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才打开一条缝,就露出了里面的灯光。他微微一怔,随即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高建军还没睡,而是穿着睡衣,伸长了腿坐在地毯上,看着旁边小几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仍在专心地工作。

沈安宁脱掉鞋,开心地问:“怎么还不睡?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上班。”

“哦,没事,我一向睡得晚,都习惯了。”高建军微笑着看向他。“吃了东西没有?”

“没有。”沈安宁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衣服,随口答道。“我不饿。”

“那还是得吃点。”高建军说着,起身去了厨房。

沈安宁洗了澡,穿着浴袍走出来。高建军端着一碗西红柿煎蛋面递给他。他顺手接过,闻着香喷喷的味道,立刻就觉得饿了。

高建军坐下来,继续工作。沈安宁便坐到他身旁,一边吃一边看。

屏幕上是一张一张的图纸,沈安宁顿觉索然无味:“你怎么老是在工作?我还以为你在看GV。”

高建军哑然失笑:“我怎么会看那个?既没时间,也没必要。我要真想的话,看你不就得了?怎么?你爱看?”

沈安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没看过,只听人说过。”

高建军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这才笑着说:“我在看我们的建设性详规,你看,这整个区域就是我们的明珠花园…这些蓝色的是水体,我们打算做一个亲水主题公园…这里是高压走廊,不能修建筑,我们就做成花园小径,供住客散步、慢跑…”他声音温柔,慢慢地对身边的人解说着。

沈安宁一边听一边看,那些枯燥无味的线条便渐渐变成了生动的场景,让他感觉有趣,不由得连连点头。

高建军开心地笑道:“孺子可教也。怎么样?来公司跟我学做房地产?”

“不。”沈安宁想也不想就连连摇头。“没意思,我还是喜欢音乐。”

“哦,那也好。”高建军温和地挑了挑眉,宠溺地抬手揽住他的肩,另一只手继续操作鼠标,看着一张张规划图。

沈安宁洗好碗,漱了口。高建军便关上电脑,关了灯,进卧室里睡下。

沈安宁躺进他的臂弯,轻描淡写地说:“今晚我看到郑楠了。”

“哦,郑楠是谁啊?”高建军搂住他的肩,闭上眼,懒懒地问。

沈安宁笑了起来,他果然不知道郑楠是谁。他轻声说:“他是很红的影视歌三栖明星。”

“哦,然后呢?”高建军浑不在意,含糊地问。心爱的人在怀中,他觉得很安定,睡意立刻向他袭来。

沈安宁伸手搂住他的腰,漫不经心地说:“他让我加入他的工作室,跟他去上海。他想为我出专辑。”

高建军立刻清醒了,马上问道:“你呢?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要考虑一下。”沈安宁仍然说得很平淡。“你呢?有什么意见?”

高建军犹豫片刻,忽然将他抱得紧紧的,声音很压抑,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安宁,我知道我自己很自私,可是,请你不要走,我不愿意离开你,更不愿意在深夜里想念你的时候只能给远方的你打电话。我是做房地产的,不可能把土地和房子搬到上海去,但我实在不能忍受无法与你在一起的生活。安宁,不要走。”

沈安宁的心里涌起喜悦的狂潮,将脸埋进他的胸口,用力点了点头。

高建军开心至极,继而又觉得歉意,便道:“安宁,如果你想出专辑,我愿意支持你。”

“不用。”沈安宁摇头。“我并不是很渴望出什么专辑。事儿太多了,得有人专门为我写歌,然后还得录制、宣传,去各地登台炒作,讨好记者…实在太烦人了。其实只要有人愿意听我的歌,我就很高兴了。我喜欢简单的生活,悠闲自在,不累。”

高建军紧紧搂着他,轻轻吻了吻他的额,郑重地说:“我一定会让你一直可以过这样的生活。”

沈安宁笑着点头:“好。”

高建军抚了抚他的背,温柔地说:“你累了,睡吧。”

“嗯。”沈安宁靠在他怀里,安心地睡了。

高建军凝视着黑暗,决定找人查一下郑楠的来历。

他无条件地相信沈安宁,却绝不会轻易相信其他的任何人。

沈安宁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高建军早已去上班了。

他起身拉开窗帘,又躺回床上,缩回温暖的被窝。

看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淡淡阳光,他出了一会儿神,忽然跳起来去拿手机,然后又跑回床上,拥着被子给甄陌打了过去。

甄陌正在商场里忙,但看到来电是沈安宁,也连忙扔下手中的工作,接了起来。

沈安宁呱啦呱啦地把昨天夜里遇到郑楠的事全部告诉了他,然后问他:“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甄陌被他的语气逗得笑起来,毫不犹豫地说:“先告诉你的高哥哥。”

“我一回来就跟他说了。”沈安宁的口气变得柔和了。

“那他怎么说呢?”甄陌轻松地问,似乎并不担心高建军的反应。

“哦,他要我不要走。”沈安宁很开心。“他说不愿意离开我,自己又是做房地产的,不可能把土地和房子都搬到上海去。”

“他说得很对。”甄陌莞尔。“那你呢?怎么想呢?”

