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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别墅的占地面积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宽的,进门后先要通过花园,鲜花似锦,还有各种我没见过的植物,旁边的跑灯杆上,是三百六十度的摄像头。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这屋子主人的监控之中。

走过花园,这才算是到了别墅的主体建筑。泳池池旁边,是一幢白色的蘑菇形的建筑,进门处有像机场安检一样设施,苏纶冲我一笑,示意我不要紧张。

我心里一想,这里到底是住着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奢华的别墅,还要如此严密的安保系统?难道是泰国王室的人住在这里?这好像又不太可能。

蘑菇建筑也是非常的宽,苏纶带着我往里面走过很长的过道,然后到一个房间门口,“这是浴室,少夫人请在这里洗浴换衣服,会有侍女过来服侍,洗完澡之后作消毒,然后再去见您要见的人。”

洗澡我当然是乐意的,这一路奔波,真是没时间洗澡,现在身上又汗又粘,不待见的客人是谁,先洗澡这确实是必须要有的礼貌。

只是说还要消毒,这就让我有些不理解了,我又没有传染病,还消什么毒?难道是因为我是从缅国的丛林里来的,所以需要消毒?

不管理解不理解,既然人家这样要求了,那我也只好按人家的意思来做。

洗浴间很高档,可以说是极尽奢华,那两个侍候我洗澡的侍女虽然也会说国语,但?音很重,明显不是华夏人,洗完澡后,她们给我做了简单的按摩,说是给我消除疲乏,按得我恹恹欲睡,但想着一会还要见重要的客人,我又只好强打起精神。

洗完后侍女拿来了干净衣服让我的换上,让我惊讶的是,不但尺码完全符合,而且就是我在温城时经常穿的牌子,这衣服明显是专门我为订制的。

换好衣服后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很宽的大厅,苏纶等在那里,说我可以先进餐,然后再去和要见的人见面。

我说我不饿,一会再吃吧,还是先去见主人的好。苏纶说好,那如果您需要用餐的时候,随时叫我们,我们随时可以给您准备。还说虽然这里是泰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包括温城的食物,如果你想要吃,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帮你空运过来。

我现在哪有心思和她讨论关于吃的问题,我一门心思只想尽快见到这个超级别墅的主人,然后弄清楚他让我到这里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苏纶带着我上了二楼,先到到了一个消毒间,有专门的设备向我们身上些喷雾,作简单的消毒,然后又穿过一条过道,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他就在里面,你先进去吧,我在外面候着。”苏纶说。

我点点头。说了谢谢,然后打开门往里面走去。

感觉这里更像是一个私人用的医疗室,因为有很多医疗设备。空气中也是那种在医院常闻到的消毒水的味道。但没有医院的那么浓。

医疗室很大,大房间里隔成几块,我穿过放器械的那一间,进入另一间,看到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人。

我走近一步,整个人如遭到雷击,呆在了那里。

躺椅上的人很高大,但面色苍白,穿着一身白色病号服,虽然病容明显,但他还是帅得惊人。

我看到他吃惊,不是因为他帅到让我石化,而是我对这个人熟悉之极,可以说是铬到的心头和灵魂上的一个人。

他是安明。

因为有假安明的存在,我一时间不能他断定他是不是温城的那个假的。但我看到他的眼神的时候,我几乎就可以确定,眼前安明是我的丈夫。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

这是我熟悉的眼神,熟悉到看一眼就能想起万千往事。想起那些已经走远但依然常常在我梦里出现的温柔场景,这样的眼神,曾不止一次让我有了新的希望,有了幸福的感觉,现在他就这样看着,没有动。

“安明,是你吗?”我蹲下身,看着他,泪如泉涌,根本无法止住。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珠转了转。身体的其他部位,完全没有动。

我以为他会马上爬起来拥抱我,可他没有动,一点也没有动。还是那个姿势静静地躺着。

“少夫人,你好。”

这时从旁边的小隔间里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男人,这人金发碧眼,是个外国人,国语也说得很生硬,但我能勉强听懂。

