开始聊些别的事情了在他们眼里,这黄娇娇就跟瘟疫似地,谁要是沾上啊谁就倒霉,也有人说她命格太硬了,克死了自己的相公,这会儿又穿红戴绿的。再说了,这件事儿在他们看来,不过就是个笑话,饭前娱乐而已。

唐安卿这一桌子,菜已经端上来了,家常菜,吃着也还行。唐安卿夹了一筷子的白菜放到璞玉的碗里,嘴角翘着,可是眼中却是没有笑意的,听了这故事倒也觉得跟自己无关。宋妮的过去从来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听了倒也觉得宋妮也该安慰了。在唐安卿看来,宋大郎的死完全是自找的,当初对宋妮露出的yin意,还有后来的偷人被打,怪不得别人。只是不晓得那宋江氏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呢?

啊,这么想是不是有些幸灾乐祸呢..

低头看着二宝,逗着他,眼中温柔依旧,那丝丝寒意全然退去。

吃过饭之后,一家子上了马车,接着往姚城去。

只不过到了一个转角的地方看到一个蓬头垢面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动着,手里还拿着一个缺了口的破碗,身上的衣裳破了脏兮兮的,苍老的手里还拄着拐杖,向着路过的行人乞求道:“大爷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行行好吧”

“滚开,臭婆娘”旁边的一个小乞丐撞翻了这老妇人,拿了她碗里的两文钱迅速的溜走了。

唐家的马车悠悠的驶走,渐渐的看不到车影了...

正文 257 时候未到

257 时候未到

唐家的马车悠悠的经过平安镇,马车到了姚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两个小孩儿枕在唐安卿的身上都睡着了。马儿奔腾了一天,竟没显一丝的疲态,这会儿依旧奔腾着。

好在城门并没有关,交给守城的官兵几十文钱,他们的马车顺利的过了城门,这会儿家家户户已经点上的蜡烛,街道两旁小摊已经很少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还没来得及收拾。饭馆、客栈真是热闹的时候,路过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插科打诨的声音。唐小玉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声音还带着点迷糊,甜甜糯糯的。“娘,咱们到哪儿了?”

“玉儿醒了,咱们到姚城了。乖,爹在找客栈,一会儿就能好好睡了。”坐着马车一天她都有些疲倦,何况两个小的了。“乖,累不累?咱明天不驾车了,好好玩玩啊。”

璞玉嗯了一声,让唐安卿给他擦擦小脸儿。包子早就到空间里逍遥去了,连带着小狐狸和灰灰也去了。小蛇一直在二宝的手腕上缠着,看它的样子好像挺舒服的样子。唐安卿想大概是二宝身上的灵气外溢的原因,一来二宝身上就有灵气,二来那只绿色的葫芦本就不是凡品,这会儿正挂在二宝身上,所以这小蛇才选了二宝做它的主人罢。

马车在夜色中行驶着,过了会儿在一家三层的客栈面前停了下来,唐安卿抬头看着‘有间客栈’原来还是瑾哥开的客栈。

住进来罢还会舒服些,一家人可是累坏了,简单的吃了些清淡的饭,两个小孩儿都已经跑到床上扯呼去了。唐安卿笑笑,“两个小的都累坏了,阿宇先去洗洗吧。我打些水给玉儿和二宝擦擦身子。”

唐白宇嗯了一声,将两个小孩儿的衣裳从行李里拿出来,不过还得先给唐小玉把脸上的面具用特制的药水洗下来,薄如蝉翼般的做工精致的面具晾在梳妆台前。唐安卿也顺便把自己带着的面具洗下来,带着面具并没有违和感,久了也没有什么感觉,再次感叹了一下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给两个小孩儿用空间里的温热的泉水擦洗了身子,露出嫩嫩粉扑扑肉呼呼的身板儿,戳一戳还留下一个坑出来。唐白宇出来的时候,就见着自家娘子戳着儿子玩的不亦乐乎,烛光下这一幕最是温馨不过。

唐安卿沐浴出来,换了白底撒着淡淡紫丁香的对襟软纱褙子,粉色镶滚上绣着碎碎的紫丁香,下系着粉紫色曳地细褶裙子,薄纱软如烟轻如雾。身上的疲倦去了大半,眉宇间也多了些神采。

看到她出来,唐白宇便将手中的信给她,“司徒送来的,你看看罢。”

“咦?瑾哥怎么送信过来?”唐安卿挑了挑眉,晕黄的灯光下杏脸温润,桃腮粉嫩,更添了几分婉转。唐白宇鹰眸定定的看着她,冷峻的脸也柔和了起来,哪曾想原本冷若冰霜的刹会有这般柔和的表情,只叹是找了对的那个心爱之人。

唐安卿坐在一边细细的看了,唐白宇在后面拿着温暖干燥的毛巾擦拭着她一头青丝,两人没说话,却是温情萦绕在两人身边。

唐安卿吁了一口气,鼻子酸涩,大致世上也就这么一个亲人,帮着你铺平前面的路,踏平前面的荆棘,当你受委屈了可以寻求安慰寻求坚定而温暖的怀抱,每当你做什么事情总会记得他在你身后做你最坚强的后盾。不怕,一切有哥哥在呢。不会说‘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矫情的话,血浓于水罢。许是他便是天下最好的哥哥了罢。

想到这儿心情刹那间明媚起来,回过头来巧笑嫣然,搂住唐白宇的腰,温暖而有力。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朝着唐白宇眨着眼睛,“瑾哥说的对,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对么?”

