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星野正闷闷地灌可乐,沉溺在自己的心事中。猛地冲个人出来朝他大声说话,吓他一大跳。一口可乐都呛在气管里,顿时咳得弯下腰去。

“萧星野同学,你没事吧。”丁玎玲赶紧又是替他拍背又是替他揉胸的。

萧星野咳了半天缓过劲来,怒冲冲地一把推开她:“你有病啊,突然跑过来大声嚷嚷干吗?心脏不好的人能被你吓死。”

“我…我是要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萧星野一怔,再仔细看一眼这个面熟的女生,突然想起来了,继而更加火大。“你不是那个整天跟着我的花痴吗?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以后别再缠着我。”

说完他掉头就走,丁玎玲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强自忍回去,不肯服输地冲着他的背影喊:“萧星野,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还是要跟着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自由,但跟不跟着你是我的自由。”

萧星野脚步一顿,扭过头来:“你怎么这么难缠?要不是我不打女人,你就死定了。”

他丢下这句硬梆梆的话后,就三步并作两步窜上楼梯。本来就心情不好,还要被花痴女生骚拢,更是不爽到极点。

阴着脸走回高一(3)班的教室,在自己的座位上重重坐下,眼光一扫,刚才凌乱不堪的课面怎么变得这样整齐了,谁收拾了?不由自主地,眼睛往前一瞄,那个纤纤背影映入眼帘,两条辫子乌黑发亮。

他不出声地哼了一声,几下又把课面搞得乱七八糟。语文课本都掉到地上去了,他俯身捡起来,却看到刚刚上的那一课,他未记的笔记都有娟秀字体替他一一补写了。再翻一翻,以前那些记得七零八落的笔记也全部补齐。课本里还夹了一张小纸条:放学后能不能坐你的单车回家?

他没有回复她。

放学铃声一响,萧星野就书包一甩冲出去了,林月弯也赶紧跟出去。明日朗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眼光一黯。

萧星野从车棚里把车子推出来时,林月弯立在门口等他。他只当没看见,推着车子自顾自地走。他没有骑上车子扬长而去,林月弯唇角就含了一抹笑,跟在他后面走。

“好了,萧星野你别生气了,昨天真是走得太急才没有和你打招呼。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林月弯一付虚心承认错误的小学生模样。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人家的平治车不比我的单车好坐吗?”萧星野冷着脸说。

“老实说,我觉得坐汽车挺闷的,坐单车更舒服呢。特别是萧星野同学骑的单车——心至、行随,动静合一。”她把汽车广告语都用上来了。

萧星野的脸有点板不住了:“我…可不会请你喝东西哟!”

“你载我回家,我请你喝好了。我出钱你出力好不好?”林月弯用哄小孩子的口气。她太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了。

萧星野纵身上车,扭过头去不看她,声音里却带着笑意:“上车吧,成交。”

在一家果汁店门口停了车,两个人进去喝饮料。

林月弯要了一杯橙汁,萧星野要了一杯柠檬水。两人对坐,边喝边聊。

“萧星野,星期天去西郊的芳泽湖郊游啊。”

“明日朗…还是会和我们一块去是吧?”昨天让她去回绝,结果回绝得人影都不见了。既是跟着明日朗走了一遭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任务完不成了。

“是呀,一块去了,就算明日朗再如何娇生惯养,出去玩还是没问题的。”

“实话实说,我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跟他一起去玩。他也是,非要跟我们一块去郊游干吗?他应该有的是地方可以去呀!”

“别这样萧星野,明日朗…他那些地方都去腻了,反倒想去郊外走走。”林月弯瞎编理由。

“他若是想,不会自己一个人去呀!”

“一个人去郊游有什么意思,人多才好玩。大家都是同班同学,你别这么排挤他。”林月弯极力说服他。

萧星野不高兴地道:“林月弯,我发现你很向着他?”

“那你有没有发现我更向着你呀?你一不高兴我就跟在你后头点头哈腰的,像个小跟班。”

这话倒是真的,萧星野知道自己性子急,像个炸药包似的,一点火星子就要炸起来。每每闹不愉快,总是林月弯先来求和,方能化干戈为玉帛。

“你…为什么这么向着我?”萧星野低下头去吸杯子里的柠檬水,耳朵却竖得高高地听她的回答。

“因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不向着你谁向着你?你性子太暴太急,我得盯着你一点,不能让你惹事生非。”林月弯说这话的口气像个小母亲,听得萧星野一怔。怔仲之余,心里是模糊的喜悦。原来,她待他竟是这样的亲。

“那好吧,带他去就带他去。还要叫上谁?”萧星野心情一爽,就特别好说话。

“我无所谓,你想叫谁都行。”林月弯让他拿方案。

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泼他们一身金橙。两张年轻稚嫩的面孔上,流动的笑意如细细密密的花开不停。

***

星期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正是适合郊游的好天气。一黑一白两辆平治车驾驶在西郊的公路上。

明日朗依旧坐在老洪驾驶的黑色平治车的后座,他身旁坐着白云净,白云净身旁坐着林月弯,前座上坐着江雨霏。

叫上白云净是林月弯的主意,明日朗平日和白云净一前一后坐着交情不错,叫上给他作伴吧,否则萧星野他们一干人又与他没什么交集,他没个伴多无趣呀!

