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邢氏和杨氏都是心疼她的,一直在她身边照顾,拿了湿帕子给她敷着滚烫的额头降温。

她的热度却始终没有退下去。

他们吆喝狱卒,狱卒也没法子给他们弄药来。倒是庞宗伦。偷着弄了两次药汤给云想容灌下去,暂时解了她的热度,但过一会子又会烧起来。

折腾了到正月初二的凌晨,她已经脸色蜡黄,嘴唇干裂,陷入昏迷之中,眼看着人都要扔在这里。

孟氏早已经失去了信心,只呆呆望着躺在干草上的云想容,喃喃道:“卿卿,别怕,你若去,娘也跟你去。”

云传宜则是一叠声的叫着:“姐姐。”

其中惨状,让原本有了一丝希望的女人们的心又一次跌落谷底。

又是“吱嘎”一声,牢门开了,有人走来。不多时,却见狱卒们悉数前来,稀里哗啦的解开了牢笼上的锁,恭恭敬敬的道:“夫人小姐们,皇上旨意,云家满门忠臣,经查证,罪证皆不属实,济安侯、永昌侯、还有通政大人以及云家的爷们儿们都官复原职,查抄云家的财务悉数归还云府,由恬王负责清点,将云府恢复原样。夫人小姐们如今没事了,可以回府去了。”

狱卒们都跪下磕头,七嘴八舌的道:“请夫人小姐们念在这些日小的们还算尽心伺候的份儿上,莫见怪。”

如此天大的喜讯突然砸了下来,女人们还是云里雾里。老夫人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官复原职,无罪释放?”

“正是呢。云老夫人吉人天相,断没事的。外头已经备好了马车,送各位夫人小姐回府去呢!”

狱卒话音方落,女子们皆欢呼,喜极而泣。虽疑惑到底为何云家竟然无罪,可好歹他们没事了!

孟氏回过神来,忙道:“卿卿还病着,母亲,咱们快回去请大夫吧!”

老夫人神色也颇为凝重,颔首,率领着云家的女眷们离开了刑部大牢。在凌晨天色未亮之前回到了云侯府。

侯府中的狼藉已被收拾妥当,物件虽有丢失损坏,摆放位置也不对,但好歹算是恢复原样,被放了回来的下人们正忙着打理府中,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车队才刚到门前,云贤、云海、云恒、云敖,就带着云佳宜、云传宜、云芷等人迎了上来。

男人们早已经换了衣裳,梳洗整齐,虽有消瘦憔悴,并无不妥之处。

可见了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妇人们如今都是蓬头垢面,两厢难免感慨痛苦。

孟氏满脸脏污,蓬头散发,焦急的拉着云敖的手哭道:“咸宁,快救卿卿,她要不好。”

云敖立即到马车旁探看,见云想容双眸紧闭呼吸轻浅,急的脸上发白将她抱了下来,吩咐康学文:“请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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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守护

康学文奉命下去,云敖则是抱着云想容飞快的往府里去。下人们备车慢了些,云敖等不及,索性直接抱她回了灵均阁。

屋里才烧了地龙,这会子二层阁楼也点了银霜炭,温暖的让随行而来的孟氏、邢氏等人险些落泪。

床上铺着干净被褥,云想容身上脏污的裙衫便显得格外刺眼。

云敖站在床畔,望着狼狈不堪的女儿,又回头看蓬头垢面的孟氏,难过的咬着牙。他的妻儿,竟然要受这种罪。好在皇上力挽狂澜,又有闽王的帮助,此事以最快的速度平息,否则他的妻子,女儿,岂不是都要被充入官妓?

这样的侮辱,他会疯的。

好在没事。

“侯爷,您先去歇着,奴婢预备了热水,先给小姐擦身,也可暖一暖身子。”英姿脸上花猫似的,哽咽道:“这些日小姐险些被冻死。”

云敖自然知道刑部大牢里头是怎么一回事,喉结上下滚动,点了点头,拥着孟氏的肩膀走了出去。

柳妈妈、柳月和英姿,则是服侍云想容擦身更衣,又拿了汤婆子给她暖着被窝。

外间里,云传宜一把抱住了云敖的腰部,憋着嘴忍着眼泪道:“爹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原来姐姐没有骗我。”

云敖俯身抱起幼子,心疼的用袖子擦他的花猫脸,道:“你怎么以为姐姐骗你呢?”

