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叹了口气,道:“破伤风也不至于要命!给耽误了…要是有个医术好的郎中治。也许就没这事。”

“各人生死有命。”祝妈妈安慰她,“也是阎王要收她。庄子上的人,谁还没个折胳膊断腿的?也没见死人的。足见是她阳寿到了。夫人赏了五十两银子,叫张镇好好安顿他娘。他老子还留在庄子上,把他兄弟姊妹都带上来,到府里做事…”祝妈妈道。

顾瑾之支吾着接了句还不错。

祝妈妈又跟她府上其他下人的趣事给顾瑾之听。

比如厨房上的成妈妈,她男人在外头吃酒,和一个老戏子好上了,成妈妈气得要上吊;琇哥儿的乳娘赌钱,被宋盼儿给打了一顿,不叫她管事了;煊哥儿的小丫鬟往外头递东西,拿住了,也是一顿责骂;外院谁谁谁惹了事,谁又立了功等等,说了一通。

伴随着祝妈妈的徐徐说话声,顾瑾之终于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虽然睡得时间不长,可是质量很好,早起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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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月十八,顾瑾之的月事终于结束。

她喜怒无常的情绪终于过去了。

上午没事的时候,她和朱仲钧去药铺。

药铺每天的病人,早上就看完了。

如今也开着门,诊金和药价却昂贵。

平头百姓,生活拮据,谁也没闲钱看病,小病拖着挨着。免费的问诊,才有人愿意上门。等要收钱了,来的人就少;得知是高价,就是门可罗雀。

没什么生意,大哥坐在大堂里,复习前些日子整理的医案。

他一偏偏的背熟,颇有心得的样子。

林翊云淡风轻,拿着药书看。

司笺、阿良和贵儿几个,则坐在柜台后打盹。

老爷子在里屋,写着什么。

顾瑾之请安之后,便出去和大哥说话。

顾辰之笑着对顾瑾之道:“一整个夏天,开了近千张方子。如今治疗暑湿热邪,我也能开张方子了。”

听着他如此说,林翊也放了书,看向了这边。

顾瑾之趁机问他:“大哥仔细说说…”

“热邪症,用药无外乎是生石膏、竹茹、竹叶、金银花、石斛等。”顾辰之笑着道,“脉象洪滑而数,苔色黄腻垢浊,定是邪热。我说得对不对?”

顾瑾之笑起来。

林翊没说什么,埋头继续看书。

顾辰之不解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错,大致便是如此。”顾瑾之笑道,“只是,若有了病家上门,大哥敢开方子吗?药的用量如何衡量,病情的轻缓如何判断?”

顾辰之哽住。

林翊轻轻摇头,笑了笑,依旧看书。

顾辰之嘟囔了句,然后重新看医案,一点点熟记…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门外便是大街,熙熙攘攘的路人,闹热喧阗。仅仅半截门帘,就将热闹全部挡在了外面。

和前些日子的繁忙热闹相比。现在实在太冷清了。

司笺几个还有点不适应。

只有林翊,忙的时候,他也是一副平淡;闲下来,依旧平淡。世界的变化跟他无关。

司笺几个总在背后赞林翊好涵养,真像个仙风道骨的高人。

见铺子里没什么事,顾瑾之就去后院喊了朱仲钧,准备告辞回家。

朱仲钧无所谓。

他和孙柯练剑。在这里和家里是一样的,他都不拘。

“走吧…”朱仲钧道。

顾瑾之去辞了老爷子和顾辰之、林翊,依旧同朱仲钧从后面口上车。

朱仲钧跳上了马车,刚刚要拉顾瑾之,突然冲出一匹马,直奔着马车的方向而来。

马上的人吓得大声尖叫。

显然,这马是失控了。

眼瞧着就撞到了顾瑾之。

孙柯一跃而起,飞腿如劲风,横扫向马头。

正中马头。

那马被他踢得顿时就斜斜摔倒在地。

连带马上的人。也摔滚下来。半晌没有出声。只怕是摔昏了。

马还在嘶鸣,挣扎着要起来,被孙柯一脚踩中。顿时就动弹不得。

这么大的动静,把铺子里的人都惊动了。连老爷子也到后门看情况。

那骑马之人,摔得半天都爬不起来。见孙柯踩着发疯的马,一手按剑,似有宰杀之意。那人连忙大喊:“大爷手下留情,这马不是我的!”

他挣扎着起来,踉踉跄跄走近。

孙柯目光似利剑,逼视着他。

那人便吓得缩了缩肩膀。

顾辰之凑上来,急声问顾瑾之和朱仲钧:“没撞了吧?”

“没事没事…”见众人都很着急,被朱仲钧紧紧搂在怀里的顾瑾之推开了他的怀抱,跟众人道,“没撞上来就被孙柯制服了。我和王爷都没事。”

老爷子紧锁的眉头微微舒缓。

“真没事吗?”顾辰之不放心,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胳膊,上下仔细打量。

顾瑾之只得笑,道:“真没事。”

方才那马急急奔过来,她也吓了一跳。

朱仲钧却第一时间将她搂在怀里,转过身子,将她护住。

孙柯便跳跃而起,将发疯的马制服了。

骑马者被孙柯的眼神和身手镇住,此刻不敢说话,脸上带着忐忑不安。

“…这是匹烈马,尚未驯化。”孙柯慢悠悠解释了一句,“你找死吗,骑这种马上街?”

“这是我家表兄的马,他也是借来的,我们准备出城一趟,哪里知道会这样…”骑马的人哆哆嗦嗦说着,“小的该死。这马,能不能还给我?”

