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家出事,有云想容刑部大牢中保护云博宜和云传宜事后。云敖对云想容态度就比以前要好。

云想容笑着给云敖行礼,随后道:“是啊。父亲,女儿前来,是要谈谈有关于我亲事。”

云敖莞尔,亲手给云想容倒了杯六安瓜片。指了罗汉床另一边位置:“坐下说吧。”

“多谢父亲。”云想容温顺笑着,云敖对面坐下。

云敖抢先道:“为父为你看中是陆安伯世子赵子琪。他虽小了你一岁,到底是出身世家,周身名家风范,品貌与你都十分登对。至于说闽王、恬世子还有薛少爷,对于咱们家情况来说都不合适。”

“女儿明白父亲顾虑。恬王家不仁不义,若真成了亲家云家哪里还有脸面?薛公子家人口虽然简单,但情况复杂。不适合多接触。闽王太过跋扈,摸不准皇上意思情况下,好不要碰触。以实际情况考虑,确是陆安伯世子比较合适。”

云敖满意点头:“卿卿,你很聪明。为父一说你便理解了。不似你妹妹,断是个拎不清。”

云想容只笑了一下。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她说话会让云敖暴跳如雷。

“可陆安伯世子太过骄奢淫逸,并非良人。”

云敖闻言一愣,笑道:“傻丫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你原来介意这件事?”

云想容反问:“难道父亲没有期待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幸福?实不相瞒,女儿方才刚刚入宫面圣,敲定了我亲事。皇上应当明日就会下旨为我与承平伯沈默存指婚了。”

“你说什么!”

云敖惊愕站起身,笑容僵脸上。

云想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选中是承平伯沈默存,且已与皇上请了旨,皇上也恩准了。”

啪——!

话音方落,云想容脸上就已挨了一巴掌,她被打眼前一黑,侧身摔地上。

云敖仿佛发怒狮子,跨步上前拎着云想容衣襟将她揪起:“谁让你选他!你与谁商议过了!你可知道他是沈家遗孤?你是不是想害死云家所有人!!”

脸上痛,右侧臀部摔生疼。云想容蹙眉忍着痛,道:“我已认真想过。婚姻大事,关系到我一生幸福,你们不为了我着想,难道我为了自己想也不对?”

“你!你简直妇人之见!”

“我本来就是女子!”

“还敢犟嘴!看来我当年真该掐死你!也面得你如今为了一己之私害死全家!”云敖一手提着云想容衣襟,一手卡住了她纤细脖子,手上用力。

童年记忆,父女二人都没忘记。

云敖只后悔当日为何不掐死这个败家女儿。

云想容却是冷透了心,嘲讽笑着,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父亲、掐,掐死我不打紧,难道不乎皇上怎么想吗?”

云敖一愣,缓缓松了手。明日皇上就要赐婚了,若她死了,算怎么一回事?!

云想容跌坐地上,扶着胸口咳嗽了好一阵子才撑着站起身,道:“枉父亲为官多年,竟然算不开账,沈默存确是沈家后人,咱们也确拿不准皇上到底是不是要对勋贵藩王动手,可沈默存那里不安全,难道陆安伯家就安全?若皇上真要动手,不过是早倒晚倒事罢了,不光是他们,云家这个地位,怕是等不到人连累呢就先出事!难道父亲忘了大厦崩塌那一瞬间感觉?难道不怀疑皇上用心?”

“你一养深闺无知女子能懂什么!”

“我是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这是一道简单算学题,无论我跟了谁,云家被连累都是五五对半几率。”

这就与她考虑沈奕昀谋反与否事相同。她跟了他,若他谋反成功,云家自然好过。若失败,云家被牵连。她若不跟他,难道会嫁给贩夫走卒?还不是要嫁给勋贵之家,说不定被闽王抢了去。到时候与沈奕昀作对,依旧是输赢参半,云家被连累几率还是一半。

如今她已经认定了,便不考虑这些了。

云敖若有所思蹙眉。

云想容则是草草行了一礼,道:“多谢父亲赐巴掌。”随即退了下去。

直到云想容走远,云敖仍旧是蹙眉站罗汉床前,仿佛陷入了难题之中。

云想容脸上红肿着,脖子上还被掐出一道红痕,鬓松钗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原本英姿正与刚刚赶来柳月吵嘴,见了云想容这样也都住了口,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卿卿,怎么了?”

“是不是侯爷不赞同您与沈伯爷婚事?”

