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闹出了小动静,林栩见了,当然为自己小叔说话,“程舒诺不要这么小气嘛,靠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程舒诺对叔侄俩已经彻底无语了,并且十分后悔跟着出来,一字一顿质问:“我这是小气吗?”

林栩点点头:“你怎么又生气啊,一碰到我小叔你就成天生气,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

程舒诺:“......你小叔这些手段你教的?”

林栩咽了咽口水,赶紧转移话题,“要不这样吧,你让我小叔靠一下,计费可以吗?多少钱一分钟等我小叔醒了支付宝给你?”

程舒诺:“......”

程舒诺真的无语了,她还来不及怼林栩一句,身边靠着她睡觉的林宴却突然懒洋洋的开口:“我没钱。”

程舒诺低头看他,见他依旧阖着眼,面色清秀,睫毛细长,黑眼圈有点重,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

她心下一软,没再推他,静默片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只限两人听见:“肉偿可以吗?”

程舒诺:“......”

作者有话要说:某六:“好短,为什么还用问吗?当然是——”

林宴:“别说了,再说自杀。”

四个小可爱和韩小二:“用这把刀吧,刚磨过,杀猪合适。”

程舒诺:“嘻嘻,看热闹。”

林宴OST:没有一个人爱我。

第33章

一行人到度假村刚好是中午,林栩停好车, 林宴还枕在她肩上, 也许是真没休息好, 林宴精神状态不怎样, 气色也不好, 也不知道有什么烦心事儿,睡着的时候还轻轻蹙着眉。

程舒诺是知道的,林宴的睡眠质量一直不怎么样,很难入睡, 又容易醒。

而她呢属于沾上枕头就能睡着的类型,但睡姿很霸道, 又爱翻来覆去,两人刚在一起那会,林宴很不习惯,可又拿她没办法,于是每次睡觉都会把她搂进怀里, 扣着她动惮不得, 在她耳边淡声威胁, 不准踢被子不许踢我, 不然......

程舒诺那时开心啊,能被爱人抱着,她觉得幸福不过如此,于是笑眯眯地追问,不然什么?林律师会对女朋友做什么呢?

林宴见她笑得不怀好意, 下巴抵着她发顶,他轻轻蹭了蹭,轻声说,没什么,快睡觉。

程舒诺哪肯啊,她终于追到心上人,每天都觉得说不出的美好,往他怀里拱,无理取闹地说,不说不给睡。

林宴本来挺困的,被程舒诺一直闹,他便低头看她,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声音,却难得说了几句不正经的,不给睡?刚刚不是才睡过吗?你忘了?

程舒诺一听,果真害羞了,窝在男人怀里不敢动,闷闷地说,晚安我睡了。

程舒诺现在回头想想,林宴对她还是挺好的,他是个合格的男朋友,只不过不够爱她,也没哪里做错吧。

程舒诺小心的将林宴脑袋移开,放到座椅上,林宴稍微调整了下坐姿,程舒诺以为他会醒,谁知他只是换了姿势,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程舒诺犹豫了两秒,她推门下车,又反手甩上车门,林栩已经替程舒诺拿出后备箱的行李,见她一个人下来,又道:“我小叔呢?还没醒?”

程舒诺点点头,“我们先进去吧。”

林栩“啊”了声,有些意外:“不喊他吗?把他一个人留车里不太好吧?”

程舒诺冲林栩勾勾手,林栩走过去,程舒诺直接拍了下林栩后脑勺,“你帮你小叔做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不是说他不会来吗?”

程舒诺秋后算账,林栩又怂了,他拖着行李箱跟在程舒诺身边,朝着酒店大门走去,“我先把东西放到房间。”

他走出几步,回头往车上看了眼,又担心地问:“我小叔醒了发现我们都不在,他会不会难过啊?”

程舒诺发现林栩对林宴的崇拜已经发展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你小叔又不是小孩,难过什么?”

林栩没话说了。

两人进到酒店大厅,林栩正想去办入住手续,突然从大厅的休息沙发上冲过来三个男孩,直接把他们包围了,林栩被吓了大跳,“卧槽!光天化日抢劫啊,程舒诺你快报警!”

