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摆的都是乌木家俱,简单而大方,圆光罩两边挂了素色纱帘,隐隐露出帘后的大书架。春瑛只来得及扫一眼书架上满满的书,便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圆脸丫环走过来:“小姐在这边呢,过来。”她忙跟了过去,进了西暖阁,便看到一面碧纱橱隔开了里间,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坐在碧纱橱的圆桌旁,静静地翻着一本书册,听到她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春瑛知道这便是霍家表小姐了,心中暗忖:“好清亮的一双眼,明明看起来显得那么弱不禁风。”同时口称“给表小姐请安”,拜倒在地。

霍小姐没什么反应,春瑛心里正奇怪呢,才听到她说:“起来吧。”春瑛站起身来,低头听训,霍小姐却只管拿眼盯着面前的书册,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你就是红鲤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春瑛忙回答:“是。奴婢名叫路春瑛,大路的路,春天的春,美玉的瑛。”

霍小姐点点头,又问:“我听说你原本在三表哥院里当差?”她这话一出,旁边那圆脸丫环便侧脸看向春瑛,而原本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个子娇小些丫环简直就是睁大了眼瞪过来了。

春瑛有些拿不准她们的意思,只得老实说:“是,奴婢原本在三少爷院里做些粗活,只是去年春天摔伤了腿,只得出府去,便一直闲赋到今日。”

霍小姐淡淡一笑:“原来如此,我还在担心,会不会抢了三表哥的心腹爱将呢。”

春瑛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绝不会认为自己知道了三少爷几个小秘密,就是他的心腹了,但霍小姐主仆三人的话古里古怪的,听起来好象不大欢迎自己,难道不是她们召自己来的吗?她硬着头皮道:“表小姐说笑了,奴婢只是个小丫头,侍候哪位主子,原是一样的。”

霍小姐淡笑着点点头:“那你下去吧,往后就听锦绣和玲珑的吩咐。”却不提让她见姑太太的话,只是看了旁边那圆脸丫环一眼。后者便站前一步道:“我就是锦绣,那一个是玲珑,我们都是小姐从南边老家带过来的。小姐屋里的事,都是我们俩在照管。你以后只管在这院里安心做活,有什么不懂的便来找我们。”玲珑则板着脸说:“咱们丑话先说在前头。虽说这里是侯府,你是侯府的人,但既然侍候了咱们小姐,就得守霍家的规矩,若有违令之处,我们可不会轻饶,不管有什么人替你撑腰,你也休想得了好!可记清楚了?!”

这算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吗?春瑛乖乖应了是,见三人都没别的话交待了,才小心地告退下去。

一个有些眼熟的小丫头领她到房间去,春瑛记得从前在太太院里见过她,便跟她搭起了话。那小丫头高兴地道:“原来你认得我?我不大记得了,不过我的确是从太太院里过来的。我在那里原本是扫地的,来了这里,只需要给人传话送东西,轻省多了呢!对了,我叫桑儿,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春儿吧。”春瑛道,“侯府派了很多人过来吗?我方才一路走过来,觉得大多数人都有些眼熟,只有几位婶子是生面孔。”

“你猜对了!”桑儿左右瞧瞧,“她们都是表小姐从家里带来的,就跟锦绣姐姐和玲珑姐姐一样,听说外院还有听差。你说咱们侯府的人多的是,她们为什么要带人来?”

大概是因为自己人比较好使唤?春瑛没作声,一直跟着桑儿来到西南角的一个房间门口,后者说:“就是这里了,听说你是浣花轩来的?这里也有一个是那儿来的呢。我还要去做活,你自便啦?”

春瑛笑着送走了她,推门进屋,立刻便惊喜地叫出声来:“十儿?!天哪,原来你也来了!”

十儿正坐在床脚做针线,闻言抬起头来,也愣了愣:“春儿?”脸上迸出喜色,把绣棚一丢,便扑过来:“春儿春儿!太好了!我早听说你回家了,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府里来呢!”