英姿话刚出口,柳月就愣住了。

云想容将柳月反应看眼里,举步走向灵均阁,道:“皇上已经恩准事,同意与否也不碍事,打了我一巴掌,只不过出口气而已。”

柳月忙追上云想容,扶着她手臂道:“卿卿,你是说,皇上已经恩准了您与沈伯爷婚事?”

“嗯。”云想容颔首。

柳月脸色仿佛都明亮起来。

英姿看着,冷淡说:“你还嫌丢人不够?别叫我说出好听来。”

“你!你为何总是针对我。”柳月气红了眼眶。

英姿道:“我待会儿倒要问问柳妈妈去,哪里有这种规矩,奴才出去不帮主子长脸,倒是给主子丢脸。好那是沈伯爷,若是换了别人,还不笑话死咱们?毁了小姐闺誉,看你怎么办!”

柳月被英姿骂脸上通红。

云想容则是道:“都别吵了。柳月,我问你,你是不是中意沈伯爷?”

“卿卿,我”

“你若是看上他,就要做好给人做小心理准备。柳月,你母亲是我奶母,你是我奶姐,跟我身边这些年,虽说我们名为主仆,可我当你是我亲姊妹一样。你和英姿婚事,是我心中一桩大事。我希望你们能遇到良人,一心一意对待你们,拥有一个属于你们自己家庭,银钱方面我可以保证你们一生金银享用不。我本意,并不希望看到你们给人做小。”

英姿感动连连点头,“小姐对我们好,我们都知道。别说这么多了,先回去上药要紧,你脸上还肿着呢,还有脖子上红印儿,是不是侯爷又掐你脖子了?”

“我不打紧。死不了。”云想容望着抿唇不语柳月,知她闹情绪,叹息道:“罢了,路是要自己走。你未来是要你自己选择。你若是真愿意给人做小,我也无话可说。明儿圣旨就要下来,也要陆续开始清点嫁妆筹备婚事,媵嫁人选也要定了。我回去先问过乳母意思,若她答应你做人小老婆,我便让你陪嫁。只不过能不能伺候伯爷,要看他意思和你本事。”云想容说罢,捂着红肿左脸步向前走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嫁妆

见柳月抿着唇似是十分不满模样,英姿气肋扇儿疼:“小姐一心只为了你好,你若是再不识好歹,可真真叫我们伤透心了。”说着也不理会她,步往前追着云想容去。

柳月泪水眼圈里打转,垂着头跟后头。

才刚进灵均阁前厅,柳妈妈就发现云想容脸上红肿了,紧张拉着她往偏厅去,问英姿:“怎么了?是老夫人打了小姐?”这府里能打云想容人也就是那么几个。

英姿摇了摇头,没说话。

云想容道:“乳娘别担心,是父亲打。”

柳妈妈已经翻出了药膏来,小心翼翼给云想容擦脸,低声嘟囔:“侯爷也真是,好端端动什么手,有话不能好生说么,闺女都这样大了,马上要议亲人,哪里是动手就打得也太叫人心寒了。”

那药膏是韩婆子给,涂抹脸上冰凉清香,**感觉消了一些,云想容拉下领子仰头指着脖子:“这里也涂一点吧。”

云想容皮肤白嫩,勃颈上指痕已经由红转紫,方才被交领遮挡住竟没看出来,如今乍见了,柳妈妈唬手脚发凉:“这也是侯爷掐出来?这哪里是教导女儿,分明是要杀人!”一边骂,一边放轻了手劲儿给云想容擦药膏,眼泪却流了下来。

英姿便想起了小时候刚来府中,侯爷说小姐闺房里闹了飞贼一次。他说辞瞒得住所有人,却瞒不住有功夫身她。

侯爷心为何这样狠,女儿六岁时,他就舍得下狠手。如今十年过去,他仍旧狠得下心。是否这等豪门之中人,都已经被利益熏昏了头脑,稍有不符合心愿之事不论对方是谁都能杀之而后。

云想容拿了帕子给柳妈妈拭泪。重活至今,柳妈妈将青春都献给了她,对她照顾无微不至,她对她是真关心。即便看她面儿上,云想容也无法为难柳月。

眼角余光瞧见站落地圆光罩旁垂手而立柳月,云想容叹息了一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乳娘有话要说。”

柳月心头一惊,紧张看着云想容,嘴唇颤抖着却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英姿已经挽着柳月胳膊出去了。

柳妈妈又用袖子抹了把脸。道:“卿卿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就是,只要我能做得到就绝不含糊。”

云想容摇了摇头。笑着道:“乳娘对我好,我自然知道,这次事儿却不是关于我,而是柳月。”