云传宜搂着云敖的脖子,小脸贴着他的侧脸,哽咽道:“那天,恬世子来抓姐姐走,被姐姐打跑了,祖母就说咱们家的女眷,不能给云家抹黑。母亲和大伯母,二伯母他们都说,若是皇上定了他们的刑,他们就一同去自尽。我听了吓坏了,姐姐说大家都会好的,还叫我背孟子战国,我虽然背了,可心里都是凉的。牢里好可怖,晚上有鬼在哭,还不给吃饱饭…”

孩子的童声一件件细数所受的委屈。引得云明珠、云博宜、孟氏,陶姨娘和素姨娘都潸然落泪。

云敖听闻此言,半晌没有言语。亲了亲云传宜后将他放下,又摸了摸云明珠和云博宜的头,道:“你们很坚强,很好。”又望着孟氏,深情的道:“为难你了。”

孟氏苦笑着。“为难的是卿卿。”看了一眼正抹眼泪的云明珠,孟氏面色转冷,严厉的道:“明珠随着康妈妈去洗漱吧。没我的允准,不得出房门一步。”

云明珠不服气孟氏如此,拉着云敖的手撒娇:“爹爹,你看母亲啊!”

“妾身身为三房主母。内宅中事应当当的了家吧?”孟氏在云敖面前,是第一次如此强势。

云敖深知自己这几个孩子的品性,孟氏又素来心软。连孟氏都惹怒了,云明珠必然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云敖也不想女儿变的不成样子,便点了点头。

孟氏笑望着云明珠,道:“明珠既然叫我一声母亲,我也要尽到母亲的职责。好生教导才是,没得将来出了阁叫婆家看了笑话咱们云家。说云家女儿上不得高台盘,可不要见了谁有什么就要动手抢夺。到时岂不都是我的过错?康妈妈,你带明珠下去吧。”

牢房里云明珠做的事康妈妈亲眼所见,心之七小姐这一次已经动了众怒,连忙拉着云明珠退下了。

云敖见云明珠走了,这才低声问孟氏:“怎么回事?”

孟氏道:“也没什么,不过才关起来就要抢卿卿的大氅。我们进去的第一夜没有棉被。”

云博宜愧疚的道:“七姐抢六姐的衣裳,六姐没给,后来晚上天太冷了,六姐就把大氅给我和九弟盖着,还嘱咐我们挤着一些取暖。若不是我盖了六姐的大氅,六姐或许不会病了。”

云传宜一听,眼泪也糊了脸:“我也不该盖姐姐的大氅。”

云敖知道,牢中之事给孩子们已造成很深的阴影,这会子躺在床上的长女还不知能不能活下去,在听她生死攸关之际,能顾着他的两个儿子,与他从前想的她会伤害云博宜的行为刚好相反。

云敖也觉得心生愧疚,叹息着让乳娘带着云博宜和云传宜去洗漱更衣,劝孟氏先去洗漱了再来。

孟氏却不想离开灵均阁,只随意洗了头脸,换了件云想容的袄子穿。

不多时,御医来了三人,因韩婆子常年伺候云想容的脉,最了解她的体质,此番也奉旨回来,与御医一同斟酌用药。

云府中也乱成了一片,牢狱之中受冻,主子奴才病了大半,请大夫熬药的不只是灵均阁,整个云家都弥漫着浓到散不去的药味。

云想容的高热却仍旧不退。

沈奕昀身着夜行衣,并未蒙面,蹲坐在云想容卧房的承尘上,焦急望着云想容。

早在云想容众人回屋之前,他就已经等在了此处。身上带着干粮水囊,打算在这里陪着云想容,直到她脱离危险。

他十分自责。若是他的能力再大一些,云想容便不必受这样的苦。早知如此,他应当不顾一切的将她救出,即便是劫狱,也好过她如今生命垂危。

御医们去一层花厅斟酌下药,柳妈妈和柳月也暂且去更衣梳洗,屋里只剩下韩婆子和英姿。

韩婆子吩咐英姿取了烈酒,自己轻手轻脚的解开云想容雪白的中衣褪下,又在被中褪掉她的裙裥儿只剩贴身亵裤,怕她冷着,拿了锦被盖着她全身,只擦酒时擦到哪一处便露出哪一处,如此反复。