春瑛高兴地拉着她的手,急切地问起了对方别后的经历,十儿眼圈红红地道:“你那日出去了就没再回来,晚上听说你摔成重伤,被送出府去了,可吓死我了!后来我回了家,却没听说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出了事呢!你这小没良心的,伤好了也不捎个信回来!”说罢还轻轻打了春瑛几下。

春瑛苦笑道:“我那时…不方便捎信给你,而且我刚回家没两天就进府了。让你担心,对不起了。”

十儿呸她一口:“哪个要听你这些话?我不管,得了空你得好好做几道菜给我赔罪!还有夏荷,她天天念着你呢,可怜她如今一个人留在浣花轩,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怕黑。”

春瑛只有答应的份,又问起她怎么会被选到晚香馆来,十儿便撇撇嘴:“明面上是因为我做事勤快人又伶俐,实际上都是曼如捣的鬼!我和紫藤她们几个平日里跟她不大对付,她巴不得把我们送得远远的呢!这不,叫她心想事成了!”她抓过春瑛的手:“你听我说,曼如不知为什么,好象以为你已经死了,话里话外都在替你可惜,可怜你。我们都不信她,如今你活生生地坐在这里,更是说明她那都是瞎话!等你见了她,可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春瑛心里有数,笑着点点头。正聊着天,她忽然看到有个丫环从窗外走过,便问十儿:“那不是太太院里的玉兰姐姐么?她怎么在这里?”十儿冷笑:“不但她在,连南棋姐姐也在呢,真是香的臭的混一块儿去了。”顿了顿,才正色道:“这回太太院里一共过来两个二等丫头,四哥小丫头,还有好几个婆子。我们院里只得我一个,又跟她们处不来,正闷得慌呢,你来了正好,我这屋子还有一张空床,你索性跟我住得了。”

春瑛笑着应了。两人合力收拾好床铺行李,又说了还一会儿闲话,才有个眼生的小丫头来传话:“你是路春儿?青姨娘说,叫你吃过午饭就上她屋里去,她有话问你。”

春瑛知道那就是母亲和卢婶所说的“青鲛”了,正是自己在晚香馆的最大靠山,忙应了,又从包袱里翻出母亲准备的小礼物,打算要好好表现一下。

老实说,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原本按母亲的说法,姑太太和表小姐对自己的态度应该还算友善才对,可刚才的情形,却完全相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春瑛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李攸却明白得很。他瞪着眼前犹自微笑着的曼如,冷冷地摔下名册:“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我要的人送到姑母那儿去了?!”

曼如轻轻拾起名册,柔声道:“我不明白三少爷的话,你叫人挑丫头,难道不是为了送到晚香馆去么?我见你不在家,外头又催得急,才替你递的话,怎么?难道外头弄错了人?”

李攸冷笑:“人倒是没弄错,地方弄错了!你已经把十儿送了过去,还不知足?我要挑人上来补缺,你又给我送走了,我既不知这屋里是谁做主!”

曼如笑脸一僵,有些不自然地道:“三少爷,你不是常说咱们院里人太多了么?总想要寻个名目裁掉几个人。如今只是少了十儿,还要再裁呢,怎的还要挑新的?再说,送人去侍候姑太太和表小姐,原是太太的意思,三少爷不是也说好的么?”

李攸捻起名册,瞥了曼如一眼:“你这是拿母亲来压我?”

曼如忙低下头:“奴婢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事?”李攸一把将名册摔到她脸上,“我告诉你,不要太张狂了,别以为有母亲替你撑腰,你便能做我的主!收起你那张笑脸,小爷看了恶心!”