柳妈妈疑惑眨眼。

云想容道:“明日皇上旨意就该颁下来,将我赐婚给承平伯沈默存。柳月那丫头中意沈伯爷。想做伯爷妾。依着我,柳月像我亲姐妹一样,我是不希望她给任何人做小,以她品貌,她当配为人正室才是。我原想着等柳月有了好亲事,赠她丰厚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可想不到她不愿意。我意思是乳娘回头与柳月商议一下,她若是执意想给沈伯爷做妾或者通房,那过两日点选陪嫁时我就带着她。到时候就看她自己本事能否博得伯爷喜欢了。若是她不喜欢,我可以现就放了她籍,给她一笔银钱,再或者,她若喜欢继续跟着我。也可以跟着我去。”

云想容说到此处,拉着柳妈妈手道:“乳娘。我并非因为柳月看上是我未来夫婿才与你说这些。还请乳娘别误会。男人们纳妾纳通房原本就是拦不住,要了我身边儿人,我还较好把握一些,总比去外头找野老婆来好。我是真心疼柳月,不愿她将来后悔。”

“卿卿,你别说了,我明白。”柳妈妈已羞脸上通红,无地自容:“你对我们一家照顾,我哪里不明白呢?放眼全府里**们,就数我是体面。不光我们当家外头得脸,就连你奶兄和奶姐,都颇受你照顾。如今你奶兄孟家铺子里学徒,没多久就是个二掌柜,也有好人家丫头相中了他,他央个我去为他说亲。说真,若不是你关照,他哪里能如此体面?我们家大丫头就不必说了。如今你为了柳月这不经事小丫头劳心,我若歪曲你好意,那还是不是人了?我跟你身边也有十年了。眼看着高门大户生活,无非是外表光鲜亮丽罢了,就问问三夫人,她这个侯夫人做难道不辛苦?到不若寻常人家,只寻个懂得知冷知热人好。”

云想容望着柳妈妈脸,知她并非说谎,这才放下心,道:“我也是这样想。但真正柳月要如何选择,还是要看她。乳娘去与她商议吧,也别打骂,伤了她心。”

柳妈妈给云想容行礼:“是,我这就去。”

柳妈妈退了下去,将柳月拉到卧房去说话。

云想容则是吩咐英姿:“我脸上肿着,若是去给母亲请安又累她伤心,你待会儿去一趟琉璎阁,就说我自外头回来,有些乏累,已先睡下了。”

“知道了。”英姿道:“小姐也果真睡一会儿吧。明儿个圣旨来了,还不知府里是个什么样儿,那群人不知怎么说呢。”

“怎么说随他们。难道为了她们看法我还不活了?”云想容笑着摘下头上簪子,任长发披散下来,又脱掉外袍交给英姿,便临窗美人榻躺下,拉了鹅黄色锦缎面薄被盖着:“他们眼里只有利益,牺牲个把女孩儿也算不得什么。不光是我,就连云嫣容,云明珠都算上。就是哪一日要了我们三个性命,他们宗族里头总还有适龄女儿削尖了脑袋瓜子冲上来。我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英姿收好了外袍,回身给云想容掖了被角,道:“小姐若早肯这样为自己想,也不会这么艰难了。”

云想容莞尔,举起一只巴掌翻了翻:“我乎人,这样就数过来,往后再不会犯傻了。”

望着英姿秀丽面庞,云想容拥着薄被坐起身来,倾身问:“英姿,你可有中意人?你也二十了。婢女到了二十四就要放出去,依着云家早放人规矩,其实今年就该放你走。只是我担心你婚事,若回了家,你舅舅还不知要怎么安排你。”

英姿外公外婆已经过世,她虽已长大,但云想容还是担心她舅母待她不好。

英姿感动之余,脸上也红了:“我不走,我就跟着小姐。我也没什么中意人,将来小姐去哪,我就去哪。这世上也没什么人肯真心对待我,我心里清楚,只有跟着小姐我才享福呢。”

“你呀。你哪里能跟我一辈子?总要成婚。”

“小姐原先不也想着不嫁人?”英姿打趣她。

云想容一想到今日与沈奕昀接触,粉颊**辣,躺下来道:“我是那样打算,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所以说你姻缘或许也不远了。”

“小姐莫不是被累昏了头,还不睡,怎么胡言乱语。”英姿红着脸道:“我去回三夫人,小姐歇着吧。”说着一溜烟跑出了侧厅。站楼梯边儿仰头看看二层,不知柳妈妈和柳月说什么。

想了想,她也没兴趣细听,匆匆去给孟氏回话了。

就老夫人和孟氏研究到底是陆安伯世子合适,还是闽王合适时候,夏辅国赐婚圣旨到了,婚期定今年六月初六。

众人惊愕之中,得知了云想容赐婚给承平伯消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到夏辅国被云敖和云贤一同送了出去,老夫人才问云想容:“卿卿,这是怎么一回事?”

