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止赵氏、老太太,就连李氏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心里各自有各自的恼怒,可是谁也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是都淡了来时的念头,老太太就算生气苏氏把她的丫鬟给关了起来,可是总不能说出自己是为了拆散他们夫妻,赵氏也是同谋,她的女儿更是娇惯的很,总不好再以这个理由训斥苏氏管教不严,李氏则纯属是跟来看热闹的,再说就算她不乐意,眼前也没有她说话的机会。

苏映寒瞧着这几个人都不再说话,便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下,眼圈红红的,说道:“娘,女儿知道自打小就没让您省心,又私自跟了睿哥离家,您心里一定是恨女儿的,女儿一直觉得对不起爹,对不起您,如今女儿回来了,您能不能看在女儿真心想补偿的份上别再生女儿的气?”

老太太闻言眼圈也是有些泛红,可是却扭了脖子不去看她,苏氏大着胆子去扯她的衣角,“娘,女儿错了,您就原谅女儿吧?”

“娘,”言瑾儿见那老太太果真是有些铁石心肠,便扑到苏氏怀里,哭道,“娘,您不是说外祖母最疼您,舍不得生您的气吗?”

苏氏那帕子拭泪,只是摇着头不说话。

言瑾儿便眼泪汪汪的看向老太太,“外祖母…”

“罢了,罢了,你们母女也别在我跟前哭哭啼啼的了,我老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们就少咒我两句吧。”说罢苏家老太太也不等人来扶,自己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一行人都忙跟了上去,走到门口处,老太太又突然停了步子,侧头看着赵氏,“把那不省心的丫头给我领回去,送到庄子上她老子娘那儿去,不许再回来了!”

“是。”赵氏慌忙应了,吩咐管事的婆子把秋韵领回去,管事的婆子忙走到苏氏跟前,赔笑道:“姑奶奶,您给开了门,我这就把那丫头领回去,不让她再给您添堵。”

苏氏站在房门口,看着苏家老太太一行人出了幽云居,冷哼一声,“给我添堵的又岂止是她一个!”说罢拿了钥匙丢给那婆子,转身进了屋里。

那婆子碰了一鼻子灰,气骂道:“不过是个嫁出去了的姑娘,还在这儿摆什么主子的谱!”自开了门领了秋韵回去。

言瑾儿从苏氏房里出来,叹着气摇头,眼圈还是红着的,大荷小荷跟在她身后,宽慰道:“姑娘别伤心了,太太那样哭,可别哭坏了身子,您怎么不去劝劝呢?”

“让娘一个人待会吧,她心里难受,哭出来会好受些。”言瑾儿说着回了自己的房间,趴在书桌上瞧着院子里的梧桐树,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精致小巧的脸庞仿佛镀了一层金粉,闪着耀眼的光。

言瑾儿哭累了趴着睡着了,模模糊糊的看见自己穿着那件自己最喜欢的荷叶边雪纺碎花长裙,坐在茶花树下听祖母讲故事,阳光透过枝叶洒落下来,祖母的笑容便格外明媚起来,她指着眼前的一株花红色,瓣上洒白色线条和点块的鸳鸯凤冠说道:“瑾儿,你瞧这花,竟然花开并蒂,是好兆头啊。”

言瑾儿才想去看,恰巧一阵风吹过,祖母和那花都不见了,浓浓的白雾散去之后,只见一个身穿月白长袍、黑发如墨的男子站在自己跟前,手里握着一支玉箫,言瑾儿想走过去问他可曾看见祖母,却怎么也走不过去,他总是离自己那么远,甚至是越来越远…

“祖母!”言瑾儿猛的醒了过来,抬眼看见那几株梧桐树,眼神便有些恍惚,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就像拨不开的云雾一般。

“姑娘,你怎么了?”小荷端了新沏的茶进来,刚一开门就觉得言瑾儿不太对劲,忙唤了一声。

言瑾儿听到有人唤她,回头看见是小荷,才醒转过来,知道那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便勉强的笑了笑,“小荷,有事吗?”

