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片子,还挺能装!看来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徐卓冷笑不语,起身看着顾宁。

顾宁也能察觉到徐卓凉飕飕的眸光,这好端端的,徐卓居然心血来潮地跑过来对着狗尾巴草话里带话,她自己问心无愧,加上工作上的事情还头疼着,没功夫猜他的那点破事,“你要是喜欢的话,改天我和程希说下,让她转送给你回去种着吧。”

“我大爷到底哪里惹着你了,你至于这么费尽心思地对付它么?”徐卓没想到顾宁居然打定主意不认错,干脆开门见山问道。他已经许久没有在人前难堪过了,脑海里只要一回想起在诊室屏风那边对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男医生坦诚相见供人研究,就连男医生的无心点评在他耳边都听得格外刺耳,此时回想起来,他嘴角又忍不住抽搐起来了。

“什么对付它?”顾宁一脸莫名其妙,说完后明显看神经病人似的看着徐卓。

呵,到这会了居然还毫无悔改之意。

徐卓都不想提自己因为她的恶作剧特意跑去医院就诊的破事,他虽然是特意过来兴师问罪的,其实只要她服个软认个错道个歉什么的,他并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

眼前一想到自己在医院皮肤科那边就诊的郁卒画面,隔着衣物,他身上又开始要命的瘙痒起来,他忍住动手去挠下止痒的冲动,多看一眼顾宁坦荡荡地底气十足的表情,本来特意压着的闷火不知不觉就嗖嗖冒了上来。

第28章

“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徐卓惜字如金开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宁一脸茫然应道, 她听得云里雾里的, 的确没明白徐卓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她这懵逼的表情落在徐卓眼里,还以为她是欲盖弥彰的狡辩而已。

年纪轻轻, 学好不容易, 学坏倒是分分钟的事情。

“难道不是你故意把狗尾巴草的花粉弄上去的?”徐卓没想到顾宁居然还能接着演, 他干脆直接如实问道。

“弄到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越听越糊涂。她早已经过了爱玩的年纪, 也没什么兴趣摆弄狗尾巴草的兴致, 更不用提洒弄狗尾巴草花粉什么的破事了。

她继续茫然的表情落在徐卓眼里,只觉碍眼。

证据确凿,还想着抵赖, 胆子果然是越来越肥了。

他再怎么也说不出口.身上被她的恶作剧弄得瘙痒到去皮肤科就诊的倒霉催经历, 唯有心头愈发火上浇油起来。徐卓想到这里,忽然上前.逼近,顾宁本来就防着他,身手敏捷地一连后退到推门那里,虽然她还是对徐卓口中的‘对付它大爷’的事情毫无头绪,不过也察觉到了徐卓眼下盛意怒然,她心头慌了下, 不由自主地解释起来,“我还是头一回从你口中知道狗尾巴居然会开花的常识,我都不知道它会开花,怎么可能会把花粉弄到哪里去?莫名其妙!”

都到这个地步了, 居然还巧舌如簧。

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还真是要无法无天了!徐卓想到这里,脚步一挪直接就到了顾宁的面前,顾宁以为他气势汹汹地要揍自己,心悸地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没想到他忽然弯身轻轻松松地就把顾宁打横抱起来了。

就在前一秒,他还真是被顾宁这不知好歹的恶作剧气得想要教训她一顿。打人打屁股,这是他父亲从小留给他的深刻印象,他小时候皮惯了,动不动就被父亲家法伺候,屁股就是被惩罚的重灾区,光疼又打不伤,他手刚抬起来,看到顾宁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动手打人,尤其还是揍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忽然又觉得不妥,这才中途突兀的改去打横抱着她去了。

只是想让她好好长个教训而已。

陡然失重,顾宁惊呼了下,还来不及和他动手,就已经被徐卓抱回到房间里并且毫不客气地被甩到了床上。棕绷的床垫都被他的大力甩得有点下凹,顾宁刚准备坐回去,徐卓已经单手撑在她的肩侧压了上来。

重逢以来,徐卓承认自己不止一次对顾宁动过念头,那也只是荷尔蒙作.祟的正常反应而已。他怕吓着她,一直都没有逾距过。

反倒是她居然主动屡次找他的不痛快。徐卓还真没想到顾宁小小年纪居然胆大包天到和他开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低.俗玩笑。

三观不正,以后说不准就走上歪路了!