韩婆子担忧的道:“小姐遭了这一劫,怕病好了,心脏也三年五载调养不好,往后需的静养,千万不能再劳心费神,不能劳力受刺激,最好平和度日,否非寿相。”

英姿叹息着道:“小姐命苦,不知将来会如何,这等事也非她能左右。”

“是啊。好好的亲事还被退了。”韩婆子叹息着:“往后不知她能得个什么样的夫婿,若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介怀她被退过亲,身子又这样弱,将来可怎么好…”

口中说着,手下动作不停,扶着她翻了个身面朝着床外侧躺,随即坐在床沿拿了烈酒擦拭她背部,口中唠叨不停:“也看不得那么远了,如今只求小姐能过了这一关。英姿,再斟半碗酒来。”

韩婆子低头为云想容擦拭,却没立即得到英姿的回应,抬头疑惑的看她:“英姿?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莫不是你也发热了?”

韩婆子起身,自己倒了酒,推着英姿出去:“你且下去,厨下熬了姜汤,你紧忙吃一碗去去寒,若是你也病倒了,谁来伺候小姐?快去吧。”

英姿脸红成了虾子,寻了个好角度站在床前,说什么都不走:“我等小姐退了热再去。”

她才刚似乎听到异动,四下寻找时竟看到沈奕昀蹲在临窗的房梁上。

灵均阁举架高,沈奕昀又是有功夫在身,她都不是他的对手,他隐身在此处,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若不是韩妈妈脱了云想容的衣裳,相信她也不可能发现沈奕昀。

她知道沈奕昀是君子,因为他也羞了个大红脸。更知道沈奕昀在此处蹲必然是关心云想容。

可小姐清清白白的闺女家,竟然酥胸半露的让沈奕昀看了去,她哪里能允许?

英姿找好角度,直挺挺站着挡住沈奕昀的视线。

沈奕昀面红耳赤的默念清心咒,可方才的画面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侧躺的人身段凹凸如山峦起伏,长发柔顺的披散在大红的锦缎软枕上,雪白圆润的双肩,丰满玲珑的浑圆因侧躺更显沟壑…

沈奕昀恨不能抽自己个嘴巴。

人都不知能不能保得住性命,他竟然有心情像个色鬼一样盯着云想容看。

若是她能活下来,让他终身禁欲他也是愿意的。不过英姿发现了他在此处,却并未撵走他,想来也是理解他的焦急。沈奕昀抿着唇,内心因担忧而不再荡漾。

御医的手段自然高明,云想容当晚就退了烧,由高热变成了低烧,她似乎也由深度昏迷好转了一些,可她昏迷之中,却如同个迷路的孩子那般,时而呓语,时而呜咽。虽众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仔细想最近遭遇,也知她的难过,连伺候她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心疼落泪。

沈奕昀看的心如刀绞。

也只有夜深人静之时才敢靠近床畔去看看她。

如此折腾了五日,白日里来看她的人络绎不绝,她却只昏睡着,到了正月初八,她的病情终于没了凶险之象。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沈奕昀呆在房梁上六日,除了去几次茅厕之外,几乎不眠不休,人也瘦了一大圈。

英姿即便想撵他走,到这会子也不落忍了,半夜里还会守着,让沈奕昀有机会下来走动休息,为他留饭来用。

“沈伯爷,您这样是何苦。您即便在这里呆着,于小姐病情也无益处。春闱二月就要开始了,您若是为此耽搁了学业,小姐也会不安的,如今小姐病情也稳定了,您不如先回府里去,有了消息我自会想法子给您带信儿去,也好过让人担忧。”最后一句,英姿说的有些负气,卫昆仑每日都要让厨下的婆子传信来,好像小姐夺走了他们家主子似的。

第二百二十章特权

沈奕昀自然也知这样不妥,如今云想容的身子要好了,他再没理由留下。只是他也不知为何,如此希望呆在她身边,希望看着她的生活,融入她的故事,即便这些日她昏迷着,只听她的呓语也好。

“我自会回去的。”若在不走,便真的超出朋友的范围了,怕云想容醒来会不喜:“这些日多谢你,还望你为我保密,不要告诉你家姑娘。”

英姿道:“沈伯爷无须客气,我也是见您真的关心小姐,且并无逾矩之举才成全此事。只是我若不告诉小姐,她哪里知道你做的事?”

沈奕昀疑惑的问:“为何要让她知道?”