小荷走进来把茶放在她跟前,皱眉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身上的衣服竟然都湿透了。”

言瑾儿闻言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身上也全是汗水,摇了摇头笑道:“小荷,我想洗澡。”

“好,姑娘稍等会,厨房里正好烧了热水,我这就去提来,姑娘可要好好的在房里待着,不许出去吹风,不然太太和墨葵、大荷姐姐又要怪我没有照顾好姑娘了。”

“你这丫头,怎地那些话,”言瑾儿瞧着这个跟她一般大,脸上略有些婴儿肥的小丫头,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欢,“快去吧。”

小荷也笑了,随即出了房门,自去提水让言瑾儿洗澡。

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西下,言瑾儿起身把窗子关上,祖母,好想你啊,瑾儿在这里过的不好,不开心,真的很想回去,很想很想。

正文 第十七章 意料之外的巧遇

第二日言瑾儿去看她那株鸳鸯凤冠,竟然真的发现那株花上又开了一个小小的花苞,这就是祖母说的花开并蒂吗?言瑾儿真心的笑了,原来祖母是每时每刻都在陪着她的。

用过早饭,言瑾儿去二夫人夏氏的竹韵阁学规矩,穿过那一大片翠绿的竹林,走过那圆形拱门,远远的就看见惜寒站在门外,待走近了才看到她脸上都是泪珠,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她,一撇嘴,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二姐姐这是怎么了?”言瑾儿见状慌道,惜寒为着自己姐姐的身份,从未在自己跟前如此这般过,眼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惜寒撇过头不说话,夏氏在正对门的椅子上坐着,瞧见言瑾儿过来便笑吟吟的走了出来,在两人跟前站定,“瑾儿来了,怎么不到房里去坐?”

“二舅母,二姐姐这是…?”

“没什么,”夏氏一脸的云淡风轻,“这孩子太不懂事,我让她长长教训。”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二舅母一向疼爱二姐姐,她都哭成这样了,您就饶了她吧。”自己这个二舅母一向护孩子,甚至比大夫人还要厉害,怎么会舍得惜寒哭成这样也不理呢,这里面定是有什么原由的吧?

夏氏看见惜寒哭花了的小脸,也是有些不舍,便笑了笑,说道:“瑾儿来了,你也别在这儿站着了,陪她回房去说说话,今儿个我有事要出门,就不教什么规矩了,若是惜雪和惜霜来了,只这么说便是。”

惜寒原本倔强挺直着背,在听到她说让自己回房陪瑾儿说话的时候放松了下来,那帕子拭了拭泪,然后头也不回的就拉着言瑾儿去了自己房间,看的夏氏一个劲的直摇头。

惜寒的房间是典型的古代女子的闺阁,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花鸟的图纹,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随意的放着,宣纸上有一株含苞待放的茶花,正是那日从自己那里搬走的那一株,竹窗前挂着淡紫色的纱帘,微风轻吹,纱帘上的蝴蝶便像是活了一样,展翅欲飞。

惜寒拉着言瑾儿在那张梨花木的书桌前坐下,沮丧道:“昨日午后我本想去找你说话的,可是看见幽云居满院子都是人,还听见老太太训斥的声音,知道定是你活着姑母那里惹到了老太太,便赶着回来让娘去求情,可是娘非但不理我,还把我给训斥了一顿,就连今儿早上也不给我好脸色!”

言瑾儿听了心里一动,看来夏氏这是摆明了态度自己是不管这事的,而且还要通过惜寒把这个消息传给自己,想来这事苏筠定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由着她如此,不过无所谓,毕竟她们之间还隔着苏筠,她之前做的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有像大夫人和三夫人那样,一个等着看热闹,一个暗地里想着落井下石不是吗?

想清楚后,言瑾儿便笑着握了她的手,“没事了,你不用为我们担心,我和娘能应付的,再说她和我娘毕竟是亲母女,再怎么也不可能过分到哪里去的,你且放心。”

“这就好,我当时真害怕你和姑母受委屈,老太太也只是嘴上说的难听些,可是你知道,大夫人可就难说了。”惜寒说这话的时候往门口看了看,生怕再被夏氏听见给她一顿训。

言瑾儿闻言点了点头,告诉她自己会小心的,心里也着实感激她对自己的关心,不再想她被夏氏责罚,便只捡了其他好玩的笑话说起来,惜寒是个捱不住寂寞的,一听她说的这般有趣,便也丢了那些心思,玩闹起来。

将近午时,言瑾儿便起身告辞,惜寒拿着那刚绣了半个绿叶子的帕子扯着不肯让她走,言瑾儿无奈,只得答应在竹韵阁用午饭,便打发小荷幽云居说一声,可是刚转眼没一会儿,小荷又折了回来,笑嘻嘻的看着言瑾儿和惜寒,“外面来了两个长的极好看的少年,二夫人请两位姑娘出去见客呢。”

“长的极好看的少年?还两个?”言瑾儿摇头晃脑的把这话重复了一遍,便伸手要去摸小荷的额头,“没发烧么?哪里来的两个这样的少年?”