“我当然也不想离开他。”沈安宁很肯定,随即又有些烦恼。“可郑楠很认真,他有句话挺让我感动的,他说,要让全世界都来倾听我的声音。”

“嗯,这话很煽情,也很有诗意。”甄陌想了想,对他说。“这样吧,你跟郑楠解释一下,你因为个人原因,不能长期离开这里,看他怎么说。如果不行,也就算了,我相信如果你真想出专辑,凭高建军的地位、人力、财力,一定可以助你成功,也不必非得跟着一个并不了解的人。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点好。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听到最后一句,沈安宁哈哈大笑,便把这事扔到一边了。他与甄陌闲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然后精神奕奕地跳起来,去找东西吃。

正在把果酱往土司上抹,手机却又响了起来,居然是郑楠打来的。

“怎么样?安宁,考虑好了吗?”郑楠的声音很温柔,与他的歌声一样具有诱人的魔力。

沈安宁犹豫片刻,也玩不来东拉西扯那一套,便直接说:“我很谢谢你的看重,可我不能长期离开这里。”

“为什么呢?”郑楠不紧不慢地微笑。“你父母也不在这里啊。再说,你很快便成名的,那时候就可以把你父母接到上海去住了嘛。”

沈安宁有些忸怩:“不是我父母,是…是个人原因。”

“哦?”郑楠似乎明白了。“是女朋友吗?”

“那个…”沈安宁有些苦恼地想着措辞。“也差不多吧。”

“这样啊。”郑楠略带调侃地笑道。“也可以理解。”

沈安宁更不好意思了:“对不起,郑先生。”

“没关系。”郑楠想了一下,又说。“那如果我在这里训练你呢?你愿不愿意接受?”

沈安宁这下没法拒绝了:“那…那…那不是太麻烦您了吗?您的工作室在上海,怎么能长期呆在这里呢?”

郑楠很柔和地笑道:“我在哪里,我的工作室就在哪里,这并不冲突。”

“哦…”沈安宁下意识地抓了一下头发,这才说。“那好吧,我接受,谢谢郑先生。”

郑楠非常愉快地道:“那么,安宁,你下午到我住的酒店来吧,我们谈谈合作的细节,好吗?”

第24章

今天是周末,高建军一早就回了家。

他答应了带儿子去游乐场玩,自然必须说到做到。而伊琳作为孩子的母亲,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为了避免麻烦,他又特别约了韩卫国一家一起去。韩卫国已经知道了他们夫妻之间的真实情形,也理解高建军,便带着老婆和女儿出来,与他们在游乐场会合。

孩子们自然喜欢刺激的玩意儿,两个做父亲的便义不容辞地陪孩子开卡丁车、碰碰车,做海盗船、激流探险,听着孩子快乐地尖叫,他们的脸上也都是笑容。

等到做旋转木马这些不惊险的设施便由孩子的母亲陪同,高建军和韩卫国站在外面看着。

韩卫国忽然问他:“你是铁了心要离婚了?”

“是啊。”高建军淡淡地笑。“我没办法逢场作戏,太累。我这辈子就想好好跟安宁过日子。”

韩卫国耸了耸肩:“所以不能让专一的人有外遇啊,像我们这种人,自然有免疫力,就没这么多麻烦。”

高建军摇头:“你是乐在其中,我看着就替你累。”

韩卫国也笑了起来,随即略有些担忧地说:“伊琳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吧?”

“是啊。”高建军苦笑。“她那个性格,太好强,总觉得这么离婚没面子,定要拖着。其实,有什么意思呢?”

