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也学着保安的样子,露出一脸神经兮兮的会心微笑。
“来了!”
尖叫声响成一片!
我身边的人群迅速清空了,光秃秃就剩我一个,其余人等都朝出口处挤过去。我左右四顾,发现有一段台阶不错,便站上去居高临下的看。
棒球帽、大墨镜、白T恤、哈伦裤…喂明星你能不能有点创意…咦,这不是李远哲那小子吗?
我呆了一呆。
“阿哲…!!!”身周一片哭爹叫娘,“不要走…!”
假的吧?这些都是假的吧?听说这年头的艺人都要掏钱雇粉丝的,尖叫二十,泪流满面的五十,举海报板的比较辛苦给一百,昏过去的需要演技一百五…我跟这小子不过几个月没见,他哪里就能这么火了?
嗯?怎么抬头了?
我不太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但他似乎抬起头,朝我站得方向看过来…心电感应么?要不要那么准?
这小子多半也是来参加今晚周年庆的吧?我架上墨镜,一边转身往相反方向遁逃一边头一次庆幸我做出不参加酒会的决定——要是在酒会上遇到那得多尴尬?我敢打包票这小子是假公济私来演出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搞出什么刺激人心的举动来?就算不会泼硫酸或者当众表白那么严重,但尴尬总是再所难免吧?
手机响了。
我一直没有删号,屏幕上清楚显示出“小李子”的字样。
心一横,我把手机摁掉了。
再打来,再摁掉。
又打来,我火上来了,接通了就吼:“干嘛呀你!”
“我问你干嘛?看到我就跑?”这小子口气里还居然夹杂着丝冷笑,“我有那么吓人吗?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一起走?”
“一起走?走到哪儿去?”
“今晚不是你老公家里的酒会么?别担心,经纪人助理都跟着的,我又不会怎么样,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他顿了顿,“再说,我现在也有女朋友了。”
“哇,那太好了,恭喜恭喜!”
“所以你不用担心了,躲起来干嘛?”
“我没躲啊,”我坐在长椅上,心情很好的说:“我要回上海了,晚上的酒会就不参加了,你玩的开心哦!”
他声音顿时高八度,“什么!!!”吓得老子从椅子上蹿起来,“你那么大声干嘛!”
“你晚上酒会不参加?”他那语气好像捉奸在床似的,“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机场呀!”
“你过来!”
“你少发神经,我要赶飞机的!”我看着登机牌上14:30的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还能吃碗面条什么的。想到小李同志正在粉丝助理们的重重包围下作困兽之吼,心情还是相当愉悦的,“你好好的当你的明星啦,来日方长,相见不如怀念呀!”
“你立刻过来!”他低吼,“我在停车场等你!”
“你开玩笑的吧…”
“你要是不来,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的!”
哈…学会威胁老子了…“你想干嘛?”
“不知道,现在说不好,也许…会在酒会上唱错歌说错话什么的也不一定。”
我嘴巴半张,“你这么无法无天,你经纪人在旁边居然不抽你?”
“他管不了我!”
牛逼了嘿!
“别闹了你,都是有粉丝围追堵截的人了,注意点儿影响!”
“你来不来?!”
“别忘了我还是今晚酒会的老板娘呢,有你这么跟客户说话的吗?”
“你来不来?!!”
“我…我来…”我叹气,举手投降。
VIP停车场,黑色的奥迪车——看来明星的档次还是排在某些人的后面呀。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打电话的打电话,看风景的看风景,画圈圈的画圈圈…好做作,我隔着车窗看见明星先生独自坐在车里,想了一想,还是绕到另一边开门坐进去。
几个月不见
“咳!”我清清嗓子,“那啥…先恭喜你…”
“会说点有用的不?”他居然打断我的话!
小样翅膀硬了…我黑着脸,“那你想听我说什么?我很快要登机的好不好?”
他却换了话题,“你为什么不参加酒会?你不应该是女主人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抿抿嘴,“我对酒会没兴趣,再说家里有急事。”
“哦…这段日子,在圈子里,听到一些和你有关的传闻…”说到一半他却“嗤”的一下笑起来,摇着头仿佛自言自语,“我怎么忘了,你根本是对这些满不在乎的。”
我无言,觉得这话真是既没营养又很难接。
“你就打算这么糊里糊涂过一辈子?”他皱眉,一脸认真的问:“跟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这样有意思么?”
我心里叹气——完全没有感情,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境界啊,“别老说我…”
“你不开心?”
很敏锐…但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打断我的话了,我危险的眯起眼,“李远哲!”
他举起手,“好,那换话题。”
“嗯,说说你自己好了,你有女朋友了?”我还是很感兴趣的,“是谁啊?”