声音之严厉,让处震惊之中孟氏心头一跳。

云想容只是道:“皇上恩旨罢了。”

“这是你自己决定?你为何不与我商议!”

云想容无辜道:“祖母是不是忘了皇上当日旨意?皇上说是让我自己决定人选。”

“你!”

大夫人拉着老夫人,低声劝说着,也不知她说了什么,老夫人终归是深吸了口气不说话。

二夫人上前来道贺,有了二夫人带头,邢氏、杨氏以及场主子奴才们都纷纷口称恭喜。

孟氏这才回过神来,与场之人寒暄了几句。

大夫人道:“这样一来,也是该预备嫁妆了。比照着府里出家几位姐儿,卿卿嫁妆公中当出五千银子。”又笑着对老夫人道:“母亲该高兴才是,后儿个嫣姐儿就要入宫了,如今卿卿又得了良婿,这可是双喜临门大好事呢。”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道:“我也老了,没那么多精神管事,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卿卿婚事,老大媳妇,你就和老三媳妇商议着来吧。”

“是。”

大夫人和孟氏一同行礼。

离开了老夫人屋里,孟氏也没多和云想容说话,就步回了琉璎阁。这几日陶姨娘就要生产,五姑娘要入宫,如今又添了云想容婚事。她忙团团转。

等晚上云敖回了琉璎阁,孟氏笑着伺候他宽衣,道:“咸宁,卿卿婚事,大嫂与老夫人商议着比照着前几位出阁姐儿,给出五千银子。”

云敖闻言,只“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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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打脸

孟氏见云敖那个态度,心中便有些不,女儿又不是她一个人生,如今孩子要成婚了,身为父亲哪里能这样态度?

孟氏斟酌言辞,道:“咸宁,卿卿是你长女,她嫁妆公中统共出了五千银子,咱们要不要填补一些?”

“填补什么?都送给沈家去?”云敖冷笑着,想起云想容先斩后奏大逆不道,瞪着孟氏道:“你养出好女儿!”

“我又做错什么,竟惹得你这样空穴来风!”孟氏委屈含泪。

云敖点指孟氏骂道:“也不知你都忙些什么,有女品德不好生教养,一个明珠儿养歪了,卿卿也给养歪了。自私丝毫不考虑云家未来,就那么选了个不该选人。我告诉你,要陪嫁银子,我一文钱都没有!她不配!”

“怎么叫我养歪了,卿卿怎么就歪了?!”孟氏是头一次云敖面前忍不住高声辩驳:“咸宁,人说话要讲良心,我若是真存心养歪明珠,叫我不得好死!分明是她上梁不正下梁歪,几次三番陷害卿卿,你反倒说是我教导不好?还有卿卿难道不是你亲生?你一文银子不拿,做什么意思!我们孟家自来不缺银子,现缺无非是你做父亲一个心意罢了,你连个心意都欠奉,卿卿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无知贱妇!”云敖双手身后紧握着拳头,才抑制着没朝着孟氏动巴掌:“那沈默存是什么身份,难道你不知道?皇上眼中钉肉中刺,第一个就是他!将来我成了他岳丈,你说他万一有事,我是帮还是不帮?你们一个两个只知道绣花拌嘴,哪里知道外面艰难?将来若真因为卿卿选择而害了云家。别说我不认她那个不孝女,就连你我都一并撵出去!”说罢一甩袖子,披上大氅往外走去,吩咐道:“叫素姨娘预备着!”

“是,侯爷。”

孟氏望着云敖背影,仿佛已不认得那个人似,双眼中满是空洞,只有眼泪不停滑落。

她错了,终究是错了。早**年前,面对他无情。她尚且可以用一张名为爱情美丽网将自己圈住,让自己沉浸美好梦幻里,甚至女儿。父母,她都可以放次位上。如今回首再想,她竟然自欺欺人了这么久。

孟氏眼前突然浮现女儿年幼时粉雕玉琢小模样。

公公生辰那日,她对镜梳妆,心心念念盼着云咸宁回来。女儿望着她时那似怜惜又似惋惜表情。还有她问她话:“娘亲,爹爹这些年都不要咱们,你不恨他吗?”