“嗯。”坚定而有力。

张宅

张家算的上姚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了,这大半年倒也隐隐成了姚城首富的趋势,就连生意做到冀州也有不少。如今钱财得来,少不人来巴结奉承。可惜就没有子嗣,只有几个庶女。就在张德立从冀州回来前的一次筵席上,冀州城的一户姓刑的做木材生意的便做主将家里的庶妹许给他做二房。回到姚城之后,倒也有纳了几房貌美的小妾。

正妻徐氏不过三十岁,虽然保养的不错,容颜姣好,看上去未满三十的模样。终究比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青春无敌,正是一朵刚开的时候。即便是她和张德立多年夫妻,多美的容颜日日看,也就没了感觉,况且因为孩子的事情张德立早就对徐氏不满。这徐氏倒也是个能忍的,看着几位新人在自个面前娇声细语的模样,咬咬牙听了奶娘朱嬷嬷的建议,便把身边一个丰满些看起来好生养的相貌也齐整的丫鬟给开了脸,抬成了姨娘。

她嫁到张家十来年,没了孩子,不知道看了多少的大夫,求了多少神佛,许了多少心愿,为了那一线的希望,不管多苦多难喝的药汤子喝下去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想到孩子没盼来,反而来了几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只得打落血混着吞下去。

“嬷嬷,你说当时可是我太傻了,要是那宋丫头的孩子好生的生下来,我跟老爷说养在我名下多好,这宋丫头小门小户的没什么倚靠,而且人又是好控制的,还能拿不准她不成。偏生的现在新进来的几位姨娘商户出来的,都是清白的娘家女子,都是贵妾。若是生下男孩子来,只怕是母凭子贵的,后来居上啊”徐氏挥退了几个丫鬟,单单留下她的奶娘朱嬷嬷说话,这会儿看着徐氏,憔悴些,力倦神疲。

“当时还不是贾姨娘那个贱人窜托的,也不看看她自个什么身份。哎,小姐你现在想也没什么用处了,怪只怪当初贾姨娘不知好歹,蒙骗了小姐,不然也不会受了老爷冷淡。”这说的是将宋妮赶出去的事情,说起来宋妮在的时候,对谁倒也是和气的,朱嬷嬷倒也是不讨厌她。

“现在也不知道宋丫头怎么样了?当时也是我私心了,现在想想大都是我的错。弄得老爷的唯一的子嗣成了痴儿。嬷嬷不知道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还去看过呢,白白胖胖的怪可爱的。长得像宋丫头多些,哎大概就是命吧,今个晚上老爷宿在谁的院子里?”徐氏没有孩子,几个庶女都没有养在她的名下,跟她也不亲。只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现在娘家示微,也靠不太上。要不是几个姨娘都没有生儿子,她这正妻的位子还能保得住。

朱嬷嬷见她有些憔悴,便是劝说让她去休息。便道:“老爷宿在了芫荽的房里,小姐早些休息吧。听翡翠庄的掌柜的说铺子里进了几匹颜色鲜亮的锦缎,明个夫人去瞧瞧,好做几件新衣裳罢。还有那点翠庄也进了几项不错的首饰,夫人瞧瞧带着更是好看呢。”

“嬷嬷莫说笑了,就我这模样,还穿什么颜色鲜亮的。歇在她院子里也好,芫荽的老子娘可是拿捏住了?”芫荽便是原来徐氏身边的丫鬟,看起来人老实能生养颜色也不错便给开了脸,塞给了老爷。

朱嬷嬷叹了口气,道:“要是芫荽怀了,便是按照我们以前商定好的,让她生下来,任在夫人的名下。芫荽的卖身契在夫人手中,她烦不了天去。再说她的老子娘也都拿捏住了,夫人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也不会做对不起夫人的事情。总不能便宜了那边的几个去,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这般猖狂了。倒是像了贾姨娘那个贱人,若不是她跟着老爷的时间最长,生了老爷第一个孩子,哪还容她在府里这般猖狂。若不是她将那宋丫头赶了出去,这会儿可得踩到夫人头上去了。再说这新晋的几个姨娘若是真让她们生下儿子来,母以子贵,到时候老爷绝对会偏向那边去,到时候有夫人委屈的日子呢。依嬷嬷看,芫荽好生养,定能怀上个小子。”朱嬷嬷是徐氏的奶娘,请同母女,这话她是敢说的。朱嬷嬷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夫人也莫担忧了,即便是她们能怀上又能怎么样,生不生的下来还难说呢。便是芫荽夫人不放心,倒时候等孩子生下来,去母留子,横竖不过是几两银子买来的丫头,定然是不能跟夫人比的。”

