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阿朗在晨光念书,与晨光有关的消息我都听得格外用心些。也是一种爱屋及乌。”

“明先生,你和明夫人真是我见过的最爱孩子的父母。”周靖邦由衷地道,“好吧,我去把萧星野叫来。”

于是萧星野也被叫到会客室来了,看着明日朗的父亲,他预感到并不是周靖邦所言的谈谈足球那么简单。十有八九,是明日朗跟家里说了受伤的真相,找他算帐来了。但是,却又没有在周靖邦面前说穿…

“周老师,我和这位小球友侃侃足球,你就忙你的去吧。”

“也好,我还有一堆作文没批呢。那你们先聊吧。”

周靖邦关上门走了,留下萧星野和明浩天单独呆在会客室里。明浩天不动声色地审视着眼前的男孩子,他高大,健硕,古铜色肌肤,一双眼睛神采晶亮。身上有一种青春的朝气蓬勃,如鼓足了风的帆一样肆意张扬着。不由自主地,他想到自己病弱的儿子,无声地叹口气。

“明先生,我知道您不是找我谈足球的。是,明日朗是我弄伤的,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情,我非常抱歉,对不起。”

萧星野先开了口,老老实实地认错。事情是他犯下的,这会人家家长找来了。官司到家,他这个案犯逃也逃不了,不如投案自首。他可不是敢作不敢当的人。

明浩天听得暗中点头,这个萧星野,并不是妻子所想的那种“野蛮成性”的男孩。而那个林月弯,也不是妻子所说的那种“红颜祸水”的类型。这两个孩子,看上去都很不错。

“萧星野,你坐下吧。这次阿朗受了伤,其实也不能全怪你。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现在我想好好和你谈一谈。”

从会客室里走出来,萧星野的腿上像拖了铅球似的沉甸甸走不动。好不容易走到教室门口,一看,满堂空空荡荡的,只有林月弯一个人坐在里面。看见他,马上迎上来。

“怎么回事?人呢?”萧星野指着空教室问。

“这节是体育课,同学们都到操场上去了。我…我请了假没去,在这等你,明先生和你说什么了?”

萧星野看了她半天,方道:“他会跟我说什么,你猜也猜得到吧。”

林月弯顿了顿,才回答:“我一听周老师说明先生要找你去谈话,就想他可能是想告诉你。果然被我猜中了。”

萧星野往墙上一靠,皱着眉头道:“明日朗原来有脆骨症,怪不得碰一下桌角肋骨就裂了。对了,这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校际足球赛前的那个星期天,我陪江雨霏去成博文骨科诊所看病,结果无意中看到他,这才知道的。”

萧星野闭上眼睛想一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恍然大悟。“难怪,难怪这些日子你格外关照他。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了,那样我就不会…”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一直以来,他在潜意识中嫉妒着明日朗。因为觉得他运气太好,得到的太多,什么都应有尽有。谁知,这个曾被他认为是上帝的宠儿的明日朗,其实是那样的可怜。与生俱来的疾病,让他长年累年的与世隔绝,像笼中的乌儿一样。他的病让他没有行动的自由,纵然日日锦衣玉食又有什么意思?

健康才是世界最最珍贵的东西,相比之下金钱不值一提。给你一千万美金,让你把双腿剁下来永远不要走路,干不干?没人肯吧?

至少萧星野绝对不肯,他这样精力充沛的人,光是想一想明日朗从小就被禁止蹦蹦跳跳的行为,就要发抖。他是万万受不了的,也不知道明日朗是怎么捱过来的。

刚才明浩天充满感情地对他说:“我年轻时也很会踢足球的。阿朗还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他,等他长大一点就带他去绿茵场教他踢球。可是他的体质一直不太好,后来四岁那年竟查出有这个病,我永远都不可能教他踢球了。不仅仅是不能踢球,他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可那时候他还是个很活泼的孩子,这样约束着他,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还天天追问我什么时候带他去踢球。我心里…真是很不好受呀!”

萧星野也听得心里不好受,酸酸涩涩的。他只是旁听的外人都如此,可想而知当事人那一刻的心情了。更可想而知这么多年明日朗笼中鸟般的心情是如何烦闷苦涩。

林月弯说:“明日朗隐瞒病情来上学,就是不想被人格外另眼相待。所以要求我不要说出来,我当然只有答应他。”

明日朗只肯信任林月弯一个人呢,萧星野不由半响无声,突然想起来:“对了,明先生找你又是为什么呢?”