“你好。”我拭了拭眼泪,应道。

“我是安先生的医生,我的中文名叫肖克。”老外向我伸出了手。

我伸手与他相握,然后又拭了一下眼泪。

“少夫人不要难过,安先生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只是康复问题。比起刚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好很多了。”肖克中文发音虽然不好,但用词却非常准确,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不像有些外国人说中国话,语序会有严重的问题,要用猜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谢谢你,他是从哪里来的,他是真的吗?”我问。

肖克疑惑地看着我,耸了耸肩。“当然是真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不知道温城有一个假安明的存在,所以对我的话很不理解。他以为是在质疑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是不是不能动?”我问。

“现在他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眼珠。他不能说话,但应该能听得时我们说的话,至少是能听得到一部份,所以你可以和他沟通。多陪他说话,不管他听不听得懂,都要多说话。”肖克说。

我的心里一沉,这不是和植物人差不多吗?只是植物人的眼珠不会动,安明比植物人要好了一些。

“那他什么时候能够康复?”我问。

“这很难说,有可能一年,也有可能两年,也有可能…”肖克又耸了耸肩,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有可能永远也康复不了。

安明受伤的时候,我是在现场的,他的伤到底有多重。我最清楚。我知道肖克没有骗我,安明就算是不能康复,这也很正常。能活着,就已经很不易了。

我渐渐冷静下来,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安明身边,抬头问肖克,“我可以摸摸他的脸吗?”

“当然可以,该用的医疗手段我们基本上都已经用过了,他已经从治疗期过度到康复期,接下来主要就靠他自己的意志来支配身体的康复了。能康复到什么程度,需要多少时间,我们已经无法决定,只能靠他自己。”肖克说。

我点头表示理解,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我知道一个病人的意志力对于康复到底有多重要。

——

我相信安明,我相信他能行。

“我会帮助他的,谢谢你,医生。”我对肖克说。

“不客气,那你和他多呆一会,我先出去。”肖克说。

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安明,我日思夜想的安明,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除了眼珠子缓慢地转几下外,一动不动,但我知道他在看我。

他知道看我,他就不是植物人,他就一定会康复。

我坐在他旁边,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我拉起他的手,他的手瘦了很多,手腕上全是被针扎过的痕迹,可以想像他经历了怎样复杂的治疗。

“安明,你还活着,真好,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一直想着替你报仇呢,你不见了的这段日子。我很想你。非常的想,日日夜夜都在想,你知道吗,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温城自称安明,可我知道他不是你,除了相貌很像之外,哪儿都不像。差你差得很远。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魏松死了,还有啊,害你的人是叶添,他现在下落不明,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找他报仇。”

我唠唠叨叨地对着安明说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听进去多少,我不知道,因为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安明。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把眼睛转一圈好不好?”

然后安明的眼珠果然转了一圈,这算是我和他交流成功了,我高兴极了,抓住他的手,眼泪又下来了。

他能听得到我说话,他能听明白。这真是太好了。

“安明,你看到我高兴不高兴?高兴你就把眼珠转两下。”

我说完后盯着他的眼睛看,但还是只看到也转了一下,我有些失望,或许对他来说,转眼珠也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只能转一圈吧。

“转眼珠是不是很累啊,还不好掌握,这样吧。以后我们不转眼珠了,你眨眼睛吧,现在听明白了我的话,你就先眨一下。”

然后安明就眨了一下。

“好。那你如果想我了,你就眨两下。”我柔声说。

说完紧紧地盯着安明的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果然,安明的眼睛真的就眨了两下。我简直是快要高兴得疯了。

在他面前手舞足蹈起来,瞬间觉得之前受的苦和委屈都值了。我的安明竟然还活着,世上再也找不到这个还让人开心的事了。

安明看到我手舞足蹈,眼睛又眨了几下,似乎也在和我一起开心。

我又坐在他旁边开始絮叨,把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不停地说,说了约有半小时,这时肖克重新进来,说安明也是需要休息的,所以请我暂时离开。

我说那安明不能离开这个病房吗?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肖克说暂时还不行,安明的身子很弱,免疫力极为低下,外面环境复杂。对安明的康复没有好处,先要让安明变得足够强壮,才能让他出来。

我问肖克说大概需要多久,他说这个他说了不算,得看安明自己。

“安明,你快快好起来,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上天让我们不死,就是一定要让我们好好活下去,那么大的劫难我们都挺过来了,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安明的睫毛又动了动,我觉得那是在向我回应。