曼如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顾不得脸上的红痕,胆战心惊地跪下:“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一心侍候三少爷,处处为三少爷着想,唯恐有不周到的地方…”

李攸觉得好笑,走到曼如面前,伸出一指,抬起她的下巴,斜眼瞟着她。曼如慢慢地红了脸。李攸却讽刺地一笑,收回手指,抬脚往前走,顺便在纱帘上擦了擦指头:“我有些好奇,你把人送走了,可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儿?对了,你不识字吧?那我告诉你,名册上头写的三个字是…路!春!瑛!”他回过头,翘了翘嘴角:“听到这个名字,你有什么想法?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瞧瞧呀,对了,记得戴上你那朵便宜的琉璃珠花…”说罢甩开袖子扬长而去,还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曼如脸色白得象纸一样,紧紧抓起名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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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淑女 一百三十九、见面

春瑛饭后依约来到青姨娘的房间,心里有些惴惴的,送上礼物后,便老老实实地低头肃立。

青鲛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但保养得当,皮肤光滑白皙,只在眼角处有几道细纹。她容色端庄,嘴边一直带笑,说话轻声细语的,很是温柔。春瑛听她说了几句话,便渐渐放松下来,心里也安定了些。

青鲛微笑道:“你在我这里不必拘束,说起来你母亲与我认识几十年了,都是从小儿一处长大的姐妹,我并没有儿女,看着你和紫鱼家的小子,倒象是见着自己的孩儿似的。在人前你要守规矩,唤我一声青姨娘,私下里只叫青姨便是。”

春瑛笑着福了一福,才道:“虽说姨娘跟我娘相熟,但您如今身份不一样了,我…我还是叫您姨娘吧?”对方对她来说,始终是个陌生人,表现得再亲切,她心里还是有所顾忌。

青鲛笑了笑:“其实这姨娘的身份…不过是为了便宜行事,在太太、小姐和我自己的心里,我跟从前原没有任何不同。但你既然另有主意,便依你吧。”她打开路妈妈当作礼物送过来的一对荷包,赞了声“你母亲的针线越来越好了”,又问起了春瑛的针线水平。

有丫环在门外叫青姨娘:“表小姐请姨娘去呢,说是管家派了人过来。”青鲛忙应了,转头对春瑛道:“你且在这里坐坐,我去去就来。”她收好荷包,又从多宝格上拿了个点心匣子放在桌面上,便匆匆走了。

屋里没人,但春瑛还是不敢径自坐下,也没去动那点心。她小心地扫视周围一圈,打量起房间来。

大概因为身份是姨娘,青鲛的房间比侯府一等大丫环的屋子要高级多了,地方也大,屋子中间用多宝格和纱帘隔开,里间是床铺、梳妆台与衣柜,外间是圆桌和四张圆凳,俱是乌木制成,帷幕帘幔多是雨过天青色的。多宝格上零星点缀着几样摆设,外间的窗台上立着一个白瓷净瓶,当中插着几枝鲜花,窗下摆放着一张翘头案,上头有一盏素纱罩灯,并几本书册、文房四宝。

春瑛心中暗忖,这里看起来真不象是小妾的房间,也许是因为居丧又是客中的关系?她垫起脚探头去看,只看到那翘头案上的书册,最上面的一本,写的是“食物本草”四个字。

门外传来脚步声,春瑛连忙低下头继续傻站。进来的是个脸生的丫头,手里拿着个盒子。她有些好奇地打量春瑛几眼,便把盒子放在桌面上,又走到案边提笔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那张纸压在盒子底下,又往春瑛身上瞟了几眼,方才走了出去。

春瑛听得脚步声远了,才去看那纸上的字,盒子压住了一半,只露出下方“余银”两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春瑛正疑惑着,又有脚步声响起了,她连忙缩回头。这回进来的是青鲛本人:“久等了吧?怎么不坐?跟我用不着客气。”她扫了桌上的盒子和纸条一眼,便把纸撕了,随手仍在桌下的竹篓里,然后将盒子拿进里间,过了一会儿才走出来。

她在一张圆凳上会下,指了指对面:“坐,跟我说说话。”春瑛小心地行过礼,才坐下了。青鲛见她拘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咱们太太和小姐都是极和气怜下的,从不轻易打骂奴婢,你只管安心当差,万事有我呢。”