徐氏便再也不说什么,“明个嬷嬷随我到庙里求签吧,求个好签好保佑早日怀上个小子。”

朱嬷嬷便是点了点头,这会儿伺候徐氏睡下了,便熄了灯,外面有丫鬟守着。

第二天天亮,唐安卿心情好,便是早早的起了,在空间里弄了些唐小玉喜欢吃的糕点出来,并在空间里熬了牛骨汤,这牛骨汤慢火细炖三十六个时辰才算是最好吃的,这时间太长在外面可是熬不得,便在空间里熬制。好在外面不过几个时辰的活儿,倒也轻松得很。

昨日睡得早些,这会儿两个小的都醒了,哥俩好的在床上蹭来蹭去。璞玉是认准了自家人只有自家人能欺负,骨子里也是个护短的主儿。他早在唐安卿怀二宝的时候,就整日弟弟的喊,那些为了弟弟存的小拨浪鼓金叶子什么的也不是说假的,每当斗斗二宝也会拿给他,也没见他拿回去过。这会儿使劲的抱起来二宝,大萝卜丁抱着小萝卜丁,两张相似的可爱的小脸碰在一起可爱极了。

唐安卿一人给他们一个亲亲,把暖和的衣裳给璞玉让自己穿上,自己给二宝穿衣裳。唐小玉一身翡翠色狐腋箭袖,外罩净白色镶兔毛小坎肩,像极了春天里新生的小兔子,可爱的紧。给二宝穿了一件大红葫芦宝瓶花纹刻丝小袄,穿着绣着精修纹路的棉鞋,衬着白嫩的脸颊,愈发的显得俊俏。

过了会儿唐白宇从外面进来,便道:“都起来了,玉儿跟着爹去洗漱。”他神态也不见一丝疲倦,练武之人耐力自是比别人持久,就算是昨日整天都在赶路,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整也恢复的很好。穿着一件湖青色的长衫,头发箍起来,自是冷峻俊美的美男子一枚。唐安卿抱着二宝笑笑,“二宝,瞧爹爹好看不?”

小孩儿眨巴了两下黑亮的眼睛,呜哇的点了点头,俨然是听得懂唐安卿的话的,唐安卿乐的亲亲他肥嘟嘟的脸颊,“乖宝儿,娘好看不?”

小孩儿趴过来亲亲,忙不迭的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咯咯的笑着。“哟,咱家二宝真乖。”唐安卿抱起他来,拿着湿帕子擦了擦他的小手和脸颊,小孩儿也不乱动,乖乖的让唐安卿给他擦脸,只不过小手玩着手上的小蛇,绕着圈圈玩。

这家里就是谁的宠物便有谁来取名字,二宝还不会说话,这小蛇便也没名字,只等着二宝会说话了之后给它取就是了,所以这才小蛇小蛇的叫着。

吃过饭,一家子便准备到外面去逛街了。这会儿并没有易容,只不过唐安卿罩了面纱来。L路人见他们穿着俨然是殷实人家,便是极有眼色没人敢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偶来有几个猥琐的人,便被唐白宇冷眼盯着灰溜溜的溜走了,这一路走来便是没人来惹。

唐小玉牵着爹爹的手,在路上蹦蹦跳跳的,像极了春天刚出生的兔子那般清新可爱。路人不免多看了几眼,二宝趴在唐安卿的怀里,一直好奇的钻进唐安卿的面纱里玩,一会儿钻出来的便咯咯的笑着,冰雪可爱,时不时的听路人夸上两句。

这点翠庄看起来也是司徒家的产业,唐安卿瞧那点翠庄几个字字迹苍劲有力,着实看不出来这是一家珠宝首饰店呢。

里面倒也是不少的千金夫人选首饰,大概都是慕名而来的。

掌柜的见着了,面上一惊,立刻瞧着小二打眼色,这可是祖宗啊可不能伺候不当了。想想,这倒是荣幸了,倒是听得老张头整天的炫耀,这会儿可得好生伺候着。

掌柜的已经迎上来,便是领着一家子到雅间坐着,过了会儿立马有人端着茶品进来。掌柜出去立马吩咐将点翠庄里最好的最精巧的最清雅的首饰拿出来,小二立马得令去了。

唐安卿摘了面具,看到那些金银珠玉翡翠玛瑙首饰,倒也果然不俗,样样精致中透着典雅,可见做这些首饰花样的人必定也是不俗。唐安卿暗为自己的心态笑了一下,若是以前自己看到必定是觉得奢饰品,哪有什么钱来买,现在倒是这些雅致的首饰随你挑随你选,偏生你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习惯果然是件可怕的东西。

不过最高兴的倒是璞玉了,小孩儿看着金银做的首饰脸上开始发光,就差没流口水了。唐安卿也不恼,反而是觉得自家孩子可爱,只得他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是随他去的。