程舒诺:“......你别喊,都是我朋友。”

林栩愣了愣,视线从对面的三人脸上仔细扫过,最后凑到程舒诺耳边,低声说:“你朋友怎么都这么帅啊,特别是中间那个,长得好像演员啊。”

宋亦杨听林栩这么说,直接走过去揽上林栩肩头,“就是我啊,宋亦杨,江湖人称宋漂亮。”

宋亦杨这么一提醒,林栩立马想起来了,“对对对,我想起来你和霍安语演的那啥......”

宋亦杨难得碰到粉丝,特别骄傲介绍:“《老婆大人万万岁》,这部戏是我和霍安语第一次合作,可谓惊艳四座啊。”

林栩笑道:“就是这个,男女主演技也太尴尬了吧,你和霍安语为什么不好好当花瓶,非要演戏呢?对了,大家都说你是基佬,真的假的啊?所以你才不和霍安语拍吻戏?因为你只吻男人?”

宋亦杨:“.......”

在场的人,除了宋亦杨,其他几个人都笑了。

林栩办好入住手续,于施帮程舒诺提行李,走到她身边,低声说:“姐,我发工资了,我昨天给你转了小几千,你看到了吗?”

程舒诺点点头,道:“看到了,不着急的,你慢慢还,对了,你奶奶最近怎么样?”

于施有点腼腆地笑了下:“好多了,我给她请了护工,现在基本上的生活都没问题。”

程舒诺刚想说什么,苏杭突然挤到两人中间,惨兮兮地问:“姐,你偏心,宋亦杨说你最喜欢于施,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程舒诺:“这是真的。”

苏杭:“......”

几人出了电梯,经过长长的走廊,已经走到房门口,林栩走到最前头,一本正经道:“我们一共六个人,三个房间,我们四个男孩两间,程舒诺你和我小叔一间,怎么样?”

刚刚在酒店大厅几人已经自我介绍过,林栩这么一说,其他三个异口同声:“没问题,非常好!”

程舒诺:“......”

林栩:“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小叔和姐睡一间房吧!把大床房给他们!方便活动。”

程舒诺:“......我答应了吗?”

宋亦杨原先在和苏杭聊天,见程舒诺这么说,他贱兮兮地开口:“程舒诺你给我继续装!平时三天两头往林律师家里跑,我们安排你们一起你心里肯定偷着乐,还在这里给我装,呵呵女人我会不懂你?”

程舒诺拉过于施,面无表情道:“小鱼丝我们回去吧,让他们几个自己好好玩。”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完全不淡定了,林栩以为程舒诺真要走,赶紧道:“姐一个人间!一个人一间!我和我小叔一间,你们三个一间,这样可以吗?”

程舒诺从林栩手中抽出房卡,侧身打开对应的房门,“我这间,其他的我不管。”

她说完,直接推门进去。

......

几个人把行李放到房间,又去楼下餐厅吃饭,程舒诺拿着菜单点菜,其他的人刚好组了个队吃鸡。

一组游戏玩完,刚好也上菜了,林栩放下手机,突然良心发现了,“姐,我们是不是太坏了,把我小叔一个人扔在车里这么久......”

宋亦杨笑问:“林律师是猪吗?怎么这么能睡啊。”

林栩听不了别人说自己小叔坏话,“你才是猪!我小叔才不是,他这几天受了伤,又一直加班,还被警察问话,律所警局两边跑,昨天一天没睡,早上又赶过来,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你个死基佬!”

宋亦杨坐在林栩对面,冲他摇头晃脑的,“林律师是猪,他就是猪,你就说,你打我呀!”

其他人:“......”

程舒诺无语的翻白眼,“宋亦杨你几岁了?能不能别这么无聊?”她提着筷子,想了想,又对着林栩说:“不用管他,他睡他的,等吃完饭,你再去喊吧。”

她话音刚落,耳边就插进一道偏冷的声音:“不用了。”

程舒诺循声看去,便发现林宴不知何时站在几步之外,他表情不太好,面色微冷,可能是刚睡醒,头发有些乱,一桌的人,他只盯着程舒诺,眼神漆黑如潭。

程舒诺和他对视数秒,便视线挪回,提筷继续吃饭。

林栩倒是站了起来,把程舒诺身边的位置让给林宴,体贴道:“小叔,你坐这,快来吃饭吧。”

林宴走过去,在程舒诺身边的空位坐下,林栩跟服务员要了副新的碗筷,放到林宴跟前。

林宴坐着没动,林栩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歉疚地往林宴碗里夹菜,“我们也刚刚开始吃饭,姐还是很关心你的,说要去喊你……”