林月弯犹豫了一下,才告诉萧星野明浩天托附给她的事情。萧星野听完沉默良久,他自然明白,明浩天的意图,不是为了课堂笔记。只怕…是明日朗想见林月弯吧。

林月弯也能猜得到,却无法拒绝。明日朗因她被萧星野所伤,就是让她天天去伺候他,她也毫无怨言。而且,她也确实想去看看他,不知道他现在伤势如何,那天听成医生说,这样的部位受伤是会很痛的,他有苦头要吃。他会不会捱得很辛苦…

两个人都不说话,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

次日下午的放学时分,林月弯在全班同学的欢送下,坐进了素日里来接明日朗放学的黑色平治车。

跟着她一起坐进车里的,是无数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都是班上的同学托她转交给明日朗的。

“林月弯,让明日朗好好养伤,我们都等着他回来。”

“告诉明日朗,我们全班同学祝他早日恢复健康。”

就这样,林月弯带着一堆礼物和无数祝福之语,来到了当日过其门而不入的明宅。

白苹洲是A城最高贵的别墅区之一,明氏别墅无疑是其中最别致的一座。隐在绿树繁花间的,是一栋纯白色的塔式建筑,造型优雅美丽如森林中的寂静城堡。屋中的陈设装修,简洁不失华贵,透着一派古韵幽幽,主人的超逸品味可见一斑。

管家王太领着林月弯上楼去了明日朗的卧室。林月弯手里捧着几件礼物。在她身后,老洪和一个女佣,还帮她拿了许多形形色色的礼物。

她们一行人敲门进屋时,明夫人正在喂儿子喝水。明日朗眼神一飘,意外地看见了林月弯。一个怔愕错神,一口水竟呛到气管里去了。当下咳得整个人捂着胸口缩成一团。

“阿朗——”明夫人见儿子咳得这么厉害,忙给他拍着后背心。心疼无比。她记得成医生吩咐过的话:小心不要让他受凉感冒,引起咳嗽的话会造成剧烈疼痛。这会咳成这样,伤处一定很痛。

林月弯见状,忙把手里捧着的一堆礼物随手一搁,趋上前替明日朗轻抚胸口。老洪和女佣放下各自手中的礼物,随着王太退出房去。

她和明夫人一个拍一个抚,明日朗咳了半天后,总算缓过劲来了。他慢慢地坐直身子,看向林月弯,脸色虽然因痛楚而煞白,表情却是惊喜万分:“林月弯,你来看我的吗?”

他竟不知道明浩天的安排,林月弯不禁一愕。下意识地瞥了身旁的明夫人一眼,她正用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突然想起还没打招呼,忙礼貌地唤一声:“明夫人您好。”

明夫人微微颔首,以示回应。明浩天的这个安排,她本来是不赞成的。但是他一句话让她无法再反对:阿朗会喜欢的。

她自然明白儿子会喜欢这样的安排。他在家里养伤,一个月内不能出门。曾经放飞过的鸟儿,再次关回笼子里,寂寞孤苦尤甚。如果让林月弯每天来一次,这段日子对他而言,就必定不会那么难捱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明夫人还是很清楚儿子喜欢那个长辫子女生。或许还不到爱的地步,但那样的喜欢,已经足以让他心心念念间惦着想着她。而方才这个女孩子在房间里一出现,儿子的失态,更可以证明这一点。

“阿朗,你要在家养伤一个月,不能去学校里上学。你爸爸和周老师商量了一下,让林月弯同学每天来帮你补习。”

明夫人把这个安排告诉儿子后,明日朗一双眼睛顿时被喜悦盛满了。“真的?!”

喜悦之余,却又有些过意不去:“林月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一点都不麻烦。”

“每天还要你跑一趟呢。”

“洪伯每天会来接送我,不麻烦的。对了,明日朗,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林月弯把那堆礼物指给他看,“这都是班上的同学托我带来的,他们都祝你早日恢复健康,和我们一块去郊游。”

“这么多礼物,太谢谢他们了。都是什么?你帮我拆开看看吧。”

“好。”

林月弯于是把礼物一个个拿到明日朗面前去拆,明夫人悄然起身离去,他们也没有留意到。

明夫人走出房间,恰好遇上明浩天上楼。见了妻子,他劈面便问:“怎么样,林月弯来了,阿朗是不是很高兴?”