越想越上火。

徐卓半覆在顾宁身上,他臂力好得不像样,单手撑着面不改色气不喘,两人虽然挨得极近,其实徐卓却没压碰到顾宁身上,就连小腿也是正好错位在顾宁的小腿外侧。反倒是顾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有点发懵,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避开,只是她挣扎着一起身就像是撞到铜墙铁壁似的,下一秒顾宁就安分地仰躺回去了,就连吐息都不敢太大幅度,就怕惹到面前喜怒无常的大爷。

徐卓刚才好不容易用意念压下去的发痒被她起身时不经意的碰触了下,又重新要命地发痒回去了,“下回还敢不敢了!”徐卓咬字出声,目光灼灼盯着顾宁,其实就差咬牙切齿了。

“什么敢不敢?”顾宁又怕激怒这位神经病似的大爷,又不愿意枉担个稀里糊涂的罪状,加上眼前的姿势的确暧昧,她真怕面前的这位大爷一激动会惹出什么事情,小心翼翼问道。

只是她这副难得乖巧的模样落在他眼里,越看越碍眼。徐卓过来前,她本来就洗漱了准备入睡的了,身上只穿了件凉快的真丝睡裙,刚才被他骤然抱起摔到大床上,身上宽松的真丝睡裙没留神被他蹭歪了,一侧的领口褪到肩头,他余光无意瞥到她雪白的半侧肩头,青葱曼妙的盎然生机毫无预兆地迎面袭来,刚才本来都已经组织好的警告居然破天荒短路停顿在了那里。

顾宁本来就等着徐卓给她个合理的解释盯着他看,没想到他忽然不合时宜地出神了下,她这样仰躺在下面,正好连他微有滑动的喉结都看得一清二楚,顾宁狐疑地检查了下她自己,下一秒她就察觉到不妥之处了,抬手嗖得一下扯回滑到肩侧的睡裙,只想着抽身离开眼前的桎梏牢笼。

结果她这么大幅度的挣扎了下,肢体稍有接触,徐卓鼻翼间拂过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味,身上的热意立马蔓延全身。

操!徐卓暗骂了自己一句,趁着失控前嗖得一下弹跳下床,背着顾宁起来大步往外走去,没多久浴室方向就传来砰得关门声,力道之大浴室门都被他震得晃动起来,仿佛是撒气特意甩给她听似的。

这一切发生地非常之快,快到顾宁压根不知道他刚才又是这么了,更不知道徐卓晚上含糊其辞地到底在抽什么风。徐卓前脚刚离开,她就后怕地起来去衣柜那里拿了件长袖衬衫穿上,再把纽扣逐一扣上,之后才心神不宁地坐回到床沿边。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小时,徐卓还是呆在浴室里。

顾宁一开始以为徐卓说不准是便秘了,毕竟他刚才这欲言又止憋屈郁卒的表情看着的确和便秘差不多,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徐卓还是呆在浴室里没出来,顾宁怀疑浴室里是不是没手纸了,某人碍于刚刚和自己撒气怼过,说不准是被困在马桶上不好意思吱声。

不管如何,他晚上要是一直呆在她的浴室里,她也妥妥地睡不着。

顾宁想到这里,走到浴室前面轻叩了下浴室门,难得好心问道,“要不要餐巾纸?”

结果她话音刚落,里面的盥洗室那里就传来了水流声,紧接着浴室门就被打开了,顾宁瞅了下纸巾盒那边明明还放着一大包纸。

那怎么还呆这么久,多半是吃坏肚子了,这就叫现世报!

“医药箱里有克痢痧,要不要吃一颗?”顾宁心里偷着乐,假惺惺问道。

“吃你个头!”徐卓冷着一张脸出来。他这会浑身上下都一言难尽地煎熬着。

吃坏肚子了也赖我么?真是拉不出屎怨茅坑!顾宁偷偷翻了个大白眼。

徐卓出来后径自去顾宁的冰箱里捞了瓶矿泉水出来,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冷水下去,这才把腹部以下的热.意给压回去了。

“拉肚子了还喝冰水,小心雪上加霜——”顾宁不敢公然阻止这位大爷不健康的饮食,杵在角落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拉你个头!”徐卓喝了大半瓶冷水后,这才有空打量起胸口捂得严严实实的顾宁。

呵,这是把他当成采花大盗了么!难不成她一直都是这么看他的?