至于江雨霏,是周六打电话和林月弯聊天时,听说有这个郊游也嚷嚷要参加。她的胳膊痊愈得很快,已经不必用绷带吊在胸前了,出出去玩是不成问题。那来就来吧,林月弯自己也愿意多个伴。

萧星野、秦广风、李闪、卫雷、卓亦凡五个人,则坐在白色平治车里面。萧星野坐了前座,后座上挤着四个男生。司机老王是个和老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开车又快又稳,话不多,基本上不和他们交谈,只是一心一意开车。

白色车一直不徐不疾地跟在黑色车的后面,老王开车似乎唯老洪马首是瞻,绝不超过他。萧星野的眼睛可以一直看到前面那辆车里后座上的动静。这让他很满意。

“萧星野,你眼睛累不累呀,别看了,休息一下吧。”秦广风忍不住要打趣他。

“不看看风景,就闷坐在车里有什么意思呀!”萧星野马上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如果可以,他是希望自己和林月弯同乘一辆车的。可是却按男女生分了车次,三个女生和明日朗同车,车厢里人少会坐得舒服些,自然只有他们五个男生一块挤挤了。

“唉!可惜这车子不是萧氏的,否则这会就是你坐在万花丛中。就不用隔窗相望了。”李闪也加入打趣的行列。

萧星野脸色一变,“咱可没那个命,投不到有钱的娘胎。”

看着他冷了脸,后面四个都不敢再乱说话了。

黑色平治车里,明日朗只是安静地坐着。白云净偶尔和他聊一聊,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林月弯和江雨霏两个却一前一后聊得很开心。

江雨霏上车时,明日朗没有认出她。但是她一开口说话,他就听出来了,这是那天在成博文诊所中与接待王小姐讨论过他病情的女生。

“你好明日朗,我是弯弯的好朋友江雨霏。很高兴这次能和你们一起出去玩。”江雨霏的笑容甜蜜蜜,眼睛亮晶晶,一条梳得高高的马尾辫在脑后甩来甩去,活力无限。

“欢迎你。”明日朗微微一笑,笑容却复杂。他从这个女生的眼睛里看到了隐藏的怜悯。

江雨霏又和他说了几句闲话,他却没有与之交谈的心情,草草答她。过一会,她就和林月弯聊天去了。从小时候的趣事,聊到新学校的种种。两个女孩的声音都很好听,清脆叮铃如珠玉落盘。明日朗就这样静静听着,直到目的地。

白云净也没有再说话了,她取出随身听把耳机戴上,闭着眼睛听音乐。但脑子里却一直在回放着那天明日朗毫不犹豫就和林月弯走开的画面。

距芳泽湖大概还有一里路远时就无法通车了,公路不修到这头来,保护原生态环境。他们一行八人下车步行到达最终目的地。

芳泽湖畔,绿草茵茵,茂林深深,麻雀、燕子、喜鹊、沙鸥、黄鹂、杜鹃、画眉、白鹭…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飞鸟,啼鸣随意,噙花穿树,低飞高翔,大自然中的鸟儿是如此的自由自在。在林间水上穿梭来往,与秋水长空交相辉映。动静相融,景致动人。

到处都是鸟影,到处都是鸟声,清脆悦耳的鸣叫,组成一曲美妙悠扬的大合唱,真正的天簌之音。百啭千声、千姿百态的鸟,装饰着大自然的美。一群少男少女都看得出神,不能不为这些自然界的小精灵们着迷。

“真是想不到,这些鸟儿居然还没被人抓去炖了。”看了半天,萧星野竟然说出这么一句来。

林月弯哭笑不得:“萧星野,你说什么呢?”