春瑛哪里敢轻信,只是应付几句,然后对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青鲛听得她说起霍小姐接见的情形,便微微皱了眉头,追问过种种细节后,低头想了想,才道:“春儿,我方才也说过了,你母亲就象是我妹子似的,你就是我侄女儿,所以有事你只管跟我说,用不着顾忌什么。我们原不是外人。”

春瑛听得有些糊涂,但还是点头应了:“是。”

青鲛见她只答了这一个字,又皱了皱眉:“你母亲原也提过,你在三少爷院里当过差,可我原本以为你不过是洒扫上的小丫头,怎的三少爷还会特地发话,指名道姓地把你派过来?”

“咦?”春瑛听得更糊涂了,“不是您和姑太太、表小姐发的话么?”想了想,“我也听说是三少爷叫我来的,可那不是你们要求的吗?我娘说姑太太要调我进来的呀?”她名义上还是三少爷的丫头,姑太太要调她过来侍候,应该要经过三少爷的同意吧?青姨娘怎会不知道呢?

青鲛顿了顿,盯住春瑛的眼:“那…三少爷叫你来时,可有吩咐过什么话?比如…好好当差之类的?”

春瑛笑了笑:“我还没见过三少爷呢,是管人事的关大娘叫我进来的。兴许过两天,等三少爷到晚香馆来时,我才能见着他。”老实说,她心里有些纠结,明明三少爷说要调她回去的…不过浣花轩里的勾心斗角实在厉害,离那里远些,也是件好事。

青鲛低头想了想,便笑了:“也罢,你既没见着他,索性就少见些吧。他原是少爷,你在这里侍候的是小姐,跟他见面做什么?”她拉起春瑛的手,轻轻拍了拍,柔声道:“好孩子,小姐是极好的人,初时见了,你兴许会觉得她有些冷淡,但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她的好处了。青姨也不知道你能侍候小姐多久,但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当差,安分守己,小姐绝不会亏待了你。”

春瑛干笑着应了,觉得有一股寒意爬上了背脊,让人毛毛的。青鲛跟她聊起别的闲话,她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接连有别的丫头媳妇子来找青姨娘,有人来支银子给姑太太抓药,有人要预备出门用的轿子,有人带来侯府花姨娘、蓉姨娘的邀约…春瑛见青鲛忙碌,便趁势告辞出来。

一路走回房间,春瑛都在思索青姨娘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因为自己是三少爷发话派过来的,姑太太和表小姐就起了疑心不成?为什么?她又不是奸细,不是来害她们的…

春瑛忽然停下脚步,猛一击掌。她早就觉得霍小姐的情形很眼熟,现在才发现了,这不是跟《红楼梦》差不多吗?霍小姐就象林妹妹,只是母亲还没死罢了,听说霍家也是有钱有爵的大户人家,还有南洋的船队生意,现在她们孤儿寡母的前来投靠娘家,侯府说不定会起坏心呢!霍小姐这样提防,难道是在担心她是侯府派过去的探子?

春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么说来,连十儿、玉兰、南棋甚至是桑儿在内,人人都有可能是探子,太太院里的是太太派来的,三少爷院里的三少爷…她打了个冷战,心中存疑,三少爷固然是个心思多多的小正太,但他还没坏到这个地步吧?而且,如果霍小姐是林妹妹,那他不就是贾宝玉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春瑛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不管怎么说,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探子,三少爷也没嘱咐她做什么,霍小姐很漂亮很有才很可怜…都跟她没关系!她只需要老老实实做好一个普通丫环就足够了。她要忍耐!等到周念回到侯府,又恢复身份时,再想法子调过去,他应该会履行过去的承诺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轻松多了,扬起笑脸往房间走去,才拐过一丛玫瑰,便看到前方不远处,曼如正呆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自己,脸色苍白。

春瑛的心情又差了下来,见她一直瞪着自己不说话,便没好气地走过去:“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会这么巧,偏在这里遇见你?你瞪着我干什么?!”