被她这么一提醒,他还真是有了教训她的好点子。

顾宁已经猜不透面前的这位神经病患者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了,转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本来坐在侧边沙发上的徐卓忽然伸手,重新一把将她抱坐到大腿上。她奋力要起身避开,某人随意搁在她腰间的左手一用力,她如泥入大海完全无济于事,毕竟两人的身手力气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顾宁果然全身绷紧,如临大敌地瞪着他。

被他掌心的糙砺感带过,似麻痒又似电.流划过,她果然敏感地哆嗦了下,而他凑到她耳窝边开口威胁起来,“下回要是再敢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破事,别向我求饶!记住了吗?以后还敢不敢了?”他说到末了掌心特意不怀好意地蹭了下她的皮肤,男人掌心的热意瞬间经她的皮肤传到她的神经末梢。

她立马秒懂他的威胁,毕竟男人的体力摆在那里,她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和他逞口舌之快,自然也没功夫和他论个对错,只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忙不迭点头保证起来,“不敢了!”

“真的?”徐卓将信将疑问道。

“嗯,当然真的。”她连连点头表态。

徐卓本来桎梏着她腰身的左手缓缓松了力道,顾宁这才如获大赦地起身远离了他。

胸口余震不止。

更多的是被吓到了。

即便心里气急败坏得厉害,碍于徐卓的身手在那里,较真起来吃亏得还是她,顾宁面上并没有发作出来,敢怒不敢言而已。

徐卓松了松明显燥.热的领口,这才一脸不悦地大步离开。

他快走到一楼那边,迎面正好过来一个女孩子。

“狗尾巴草不是种的挺好的,干嘛要我搬回去?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妈嫌狗尾巴草难看,就是不让我种。”

狗尾巴草——徐卓今天对狗尾巴草还真的神经过敏着,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

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暗了下去,擦肩而过的女孩子忽然蹲下去,看样子是在系鞋带,手机则是被她夹在右侧耳蜗和颈窝间,边系鞋带边大惊小怪问道,“你抽风了吧?好端端的报什么防身术和跆拳道,我报防身术的课是为了强身健体,你呢?”

“防.色.狼专用?哪个天杀的大.变.态居然让你会冒出这个念头。不过这种事我最拿手了,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还想阉.掉.大.变.态?放心吧,我大招多的是,买一赠一包你满意,关键时刻绝对能让你为民除害!”

第29章

徐卓深呼吸了下, 忍着回去吊打一顿顾宁的冲动, 迈开长腿往他自己的车子那边走去。

他走后没多久,顾宁又听到了敲门声。

她皱了下眉梢充耳不闻敲门声,继续和程希通电话。

“你干嘛还不开门?”本来和顾宁分享防.狼.大招的程希不解问道。

“你怎么来了?”顾宁这才赶紧去开门, 果然看到提着好多袋打包盒的程希。

“惊喜不惊喜?”程希开口问道, 进来后随手把外卖盒子放到餐桌那边, “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吃太有负罪感了, 喊你一起吃让我心理平衡点。”

顾宁无力吐槽程希的脑回路, 不过刚才被徐卓搅得心头七上八下的, 正好吃点东西压压惊。

“你刚才说的大变态是认识的吗?”程希好奇问道。

“嗯。”顾宁没好气地点点头。

“你可千万不能纵容这种人渣,干嘛不报警?”程希正气满满问道。

“那倒没这么严重,只是觉得可能会有这个倾向, 我提前学点防身术总没错。”顾宁含糊其辞应道。

“说的也是, 我每个周六晚上上课,你到时候过来和我一起去上课吧。”程希满口答应下来,“不过就这种一星期上一节课的进度,其实学不快的。这样吧,改天我给你上网买点防狼神器,你以后随身携带就行了。”程希又给她出了个点子。

“防狼神器?长什么样?”顾宁觉得自己打开世界的新大门了,开口问道。

“等你收到就知道了, 绝对物有所值哈哈。”程希居然还和她卖了个关子。

吃饱喝足,顾宁本来因为徐卓不期而至的坏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等程希离开后不久,她就重新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去上班后不久,章豫就把她喊去办公室了。

“今天会刊登东泰生物偷排污水的特稿。”

“之前不是一直说刊登不了吗?”这篇稿子顾宁之前已经修改过很多回了, 排版之类的都已经弄好了的,只是之前一直没被章豫批下来而已。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老郑的,他也冒挺大的风险,也就是昨晚才刚刚做出的决定,我们拭目以待吧。”

这阶段跟进下来的工作终于有了眉目,顾宁长长舒了口气。

“特稿上虽然用了你的化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自己这阶段悠着点。”章豫一眼带过,其中的风险,他之前就提醒过顾宁。