“我实话实说,虽然国家三令五申要爱护动物保护动物,但如今偷猎现象之猖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话虽如此,但天下之大,总会有块乐土让鸟儿们栖息的,就如这芳泽湖畔。”江雨霏说。

秦广风也点头:“早就听说西郊这边的居民们爱鸟成癖,环境保护得很好,对鸟儿也保护得很好,偷猎者在这里讨不了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确实,这样群鸟云集的场面,在物质文明高度发展的世界中近乎绝迹。科学愈发昌明的时代,人与自然的和谐却越来越少。

他们朝着树林深处走去,越走进去,鸟儿就越多。大多数的鸟儿众人都叫不出名字来,相比之下林月弯认得较多,替他们介绍:“那只是黄鹂,你们看它长得多漂亮,头冠是黄绿色,羽毛是鲜黄色,嘴是粉红色,脚是墨蓝色,好华贵的霓裳羽衣。边上那一只是画眉,它很好认,金褐色的羽毛,眼睛四周有一条白色眉线,‘画眉’这个好听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快看,飞过去的这只是翠鸟,羽毛绿得像翡翠,又镶着几羽蓝色和金色,多漂亮啊…”

萧星野用刮目相看的眼神看她:“林月弯,你可以去当鸟类专家了。”

“哪能啊,我也就认得这些常见的罢了。”

“这些常见吗?我怎么一个都不认得呀。”秦广风摸着后脑勺道。

卓亦凡也附和:“惭愧呀,我就只认得麻雀。”

“我比你好一点,我还认得灰喜鹊。”卫雷自嘲地笑道。

白云净看了看满林的鸟儿不吱声,她也是连一只鸟儿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不,她还是叫得出鸟儿的名字的。燕子,喜鹊、画眉这些是书本上常见的鸟名,但却无法把鸟名同鸟儿本身联系起来。

“哇,这一只是什么鸟哇,好可爱呀!”江雨霏指着栖在树枝上一只羽毛鲜艳体态娇小玲珑的鸟儿说。

林月弯看了看:“这个我也不认得。”

“这是珍珠鸟,你们仔细看它的羽毛上散缀许多小白斑点,形似珍珠,因此得名。”说话的是明日朗,大家齐刷刷地扭头看他。

“明日朗,你也认识鸟吗?”白云净忍不住问。

“我家里有一本图文并茂的鸟类百科全书,有段时间我天天抱着看。”

那时候他是多么羡慕书上的那些鸟儿呀!它们可以振翅高飞在天空,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他,只能天长日久地呆在房间里,走路都必须小心翼翼。

“那只羽衣朴素的是百灵鸟,它咖啡色的羽毛中间往往夹杂着黑白二色。旁边绿叶深处藏着的那只羽毛明亮鲜绿的是杜鹃鸟。遍体金黄,翅膀和尾羽是黑白黄三色相间的那只是黄莺。一身黑白羽毛,尾羽长长的是白鹡鸰,那只头羽雪白,身羽黄褐色,颈部是白色圆点的鸟儿是珠颈斑鸠…”

明日朗接着替大家介绍他能认出的鸟儿,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哇,明日朗你太厉害了,真是学富五车呀!”秦广风佩服不已。

“哪有,不过是碰巧看过这方面的书。”明日朗极谦虚。

卫雷则道:“看归看,看了能过目不忘,你真是强啊。我往往是看了后面就忘了前面。”

能读善记也不是萧星野的专长,他这会插不上嘴。只得一言不发地左走走右看看,突然半空中落个东西下来,他本能地去接,接到手心的竟是一只小小的雏鸟。浑身绵软如绒的正羽一看就是刚长出来没多久,还不会飞呢。也不知怎么折腾得从鸟巢里摔出来的,这会在萧星野手心里犹自扑腾不已。

“你们快来看啊。”萧星野捧着小鸟叫,众人都围过来。

“呀,好可爱的小鸟。”

“尾羽都还没长齐呢。”

“怎么摔下来了,鸟妈妈该着急了。”

正说着,两只珍珠鸟飞过来,在他们头顶盘旋不已,啁啁啾啾地叫个不停。声音急促又凄厉的,显然这是鸟爸爸鸟妈妈找宝宝来了。

“它们叫得好可怜啊,萧星野你快把小鸟还给它们吧。”别说几个女孩子,秦广风一干男生都听得不忍。

“我倒想还给它们,可它们也得能抱走才行啊!”萧星野边说边抬头看头顶的大树,在高高的枝桠上,有一只鸟巢架在那。衡量了一下从鸟巢到自己站立的位置,他确定这只小鸟是从那个巢里摔下来的。

“好了,你们别叫了,我替你们把鸟宝宝送回家去。”

萧星野边说边把衬衫下摆打个结,把小鸟揣在这个临时的衣结兜里,然后开始爬树。

树很直很高,目测有十几米的高度。鸟巢筑在树桠离地七八米处,林月弯忍不住道:“萧星野,你小心一点。”