明夫人怨道:“你还说,都是你非要给阿朗什么惊喜,事先不肯告诉他。结果他方才正在喝水,一看到那女孩子进来,马上就呛住了。咳了半天,咳得脸都白了,伤口必定痛极了。”

“啊——那现在好点没?我去瞧瞧。”

明浩天抬足便要朝明日朗的房间走,被明夫人一把拖住。“我都出来了,你还去。阿朗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林月弯带了一堆同学们送的礼物来,这会他们正在一块拆那些包装纸呢。你就别去扰他们的兴。”

“好好好,我不去了。阿朗还是很高兴的,是吧?”

明夫人点头,“他的确很高兴,听说安排林月弯天天来替他补习时,他眼睛都亮了。唉,我照顾他十几年,他也没这样为我眼神晶亮过。”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失落。

明浩天揽过妻子笑道:“夫人,这是不同的。我母亲也照顾了我几十年,可是我在遇见兰馨逸小姐后,你只不过在我生病时为我削了个苹果,我就感动得无以复加了。”

明夫人也跟着笑,笑过之后,心结解去大半。确实,这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事情。计较这些绝非明智之举,还是他们男人看得透彻。

不由自主的,她把头靠上丈夫的肩,柔情满腹地道:“浩天,有你这样的丈夫,有阿朗这样的儿子,我此生足矣。”

明浩天没有说话,只是揽在明夫人腰间的手更紧了。而他手心中沁出的汗,隔着一层衣料,她感觉不到。

“这个,是萧星野送给你的。”

把所有的礼物都拆开看过后,林月弯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沉香色扁方型的锦盒,打开盒盖给明日朗看。他定睛一瞧,脱口便道:“这是…雨花石?”

“对,正是以花为名,花前冠雨的雨花石,漂亮吧?”

相传南朝梁代,云光法师在南京聚宝山讲经,感动了苍天。降花为雨,落地成五色小石,纹彩斑斓,故名为“雨花石”。

盒子里盛着的就是这样一把晶莹圆润,玲珑剔透的雨花石。红的似玛瑙,绿的如碧玉,白的若珍珠…纹理奇妙,玉质天章。这种由石英、玉髓和蛋白石形成的珍贵观赏石,俗称“雨花玛瑙”。若以一盎清泉贮之,陈列于案头,望之透明温润可喜,与玉无异。

这盒中一共装着十二枚雨花石,代表着十二个月的祝福。是萧澄的好友董宽前些年去南京旅游回来后,送给萧星野的礼物。萧星野的性情,从不喜欢这些小玩意。但也觉得这十二块石头怪别致的,所以倒也一直好好收着,没乱搁乱放弄丢了。这会正好找出来借花献佛,转赠给明日朗。

“董叔叔送我这份礼物时,说雨花石有什么‘六美’。质、形、色、纹…还有…”下面的萧星野想了半天想不起来了,索性不想了。“反正就是很好的意思,还说希望我也像这雨花石一样,六美兼备。我哪有这本事,现在转送给明日朗,这六方面他比我靠谱多了。唯有这质坚…他虽然暂时达不到‘质地坚硬’,但我上网查过资料了,他这病既然病症较轻,会在成年后逐渐康复,不会那么轻易就骨折了。我提前祝愿他终有一天会六全六美。”

林月弯看着他笑道:“萧星野,你这份礼物太好了。明日朗一定喜欢极了。”

明日朗果然是喜欢极了:“萧星野送我的,太谢谢他了。”

萧星野会送礼物给他,这行为比礼物本身更让明日朗高兴。

“萧星野还让我代他向你道歉,他那天太冲动了一点,让你受了伤。请你原谅。”

明日朗忙道:“不,不能怪他,我知道他也是无心。”

林月弯浅浅一笑,手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这个是我送你的,不算什么礼物,只是觉得买来给你在病床上消磨时光再好不过了。”

明日朗凝神看向林月弯的手,她手里拿着一盒东西,不知装的是什么?