英姿语塞,她若多言,倒像是在推销自家小姐。云想容才刚被退亲,人还没苏醒过来,她如果有什么过分行为,倒叫人将她云想容看低了。

沈奕昀缓缓走到云想容床榻边,弯腰望着她的睡颜。先是牢狱之灾,后是病痛折磨,半月余下来她容颜憔悴,仿佛一朵凋谢的花。她如此安静,安静的仿佛不具生命的人偶。

沈奕昀心中骤然一跳,颤抖着手探向她的鼻端,隐约感觉到微弱的呼吸,仔细看她胸口的起伏,这才放下了心。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又有些好笑。

他几时起学会患得患失了。

云想容张开眼时朦朦胧胧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因天色暗,屋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绢灯,他又背对灯光,看不清脸面,且她多日未醒视线不清,更因原本她身在刑部大牢,这会子竟然躺在床上,感觉得到被褥柔软。空气中还有浓浓的药味。

云想容心惊:难道她又死后重活了?这里是哪儿!

她突然睁眼,眼神迷茫,沈奕昀惊喜交加:“六儿,你醒了?”

六儿?

是沈四?

云想容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并非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这才松了口气,微笑道:“沈四。”声音沙哑低弱。

沈奕昀忙点头,道:“我来看看你,你觉得怎样?”

云想容撑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臂竟然没有一点力气。惊讶自己的虚弱,自嘲道:“许已经丢了半条命了。”

英姿这会子又点了盏灯,屋内光线明亮许多。云想容才看清这是在她闺房中。

“我不是在牢里吗?”

沈奕昀在她床畔的交杌坐下,低声道:“云家男子官复原职,归还府邸,你们七日前就被放回来了。你病重昏迷,所以不知。”

“官复原职?”云想容借英姿的力气好容易坐起身。靠着身后揉软的迎枕,喝了半杯温热的参汤,这才道:“怎么可能?”

沈奕昀道:“令尊参奏马家时,马家不知如何得了消息,当殿反参了云家一本,与此同时马家爪牙斩杀五军营各路都督以自己人取代。五城兵马司中、东、西、南、北衙门同时发生暴乱,皇帝的安危落在了马家的手中,是以皇帝为了安抚马家。只当殿治了云家的罪。”

云想容愕然:“马家这不是要谋反?!闽王的兵马一到,岂不是一边倒的局势?”

“你说的不错。”沈奕昀赞许的望着她,“众人都以为闽王一心向着马家,只要闽王的兵马一到,马季芳就算想谋反也有必胜之法。只不过我们都料错了。闽王虽然洒脱。却是忠于刘家的江山。他班军回城的前一日,五军营以及五城兵马司的叛军就都被他暗地里剿灭。如今皇上已经重新安排了人,京都的安危重新掌握在皇上手中。情事发生了逆转。”

“所以云家无罪?”

“是。”沈奕昀颔首。

云想容就着英姿的手又吃了半杯参茶,因虚弱而气喘,眼前也阵阵发黑,头脑却十分清明。

“我父亲参奏马家,必然行事机密,且搜集罪状就要有些时日,无凭无据的哪里能参奏的倒人?马家当点反参奏我家,他哪里来的时间搜集云家罪状?若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说了一番话,云想容已气喘起来。

沈奕昀忙吩咐英姿扶着云想容躺下,道:“看你,病中也不知好生养着,往后你不要在这样操心了。我去查过,是苟大人出卖了云家,才使得马季芳头一日就知道了云家要弹劾他的消息。现在苟大人被马家连累,官都丢了。”

云想容躺下来才觉得头不那么晕,“马家现在如何了?”

“皇上并没有抄了马家,保留了马季芳的国公爵位,但削了实权。马家从此之后在不成气候了。”

云想容喃喃道:“又一个勋贵倒下了。怕天下勋贵藩王都要开始自危了。”

“皇上也担心这个。”沈奕昀站起身,道:“你乏了,好生休息,我要走了。”

云想容眼皮沉重的已经抬不起来,强撑着提精神对他微笑:“多谢你。”

沈奕昀自然知道她谢的是什么,好似这些日蹲在房梁上的辛苦,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抵消了。

“不必客气。”说罢,沈奕昀翻窗而去。

英姿去关窗的功夫,云想容已经歪着头又睡了。

自此,云想容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总算让家里人都放下了心。沈奕昀却没在来探看,云想容猜他或许是在闭门苦读,预备开春的大考。