一群人都附和:“是呀是呀,小心点。”

唯有明日朗一言不发,他只是屏声息气地看着萧星野动作敏捷如猿地在树身上攀爬着。几下就爬到鸟巢旁,把雏鸟放进去了。两只珍珠鸟一直跟着他飞,看到自己的孩子安全入巢后。它们急促凄厉的声调马上平缓下来,调子一转,悠扬欢畅的音符一个个跳在萧星野的耳际。

萧星野安然下树后,一只珍珠鸟飞回巢里去照应鸟宝宝,另一只还追着他唱了半天歌。动物也是有灵性的,它们懂得感恩。

萧星野一下树,林月弯就迎上去赞他:“萧星野你真棒。”

“嗯,萧星野今天表现真好。”江雨霏也忍不住要夸他。头回见他时,她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可是此番不得不改观。

“我几时表现不好吗?”萧星野不明就里。

江雨霏笑笑不答,秦广风在一旁笑道:“萧星野,你一向表现得对人对事缺乏耐心,粗枝大叶,今天居然会细致地送小鸟回家,真是要表扬。”

一群人都七嘴八舌地赞萧星野,明日朗也由衷地说了一句:“萧星野你真是很棒。”

他的声音带一丝不易为人觉的惆怅感伤,林月弯敏感地听出来,忙笑着岔开话题:“对了,我们还要不要吃烧烤呀,要的话就赶紧去拾树枝充柴火吧。”

他们既是大老远地来了这里,当然不能只看看鸟儿就走人。于是带了一大堆食物,准备顺道来个郊游烧烤。

大家立即响应:“好好好,捡树枝去。”

第十五章

一群少男少女们先退出林子,在湖边选个地方作烧烤根据地。然后再分组行动去捡树枝。萧星野和林月弯在一块,白云净自然是留在明日朗身边,秦广风跟着江雨霏,第一眼看到这个大眼睛的女孩子他就深有好感。卫雷和卓亦凡只好搭了档。

“林子深,不要走远了,就在近处捡捡就是啊。”林月弯嘱咐大家。回头再看看明日朗和白云净,说:“给你们俩派个清闲差事,就是留在这里,看着这堆食物。”

两大袋事先腌制过的鸡翅鸡腿排骨牛羊肉火腿片香肠等等,一袋水果饮科糕点,还有一些烧烤用具。自下车后,一直由萧星野他们五个男生轮流拎着,此刻放下来。移交给明日朗和白云净负责看管。

萧星野指挥道:“你们可以先把烧烤用具取出来,再捡几块石头来垒个简单的烧烤炉,我们捡了树枝回来就可以开始生火了。”

白云净听得一怔,她也是殷实人家的孩子,又是家中的最小偏怜女。公主似的长大,一双手又白又细,从没捡过石头,更别提垒炉子了。她吃烧烤的经验仅限于装潢讲究的餐厅里形形色色的巴西烧烤泰国烧烤韩国烧烤…如此而已,野外烧烤还是头一回。

明日朗也听得怔了,他也不会呀!萧星野看着他们的表情,回过神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算了,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了。王子殿下,公主殿下,请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就是了。”

林月弯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快走了,哪这么多废话了。捡树枝去了。”

萧星野转身跟着她走,走出几米远后,才低声抱怨:“我说不想跟他们来,你偏要叫上这对养尊处优的王子公主。看看,只会动动嘴皮子,动手的活一样都不会。我们还得当小厮伺候他们。”

“你说什么呀,他们的出身注定了他们是养尊处优的。换了我们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还不是一样什么都不会,环境造人嘛!不能怪他们。你不能嘲笑一个王子不懂得种地,也不能嘲笑一个农民不懂得打高尔夫球,因为这完全是与他们的生活不搭边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懂呢?”

萧星野一时语塞,顿了顿方说:“林月弯,有时候你还真会讲道理,跟谁学的,一套一套的像个小老师。”

林月弯的眼睛望向天空:“我的爸爸…他就是一位老师。我的爷爷,也是一位老师,听说爷爷的父亲还是一位老师。”

提起离世的父亲,她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忧伤。萧星野一怔,忙插科打诨道:“原来你出身书香门弟呀,失敬失敬。”

“谁要你敬啊,好了,我们快点去捡树枝了。”

“走吧。”

他们的身影跑进了密林深处。

明日朗还是去捡石头了,他也不知道多大尺寸的石头才合适,于是大大小小的石块捡了一堆回来。但捡回来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云净则把烧烤用的铁丝网翻出来,那是一口锅形状的铁丝网,她端在手里看了看,说:“明日朗,我知道了,我们得垒一个可以放这个锅的灶台。”她到底还是在家里偶尔进出过厨房,虽然从没下过厨,却也看过人家是怎么做菜的。知道那个锅要架在火上才能炒熟菜。

明日朗就完全是一无所知,明夫人怎么可能会让他进厨房。真真是没吃过猪肉也没看过猪走路。“灶台是什么样子,要怎样才可以放这个东西?”