跟着肖克出了为安明特设的病房,发现苏纶竟然还在外面候着。这让我很感动,我在里面呆了应该近两小时了,她竟然一直候着。而且也没有进去催我。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我有些过意不去。

“这没什么,我知道你和安少重聚,一定会在那里呆很久的。”苏纶微笑着说。

“我很高兴安明还活着,只是他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这么久你们都不告诉我呢?”我问苏纶。

“请跟我来,我们到那边慢慢说话。”苏纶说。

我跟着苏纶到了另一个房间,布置得很精致,完全是华夏风格,摆设更是明显的温城风格。

“您暂时先住在这里,我想可能会需要住很长时间,如果住在这里有不适应的地方,请随时提出来,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解决。”苏纶说。

“谢谢了,生活上的事,倒也不重要,我可以将就的,我就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安明会在这里呢?是谁发现了他?又是如何带到这里来的?”我直接问了重点。

“是我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或者说,我是受人所托,把他带到这里来的。之前其实安明一直在温城治疗,只是没有告诉您而已,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主要还是从安少的安全方面来考虑。再说了,当时你在那村里养伤,告诉你也没有用。”

“你知道我在村里养伤?可是村里的人顺着河流找了很多次,为什么没有发现安明?是被你们救走了吗?”我问。

“事实上在你们出事以后,我们的人就赶到那里,所以我们在第一时间救起了安少,当时知道你已经被救走,如果我们带两个重病的人走,目标太大,会让安少不安全,我们只好把你留在那里,请你原谅。”苏纶说。

“这倒无所谓,我就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那里出事?”这才是关键。

“事实上安少一直不让我们的人插手他的事,所以我们能做的不多,那段时间危急,我们在暗中发现有专业仓手在温城出现,我们就一直在调查他们的针对的对象。但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发现是针对安少,于是我们就放松了警惕,为了不让安少发现我们在暗中管他的事,我们只能保持距离,发现你们出城后。才有人报告给我,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我半信半疑地听她说完,然后问她,“你听谁的命令行事?你的上级是谁?”

“少夫人应该听说过五令这个说法吧?”苏纶说。

“听说过,可是,听说那都是叔伯辈的,你的年纪并不像,哦,你是听命于五令行事?”我说。

“我当然不可能是五令之一,但我确实是听命于五令之一行事。今天晚上,你就可以见到他。”苏纶说。

“原来是这样,所以,这幢别墅也是他的产业?这里的主人。就是五令之一?”我问。

“基本上是这样,不过这别墅也是安家的产业,不是他的。安家的旧部中有内鬼,虽然我们查出了一两个,但都是小角色,真正的大佬,还是没有查出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一直也没有露面。但今晚你可以见到他。”苏纶说。

我这才放下心来,她们救了安明,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有理由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现在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美美地睡上一觉,等你醒来之后,你就可以见到他了,他应该可以向你解释得更为详尽。这几天您应该累坏了,好好睡一觉吧。”苏纶说。

“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见到他。我并不困。”

“他现在没有泰国,正在赶回来的途中,您睡醒之后,就可以见到他了。睡一会吧少夫人,安少要尽快康复,也只能指望你了,医生应该跟您沟通过了,现在安少需要慢慢恢复,恢复到什么程度,需要多少时间,全靠安少自己的意志力,当然了,你也可以帮到他,因为你是他最在意的人,我相信你可以给他强大的精神力量,帮他尽快恢复过来。”

“那行,我先睡会儿。谢谢你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苏纶走了出去,拉上了房门。

我躺在床上。想着安明就在我楼上,忽然觉得心安了。虽然他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但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他一定行。

这一段时间来的绝望和悲观情绪,因为看到安明而全部烟消云散。我内心是喜悦的,甚至是兴奋的。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种真正的喜悦的感觉了。我虽然是很劳累,但我一点睡意都没有。

要不是肖克医生说要让安明休息,我真的想一直都守在他旁边。一直和他说话。原来满心的仇恨,一心只想着为安明报仇雪恨,但看到安明后,我的内心再次柔软起来,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简直就是福音,让我内心的仇恨已经消散了不少。