惜寒蹙眉认真的想了想,恍然大悟般拍着桌子,“莫不是两个表哥来了吗?娘像是什么时候说起过两个表哥最近几日要进京的,怕是已经到了。”说完就拉着言瑾儿往外走。

言瑾儿边走边嘱咐道:“小荷,记得要回去跟娘说一声。”说着一伸胳膊,烁烁便从椅子上跳到了她的手臂上,配合着惜寒兴奋的情绪吱吱的乱叫起来。

两人进了正厅,便看到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坐在苏筠和夏氏的下首处,一个藏青色长衫,另一个则是月白色。

惜寒快走一步,在两个少年跟前站定,高兴的笑道:“果然是两位表哥来了,怎么这样突然,也没有提前来个信,我好去接的。”

那个藏青色衣服的少年那扇子敲了敲惜寒的头,爽快的大笑道:“我们有传信来,定是你又得罪了姑母,她没有把消息说给你听吧。”

惜寒闻言便眼巴巴的去瞅自个的娘亲,夏氏干笑道:“明轩你这小子惯会挑拨离间,小心我写信给你爹告状。”

“姑母饶命,明轩再也不敢乱说了,不过姑母怎么能因为自己不慎惹了表妹就拿侄儿当挡箭牌呢。”

夏明轩自小便是个会说话的,只这几句话便把苏筠和夏氏都给逗笑了,言瑾儿还站在屏风后,闻言也捂着嘴笑出了声,苏筠听到后便唤道:“瑾儿既然在,怎么不出来见客,又不是外人,不妨事的。”

言瑾儿闻言慌忙走了出去,低着头给苏筠和夏氏行礼,“二舅舅、二舅母。”

就在她弯腰的瞬间,烁烁突然跳了出去,言瑾儿忙转身去寻它,却发现它正蹲在那个月白色长衫的少年跟前的桌子上抱着一个花生在啃,再看那少年的容貌,言瑾儿有些怔愣,那样冷淡的面容却是似曾相识,再低头去看他的腰间,恰恰有一管碧玉箫。

言瑾儿心里大喜,莫非这就是那日在清水河畔遇到的那个吹箫男子?

就在言瑾儿瞪着那人细瞧的时候,少年也正在看她,只是一年未见,她却已经变了许多,孔雀绿锦边琵琶襟薄衫,月白色绣着散落茶花花瓣的八幅罗裙,头上梳着随云髻,什么发饰也没有,只在鬓角处攒了一朵粉红色的茶花,愈发显得容貌清丽可人。

见两人都怔怔的望着对方,夏氏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在得到两个人同时投递过来的略有些尴尬的眼光后,笑道:“瑾儿,先坐下吧,待会儿在这里用了饭再回去。”

“娘,我早就跟瑾儿说好了的,你偏又说出这话来,瑾儿可不得应了你的情。”惜寒拉着言瑾儿在自己身边坐下,望着自己娘亲撇嘴。

“你瞧瞧这孩子,都是被我和她爹爹给惯坏了,一点规矩也没有。”夏氏故意扶额叹气,夏鹤轩淡淡的没有说什么,夏明轩坐直了身子笑道:“我瞧着寒儿好的很,她还小,您总不能老拘着她的性子,如今这样就很好。”说完斜斜的笑着瞄了言瑾儿一眼,看得她直发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筠闻言笑的愈发高兴起来,问道:“你们爹娘可好?你们爹爹如今又在忙些什么?他可是好久都没有进京找我喝酒了。”

“爹娘身子都还好,劳烦姑丈记挂着,我们兄弟来之前,爹爹特意搬了两坛子好酒让给您带来,说他最近忙得很,若是得了空,一准要来找您喝酒的。”夏明轩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两个小厮搬了两坛子酒上来,放在苏筠跟前,苏筠掀了闻了闻,大喜道:“果然是好酒!待会儿你们兄弟两人也陪我喝一盅才好。”

夏氏兄弟二人都应了,就有丫鬟们进来回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几人便移到了饭厅,言瑾儿跟着惜寒一处,直到用过了饭才回去。