掌柜的在旁边站着,又让两个小丫鬟过来伺候,唐安卿暗自点头,这掌柜的做生意自是不错的。

唐小玉拿过来一对金丝芙蓉镯子过来,“娘,这个好看,娘带上肯定好看。”唐安卿瞧那金丝芙蓉镯子,赤金绞丝,白金镶嵌成芙蓉之形,工艺精巧,定是十分名贵了。唐安卿便是接过来,对掌柜的道:“这个镯子包起来吧。”

掌柜的答应了一声,命两个小丫鬟来包,恭敬的站在一旁。心里倒是高兴极了,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罢了。二宝倒是不让他哥哥,抓着一只冰种紫玉镯子,雕透着丁香花,十分精巧,咿呀的叫着给唐安卿,瞪着水润的眼睛看着璞玉。唐安卿便笑着点点他的额头,也让掌柜的将那只紫玉镯子包起来。

其他的倒是选了些精巧的,自是两个小孩儿在那叫劲,璞玉偏爱金玉,二宝偏爱颜色鲜亮的。掌柜的站在一边高兴地很,不一会儿这都选了七八样子。唐白宇拈了一枚小巧玲珑的樱花式小鬓,随手簪在了唐安卿的左边发髻上,唐安卿一怔,便是偷偷的笑了不过却没打算摘下来。

过了会儿,便是听到敲门声,掌柜的打了千这才到门口去,过了会儿也不见掌柜的回来,听得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便让一个小丫鬟出去瞧瞧怎么回事?

过了会儿小丫鬟回来报说是张夫人来选首饰,没瞧到入眼的,听说掌柜的将最雅致搁了起来,便是生气了。

“张夫人?”唐安卿听后轻声念了一声张夫人,和唐白宇对视一眼,笑道:“我想这会儿倒是巧了。”说着便让小丫鬟将剩下的首饰端下去,告诉掌柜的她挑好了。

两个小丫鬟见掌柜的对这客人这般的恭敬,便知道几位身份尊贵,便是听话的将摆放首饰的黄梨木雕花的托盘端了下去。

唐小玉坐在太师椅上,晃着小短腿,小老爷似的端着茶杯喝茶,尝了一口有些苦,又拿了旁边摆放的精致的糕点吃了。唐安卿纤细葱白的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祖母绿镯子,轻碰着茶碗,一派的闲适。唐白宇抱着二宝,让二宝踩在他的腿上,让二宝站着,小孩儿骨骼好,这会儿到让人扶着可以站着了。

过了会儿,掌柜的上来,脸色隐隐有些不太好看。恭敬的道:“让大小姐受惊了。”

“没事儿,原是旧识,掌柜的莫要担心。这些首饰便是先包着,让人送到有间客栈可好?我们这拿着也不太方便。”唐安卿笑道,语气轻柔。

掌柜的连声称是,恭敬的将唐安卿一家人送出雅间。唐安卿出门之前已经带上了面纱,这会儿大家好奇也看不到她的容貌,只是这瞧唐白宇一身气度,便也猜不透是哪家的人。

唐小玉被抱在怀里,小嘴鼓鼓的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瞧见徐氏的时候,歪了歪脑袋。疑惑了这个奶奶为什么看着自己啊?难道是玉儿太可爱了?果然就是这样,玉儿是天下最可爱最聪明的小孩儿了。

唐安卿透过面纱瞧了一眼徐氏和她身边的朱嬷嬷,樱红的嘴角翘了起来。说起来在张府的时候,宋妮可以说是所有的姨娘里最老实最没有心眼的一个了,却是处处受到挤压。而且在被下药的那场事故和最后被赶出门去的事故里,这两人到底扮演着什么样子的角色,还有那贾姨娘倒是跟这徐氏最对着干的吧。最后虽说宋妮是被贾姨娘污蔑的,徐氏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还不如让母猪去上树呢。这后院啊,永远是最为勾心斗角的地方呢。

唐安卿带着面纱,她笑,徐氏和朱嬷嬷自是看不到的她的样貌。只是见着璞玉的时候,明显的一愣。不过看着眼前雅致的首饰,便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首饰不过是别人挑剩下的,什么时候在姚城她还会挑别人剩下的首饰。

“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朱嬷嬷见徐氏不高兴,便冷冷的问道。

“张夫人,自是这个意思。”掌柜的也不愿意多做解释,“如果张夫人不愿意选的话,不若让给别的小姐夫人挑选,我们点翠庄的首饰自是不缺人买的。”

徐氏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这点翠庄是个什么背景,姚城里谁也不知道,但是知道这后台很硬就是了,隐隐有人说是上京的人。自是没人敢轻易招惹,当下甩了甩衣袖带着一众的丫鬟婆子走了。

“这张夫人最近火气怎么这么大?刚才跟她说话,竟是不理我呢?”

“这还不是为了后院那点事,听说张老爷又纳了几房姨娘,个个貌美如花呢。”

“哟,可不是呢。好像她才从庙里回来吧,又是去许愿了呢。”

“哦,是吗?这不会下蛋的母鸡要她有何用呢?你们说是不是?”