他摔得那么重,心心念念还是这马。

看得出,他赔不起这马,非常紧张。

他衣着粗布短衫,像个小伙计。

老爷子见朱仲钧和顾瑾之只是受了点惊吓,没有受伤,就开口道:“把马还给他。”

孙柯看了眼朱仲钧。

朱仲钧则在打量四周。

后街平时人很少。

此刻出了这种事,自然有人围观,这很平常。可朱仲钧感觉不远处有两个男子,虽然带着草帽、穿着粗布衣裳,却有点军人的架子。

他们站立得笔直。

见朱仲钧看过去,那两人微微压了压草帽。

有问题。

朱仲钧眉头微蹙,慢慢想着什么。

见他发愣,众人只当这个小傻子吓住了,也没有多想。

孙柯没有等到朱仲钧的回应,而开口说放了马的顾家老爷子,他不好犹豫太久,就道是,将马松开。

那骑马者一拐一拐上前,把马牵走了。

他摔得不轻,腿脚不利索。

如此一闹,有惊无险。

“我们就先回去了。”顾瑾之对老爷子和顾辰之道,“祖父和大哥也回吧。”

老爷子叮嘱路上慢点,就转身回了药铺。

顾辰之则又问了一遍:有没有哪里伤着。

顾瑾之又说了句真的没事,才上了马车。

朱仲钧的目光,一直在街角围观的那两个人身上。留意到了朱仲钧的目光,两人都没有动,没有心虚得离开。

他们一直看着,直到顾瑾之和朱仲钧的马车离开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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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猪关小黑屋粗不来了,我是她可爱善良的基友:【未眠君】下面是超级精彩的章推:

《妇贵荣华》作者:未眠君

金榜提名时——仇家;洞房花烛夜——老爹。

仇家飞黄腾达了,后娘也欢欢喜喜地进门了。

姐姐磨刀霍霍,弟弟天真无邪,她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做。

那个…别拖她下水,成吗?

亲爹呀,相公一个就够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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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人,无论重生几生几世也是无用,她的男人还是她的男人。

【木有到500字哦~】

第237节谭宥

对环境的警惕性,顾瑾之远不及朱仲钧。

她天性不喜欢。

哪怕她心中存了争权夺利之心,也是被迫的;而朱仲钧是天生的。

她没有留意到街角的人有异样。

只是回程的时候,朱仲钧沉默得骇人,脸都阴沉着,一双眸子似寒刃般锋利,在思量着什么。

“怎么了?”顾瑾之问他,“真的被吓着了吗?”

朱仲钧不答。

顾瑾之伸手往他眼前晃了晃,他不耐烦打开了顾瑾之的手。

他想得很投入,眉头紧锁。

顾瑾之知道他最近知道了点事情,却不愿意告诉她。

这让她轻盈的心也微微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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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两个粗布劲装的男子,高大结实,却不像贩夫走卒。他们身上,有种军人的威严。

他们都带着草帽,目光盯着从顾氏善药堂出去的那辆马车。

华盖马车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其中一个更高的男子,缓缓摘下了草帽,露出一张俊朗英武的脸。

他眉骨高,显得眼睛深邃,眼神明亮锐利。

此刻,他正微微抿唇,有些痛苦掺杂。

“大人,您看清了吗?”身边的另一个男子也脱下草帽,问他。

“看清了…”高个子男子声音低沉带着暗哑,甚至有点恍惚。

“真的很像真真!”身边的下属道他。

高个子男子脸色有点扭曲,痛苦就浮上心头。

“可只是像!”下属又道,“大人。她不是真真,她是庐阳王将来的正妃,皇帝赐婚的…今日咱们不该来看的,看了。反而让您心里添了几分累赘…”

“真真从来都不是累赘!”高个子男子声音有点厉,打断了下属的话,“真真临走的时候说,她不会离开。她一直都在。那个顾七小姐,就是真真化身回来的。你放心,她会是我的!我不用承受丧爱之痛,你也不用忍受失妹之苦!”

下属看了眼自己追随的大人,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是,属下知道了!”下属道。

“回去吧。”高个子男子最终道。

他叫谭宥,是章和侯谭老侯爷的长孙,谭贵妃的胞兄,如今在锦衣卫任指挥同知。地位仅此于锦衣卫的指挥使。

跟在他身边的。是他最亲信的下属。叫甄末。

甄末从小就跟在谭宥身边,而后又随他在西北大营待了五年,如今也在锦衣卫任职千户。忠心耿耿。

他唯一的亲人,就是胞妹甄真。

谭宥第一次见到甄真。就对她动心。

他语重心长告诉甄末,他想要纳甄真为妾,会好好照顾她。

甄末兄妹出身市井,父亲是打铁的。

甄真那种出身,能到谭家做姨娘,是莫大的荣幸。

况且甄末了解谭宥,谭宥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他们在西北的五年,谭宥从来不逛军妓营,他很懂得自爱,绝不滥情。他看中了甄真,并非轻浮想要甄真的美色。

他是真的喜欢甄真,对她一见钟情。

甄末就同意了。

甄真过门之后,得到了谭宥的独宠。

谭宥只有正妻秦氏和甄真。

秦氏是家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进门的,谭宥很不喜欢她。除了新婚之夜,他再也没有在秦氏房里落足。

为了这件事,他的母亲——谭家大夫人多次劝说,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当时谭家的人都以为谭宥有问题。

五年后,他从西北回来,纳了甄真为妾,整日歇在甄真那里,百般宠溺。

谭家众人都松了口气,也高兴谭宥终于以传宗接代为大任。

没过半年,甄真就有了身子。

甄真第一胎生了钰姐儿。

这期间,谭宥依旧不进正妻秦氏的房门。

秦氏哭闹过。

可当时的谭家,正为谭宥的生理健康担心。而后见他宠爱甄氏,没什么毛病,正高兴着,哪里理会秦氏的哭闹?

谭家上下一致默许了谭宥宠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