正文 第十八章 静静赏雨听箫声

下午下起了细细的小雨,斜斜的雨丝落在泥土里,湿润的春天的气息立刻就出来了,言瑾儿坐在后院廊屋前的长廊上看雨,眼前摆着一张紫檀木的小几,上面放着几盘点心、一把紫砂茶壶和几个精致小巧的瓷杯,烁烁蹲在一旁抱着几个干果啃的不亦乐乎。

偶尔有微风吹进来,言瑾儿的长发便顺着风的方向飘动,这头乌发算得上是原版的言瑾儿送给她的一个礼物吧,言瑾儿想着唇角弯了弯,趴在桌上笑了起来,忽然一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言瑾儿抬头,愕然,旋即站起身微微笑道:“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夏鹤轩淡淡的点了点头,也不问主人允不允许,自己便自动自发的在另一旁坐下,看着外面渐渐连成一串的雨帘轻声念道:

“添得垂杨色更浓,飞烟卷雾弄轻风。

展匀芳草茸茸绿,湿透夭桃薄薄红。

润物有情如着意,滋花无语自施工。

一犁膏脉分春垄,只慰农桑望眼中。”

“宋代女诗人朱淑贞的这首〈膏雨〉诗,语言清丽,构思精巧,句句写的是春雨,却通篇不见雨字,也算得上是写春雨的上品了。”言瑾儿笑着看他。

夏鹤轩闻言貌似有些惊讶,也转过头去瞧言瑾儿,言瑾儿冲他扮了个鬼脸,继续说道:“我听田楼村的老人们说过这么一个俗语,叫做立春三场雨,遍地都是米,这个时候,田楼村怕是早就忙碌起来了。”

“你不舍得那里?”那村子夏鹤轩也去过一次的,家家户户都种着茶花,倒也像世外桃源一般,一年四季都溢满了茶花的香气。

“不舍得。”言瑾儿很肯定的答道,“像苏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农家女能待的住的,再说还有那么多的规矩,上有老太太,下有表弟妹,有时候真是心烦的很,我原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硬逼着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呢,我很难过。”言瑾儿说完又趴在紫檀木桌子上,眼睛里尽是哀愁。

夏鹤轩看的心里一颤,想了想竟然露出了些许笑容,“我帮你回田楼村可好?”

“真的?”言瑾儿闻言大喜道,却又在片刻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苦笑着摇头道,“不可能的,外祖父的遗言就是让娘回来,娘她一定不肯离开的,即使她过得再不好。”

这次夏鹤轩轻轻的拧了拧眉,没有说话,伸出细长的手倒了一杯茶放到言瑾儿面前,冲她点了点头,言瑾儿接过来喝了一口,微微笑道:“这君山银针据说是产于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中的青螺岛君山之上,其成品茶芽头茁壮,长短大小均匀,茶芽内面呈金黄色,外层白毫显露完整,而且包裹坚实,茶芽外形很象一根根银针,故得其名。”说完笑着倒了一杯递到他手里。

“茶身满布毫毛,色泽鲜亮,香气高爽,汤色橙黄,滋味甘醇,虽久置而其味不变,冲泡时可从明亮的杏黄色茶汤中看到根根银针直立向上,几番飞舞之后,团聚一起立于杯底,很是有意思,而且其采制要求很高,采摘茶叶的时间只能在清明节前后7-10天内,还规定了9种情况下不能采摘,”言瑾儿说着去看夏鹤轩,“即雨天、风霜天、虫伤、细瘦、弯曲、空心、茶芽开口、茶芽发紫、不合尺寸等。”

夏鹤轩听完之后也喝了一口,喝完抿了抿唇,“我却是不知道你还懂茶?”

“只是在书上见过如此这般写而已,我懂得只有茶花。”

夏鹤轩看着她微微启唇想说什么,却在看了她一眼之后又低下了头,径自喝茶不语。

“你有事要跟我说?”言瑾儿瞧出了些端倪,笑问道。

“嗯,那个…鸳鸯凤冠…?”夏鹤轩问难的开口问道。

原来他还记得,言瑾儿开心的笑了起来,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问有没有玉茗,自己则问他要不要鸳鸯凤冠,那时自己刚培育出这个品种,本想着拿出来显摆显摆的,可是却没来得及,也罢,既然他问了,就给他看看吧,想着言瑾儿站起身子指着不远处的花圃笑道:“你瞧见那株叶色浓绿,红色花瓣上洒白色线条和点块的花了吗?那就是鸳鸯凤冠,快要开花了,这次不知为何却是花开并蒂,祖母说是个好兆头。”

“祖母?”夏鹤轩皱眉道,言家不是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吗?哪里来的祖母?