林宴听了,冷声打断他:“林栩,我刚刚听到了。”

林栩只好悻悻闭嘴。

苏杭和宋亦杨没心没肺的,见人到齐了,就开始吃饭,两人什么都能聊,互相吹捧。

于施坐在程舒诺左手边,他给程舒诺夹菜,“这个好吃,和我们以前去过的一家餐馆味道很像,你不是一直想再吃吗?多吃点。”

程舒诺尝了下,味道确实不错,她放下筷子,伸手去端林栩眼前的一盘糖醋小排,等她指尖刚碰到碗边,林宴的筷子便落了上来。

程舒诺侧眸看他,林宴也轻飘飘地扫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问:“你要端去哪里?”

程舒诺如实回:“小鱼丝喜欢吃,我怕他夹不到。”

林宴表情没变,倒是声音又冷了些,“我也喜欢,你端过去了,我就夹不到了。”

程舒诺笑道:“林律师不至于跟一个小孩抢吃的吧?”

林宴没说话了,他收回筷子。

程舒诺直接把菜碟子放到于施跟前,倒是于施有点不好意思,隔着程舒诺朝林宴看了眼,“林律师,你要吃嘛?”

于施话落,林宴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越过程舒诺,低头看着于施,笑着说:“你吃吧,我吃饱了。”

他说完,直接往外走。

林栩看林宴明明什么都没吃,怎么就吃饱了,他就是反应再迟钝,也看得出来林宴生气了,于是也赶快站起来,“小叔,你去哪啊?”

林宴头也没回,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你们好好玩,我就不待着碍眼了。”

他转身离开,连神经大条的苏杭和宋亦杨也是一愣,宋亦杨看着林宴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盘糖醋小排,诧异道:“林律师居然因为一盘肉生气,也太小气了吧。”

苏杭也是诧异,他啧啧了两声,“对啊,都说男人年纪越大越不靠谱,看来是真的,就是一盘肉,至于嘛?”

于施放下筷子,侧头看向程舒诺,认真地说:“姐,林律师吃醋了吧,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程舒诺瞥他一眼,又低头吃饭,“没有的事儿,赶紧吃饭。”

林栩却坐不住了,他连忙道:“姐,我去看看小叔,把房卡给他送过去。”

程舒诺点点头,当然不会有意见。

按照计划,一伙人吃完饭,先是打算出去逛逛,等稍微晚一点再去泡温泉,程舒诺突然有点提不起兴趣,就没跟着出去逛。

她回到房间,想到刚才林宴的行为,也稍微反省了下,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她其实明白,林栩口中的所谓朋友,其实根本不存在的,这事八成就是林宴的安排,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弯,为了什么呢?

程舒诺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再三思索,她想着给林宴发个短信,跟他说声抱歉。

可还没等她编辑好短信,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程舒诺只好放下手机,跑去开门,她拉开门,见林宴站在门外,又不免惊讶,这人早些时候甩了脸色离开,怎么又自己凑上来了?

程舒诺看着他,见他不主动开口,她便想当面说句抱歉,“刚刚是......”

谁知她话语才起了个头,站在门口的林宴却先她一步道:“对不起。”

程舒诺一愣。

她不知道林宴为什么会突然向她道歉。

林宴略微垂眼,凝望进程舒诺的眼睛里,声音低下去,道:“我刚刚不该有情绪。”他顿了下,又补充:“抱歉,我也不该硬跟过来的。”

程舒诺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林宴会说这么一番话,这件事上,要说谁有错,肯定也是她。

她被林宴的几句话弄的一时语塞,林宴倒是再度开口:“晚上的温泉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明天一早我会先回去,你要是实在介意,我休息一下,晚点就走,也行的。”

他说完,便转身回房。

程舒诺想了想,喊住他,“林宴。”

林宴脚步停住,转身看她。

程舒诺说:“你说错了。”

林宴“嗯”了声,明显没听明白。

程舒诺沉默了两秒,她往下说:“你上次说,你欠我,让我对你狠点,其实不是的,你从来不欠我。”

闻言,林宴也沉默了下去。

程舒诺倒是笑了,“当初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对你好或者照顾你,我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喜欢你,能和你在一起......我其实真的很满足了。”

她顿了顿,深深看向几步外的林宴,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宴外形上没什么变化,倒是整个人气质都沉淀了,他好像更难以琢磨,又好像再努力朝她靠近。

“当初分手,你没做错什么。”程舒诺主动谈起这个话题,“更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在一起的一年,我也很开心,所以你不欠我,现在更不用迁就我。”

程舒诺一字一句清晰落地,林宴目光锁在程舒诺脸上。

她低下头,不再看她,也不再说话,林宴却朝她走进一步。

空荡荡的走廊上除了彼此,再无他人。

林宴伸手,抬起程舒诺下巴,逼她直视自己,一字一顿问:“那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林宴:“我是全世界最蠢的男人,为什么要请情敌出来玩?”