“娘亲,你想过什么样生活?怎样才能让你乐?”

六岁孩子,满脑子想都是如何让她如意,如何让她乐。或许那时卿卿。已经看透了一切,她清楚知道即便云敖回来,对他们也不会有多少怜惜。

如今距离贞佑四年。已经过去了十年。

她竟用了十年时间,才彻底看透。

孟氏泪如雨下。却不是哭自己,心里早已经没有当初那种没有云咸宁就活不下去感觉,早前海誓山盟,早已如晨露一般禁不起太阳炙烤。她是后悔自己竟然平白赔上了十年时间。没有多为孩子想想,如今她已三十四岁。竟不如当年才六岁女儿。

孟氏用袖子吸干了眼泪,上床睡下。

往后云咸宁爱哪去随他。她也不想理会,不想为他垂泪了。至于卿卿嫁妆,云咸宁不给,孟家早就预备了!什么父亲,什么丈夫?也就是那么回事。

云想容被赐婚消息马加鞭传到了兴易县。这会子楚晏还没从吐蕃回来,孟方和曹氏脱不开身,只派了身边得力管家带着两名孟氏珠宝行大掌柜进京来,来时车队就有二十辆马车,都拉着上等香樟木大箱子,贴了封条,雇了恒通镖局镖师护送,不出一日就到了云侯府。

云想容得了消息时,正练字。

“二十辆马车?还都载着香樟木大箱子?”

“正是呢,那么多马车,咱们侯府门前都停不下了,三夫人已经到了外头,指挥着往咱们灵均阁搬箱子呢。光是大小箱子就有二十个,都沉甸甸,也不知都装了什么。”

云想容觉得好奇。写了后一笔,就带了英上了二层阁楼瞧热闹。

院子里人头攒动,粗壮婆子们个个都累龇牙咧嘴汗流浃背,香樟木箱子抬进来,都放了后头抱厦库房,搁不下索性放了前厅。

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院子里才清静下来。

云想容下了阁楼,来到一层。恰看到云明珠和康孙氏正好奇打量那些箱子。

见云想容来,康孙氏忙规矩行礼:“六小姐。”

云明珠则是抿着唇不吭声,嫉妒无法掩藏。

云想容也懒得理她。自从刑部大牢事后,云想容再也不理会云明珠,云明珠被府中人排斥,也不敢太招惹云想容。

“闲杂人等都下去吧。”云想容摆了摆手。

云明珠气脸上通红,一甩袖子,气哄哄转身走了。

康孙氏也忙给云想容行礼,随后跟着去。

厅里只剩下云想容和英姿。英姿听了云想容吩咐刚要打开箱子来看,却见玉簪步从外头进来,道:“小姐,三夫人让奴婢将这个交给您。”

说着双手捧上一本册子。

云想容打开来一瞧,里头清单列分明:大小箱子一共二十个,其中十个装着云想容所得产业、店铺、田庄等今年收益账簿。五小箱是今年孟氏珠宝设计头面,其中有绿玉髓、祖母绿、蓝宝石、猫眼石、碧玺、软玉、蓝晶、琥珀、绿松石、红珊瑚、月光石等等镶嵌金累丝、蹙金、鎏金、赤金、乌金、银累丝等工艺格式簪、钗、环、佩等物。其余有一小箱各类宝石原石,一大箱极品笔墨砚台、两大箱绝版书籍、还有一小箱装着面额五十两一张,共十万两银票。

清单后,孟方写着:“乖孙大婚之喜,吾甚欢欣,十箱账簿乃是你应得财产清单。礼成后送还于我,以便打理,另十箱俗物,乃赠予你添箱。”

云想容咂舌。

添箱…

那些价值连城绝版书籍,极品笔墨砚台台,各类宝石,头面,早已是无价之宝,结算不清。且不说这些,单一箱子共计一万两银票。就足以压过云家风头了。

母亲说,云家公中给她预备银子置办嫁妆,统共出了五千银子。

外公得了信儿不过一日。就搜罗来这么多珍奇宝贝,可见孟家不是一般有钱,而是非常有钱。人都说孟家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云想容收合上册子,只觉得手中沉甸甸。吩咐玉簪下去协助孟氏安顿那两名随行而来帮忙清算大掌柜歇下。一想到这么些金银珠宝,竟要她灵均阁放上三个月才派上用场。云想容就觉得心都悬起来了。

“英姿,去孟氏珠宝行,调派咱们人手,灵均阁严密布防。以防盗窃,还有,防火也是要紧。”

“是。我知道,这就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