“对啊,我常常会在梦里梦见祖母,她是个很和善的老人,总是对我笑。”言瑾儿半真半假的看着他说道。

夏鹤轩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继而转头去看那鸳鸯凤冠,很是认真的样子,良久,伸手取出腰间的碧玉箫,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箫声伴着丝丝细雨点点滴滴落在言瑾儿的眉梢心头,竟让她忆起了那首《情侠》,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便唱道:

“美人千古一笑,青山迎风醉倒,看那走石飞沙,也为你心跳。

谁在月下吹箫,想你白衣飘飘,温柔乡里佳人俏。

既是情字难逃,做个情侠也傲,情为何物,今世答案得不到。

许是真心痴心,许是俗心凡心,也许你还得不到。

让我策马扬鞭,豪气冲云霄。

我的剑为你挥,斩尽红尘伤悲,我愿流尽天下泪。

我的马为你追,踏遍千山万水,要把你的梦找回。

我的酒为你醉,痛饮千杯万杯,为真情放纵一回。

江湖中人笑我,太痴太傻太累,他们不懂我的爱,你的美…”

在听到言瑾儿的歌声后,那箫声立刻就应和着改了调子,虽不再是原来的那支曲子,却别有一番韵味,一曲终了,夏鹤轩赞道:“好一个“江湖中人笑我太痴太傻太累,他们不懂我的爱,你的美!”

“我却是更喜欢那句“谁在月下吹箫,想你白衣飘飘,温柔乡里佳人俏。”言瑾儿看着他笑意隐隐,顺便附上一个大大的调皮的笑容。

夏鹤轩便有了淡淡的笑容,把那管碧玉箫递到她跟前,“我教你,可好?”

“好啊。”言瑾儿接过来细细赏玩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递还给他,“可是我没有什么天分,在田楼村的时候,娘要教我弹琴,可是我怎么也学不会,后来干脆不再学了,这吹箫,我怕自己也是学不好的。”

“无妨,只要你喜欢便去做,不用在乎结局,享受这个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夏鹤轩浅浅的笑着看她,直把个一向自诩脸皮相当厚的言瑾儿给看红了脸,扭扭捏捏起来,“还是改日再学吧,我今儿,今儿饿了,没力气学那个。”

“不知我可否跟你一起吃点什么,我也是有些饿了。”夏鹤轩张口要求道,一点也没有客人该有的不好意思。

言瑾儿瞥了他一眼,想着看在他为自己吹箫的份上就答应他这一次好了,想着便问:“你想吃什么?说出来好让大荷她们去做。”

“醋溜白菘、油焖花菇、青蒜萝卜丝,还要一个红烧鱼。”夏鹤轩说完直直的看着她,言瑾儿又很不争气的红了脸,“你还记得?”

“记得。”

“那些不算是最好吃的,我另去做些别的给你,也让你知道知道我可不是只有那几样菜拿得出手哦。”言瑾儿说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唤了烁烁,又吩咐大荷小荷给自己当下手,苏映寒是早知道夏鹤轩来了的,想着这孩子心细,说不定能帮自己开解开解瑾儿那丫头,现在看到言瑾儿兴冲冲的要亲自下厨,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沮丧,便冲夏鹤轩感激的笑了笑。

夏鹤轩接收到了苏氏的好意,浅浅的笑了笑,便跟着言瑾儿进了厨房,过了好一会子,菜一一端了出来,芝麻豆皮卷、花雕红枣焖鸭、酸汤鱼、麻婆土豆等,菜刚端出来,夏明轩便不请自来了,笑嘻嘻的看着苏氏:“老远的就闻见香味了,您家的饭菜真是好香,想来应该很好吃的。”

苏氏便笑着拉他在桌边坐下,“那就在这儿吃了饭再走,今儿是瑾儿亲自下厨,咱们可都有口福,这要多谢鹤轩才是。”

“哦,原来瑾儿是为了我弟弟做的这一桌子菜啊。”说着脸上尽是揶揄,言瑾儿又端了紫薯杂粮饭和玉米面鸡蛋饼、煎糯米饼上来,正好听见夏明轩揶揄人的话,便没好气的说道:“原来你是知道这菜是为了鹤轩哥哥做的,你又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