曼如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你…你…”

“我怎么了?”春瑛笑了笑,“看到我没死,所以很吃惊?我倒想问你呢!你到处嚷嚷我死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我是被二少爷灭了口?”

曼如飞快地否认:“没有!绝对没有!”说罢转身就要走。

春瑛迅速拽住她,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你很心虚?”想了想,“按理说,我出府的事,应该跟你没关系才对,难道说…是你告诉二少爷,我看到他行凶的?!”

曼如正挣扎着,闻言猛地一抖,呼吸都变重了,却只是死死抿着嘴不说话。

春瑛见她这幅模样,越发觉得自己猜中了,又惊又怒:“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那时可没告诉别人你也看到了!就算我生你的气,也没碍着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曼如的脸色已经发青,眼泪啪啪地往下掉:“我不是有意的…我害怕…他们迟早会查过来…”

“那你就推我出去当挡箭牌?!”春瑛觉得可笑,“你要真害怕,直接告诉三少爷或太太就行了,你后来也这么做了吧?有必要向二少爷告发我吗?我记得你好象很怕他,你把我泄露给他,算不算是背叛了太太和三少爷这边?”

“你胡说!”曼如飞快地摔开她的手,脸上的表情象是见了鬼,“我没有背叛太太和三少爷!我…我压根儿就没向二少爷告过状,你少含血喷人!”她目光闪烁,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咬了咬唇:“我对三少爷是忠心耿耿的,你别以为哄了他几句好话,他便会信你…”

春瑛盯了她几眼,移开了视线:“你变化可真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上回你抢了我的差事,还会哭着向我赔罪,在浣花轩时,你也曾亲切地帮助我。这一次…我实在想不出我有哪里碍着你了,你害得我差点没命。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又有人好心帮忙的话,恐怕我真会象你想的那样,早就死了。我想这一回,你不会再哭着求我原谅了吧?那种戏码看久了也会腻的,你还是坦白一点,让大家自在些吧。”

曼如身体一颤,退后两步,惨白着脸道:“我没有…你休要胡说…我、我…”

春瑛挥挥手:“得了,你就算粘过来再装好姐妹,也没让你会信的。没事就快走吧,我没功夫陪你演戏。反正现在我们不在一个地方当差,我家搬走了,听说你家也搬了?你我以后就各走各的路吧。”

曼如踉跄着后退几步,正好撞在进门的丫环身上,对方抱怨几句,她好象是惊弓之鸟般,仓惶跑了。春瑛看着她越走越远,撇撇嘴,重新换了笑脸,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_<又迟了)

第四卷 淑女 一百四十、小道消息

春瑛在晚香馆干了几天,日子倒是过得很平静。

姑太太身体不好,一天里倒有大半天功夫是卧床休养的,闲时也会跟女儿说说话,或在佛前念念经,就算出门,也是往老太太的院子去。老太太与太太、大少奶奶几乎每日都会来看她,也常常带些好东西来。当中有些吃食,姑太太通常只尝一两口,便都赏给丫头婆子们了,春瑛也沾光尝了几道山珍海味。其他那些衣料、书本、药材之类的,青姨娘和霍小姐商量过,便只留下能用的,把那些颜色素淡的轻纱绸缎都赏给丫头们了,自己只穿细布衣裳。

青姨娘又从外头买了几大匹粗布进来,让丫头们做成布袋,预备施给寺庙。春瑛等一干从侯府调来的丫环,都得了这个差事,每日里除了小丫头要做些洒扫,再偶尔传话递东西,便只需要干这个活。

春瑛好吃好喝,又不用浇花扫地,上头主子们的吃喝穿戴以及房间的打扫布置通通不用沾手,除了每天轮班到茶房里都煮几壶丫头婆子们喝的茶水,便只需要和十儿一起缝布袋,说说闲话,日子过得十分清闲。遇上姑太太和表小姐有差遣,上别处送点东西,又总是两边都有打赏,私房钱又存起来了。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行动上不太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