“唔…也是我们公司旗下的艺人。”
“那一定是美女了!谁啊?我听说过吗?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你就那么高兴么?”
“呃…”
“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他冷冰冰的。
“哎…”
我想说假话说不出来、说真话又显得太不厚道,于是我一拍脑袋,说哎呀我要走了时间来不及了…说完我就推车门准备撤,一边自我鄙视的想这种旧情人私下相会的事情万万不能再干!
“等等!”
我半条腿在车外,手被他拉住,“干嘛?”
“做不成情人,总能做朋友吧?”
虽然我一直认为做不成情人做朋友是件很扯淡的事儿,但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得不说:“当然可以做朋友啊…”然后压低嗓子咬牙切齿,“好了快放手,给你的粉丝看到会人肉我的!”
“粉丝到不了这里!”
“那可保不齐,这年头小孩都神通广大…”我一使劲,把手抽出来,啊啊啊站在阳光下保持距离的说话真是让人轻松,“好了,我真要走了…你看什么?”
我顺着李远哲的视线转身,看到一群人从一扇大门里走出来。
沈恪…凌萱…还有说有笑的!
我侧头,我定睛,我凝神…我心里那股小火苗又蠢蠢欲动。
好吧,若不是上天合理的安排,又怎会有这样人生何处不相逢的奇特遭遇?四目相对…不…八目,火星撞地球!
我扬着下巴,看着沈恪跟其他人交待了几句,然后一个人朝我们这边走来。
“丝丝?”沈恪朝我身后看了看,“怎么回事?”
我笑了,心想还好身后有人,否则今儿岂不又是棋差一招?
“不知道啊,”我摊手,“真巧不是吗?”又回过头笑容可掬的介绍,“这是阿哲,你们见过的。”
李远哲下车,冲沈恪微微点头,“沈总,你好。”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娱乐圈果然是见世面的地方,李远哲已经完全不复几个月前的莽撞青涩,表现得不卑不亢,可圈可点。
沈恪皱了皱眉,转身问:“负责宣传的人呢?”
他这么一问,我就知道不妙——这是沈恪的拿手好戏,他向来习惯用无视来代表意见,我很了解,因为我也喜欢这么干。不过以往我自己这么做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可这会儿我突然觉得这种目中无人实在是很欠扁。
我瞄了眼李远哲,发现他居然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一个瘦了吧唧的娘娘腔屁颠屁颠的冲过来,“沈总您有事?”跟着又做出万分惊喜状瞪着李远哲,“啊,李先生你也在这里,真是好巧…”
下一秒娘娘腔脸上的笑就消失了,因为沈恪问:“他也是明星嘉宾之一?”
娘娘腔的脸顿时就僵了,傻子都能从沈恪的语气里听出毛病来,“是…是啊…”
我有点急了,这样的挑衅也太□裸点,别说李远哲向来是个毛糙性子,就是泥人也会被激出三分土脾气啊!
我开口,“沈恪,你…”
还没说完,李远哲已经打断我,“我的确是来出席今晚的酒会的,不过这并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其实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来看望一位老朋友的,”说着他微笑起来,“不过现在既然已经看到了,酒会不酒会的,便不那么重要了。”
牛逼 啊…
娘娘腔那张瘦脸直接绿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嘴这么狠了!我使劲咽口水,在心里狂竖大拇指。
我怕沈恪发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有话对你说。”拉着他就往一边走。
等我们走到一边停下来,我这才发现沈恪的脸色有多么难看,他居然张嘴就问:“你怎么解释?”
其实我本来是想解释的,但他这么一问我就不想了。
我冷笑,朝凌萱的方向努嘴,“你又怎么解释?”
43、老爹的女人(提醒大家去看新发的短篇) ...
“阿萱?”沈恪脸上露出一丝古怪,“她是集团邀请的嘉宾。”
“哈,说的真够冠冕堂皇的,集团邀请的嘉宾不是应该早就定好了的吗?需要你沈总昨晚悄悄的打电话发布命令?需要你沈总亲自到机场接机?你少来了,当我三岁小孩子吗?”
“你在吃醋?”
“切!滑天下之大稽,我为什么要吃醋?”我咧嘴笑出八颗牙,“你有人专程要接,我也有人专程来看啊!”
“就那个唱歌的?”他眉毛都挑起来,面色不善。
“喂,你要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对你的凌小姐可是一直保有风度的!”我一脸讥笑。
“之前被你像丢鞋子一样抛弃,现在却还是回来找你,想不到他还是个痴情种……”
“嗯哼,难道你忘了我行情一向都不错?”
“谢丝丝!”俊脸黑的,好像要咬我一口似的!