韩卫国叹了口气:“女人嘛,是这样的。不过,伊琳手里有太多的股份,如果她一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联合某些居心叵测的人调集资金,在市场上吸纳一部分股票,就可以从你手上夺走明珠集团。此事不可不防啊。”

“我知道。”高建军沉静地看着伊琳。她正站在儿子身边,看着儿子坐在木马上,随着木马的起伏旋转而开心地笑。

“建军,我们是多年好友,我也就多说几句。”韩卫国诚恳地劝道。“反正你和安宁又结不了婚的,何必定要离婚?就这样不好吗?你保留婚姻,给伊琳名分,让儿子有个完整的家庭,这并不妨碍你的安定在一起生活,正是一举数得。”

“那我就太自私了。”高建军摇头。“伊琳还年轻,完全应该开始新生活。凭她的条件,一定会找到新的感情,这样她也不用虚度光阴,为什么硬要用名份拘住她,让她年纪轻轻就被捆在这个婚姻的空壳里?至于儿子,我和伊琳即使离婚,给他的爱也依然不会少,他长大以后也能理解我们的。”

正说着,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一看,脸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这是沈安宁打来的。

他走开几步,到了相对比较安静的树下,声音温柔地说:“喂,安宁。”

沈安宁的声音有些哽咽:“建军…刚才有个车轧了我的脚,却跑掉了,我好疼啊,走不动了。”

高建军大吃一惊:“你现在哪里?”

沈安宁吸了一下鼻子:“在我家附近的超市外面。我本来是出来买东西的,刚刚下人行道,那个车就开过来,我躲闪不及,车轮就从我的脚上轧了过去。”

“好了,我知道了。”高建军柔声安慰着。“我马上就来,你坐在那里别动。”

“嗯…”沈安宁一向最怕疼,这时真是很想哭出来了,只是在大街上,这才强行忍住。

高建军心急如焚,过去找到韩卫国,对他说:“卫国,安宁被车轧了脚,我要马上赶过去,送他到医院。这里你帮我解释一下。如果安宁的伤不要紧,我明天会回家陪儿子吃饭。”

韩卫国也吓了一跳:“那你快去吧。”

说着,两人都同时看向伊琳。

旋转木马的速度正在慢下来,马上就要停止了。高建军拔腿便跑,飞奔出游乐场,跳上车便疾驰而去。

沈安宁坐在街沿上,伸长了左腿,苦着一张脸,眼泪汪汪,瞧上去可怜极了。

高建军开车停到他旁边,立刻赶过来,急急地问:“怎么样?轧到哪儿了?”

沈安宁抽噎了两下,指了一下左脚,低低地说:“从脚背上辗过去的,好痛。”

他穿着系带的软皮休闲鞋,高建军连忙替他脱掉鞋,将左脚托在手上仔细观察。沈安宁的脚本来偏小,这时却肿得高高的,像个小馒头。沈安宁一看,包了满眶的眼泪一下就滚落下来。

大概是那辆车刚刚启动不久就轧了上来,速度不快,因此对他造成的应该是软组织损伤,对筋骨的伤害估计不大。不过,到底是沉重的汽车压过去,那是以吨计的钢铁,肯定对血肉之躯会造成很大的痛苦,尤其是沈安宁这种平时不怎么运动的孩子,肯定会很痛的。

高建军心疼得不行,一把抱起沈安宁,放到车上,便直接去了医院。

他要求医生做全面检查,拍片,做CT,直到确认骨头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医生给沈安宁的脚敷上了药,再用绷带包好,看上去像个巨大的粽子。高建军去拿药时,他就闷闷地坐在椅子上,垮着一张脸,打电话到自己表演的五个酒吧去,分别向那里的经理说明情况,请假十天。

高建军拎着装药的袋子回来,见他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反正也要到国庆了,休息一下也好。”

“嗯。”沈安宁嘟着嘴,点了点头。“你国庆不出去玩吗?”

“不去。”高建军微笑。“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正好陪你在家。”

“好啊。”沈安宁高兴了。

他本来想一瘸一拐地自己走,高建军却不由分说地一把抱起他。

医院里其他的人也不过认为他们是兄弟或者叔侄,都不以为异。高建军大步走出门诊大楼,直奔停车场。

沈安宁舒服地窝在他怀里,微眯着眼,嘴角慢慢扬起,笑得很开心。

高建军送到回家,这才随口问道:“你看见那辆车的车牌号了吗?”

“嗯,看清了。”沈安宁撇了撇嘴。“NP419,好变态的车牌号,我一眼就记住了。”

高建军哈哈大笑,随即拿起电话,跟一个人亲热地寒暄了几句,然后淡淡地说:“有辆车轧了我朋友就跑了,我要找他出来说个明白。他的车牌号是NP419,你帮我查查车主好吗?”

那边立刻说:“那是肇事逃逸,性质恶劣。你不如来报个案,我们立刻去抓他。”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处理吧,就算是私了。”高建军轻松地笑道。“你们警方不是规定了,小型车祸可以私了吗?”