白云净想了想,煤气灶上支锅的架子是四方形的。火苗从中间喷出来。“我们把石块围成四方型,中间空着的地方就可以放树枝烧火。然后铁丝网再架在上面就可以烤东西了。”

明日朗觉得她言之有理,于是按照她的设计把石块垒成四方型。“就这样吗?”

“应该就是这样了。”白云净把铁丝锅架上去,“你看,就这样放着正合适。”

明日朗看着石头灶台只能围着那铁丝锅的锅底,想了想说:“好象小了点,这样子只有底部那一块才有火,烤起东西来地方不够呢。我再把它扩大些。”

于是把灶台扩大面积再加工一下,完工后左看右看,自己很满意。“这样子应该合格了。”

“合格,绝对合格。”白云净微笑着给他递过去一瓶矿泉水,“明日朗同学主建的第一个工程顺利完工了,特此嘉奖。”

明日朗笑着接过来,“哪里,你才是总设计师,要嘉奖也要嘉奖你。”

他们正蹲在竣工完毕的石块垒旁说说笑笑着,白云净突然看见前面的草丛里钻出一条奇怪的小动物。大概有20cm不到的长度,长得像条蛇,却有4只脚,爬动速度很灵活。看着它朝这边飞快地爬过来,吓得她一声尖叫:啊——

她边叫边扭头朝着身边的明日朗扑过去,是本能地寻找保护。明日朗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猝不及防被她扑倒在草丛里。白云净趴在他的胸膛上瑟瑟发抖。

幸好是明日朗蹲着被她扑倒的,若是站着,只怕纵然是在草地上,后果也不容乐观。

密林幽静,白云净的一声尖叫传出老远。三路人马赶紧都纷纷赶回来看出了什么事,他们赶到时,白云净还紧紧偎在明日朗胸前发抖。明日朗半撑起身子正欲推开她:“你怎么了?快…起来吧。”

林月弯一看这状况,能推测出来应该是白云净把明日朗推倒了,大惊。忙冲上前,一把拖起白云净来,也顾不上问她为什么尖叫,先一脸紧张地去摸明日朗的胳膊和腿,嘴里问个不停:“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她柔软温暖的手摸在身上,明日朗脸蓦地一红:“我没事。”

林月弯这才松了口气,而萧星野此刻一把将她拖起来,声音极不悦:“你乱摸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林月弯话一出口,方警省过来方才的举动确实有些过了。她是女生呢,在男生身上乱摸一气。眼睛一溜,除了江雨霏眼光明了外,余者个个都用惊愕的眼神看着她。尤其是白云净,她不明白林月弯为何首先关心的是明日朗,而不是受惊吓的自己。

“林月弯,尖叫的人是白云净,你怎么反倒问明日朗有没有事?”秦广风也弄不明白。

确实,尖叫的是白云净,论理该关心她出了什么事才对,怎么撇下她反问起明日朗来,林月弯一时答不上来。

关键时刻,江雨霏站出来替她解围。她装出一脸愕然道:“难道不是因为明日朗不小心摔倒了,白云净才尖叫的。”她在故意混淆视听。

“对呀,不是这样吗?”林月弯不知多庆幸有江雨霏这个同盟军,明日朗也不由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解围的知情者。

“是这样吗?”萧星野问白云净。

“不是,是我看到有蛇,有蛇才…”白云净刚才差点吓哭了。

“有蛇吗?不会吧,这时节蛇应该不出来了。”卫雷和卓亦凡左看右看地扫视着树林。

“也不是蛇,长得很像蛇,但它有四只脚,爬起来好快。”白云净心有余悸。

萧星野比划着问她:“是不是这么长,脑袋尖尖的,尾巴长长的?”

“是,是这样的。”

“嗨,原来是四脚蛇呀!这东西又不咬人,只吃昆虫的,你怕什么呀!叫得跟谋杀似的。”萧星野训她。

白云净眼圈一红,“我怎么知道它不咬人,我都快吓死了,你还说我。”

萧星野见她眼泪汪汪的,头就大了,赶紧求饶。“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应该怕,你毕竟从没见过这东西。”

林月弯过来把他推到一边去,安慰白云净:“没事了,白云净,那个四脚蛇已经走了,现在有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它也不敢再出现了。别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