“呵呵,柳夫人可是说笑了。”

... ... ... ...

“哼嬷嬷我们走”轿子渐行渐远,唐安卿在拐角处看到勾起嘴唇笑笑。

正文 258 快意泯仇

258 快意泯仇

就算是徐氏再笨也注意到其中的问题了,更何况徐氏也不算是太笨,不然在这张家也站稳了脚,磨死了老太太之后,更是当家做主。

思来想去便有些不安,依照张家在姚城的身份地位,这点翠庄的掌柜也得忌惮些,哪容得今日这般的不客气。还有另外的几家商户家的夫人小姐竟然敢在她背后嚼舌根子,指桑骂槐的说道她不能身孕的事情。平日里个个不都是巴结上来的主,这会儿竟然这般对待自己。只不过素来后院的女人并不能干涉男人外来的生意,张德立也从来不会跟后院的人说生意上的事情,谁知道她们不会将消息传递出去。再者说了徐氏再聪明也不过是都用在了后院争斗上,哪曾想到外头男人的事情上去。

便将心里的不安压下去,转眼去思考刚才差点被她忽略的问题,那个小孩儿怎么看怎么熟悉?要说起来当初宋妮被贾姨娘污蔑赶出去之后,孩子并没有被带走。说起来小孩儿就算是当时老爷唯一的男丁,但是奈何是个痴儿,并不受老爷的重视。这下人素来是捧高踩低的,所以当时宋妮和小孩儿的日子并不好过,整日里仆人冷眉以对,月钱也会被各种理由克扣。这宋妮被赶出去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徐氏的默许,只不过黑脸全有着愚蠢的贾姨娘来做就是了。这贾姨娘是老爷奶娘的女儿,跟老爷青梅竹马的,又是老爷的第一个女人,总是的念旧些,才容得她这般嚣张了这么多年。只是她并没有想到老爷将子嗣看的重,后来查明了之后便是彻底冷落了贾姨娘,就算是有个姑娘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嫁了出去。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哪容得贾姨娘拿着姑娘做文章。再后来这宋丫头便是没了消息,孤儿寡母的也不知道死在什么角落里了。今日乍一看那小孩儿,竟是有五六分像了宋丫头,再那两分隐隐觉得像——老爷

不会?怎么会呢?徐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那时候大夫可都说了这病可是一辈子都治不好的,也挂当初下药下的重些。再说了那一家子穿金戴银的,指不定是什么富户人家,哪会是宋丫头那人呢。再说当时那夫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肯定不会是宋丫头?天底下相似的人多了,何况那小孩儿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哪会是那个痴儿呢?暗道自己多想了,一会儿轿子停下来,朱嬷嬷掀开轿帘,“夫人,到翡翠庄了。”

这徐氏便是不再多想,从轿子里出来看了看翡翠庄,这翡翠庄倒是和点翠庄是一家子开的,姚城的达官夫人千金小姐素爱到这儿制衣裳。听说来了几匹江南来的新布,便是想来看看。

“什么,张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卖?”朱嬷嬷扶着徐氏,皱着眉头看着一旁站着的掌柜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才知道主子来了,这布便是不能卖了。还请张夫人见谅,不过这边还有最新从江南运来的丝绸,颜色鲜亮的紧。”张掌柜的淡定的说道,这不是才知道,可是要命的紧,哪知道大小姐竟然今天在来姚城,幸亏这批布还没有卖出去,不然的话可得说怠慢了大小姐不是。

“夫人?”朱嬷嬷听了掌柜的话轻声的问着旁边的徐氏。

徐氏脸色讪讪的,在心里寻思着掌柜口中的话,这翡翠庄的主子?握了握手,笑道:“那不得看看,翡翠庄的布可不是姚城顶好的。”

掌柜的便让小二领着徐氏到里面选布,翘首看了看门外面,也不知道这大小姐什么时候过来,看了会便让一个激灵的小二在门边守着,要是看到带着两个小孩儿的夫妻俩便说一声,长得好的。

唐安卿一行人到也就在姚城里瞎逛荡,小玩意儿倒也买了不少,还有一些姚城的特色的小吃,浩浩荡荡的倒像是扫荡了。好在东西都有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放到空间里去,不然也带不了。太阳洒在身上,倒也是和煦。

璞玉累了,就撒娇让爹爹背,唐白宇根本拿他没办法,背起小孩儿。二宝一直被唐安卿抱在怀里,小胖爪子拽着唐安卿的衣襟,满足的被娘亲抱着。只不过包子只得在他小脑袋没枕着的那一边,不然又得被二宝拿着小胖手去打了。不过有吃的包子就满足了,那吃食倒有多半都进了他的肚子。这个吃货

悠悠的总算是逛到了翡翠庄的那条街,这条街上倒是布庄、胭脂铺子多些,还有一家书店。他们本来是冲着那家铺子去的,没想到还没走到那家书店的时候,就被翡翠庄里的掌柜激动地迎了进去。

唐安卿瞅着这激动异常的老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听了他战战兢兢的讲了,这才释然,这两个老头倒是有意思。便是点了点头,“既然是来了,那就看看吧。”