程舒诺:“你可能觉得自己还不够绿?”

林宴:“....................”

哈?居然有人站林栩和林宴的CP,口味这么重嘛哈哈哈

第34章

走廊的光线明晃晃的,程舒诺被迫抬头, 看着身前逼近的林宴。

如果说之前的他, 换了套行事风格, 试图迎合自己。

那么她此时面对的就是真正的林宴, 他就那么看着她, 抿着唇不说话,黑眸深不可测,像曾经的每一次,堵得她透不过气。

他没再刻意纵容她, 逼她直视两人间的关系。

程舒诺就着林宴的姿势没动,声音倒也没生怯, “那你又为什么答应和我在一起?你明明不喜欢我,就因为我把你睡了,所以你可怜我?”

林宴表情没变,眉宇是冷的,“我可怜你?你觉得如果我对你没感觉你能把我睡了?”

林宴声音平静无波, 他问完, 心思却凉了半截, 他和程舒诺之间到底隔了多远, 能让程舒诺觉得自己当初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睡过的关系。

程舒诺还没应声,林宴松开捏住程舒诺下巴的手,面目表情地说:“当时你喝多了,可我没有,从头到尾我都知道自己在干嘛, 你明白吗?”

程舒诺怎么会不明白呢,也许四年前的程舒诺不明白,可和林宴在一起的一年,林宴一直待她不错,林宴对她不是没有感情的,她很明白。

也就是这份明白,让她割舍不下。

她爱林宴,林宴对她也有喜欢,哪怕没有她的千分之一,程舒诺也是眷恋的,感情上的事儿,没法斤斤计较,拥有林宴的千分之一,她已经知足了。

程舒诺过去的二十几年,如果有什么让她这辈子都惦记的话,或许就是陪在林宴身边的那一年。

真正把她击垮的,从来不是林宴不够喜欢她,而是她太爱林宴了,她用这份爱,拼了命想温暖一个人,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那种无力与挫败,让她一次次被打趴下。

她那么爱林宴,可林宴和她在一起,好像并不快乐,他还是会早出晚归,还是会夜不能寐,无数次她午夜梦回,睡眼惺忪见看到林宴醒着发呆,和黑夜融在一起,她对林宴的爱,全部成了反噬她的毒。

她温暖不了林宴,跟她在一起,他也不开心,这种认识最后彻底把她打趴下了。

可程舒诺还是舍不得啊,她一边想着放手一边又舍不得,她想他过得好,甚至想着,她做不到的,也许别人能做到呢?她一万次告诉自己要结束这段她单方面享受的关系,她比谁都希望林宴过得好,如果自己做不到,换一个女人她也乐意见成。

可真的好难,她一万次鼓足勇气,再一万次做不到,林宴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一个吻,她怎么也说不出分手。

那时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离开林宴是不能活的,转机是在林宴出差的那个月。

两人距离很近,林宴居高临下的看她,程舒诺仰头目光和他触上,“为什么分手?你现在才问我?不好笑吗?”

林宴这一次也没再退步,陈述事实,“你想分开,可以有千百个理由,我留不住你,你当时铁了心想和我分。”

程舒诺没否认,坦然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离不开你,其实不是的。”

她眼神变的缥缈起来,“你出差的那个月,我外婆过世了,我从小到大都和她在一起,我觉得我也离不开她,可她手术没救回来,死在手术台上,医生给我说的时候,我以为我会疯,那时候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可我没有......我妈那时候一家人出去旅游了,我一个人料理了她的后事,小到穿什么寿衣,大到把骨灰放哪里......我一个人全部撑下来了,第五天就能继续回维亚上班,那时候我就想通了,没有谁离开了谁是不行的,我也是可以离开你的。”

程舒诺的语气谈不上伤感,她只是在平静的陈诉,林宴的眼神却开始变,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