我甚至想,只要安明能好起来,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和他一起去找我女儿,然后就回到他在菲国的那个小岛上去。每天看看夕阳,听听涛声,晚上看看星星,此生就足够了。至于那些仇恨,那些利益,我都可以不管了。

心情好了,肚子也叫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东西呢,之前一直也不饿,现在有些饿了。但又不好意思叫人,只好再忍一下,等着吃晚饭了。

天快黑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苏纶打来的,她问我醒了没有,说先生回来了,让我到一楼的客厅去。

我其实一直也没有睡着,但我说我已经睡醒了,我现在就过去。

苏纶口中所说的先生,那肯定就是让她做事的人了,也就是传说中的五令了之一。

我对于见到这样一个神秘的大人物,充满了期待。(求钻~)

第188章 原来都是他

我走出房间,顺着铺着红色地毯的过道来到客厅,一个男人正站在窗前,对外眺望。

男子应该年纪不轻了,因为后脑上的头发已经花白,夕阳透过玻璃,斜照进来,让他头上的白发格外的显眼。

从后面看,他身材匀称,并没有像很多中年老人那样发福,也没有很瘦,白色的衬衫扎在休闲裤里,脚上是双粽色的休闲皮鞋。

衣着很低调,但很高端。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他听到我进来,却并没有回过身来。

“您好,我是袁小暖。是安明的妻子。”

虽然我知道他肯定是知晓我的身份的,但出于礼貌,我还是主动报上自己的身份。

让我意外的是,他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回过身来。

我有些懵。

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他是安家重要的内阁成员,五令之一,所以要一直这样背对着我说话?如果是这样,那他直接打个电话过来不就完了,干嘛要还亲自出现,却还要背对着我?

“先生?”我带着疑问又叫了一声。

“你平安没事,我很高兴。”

他终于说话,声音沙哑,好像比他的背影还在苍老。

“谢谢您让我再次见到那我丈夫,您的大恩,我和安明都将终生铭记。”我对着他的背影,深深一躬。

我相信他能看得见,因为玻璃可以倒影出我在向他行礼,其实我也希望他因为我的客气而回头致意一下,这也是最基本的礼节。

可他没有,只是摆了摆手,“不必客气,事实上我欠你们的,很多。”

这话更让我心里生疑,他欠我们什么?是欠安明的,还是欠我的?不过他是安家旧部,或许他指的欠的,应该是指当初没有保护好安家吧?

“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就算是以前有所亏欠,也早就还清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我忽然就词穷了,他不面对我,好且也没有主动说起话题,这让我觉得这个对话很尴尬,气氛很不协调。

“你不用感激我,只要你答应,不管我做过什么,你都不会怪我,我就满足了。”他说。

我更加奇怪。心想他到底做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他做过什么对不起安家的事?所以他现在抱着赎罪的心态来救安明?

“我想不管以前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安明肯定都已经原谅您了,还有什么事,能抵得上救命的大恩?人非圣贤,总会有做错事的时候,我们谁都一样。”我轻声说。

“你真的这样想?”他问。

“当然,我就是这样想的,我自己也犯过错,也得到过别人的谅解,我相信不管您做错过什么,安明都能原谅您。这一次要不是有你在,安明肯定就没了。等他完全康复了,我会告诉他是你救了他,我们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我说。

“那如果是我有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他说。

我愣了一下,“这怎么可能,我们在这之前见过吗?”

“当然。你还没有说,你会原谅我吗?”他又问。

他这样紧盯着问,让我确定他以前肯定是见过我的,不然他不会这样说。我的仇人也不少,可我想了想,好像没年纪大的。

而且他可是五令之一,是可以翻云覆雨的大人物,而这之前我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怎么可能会和这样的大佬有交集,让他有机会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难道他说的对不起我的事,是和安明有关吗?那他也应该说对不起安明,怎么会说对不起我?

他还在等着我的回答呢,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不敢胡乱答应,我担心他说的事和安明有关,如果是这样,那我是做不了主的,只能等安明自己来决定。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的,是我太过奢求了。”

我无言以对,我压根不知道他到底指的是什么事,我真的不敢胡乱答应。

“但是我见到你,还是很高兴,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能公开和你见面。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看到你平安,我觉得高兴。对不起,小暖。”

他忽然声音他哽咽,身体似乎还在发抖,我完全惊住。他竟然哭了,虽然他背对着我,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哭了。

我脑袋轰的一声,忽然明白了什么,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句:“爸爸?”