“怎样?!”
“你最好收敛一点,”他压低嗓音,却看得出是饱含了怒意,“我和你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家庭、两个公司,你不要给我乱来!”
“我乱来?”我是真火了,我这人越是恼火就越是笑得灿烂,“拜托,之前跟唐思甜搞出满城风雨的是你,之后带着姓凌的女人招摇过市到我面前的也是你,你说到底是谁乱来…”我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他的嘴唇,“别忙着解释,你要是说你做这些都是为了给新项目造势做宣传,我一定会活活笑死的!”
他没解释,只是死死的瞪着我,那眼神好吓人,虽然我气场很够的一样瞪回去,但他人高马大,貌似实力还是胜我一筹!
他终于开口,“…我不是来接凌萱的!”
嘎?
我掩口娇笑,“哎呀,难道您是来专程送我的不成?”
“我是来接谢伯伯的。”
“谢伯伯是谁…谁?”我俩眼珠子跟愤怒的小鸟一般喷射而出,而当我看到某位当事人朝我们走来时,我脑子彻底死机了,眼珠子滚了一地可以当球踩,请随意。
“丝丝、沈恪,”某老男人走到我们跟前,眉头紧锁,“你们在吵架?”
我风中凌乱,只会喃喃的,“爸…”
莫名其妙的被沈恪一把揽到怀里,听到他说:“没有,丝丝闹点儿小别扭,我正在哄她。”
我想SHI…这厮太不要脸了,有这么哄人的吗?
可我眼下顾不上和他计较,我瞪着我家老爹,“你为啥在这里?”
我爹一脸冷峻,“先回酒店。”
***
显而易见的,我误机了,稀里糊涂的跟着大队人马回酒店。
沈恪也是在我家老爹飞机起飞前才接到的通知,于是正好遇到了刚刚抵达的凌萱,而李远哲和凌萱是同一架飞机过来的。
我一路都没有机会问我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他要求单独坐一辆车,我只能逼问沈恪!
“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倒打一耙啊倒打一耙,这年头人人都学会了这一手!
“拜托,上海到三亚要飞将近四个小时!”骗鬼啊!我嗤笑,倒打一耙也要学会给自己留好后路。
“谢伯伯是从广州直接飞过来的。”
“…”
到了酒店,我们这个奇怪的组合让酒店总经理和女公关总监的表情无比精彩纷呈,尤其是去而复归的我。李远哲和他的随员被引到酒店靠海的一栋别墅里,我实在没心思招呼他,我的全副精神都放在我那位从天而降的老爹身上了,谁知我家老爹根本就不鸟我,丢下一句轻飘飘的“我要休息一下”就扬长而去。
我坐在套房客厅面海的飘窗上,看着远处白帆点点,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坏。
沈恪走过来,站在我身边,摸摸我的头发。
“广州,”我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我早该猜到!”
我知道那个女人,广州一所大学的讲师,还是个女博士,五年前我爹去那所大学做演讲时和她认识的,之后两人便有了来往。平日里我爹会带着各种美女毫不避讳的出现在不同场合,却惟独没有和这个女人一起出现过。而正因为此,我才从未对这个女人掉以轻心。甚至还找人暗中查过她。
现在想来,我娘时常还能点评一下这个小骚货那个小狐狸精,可偏偏从不提到这位大学老师,当然不可能是不知道,想来也是心存忌惮。
想不到,这会儿却突然冒了出来。
我简单的跟沈恪说了一下,他沉默了会儿,坐下来,把我抱到腿上轻轻搂着。
他在我耳边问:“还好吗?”
“不知道,我还好,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安慰我妈,”我使劲揉着自己的脸,最后干脆把脸埋进膝盖里,“不、我不好,一点也不好…我觉得好累。”
这种事,安慰实在是没有什么效用,从沈恪的角度,从我的角度…每天都听到见到太多,自以为麻木了,就算发生在自己身上都觉得一定可以扛住没问题,只有一旦发生在自己爱的人身上,才会真正的心疼。
这种心疼,超乎了感同身受的程度。
我从沈恪腿上跳下来,“我要去找他,来都来了,总得说个清楚吧。”
我打电话到我爹房间,好久才接起,声音疲惫,“丝丝吗?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爸…喂!”
居然就这样挂掉!
我举着电话机, 一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然后拿出手机,给于慧发了条短信。
沈恪问我:“你想怎么做?”
我抬头看看他,“没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于慧的回信很快来了:尽快给你答案。
我再次给我爹房间打电话,这一次他已经是明显的愠怒,可我当我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我现在就过来,你要是不开门,我就用脚踹!他叹了一口气,说,你来吧。
我一个人去的我爹房间,沈恪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