在雅间选布的徐氏听到声音,便雅间的窗户往外面瞧着,那不是在点翠庄里遇到的一家子。难道这就是翡翠庄和点翠庄的幕后老板?只不过他们来这儿干什么?不是说是上京的官员么?心里疑惑,便是细细打量着唐安卿。

虽然是带着面纱,但是依稀可以从面纱里看到那姣美的容颜。只见她穿着浅金桃红撒花里滚些许紫貂毛对襟褙子,胭脂红立领中衣,紫色绣牡丹马面裙。梳着发髻,略戴了两间簪环,发髻上还插着一枚小巧玲珑的樱花式小鬓。在瞧她的手腕上的镯子,声音极清脆极柔和,却是一只极轻巧别致的银镯,与一只白玉镯子,中间却是一只祖母绿镯子,无名指上亦是一枚极精致细巧的祖母绿银戒指。别的也还罢了,偏那祖母绿镯子竟是一整块祖母绿雕刻出来的,其色深绿,尤为名贵,乃是宝石中之极品,其造型亦是细巧之至,镂刻着芙蓉花花纹,精美绝伦,真是可求而不可得的宝物。

这乍一看就觉得浑身的贵气,自己和人家一比顿时落后了。徐氏摸摸自己的脸,这脸便是苍老了呀不过再去瞧那小孩儿时,便是瞧不见那几个人的身影,想来是到雅间里去了。本来徐氏还存了结交的意思,只不过这时候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便是熄了这念头。

随意的选了几匹布,一旁的丫鬟付了钱便是准备打道回府了。只不过路过另外一间雅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顿时愣住了,“宋丫头?”

这声音不就是宋丫头的声音?哪会是听错?只不过想要再去听得时候,雅间的门就在她面前被关上,差一点撞到了鼻子。一下子脸色变得讪讪的,握着朱嬷嬷的手,低声的问道:“嬷嬷,你刚才可是听到了宋丫头的声音?”自己都没有发觉到声音里竟然带了颤抖。

朱嬷嬷看了一眼那雅间,低声道:“夫人莫不是听差了,老婆子没听到宋丫头的声音。夫人想想这宋丫头怎么会在姚城呢?夫人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宅吧。”皱了皱眉头,便是想着就不该和夫人说那宋丫头的事情。刚才那一家子非富即贵的,又听得掌柜的说是这翡翠庄的主子,必是不能得罪的,这夫人冒冒失的叫了这么粗鄙的名字,若是惹得贵人生气可就是不好了。便是劝着徐氏冷静下来,徐氏也知道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便是随着朱嬷嬷的台阶往轿子里去了,便是要回府去了。

只不过坐在轿子里的时候,依然是心神不宁,只是刚才那声音一直在耳边晃荡着。再想想那人的穿着打扮,自是不可能的。将脑海里的念头压下去,便是想着如何回去对付那几个小贱人了。作为姨娘,是要在主母跟前伺候的,偏偏刚来的这几位都不是善茬,徐氏定是要拿住这个机会难为她们的。那些个姨娘惯是会装模作样的,在老爷跟前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知书达理的样子,在徐氏看来那都是一副装狐狸精勾引人的贱人。不过想想,便是越生气,这张宅毕竟还是她这个主母在掌握的,新来的姨娘根本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步,这时候便是最好下手的时候,让她想想这厨房里的吃食有哪些是相冲的,你们这些贱人还想着跟我斗,绝了你们的子息看你们怎么得瑟起来

这边,唐安卿便是托着下巴看着唐白宇从试衣间里出来,一袭月牙蓝的长衫衬得身材更加的修长挺拔,不错不错。对旁边的掌柜的说道:“就是这件了,掌柜的包起来吧。倒是刚才听到外面的声音,是谁啊?”状似不经意的问起来。

“回大小姐的话,那是张夫人,素来都是喜欢到翡翠庄挑选布料的。”掌柜的没多说,唐安卿便也不再问。刚才徐氏那声宋丫头她可是听得真切,宋丫头呵呵倒也是宋妮不过是个妾,卖身契可是在这徐氏的手上,当初她被赶出张家的时候,这卖身契还在徐氏的手里攥着。说的难听一些,宋妮不过是张府的奴婢。

这古代奴婢身份低贱,主人可以任意役使、打骂、赠送和买卖。一个奴婢不过几两银子的事儿。

唐安卿好笑的想想,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想来这张老爷得意不多久了,不知道从云端掉到地狱的滋味怎么样?你们可得要好好尝尝呢。唐安卿并不是圣母,这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生存法则。现在这个年代,男尊女卑,等级分明,不讲人权,视生命如草芥的封建社会。她不过是大海里的一粒沙粒,渺小的很。想要在这个世界安稳的生活下去,就不要妄想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社会规则。那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树,痴人说梦,这已经不是不自量力的事情,而是完全不在同一层面,分属两个层次上的问题。与之相比,白日飞升实现的可能性都比这要大。