第二十一章

“这里装的是拼图彩片,一幅三千张的大拼图。那边那个你刚才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框架,就是让你来拼图用的。”林月弯指着一旁搁着的一块大相框似的空白图板说。

“三千张的拼图哇。”

明日朗接过去拆开一看,小小的彩片装了满满一盒。盒中还有折叠着的一张模图,展开一看,整张画是新月繁星的夜空,幽蓝夜色里,闪烁的星河令人眩目。

“这幅星河图,老板介绍说是大幅拼图中最难拼的。心浮气燥的人三五个月都拼不出来呢。明日朗,你在病床上闲来无事,就慢慢拼着玩好了。”林月弯笑容温柔。

“太好了,那我就不用每天发愁闷在屋里干什么了。谢谢你,林月弯。”明日朗由衷地说。在所有的礼物中,林月弯这份不是最珍贵的,也不是最特别的,但毫无疑问,却是他最喜欢的。

“别客气。好了,你先看看笔记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

林月弯陪着明日朗看完笔记,又给他讲了几个重点所在,就起身告辞了。时近傍晚六点,明日朗想留她吃了晚饭再走。她摇头道:“不用了明日朗,以后又不是只一天两天地来,我总不能天天在你家吃饭吧。”

“为什么不能,你既能天天来帮我补习,我也该天天请你吃了饭再走。”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还是回自己家里吃饭去。在别人家里吃饭,挺不自在的。”林月弯同他实话实说。

他们正说着话,明夫人也进来了。林月弯顺势辞别:“明夫人,我要走了,再见。”

“快开晚饭了,不如你吃了饭再走吧。”明夫人也礼貌地留她。

“不了,我回自己家里去吃就是了。”

明夫人也不多留,只笑了笑道:“要回自己家吃呀!那我也不虚留你了,自然是你妈妈做的饭菜更香些。”

林月弯眼睛一黯,复又莹亮如常:“那我走了,明日朗再见。”

“再见。”

林月弯走后,明日朗对母亲说:“妈,您以后别在林月弯面前提她妈妈了。”

明夫人一怔,“为什么?”

“我怀疑…她没有妈妈。”

明日朗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从在图书馆听到她那句话‘真好,有妈妈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开始,他就存了这个猜想了。方才,明夫人提到‘妈妈做的饭菜自然更香’时,林月弯眼神的一黯,他尽收眼底。更加坚定他的猜想。

“啊——”明夫人真是吃惊,“会是这样吗?那我刚才那话真是冒失了。”

明夫人爱孩子爱得似心头肉,推已及人,想着天下的孩子都应是如此被母亲关爱着的。此刻才猛然想到,有些孩子,是没有母亲关爱的。这样一想,不由将原来对林月弯的不满减去了十之八九。这个温润可亲的女孩子,若是早早就失去了母亲,那份命运的孤苦,实在让人不能不怜爱。

***

林月弯每日下午放学后,都去给明日朗送课堂笔记。陪着他看完,再详细讲解一下重点内容后再离开。

她每次来都会给明日朗带东西。因为学校里的女生们,都渐渐知道她为旭日王子补习一事,天天都有人找到高一(3)班请她代为转交礼物。还有几位高二的学姐想跟着她去明宅登堂入室呢。

“这个我就帮不上忙了,我只是去帮明日朗补习。自己都只是客,怎么能带人去呢?”林月弯十分为难。

“怎么不能呀,让我们跟着你一块坐车去看看明日朗嘛。”

“车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要不你们跟洪伯说去吧。”

几个缠人的女生当真等到放学时一块去缠磨洪伯。洪伯一口回绝:“对不起,夫人只让我来接林小姐。我不能多载人回去。”

几个女生臊了一鼻子灰,自然只有背底里嘀咕林月弯出气了。

“偏是她能去,我们就去不得。”

“我们一个月都见不到明日朗,她倒天天能去瞧他。”

“对了,我听说林月弯和‘黑马王子’萧星野是高一(3)班的班对。她如今天天去替明日朗补习,你们说她会不会移情别恋?”别看都是花季女生,个别人讲起是非来都快赶得上三姑六婆了。

“我还听说‘舞林盟主’原辰夜在学校餐厅当众宣布要追求林月弯呢。我就纳闷了,她虽然长得也不错,却美不过校花白云净吧?她凭什么迷住这位万花丛中过的原大帅哥?”

“原辰夜也说喜欢林月弯?天——那个‘吻舞双全’风流倜傥的原公子,他是不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换换胃口尝尝青菜萝卜。”

几个女生正叽叽喳喳讲是非,突然有个低沉悦耳的声音插进来道:“我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名字,几位美女是在议论我吗?”