“那倒是。行啊,我马上就帮你查,一会儿告诉你。”对方也很爽快。

沈安宁换了宽松的家居服,躺在地毯上看影碟。他把受伤的脚伸直了,另一条腿曲着,晃来晃去,看上去很开心。

他一向就不是计较的人,刚才是疼得厉害,这才难过得不行,现在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便不再郁闷,就如云开雨收,整个世界又变得明朗了。

在高建军心里,他跟孩子也差不了多少,这时见他那悠闲自在的模样,便笑了起来。他走到厨房,拉开冰箱看了看,打算做一个排骨汤,再炒两个菜就行了。

刚把排骨洗好下锅,他那个身为交警大队长的朋友的电话就来了,将车主的姓名、住址、汽车的品牌规格颜色等资料全都报给了他。

高建军向他道了谢,交代沈安宁记得关火,便忽匆匆地出了门。

第25章

高建军一上车就给黑道中赫赫有名的曾哥打了电话,要向他借几个人。

那位曾哥现在也是自己在做生意,表面上并不是任何帮派里的人,但本地所有帮派的大哥都给他面子,对他十分恭敬,其中缘由很少人知道。

多年以前,高建军曾经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一个大忙,助手渡过难关,翻了身,从此一帆风顺,因此对他非常感激。两人一直关系很好,高建军却从来没有向他提出过要求,这时只是要几个人,他自然二话不说,马上问清地点,便立刻叫了十个人过来。

高建军到那个住宅小区门口时,那十个人已经到了,一看便全是道上的精英,即使站在那里不动,也浑身都是剽悍之气,看来只怕有不少还是从特种部队退役回来的。

高建军认识领头的人,那是曾哥的亲兄弟小九,一向只跟他学做生意,从来不让他卷入黑道恩怨的,这次居然会派他带人来,可见曾哥真是诚心诚意要帮到位的。

小九一见他的车来了,立刻笑着迎上来,热情地说:“军哥,我哥说了,你要做什么都行,我们全力以赴。”

高建军笑着说:“谢谢你哥。其实我这是件小事,这里有个小子今天开车轧了我朋友,然后就跑掉了,我找交警的朋友查到他住在这里,要找他说个明白。”

“那太容易了。”小九一听就摩拳擦掌。“什么人这么大胆?我倒要见识见识。”

他们开来了两辆轿车,保安一见高建军的奔驰就放行了,后面跟着的两辆车也顺利进入。

高建军很快找到里面的一幢楼,仰头看了看,四楼的窗口全都亮着灯,说明肇事者家中一定也有人,便大步走了上去。

他站在门前,伸手按了一下门铃,脸上神情平静无波。

很快里面就开了门,有人隔着防盗门看出来。

高建军穿着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无论如何也不像罪犯,那人便放下了警觉,问他:“你找谁?”

高建军客气地道:“请问张华先生在吗?”

那人微感诧异:“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防盗门。

等门一推开,高建军迅疾伸出手去,一把揪住他,冷笑道:“小子,我找你是想告诉你,那叫肇事逃逸,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避在一边的小九一看正主儿找到了,哪里还要高建军动手,立刻冲上去将他抓过来,狠狠地丢了出去,其他人一拥而上,将他牢牢按在墙上。

张华看上去很年轻,这时脸吓得煞白,全身都在发抖。

高建军冷静地问他:“你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我不想吓到你们家老人和孩子。”

张华哆嗦着说:“没人…只有…我…”

“好。”高建军对小九摆了一下头,示意他把人弄进屋里。

那些人立刻连拖带拽地将张华弄进去,扔到沙发上。

这是新建小区,房子很新,装修得不错,可见家境不错。厅里的餐桌上放着几盘菜和一瓶酒,看来他正在吃饭。

高建军拖过来一张椅子,正正坐到他面前,冷冷地板着一张脸说:“你轧了人就跑,跑得掉吗?”

张华冷色更白,结结巴巴地解释:“大…大哥…我真…真没注意…绝不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是吗?”高建军冷笑。

张华看着他身后那十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吓得冷汗直冒,赶紧说:“真的,真不是故意的。大哥,您说吧,要我怎么赔?”

高建军看着他的表情,打量着他的衣着气质,慢悠悠地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在广播电视局工作。”张华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和盘托出。“是负责光纤到户安装的。”

高建军又盘问了他几句,这才说:“这样吧,我朋友的脚被你轧伤,起码有一个月不能工作,连医药费、营养费加工资,你陪一万块吧。咱们就算私了了,我也不再报案。”

张华马上点头:“好好好,我给。”

高建军便不再为难他,带着他到外面的自动取款机上,分别用几张卡取出了一万块,然后就放他走了。

那人惊魂未定,如蒙大赦,立刻连声道谢,随即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