既然前尘记忆不可能完全摒弃,对过往做不到“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那么唐安卿自己能做到的,只能是尽可能的在社会规则范围争取最大的生活空间。即便是有能力,干脆不看不听不问不管。这个社会规则已经根深蒂固扎在人心中,她无法将之拔除,也不愿意去拔除。各人有各人的病,便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既然无法改变,就只能接受。她原来的世界有一句话:“生活就好象被强女干,如果你无力反抗就只好去接受它”用在这里正合适。

更不要说她冷心冷清,视生命如草芥,她不过是更好的适应了这个等级分明的封建社会的社会法则罢了。她关心的只有她身边的人,对她好的人,她爱的人,她的家人,那些外人为何会在她关心的范围内呢。她的心很小,何况人生苦短,哪有这般的精力去关心他人。

她倒是相信了那句话——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因果已经种下了,终有一天会报应来得时候,只不过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来,那便是说不定了。若是一时的心软,以后面对的可能会被反咬一口,她所作的只不过是将坏事儿扼杀在摇篮里罢了。

唐安卿低头摩挲了一下手上的佛珠,把二宝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颊。

这边衣裳看好了之后,如同在点翠庄一般的,让掌柜的将衣裳送回到有间客栈里去。有些失去了逛下去的兴致,便是想着找家茶馆歇一歇。

只是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就被后面的声音叫住了,那声音里带着迟疑,“姨娘?小少爷?”

唐安卿并没有停下来,听这声音大概也就是那将璞玉抱出来的丫鬟了吧,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会在这儿,而且她明明带着面纱,玉儿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丫鬟为何还会认得出来?唐白宇看过来,唐安卿低声说了句没事,一家人便是打算往前走。那人叫了几声,见没人回应,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便不再叫了,只是显得有些沮丧。

有些人,从某些时候,已经不一样了。

正文 259 前后争斗

259 前后争斗

且说徐氏神色不安的从外面回到家里,看到家里的仆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朱嬷嬷将徐氏从轿子里小心翼翼的扶出来,责骂着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点眼色见都没有,夫人回来了怎么还这般的慌乱。”

其他的丫鬟婆子面有慌乱,但是却是没有人想上前说个所以然来,压着心里的慌乱从院子里出来的丫鬟婆子这才看上去有条不紊的做着各自的事情。

徐氏听着前面院子里的声音,知道那是新来的二房刑姨娘的院子,皱着眉头偏头问向旁边的朱嬷嬷,“嬷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嬷嬷去瞧了会,回来一脸的怒气,“这刑姨娘又闹起来了,嫌弃院子的奴才伺候的不爽利,还把几个伺候的奴才打了板子。这会儿正闹腾的厉害,老婆子都压不住了。”

徐氏蹙了蹙眉,若是平时还会去打压一下刑姨娘的气焰,这会儿她心里有些疲倦,便是不想管了。摆了摆手,说道:“嬷嬷你去告诉她,除了我院子里和各处的管事不能动之外,她要是看上哪处的奴才,不管是谁她都可以任意使唤。”

“夫人,这?不是像那刑姨娘示弱了么?”朱嬷嬷有些不太赞同的说道,面上也是气愤,那刑姨娘不过是仗着家家里是冀州的大户,最近越发的嚣张起来了。也不瞧瞧她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还想在张家耀武扬威的还不威风,还真以为自己是正房天太太了,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二房,说的难听些只不过是有了文书的小妾罢了。只是今天夫人也有些奇怪了,若是平时定是会好好的灭灭那刑姨娘的威风的,怎么今天却是没了兴趣,这般下去不会让那些贱人爬到夫人的头上来,这可是万万不可的。

徐氏没多做解释,摆摆手,“嬷嬷就按照我说的去做罢,老爷可是回来了?在哪儿?”问的是旁边的大丫鬟。

“回夫人的话,老爷回来了,跟章先生在书房。”大丫鬟恭敬的回了徐氏的话。徐氏点了点头,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去。这章先生倒也是个能耐的人物,这大半年来靠着章先生张家的生意上了好几个台阶,张德立对他极是信任,即便是在张宅下人们也是不敢得罪的。只是这章先生基本上是没来过张宅,这次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回到张宅来。而且老爷基本中午是不会回来用饭的,这么多有些异常了。

徐氏回到自己院子的没多大会朱嬷嬷就回来了,脸上很是怦怦不平,看到徐氏便道:“我看那刑姨娘就是知道老爷在,才这般的大胆的。只不过知道老爷在书房看不到她那副跟泼妇一般的模样。”咽了口口水,“夫人又不是不知道这刑姨娘最是会装模作样了,在老爷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知书达理的样子。可是不知道那会儿那般泼妇的样子。夫人,最是不能惯着这刑姨娘了。这会儿老婆子可是瞧的真切的,她穿的那银红色的衣裳的,颜色深的都和大红差不多了。虽然是个二房,可说到底还不个妾,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难不成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她这样子哪里把夫人放在眼里。”