他转过了身,我看到了久违的那张脸,这张脸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么英俊潇洒了。但轮廓并没有完全改变。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我爸爸,我失踪多年杳无音讯的爸爸。

我完全呆住,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梦里,但又知道自己眼前的,都是真实的。

一天之内,我不但见到了我以为已经过世的丈夫,我还见到了失踪多年的爸爸。

而我的爸爸,竟然是救了安明的人,实在太让人不可思议,我完全没法从震惊中一下子缓过来。

我说不出话来。

泪水顺着他苍老的面颊流淌,他右边的脸,有一个很大的疤,这个疤,以前是没有的。

记忆中的爸爸,年轻而英俊,眼前的老人,不但头发花白,皱纹很多,而且脸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疤。

我忽然又觉得,他不是我爸爸。他爸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虽然他看起来确实很像。

“小暖,我老了,你都听不出我的声音了。是爸爸对不起你。”

看到他苍老而浑浊的泪水,我又相信了,他就是我爸,如果不是我爸,他不会在我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大哭。

“爸爸,真的是你吗?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丢下我们不管?”

我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安定下来。原谅不原谅他暂且不说,但他是我爸,是给了我血脉的人,我必须得承认这个事实。

如果我还是十八岁,我或许会转身就走,但我已经不年轻了,我经历过生死别离,经历过劫难无数,我理解人生中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我愿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解释的机会。

更何况,他还救了安明,还把我接到这里和安明相见。

“一言难尽,小暖,这些年,苦了你们了,爸爸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

他之前肯定也是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情感大堤一但崩溃,那些藏在内心的悲伤就会倾泄而出。他剧烈地抽噎,白发苍苍的他,哭得像个孩子,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爸爸,不要哭了,我们还能活着相见,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我轻声说。

“其实我在暗中已经见过你多次了,但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和你相见。对不起,小暖,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爸爸,我对不起你和你妈,还有小刚。”

我知道他的泪水后面肯定是很长很长的故事,不然这么多年不会不露面,要一下子说清楚,也不容易。但我还是想要证明一点,那就是他到底真的是不是我爸爸,虽然情感上我觉得他是我爸,但是别忘了,温城出现过一个假安明,冒充我了丈夫,我差点信以为真,我现在是惊弓之鸟,我不能再认一个假爸爸。

“爸,你以前脸上是没有疤痕的,为什么现在有这么一个疤?”

短时间内我想要让他拿出太多的证据证明他就是我爸当然不现实,我只能从最直接最简单的事情开始说起。

“那年厂里失火,你被人锁在仓库,我冲进去把你救出来,当时被烧伤了,不仅脸上,头上也有几处疤,长不出头发来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老了,也不用管形象了。能把你救出来,爸爸很高兴,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所以我没能公开和你相认,对不起。”

我努力地回忆着那件事,确实是这样的,当时我在鞋厂的仓库里被人所救,我一直以为是安明暗中救了我,但后来他说不是。这件事差不多已经从我的记忆里淡出去了,可没想到,救我的人竟然是我爸。

“这么说你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也没有,我有自己的事在做,而且我不能露面。具体原因,以后我会向你解释的。小暖,我很高兴你结婚时我也在温城,我还花了一笔钱,在电视上登广告庆祝你和安明大婚,你还记得吧?”

这件事我就更加记得清楚,我和安明结婚的时候,安明正处在最低谷的时候,我们俩被安永烈从房子里撵出来,有些穷途末路,但却有人花巨资给我们庆婚,我和安明一直在查到底是谁这么大方,但一直也没有查出来。原来竟然是他做的。

“你还私下为我们做过什么?老妈名下的三百万,是你给的吧?继父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钱留给老妈,所以那些钱肯定是你给的,对不对?”

他点了点头,“没错,是我给的,还有小刚被人冤枉入狱,也是我花了一笔钱请人帮他消的案子,我在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们,但无奈我自己力量有限,还是做得不好,还是一直亏欠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