“瑾儿!”苏氏生气的想要训斥,却被夏明轩笑嘻嘻的拦下了,“无妨,这丫头自小说话就冲的很,我已经习惯了。”说罢伸手拿了一小块的鸡蛋饼给了烁烁,引得烁烁赖在他身上不肯走,直吃了个肚满肠肥才歪歪斜斜的蹦跳着回房睡觉去了。

言瑾儿瞧得直笑,夏明轩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一人一鼠,只会欺负他!说罢夹了菜闷闷的咬了一口,却惊讶道:“这道菜叫什么?怎么这样好吃。”

正文 第十九章 陪同探望老太太

言瑾儿瞥了他一眼,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这个你都没吃过吗?还亏得你成日里嚣张跋扈的。”

夏明轩闻言挠了挠头,又看了看夏鹤轩,“没吃过这菜和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有什么关系?”

夏鹤轩不理他,转头看言瑾儿,“我却也从未吃过,瑾儿说来听听?”

“这叫做荷塘秋色。”

“荷塘秋色?这名儿倒雅的很,且把做法说来听听。”夏明轩又吃了一口,好奇的问道。

“这个很简单,先将莲藕洗净去皮切成薄片,将木耳泡发洗净撕小朵,百合掰成小瓣洗净,胡萝卜洗净切片、西兰花洗净掰小朵、红黄椒切粗丝,锅中放入清水,加少许油和盐,水开后放入莲藕焯烫一下,捞出过凉水备用,待锅中油热,放入蒜片姜片爆香,将所有材料一起放入锅中,快速翻炒一会,加入盐等调味,倒入水淀粉勾芡即可出锅。”

“西兰花?”夏明轩好奇的又问,“那是什么?”

言瑾儿夹起菜里青青的西兰花说道:“这不就是西兰花吗?”

“这不是叫甘蓝吗?再说这个东西能吃吗?我却是从未吃过这个东西做的菜的。”

言瑾儿这才知道原来西兰花在这里是被叫做甘蓝,还居然从未被当过菜,便笑道:“这个很好吃的,不信你们尝尝。”说完给苏氏夹了一块,又给夏鹤轩夹了一些。

苏氏吃的有些犹豫,可是夏鹤轩却是连看也没看就塞进了嘴巴,吃完还自己又夹了一些,夏明轩见状半是好奇半是不信的也吃了一口,见果然好吃才放下心来。

一顿饭吃的倒也开心,夏氏兄弟两个吃过饭便回去夏氏院里,外面的雨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夏鹤轩来时拿了一把竹骨伞,夏明轩则是冒着雨来的,便在幽云居讨了把伞才回得去。

两人回到竹韵阁,惜寒知道两人是从幽云居吃了饭回来的,便撅起嘴来,直到言瑾儿答应改日亲自做了好吃的糕点给她这才罢休。

第二日言瑾儿去竹韵阁学规矩,正巧夏家兄弟要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言瑾儿便和惜寒一同陪着过去了。

他们去的时候,苏家的孩子们都已经聚齐了,看样子都是来行礼问安的,言瑾儿跟着惜寒一起行了礼,老太太也不太看她,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就让她到一边站着去了。

夏家兄弟不是第一次来苏家,老太太和苏家众兄妹自是都认识的,老太太喜欢男孩,夏明轩又是个惯会说好听话的,倒是把个老太太给哄得开心的很。

言瑾儿瞧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夏家兄弟就在老太太旁边坐着,倒是苏长远、苏长锦和苏长清坐到了另一旁,照例说夏家兄弟是客人,这也没什么,可是看着老太太的表情显得很是亲厚,这就有点奇怪了,夏氏虽说在府里一向是很有发言权的,但是也算不得是几个妯娌中最得宠的呀!

这么想着,言瑾儿瞅了夏鹤轩一眼,见他也在看自己,便忙低下了头,她如今在老太太的眼里可是错处一大把,还是不要太引人注目的好。

虽说言瑾儿想着要低调,可是这两人之间的互动还是被人瞧见了,那就是惜雪,她原本冷淡的神色带了些愤恨之情,看了老太太一眼,不着痕迹的挡在了那两人中间,对着夏鹤轩笑道:“鹤轩哥哥怎么总是不来玩?在家里做什么?”

夏鹤轩礼貌的冲她点了点头,“跟着家父学点生意上的事情。”

“鹤轩哥哥真是厉害,现在就开始学做生意了吗?将来定能比夏家舅舅还要厉害。”惜雪拍掌笑道,完全看不出之前清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