大红是正室才能用的颜色,妾不得穿红,就连和大红相近的银红、绛红等红色,规矩的也都不会用。

徐氏摩挲着手上的镯子,便道:“嬷嬷也不用高看她,瞧她那三天两头闹事的样子,估计是被其他的几个窜托的。反正是个没脑子,何必去在意这些个。我今日心惶惶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今日老爷居然带着章先生到家里来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嬷嬷宽慰道:“夫人今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到庙里去累着了?老婆子猜大概老爷生意的上的事情罢。这回来到书房谈可不是正常的么?夫人,眼看这就到午饭时间了,莫不如炖些汤给老爷送去,这些天那些狐媚子可不是都是衬着老爷在书房的时候炖汤去见老爷的,哪里是看望老爷,哪个不是装狐狸精勾引老爷的。”

徐氏听朱嬷嬷一说,心放了大半下来,心想估摸是自己今日想得太多了,这会有这般的感觉?只是心里还是有疑惑在,她可是千真万确没有听差的,那多么像宋丫头的声音,只是穿着打扮还有气质万万是对不上的。听朱嬷嬷说道炖汤的事儿,想了想说道:“着人去打听一下章先生的喜好,若是老爷同章先生用餐的话,吩咐厨房多准备些章先生偏好的菜就是了。嬷嬷可别忘了,老爷可是最厌烦有谁在他讨论生意上的事儿的时候去打扰了。这汤啊还是那些狐媚子谁的去准备罢。”

刑姨娘那个愚蠢的,她这般的脑子闹事的话自是有人窜托的,俗话可是说了会咬人的狗不叫唤。这刑姨娘怕是被人家当枪使了来对付自己这个正房太太。看来倒是她们进门晚,没能见识到贾姨娘的作为便是了。可是现在呢这贾姨娘怎么也不会再蹦跶起来了,长女被嫁了出去,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已经年老色衰再也不会得到老爷待见了。现在还不是呆在一个小院子里,几个月见不到老爷都是正常的,哪里还有当初几乎要跳到她头上的嚣张跋扈的模样。穿银红怎么了,当初她刚嫁过来那会,那贾姨娘不还是自诩为当家的姨娘么穿的如果不细看都可以当大红的衣裳。谁让人家当初得了老夫人欢心的,只不过后来徐氏不能生育这件事每次便是让贾姨娘多压她一头,如今不过是牺牲掉个宋丫头,便是轻松地搞垮了贾姨娘,心情顿觉得舒畅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书房,张德立急躁的在书房背着手转圈圈,书房的待客的椅子上做了个二十七八的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子,男子脸颊消瘦,穿着青色的衣裳,看起来倒像是书生,并不像商人便是。这会儿他并不着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端起一旁的定窑白瓷杯,轻轻的拨弄着茶叶,轻抿着茶水。一派的闲适和旁边的张德立的急躁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文远,你说现在可是怎么办?我怎么也没有料到那姓刑的老匹夫突然断了咱们的货源,这会儿这么多的商家找我要货。这一天能拖,两天三天的可是怎么办才好?”这自从跟刑家的联了姻之后,便是将一部分的货从刑家那边运来,哪里会想到这刑家突然地断开了跟张家的联系,那批货到现在还没有到仓库里来,这可是如何是好?偏生的这批货还是特别的重要。

章文远将手上的定窑白瓷杯放到黄花梨木的桌子上,轻轻低下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说:“老爷此时抱怨也是无用的,如今的法子便是尽快的寻来相同的货才是。这商家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个诚信,竟然刑家的做生意如此便是伤了声誉的。不知道老爷可有法子尽快的弄到同样的货物,下家那边文远还可以尽力的拖一拖。”

张德里停了下来坐在书桌后面,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便是如此了,只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哪能这么快的找到同样的货。当初就应该听文远的意见才是,下家那边还需要文远去交涉了。只是这货源?文远可是有什么法子?”这大半年来张德立便是习惯了遇到事情之前先问问章文远的意思。他并没有注意到这大半年来张家发展的太快了,简直是超出了其他的商家的预料。这张家说起来到正如郑得益说的那般不过是靠了祖阴的暴发户罢了,根基并不是很深。在这姚城虽然是拿得出手,但是在冀州城里很多世家是看不上这样的暴发户的。这发展的太快,张德立便是有些飘飘然,而且在冀州城的时候更加的飘飘然,自诩虽然比不上郑家那般的人家,可是这刑家既然都将他家的姑娘嫁过来做二房,自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张家的地位的。只不过没想到反而被刑家咬了一口,这事儿现在还好,对张家的生意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不过这批货若是到不了手的话,张家若是要赔偿那可是不少的一笔钱。乍听说在章先生有法子,张德立自是要听的。

“这,老爷可还记得上半年自己求上门的柳家,若是文远没有记差的话,他家可能会有这样的货。当时老爷急着到冀州去,便是没理会这柳家。这会儿若是可能的话,向柳家询问询问。只不过这价钱,老爷准备出到多少?”章文远淡淡的说道,不过这话从他嘴里说出啦,倒像是有些拐弯抹角的讽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