几双眼睛一起循声望去,原辰夜正立在她们面前,满脸笑意浓。

他没穿校服,套了件浅蓝色紧身T恤,一件白衬衫当成外套般披在身上,钮扣只扣了最下面两三颗,下摆松松地束在长裤里,衣袖松松地半挽着。墨绿的休闲裤是蓬蓬皱皱的轻盈质感,裤脚也松松挽起一圈。赤足穿着一双橙色的运动鞋。整套装束,给人一种完全放松的随意感,没有那些精益求精的细节雕琢。但他随随便便地在道旁一立,却自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好一个翩翩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几个女生皆有刹那间的失神,一时屏声息气俱说不出话来。半响方有一人吃吃地道:“原公子,你今天居然在学校呀?”

只此一句,即可得知,原辰夜不来学校是件正常的事,来学校反倒让人吃惊了。但他不来归不来,大考小考总能名列前茅。一则因他学业成绩不落下,二则学校里的几个奖学金也有原氏企业一份子。既看僧面又看佛面,校方对他的纪律散漫往往是睁一眼闭一眼不多管。

“是呀,我最近来学校来得比较勤。还是要经常来看看的。”原辰夜的口气活像下基层的领导。

“原辰夜,你是不是发现新目标了?否则你才不会有事没事朝学校里跑。”另一个女生道。她是原辰夜的同班同学许宝儿,自然更了解他些。

“宝姐姐,你还真了解我呀!我可不是发现新目标了,你没听说我的最新宣言吗?我看上了一位林妹妹。”

许宝儿忍不住扑噗笑出声来:“谁是你宝姐姐?还找出个林妹妹来了。原辰夜,我们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宝二爷?”

原辰夜笑道:“不如叫我原二爷好了,我反正在家中排行第二。”

“得了得了,越说你还越来劲了。对了,原辰夜,你怎么会看上那个林月弯?新任校花白云净那么漂亮,也没听你说过要追她。”

“我听说白云净和明日朗是一对,于是乎、君子不夺人所爱。”原辰夜摆出一付谦谦君子的模样来。

“可是林月弯也和萧星野好呀!你怎么又要夺了?”

“错,林月弯并没有和萧星野好。”

“你怎么知道?”几个女生听他说得那么斩钉截铁,都奇了。

“我若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在万花丛中厮混了那么久,简直辜负我普天下郎君领袖的名头。”

许宝儿作势啐他:“啧啧啧,看你得意的,什么好名头呀。”

“宝姐姐,是不是好名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原辰夜唇角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容。

“去,别叫我宝姐姐,我才大你三天而已。”许宝儿嗔道。

“大三分钟也是姐姐呀!”

许宝儿说不过他,转念一想笑道:“咦,原二爷,你这会子来,莫不是来寻你林妹妹的?”

“对呀,我还和你们在这里磨叨什么,我还要找林妹妹约会去呢。诸位姐姐妹妹再会。”

原辰夜话一说完转身便走,却被许宝儿唤住:“原二爷,你来迟了。你林妹妹才刚走了。”

许宝儿头两句用越剧《红楼梦》中的腔调道来,听得几个女生笑成一团。

“就走了,那我改天早点来。”原辰夜并不丧气。

“改天你来,只怕也是白来。”

“为什么?”这话原辰夜听不明白。

另一个女生告诉他道:“原辰夜,林月弯现在每天放学后都要去明日朗家。你没法子约她了。”

“明日朗!是那个抢了我晨光头号帅哥宝座的明日朗吗?”原辰夜一听这名字想起来了。

许宝儿故意笑话他:“可不就是那个明日朗,你也算遇着能把你比下去的人了。”

原辰夜满不在乎:“他才没有把我比下去,我自有我的好处。对了,她去明日朗家里干吗?”

于是几个人一块七嘴八舌地把缘故详细讲给原辰夜听,说完后许宝儿笑道:“原二爷,这位林妹妹,眼下是‘向阳’花木易逢春,只怕你没办法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是呀,别看你原公子素日攀花手到擒来,这下只怕要扎手了。”

原辰夜微微一笑:“没关系,又红又香的玫瑰花,自然是无人不爱。纵然刺多些扎手,也是乐在其中。”

***

明浩天晚上有个宴会要出席,下午回家来换套衣服。管家王太来替他找衣服,服侍他更衣。

“夫人不在家吗?”丈夫和儿子生活起居的一应大小事宜,只要明夫人在,从不假手他人。

“少爷突然想吃车厘子,夫人亲自去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