又过了几日,云想容下地行走已经无碍,只不过身体消瘦许多,气色也差,从前艳光四射,如今却病弱西子。云敖和孟氏心疼不已,变着法的给她换口味,只希望她多吃一些,经过一次牢狱之灾,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还有几位堂嫂也都对她关心起来。云想容自然也知道自己需要进补,便配合着韩妈妈的安排,让吃什么补药或者汤水,尽管不喜欢也会吃下,如此一来,她的身子恢复的就更快一些。

正月十五清早,云想容才刚用过了饭,扶着柳月和英姿的手臂在院子里绕圈,外头就来了小丫头传话:“回六小姐的话,夏公公来了咱们府上传旨,老夫人请您即刻去兼济堂。”

云想容并不十分意外,皇帝给云家开了这样大的“玩笑”,总会有所表示的,圣旨八成也是恩旨。

云想容披着火狐大氅,带着英姿和柳月到了前头。

这厢老夫人已设好了香案。地上铺设褥垫。

见云想容到了,众人按着身份跪好。夏辅国这才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兹闻通政云恒之女嫣容,名门佳媛,诞钟粹美,德才兼备,人品贵重,性姿敏慧,幽闲表质,朕心甚喜。特册为从二品昭仪,赐号‘云’,于三月十八入宫,钦此!”

“谢皇上隆恩!”

众人行叩拜大礼。

云嫣容已是红光满面,双手接过圣旨,云家女眷们纷纷搀扶着起了身,向二老爷、二夫人道贺。

夏辅国笑着给云嫣容行礼:“云昭仪。”

云嫣容娇羞微笑着还礼:“夏公公不必多礼,往后还有劳夏公公多多提点。”

“不敢,不敢。”夏辅国陪笑说罢,又清了清嗓子:“咱家还有皇上口谕要宣。”

众人闻言,忙跪回原位。

夏辅国将皇帝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这一次风波,累得忠臣受冤,朕心里甚是不安,尤其累得云家小六的婚事也给砸了。小六原本是极好的,刘清宇不能与她结为连理,是恬王家的损失。如今若再让小六跟了恬王家,倒是委屈了她,思及当下风俗,为免得往后小六子议亲的事成了难题,朕就给她个特权,她的婚事,允准她自己做主,只要她看得上眼的,无论是谁,来与朕说,朕做她的后盾。免得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瞧不上被退了亲的闺女,那丫头也是受池鱼之殃,又没犯错。不过,期限仅限于今年之内,她也到了适婚年龄,拖延不得了,再拖延,怕咸宁都要与朕生气了,一年时间,也足够丫头选个来良人了吧?”

夏辅国说罢了,望着云家众人笑着道:“云六小姐,您可听明白了?”

众人皆处在惊讶之中。

云想容更觉得身在梦中。

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想不到皇帝为了补偿云敖,竟给了她如此大的特权!婚姻之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自己做的了主的?皇上说无论是谁都给她做后盾,言下之意是选个皇子,甚至是皇帝本人,他都会一言允准。

皇帝的担忧也的确是云敖和孟氏以及云家人担忧的,云想容被恬王当殿退亲,往后定会被嫌弃,议亲之事成了一大难题,有了皇帝如此抬举,那语气就像是在给自己的侄女撑腰,云想容再不必担心寻不到一门好亲事。不冲着云家,冲着皇帝的态度上门求亲的人也会踏破了云家的门槛,云想容只在府中等着选个合适的就是了。

云想容叩头谢恩,笑着道:“有劳夏公公了。”

“六小姐不必客气。”

众人站起身后,夏辅国对云想容道:“皇上的旨意,只要您有了得意的亲事,可以随时进宫与皇上说明,皇上自会给你做主。六小姐,先下可有中意的人?”

这是一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只要云想容说中意的人是皇帝,或者说中意的人是某位皇子、亲王,她立即就能雀跃枝头,甚至凌驾于云嫣容之上。

云嫣容才刚得了册封圣旨的喜悦,都被云想容这特权给冲淡了。紧张的望着云想容,生怕她说要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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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鲁男子

云想容眼观六路,将众人反应看的清楚,心下未免有些好笑。老夫人和云贤那期待的眼神是何意思?还有云嫣容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既然皇上说要给她自己选婚事的特权,她岂能在委屈自己?

“夏公公,有了中意的人我自会进宫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