“放心吧,我没事。”顾宁轻松应道。

干这行的多多少少都听过前辈报道真相时一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就比如章豫,十多年前去非法煤矿开采点取证的时候差点被人打废一条腿,到现在一到阴雨天,关节就会不舒服,加上年岁渐长,他自己现在一线反倒跑得少了。

“晚上必须聚餐走起,一起庆祝下!”张新远没多久也得知了这个好消息,立马怂恿顾宁起来。

顾宁带了眼他胳膊上隐有结痂的伤处,想到他之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被电瓶车撞的,本来就挺过意不去的,眼下就满口答应了。

她本来打算请张新远和章豫一起吃顿便餐,章豫依旧满口回绝。

到最后就只请张新远一个了。

为了这顿难得的大餐,张新远摆出一副要吃垮顾宁的架势,中午就抽空开始物色起餐厅了。好不容易选了家看上去逼格还算可以的餐厅,顾宁小小肉疼了下,不过毕竟难得请张新远一顿,也只得任他选择。

到了下午,就有很多热线打进来咨询特稿上东泰生物的偷排污水事件的真实性,有质疑也有鼓励,现在纸质传媒已经是夕阳红了,他们单位的刊物平平毫无特色,已经鲜少会有这种反响程度了。

喜忧参半。

晚上一到下班时间,张新远就催顾宁早点下班,毕竟他难得能敲到顾宁的一顿大餐。

他选的是个西餐厅,喝了点开胃酒后,张新远这才神秘兮兮地问道,“对了,问你件事。”

“什么事。”顾宁其实已经知道他想问的事情了。

“就是前几天在你家里碰到的那位,你还真是闷声发大财,说好的一起单身你却偷偷同居了。”张新远想起那会看到湿身的徐卓,心头莫名不爽起来。

“我没有同居。”顾宁心平气和解释起来。如果是别人,她兴许懒得解释。不过眼前的是一起进单位的同事,平时还算肝胆相照的那种,她不想让张新远误会。

“不会吧?那他怎么这么晚了还在你家里?”

“我浴室的电线坏了,他凑巧帮我修下而已。”

“你们是很早前就认识的?”

“嗯。”顾宁点点头。

“认识多久了?”张新远鲜少会问她的私事,多半是刚才开了个头,他不知不觉话就多了起来。

“好几年了吧。”顾宁说时把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对了,我怎么感觉你对东泰生物这家公司好像特别上心?”张新远聊回工作的事情。

“是吗?”顾宁不置可否,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

酷暑炎热,红酒入口醇甜解渴,不知不觉就多喝了一点。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宁宁,谢谢你陪我一起过生日。”张新远低头吃了几口,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吗?”顾宁的确没上心记过张新远的生日,怪不得他今天这么执着要自己请他吃饭,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想到这里她又补了一句,“生日快乐。”

“我去年的生日还是我前女友陪我过的,不知道她现在出国了过得好不好。”张新远说时神色怔仲,看样子,有几分借酒消愁的架势。

“这样。”顾宁话不多,淡淡应道。

“她是我的初恋,读书时一起爬过山一起去看过日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做过好多很有意义的事情。现在想想,还是挺有意思的。”张新远说时又给他自己倒了杯红酒,一饮而尽。

顾宁的印象里,一直觉得张新远性格大大咧咧的,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对了,宁宁,你以前有谈过恋爱吗?”张新远唏嘘了一番他自己的恋爱史,转而问起了顾宁的过往。

“不知道。”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做不知道。”张新远显然不赞同顾宁的说法,要问个水落石出。

顾宁只是笑笑不语,她说完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点了一瓶红酒,他们两人这么个喝法,很快就见底了。

“那你有喜欢过谁吗?”张新远难得八卦,一脸八卦地看着顾宁,“我总感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为什么?”轮到顾宁一脸好奇地看着张新远。

“像我这种才貌双全的大帅逼,你都看不上,还有什么人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张新远幽怨应道。

顾宁没有反驳。

张新远酒量不如顾宁,两杯落肚后,话就更多了,继续追问起来,“我都把我的初恋史告诉你了,你也得分享下,这叫有来有往。你以前有喜欢过谁吗?”

“应该有吧。”顾宁如实应道。

其实不是应该,是很喜欢。

喜欢到什么地步,看到江河山川,心头都能晃过他的身影,在想彼时的他会在哪里执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