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紧张等着他离开。
等他的脚步消失在内殿的尽头,顾瑾之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将自己脱下来的肚兜,又捡起来穿上。
朱仲钧这一出去,许久才回来。
等他回来,顾瑾之的情绪已经平复了。
她跟朱仲钧道歉:“我扫兴了…”
朱仲钧上床,紧紧搂住了她,什么也没说。
所有的语言,都没什么意义。
他只是抱着顾瑾之。
这一夜,顾瑾之又没怎么睡好,朱仲钧也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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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四天,时间到了九月下旬。
天气倏然冷起来。
一夜的雨,将寒流洒落人间。清风雨露,霜华渐生。
朱仲钧和顾瑾之都换上了夹棉的外衣。
早起用过了晨膳,两人去坤宁宫请安。
在坤宁宫,居然遇到了谭家大夫人。
这位谭家大夫人,就是谭宥和谭贵妃的母亲。
曾经她到顾家。和宋盼儿争吵,顾瑾之和朱仲钧在窗外偷听过。
看到她,朱仲钧眼眸一沉,脸上露出几分不快。
太后不由好奇,多看了朱仲钧几眼。
谭大夫人立马就坐立不安。
太后慈祥微笑,看着儿子媳妇,然后对谭大夫人道:“这初寒新起,哀家身上重,不多留你。”
然后喊了内侍。让他把谭大夫人送到谭贵妃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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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大夫人是来看谭贵妃的,顺道来太后娘娘请安。
随着坤宁宫的内侍,谭大夫人很快就到了谭贵妃那边。
初寒新绛,谭贵妃已经点了暖手炉,在掌心里捧着。她斜倚在榻上,微微沉思着什么。
跟前只有个女官服侍。没有旁人。
谭大夫人进来,谭贵妃眼眸微抬,显得很冷漠。
谭大夫人还以为女儿是怎么了,行礼之后,坐下就问:“娘娘这是哪里不舒服吗,找太医瞧过了?”
今日并非谭贵妃请谭大夫人来的。而是谭大夫人自己来的。
她也好些日子没有来看谭贵妃,想念着女儿。
“…身子懒懒的。”谭贵妃轻声道。“总是累。耿嬷嬷说,只怕是有了身子。本宫也怕不是,张扬了出去,人说轻狂,想等些日子,没有请太医。”
谭大夫人猛然就变了。
她的脸上,并非喜悦。而是惊惶。
“娘娘有了身子?”谭大夫人努力把情绪拨回来,可脸上仍有几分异样收不回去。想故作惊喜,却带着几分生硬。
“这是好事。”谭大夫人生硬很快就敛去,笑容越发从容,“真是菩萨保佑。我整日在家吃斋念佛,望菩萨保佑娘娘。如今娘娘大喜…”
“还不知道,只是猜的。”谭贵妃道,“万一不是,岂不是叫人笑话?娘既然知道了,先别说出去。”
谭大夫人忙道是,又道:“肯定是的。娘娘盼个皇子,盼了这么些年,终于诚感动天…”
谭贵妃笑了起来,道:“娘也这样觉得?”
谭大夫人连忙道是。
说了片刻的话,谭贵妃果然精神不济,让谭大夫人先回去。
她都没问谭大夫人今日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谭大夫人从谭贵妃这里离开,到了宫门口,脸色才落下来。
她惊了一身的冷汗。
谭贵妃怎么可能怀孕?
只怕她要空欢喜一场了…
这么些年了,谭大夫人以为谭贵妃都死心了。
怎么今天突然又提及怀孕的话?
她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谭大夫人越想,心里越是惊慌。
刚才在宫里,她有没有失态?
她好像控制得很好…
可自己心里的情绪波动那么大,脸上不可能没有带出半分的。谭贵妃瞧见了,会不会多心呢?
谭大夫人感觉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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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贵妃的感觉更加糟糕。
等谭大夫人一走,谭贵妃躺在榻上,想起胞姐那慈悲温柔的面容,想起母亲那温婉纯善的性格,陡然之间都变了模样。
“你看见了吗?”谭贵妃问身边的女官。
女官点点头。
谭贵妃脸上冷若寒冰。
今日谭大夫人是随兴拜访,谭贵妃也是即兴提起。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谭大夫人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谭贵妃今日才知道,原来她不是天生就不能生育。
她是为了姐姐的皇后之路,被家族牺牲了。
而现在,她还要为家族争取皇后,保姐姐留下来的骨肉继承大典。
“太狠了。他们都太狠了。”谭贵妃咬牙说道。
不知道是冷,还是心寒,她一个劲的发抖,眼泪顺着眼眶,不知不觉流了满面。
“娘娘…”女官跪在谭贵妃榻边,“娘娘节哀。没有真凭实据,娘娘也切莫胡乱猜疑。虎毒不食子…”
“是啊,虎毒不食子…”谭贵妃反复念着这句话,“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他们…
她哪怕气到了极点,也知道这件事,母亲只是帮凶,并非主谋。
这件事的主谋,不是祖父或者父亲,就是姐姐。
第351节探私密
大婚之后,需得在宫里住三个月。
才住了七八天,顾瑾之便感难捱。
在娘家的时候,她平素也是看书、坐在炕上发呆度日。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去吃饭,和父母亲近片刻之外。
那时候,只感觉日子悠闲又舒适。
怎么换了个地方,好心情就全没了?
她甚至有点着急出宫。
她有很多事没办。
姜昕借给她的钱,还有不少没花出去。
可能是因为外头的事没有办妥,让顾瑾之不安。
这份清闲,顾瑾之无法享受。
太后娘娘体恤顾瑾之,因顾瑾之是德妃的堂妹,特许顾瑾之常往景和宫和德妃作伴。
于是,顾瑾之能在景和宫混半上午,又去三公主那里混半个下午,一天就这样过去。
到了下半旬,顾瑾之身上来了小日子。
服侍她盥沐的宫女知晓后,告诉了太后娘娘。
太后就知道顾瑾之没有怀上。
她有点失望。
太后很想顾瑾之能早点为朱仲钧添丁增口。
朱仲钧今年十八。
其他王爷在这个年纪,嫡长子都有了。
“小七是太瘦了。”太后想了想原因,对成姑姑道,“她那样瘦,定是吃饭少。你去问问她,御膳房做的东西和她口味合不合?只要说出来,御膳房照做了,不必委屈她。长点肉,也好生养…”
成姑姑顿时欲言又止。
“怎么?”太后见成姑姑没领命。问她。
成姑姑上前几步,低声道:“太后,奴婢听曦兰殿服侍的人说,王爷和王妃夜里睡得早。睡下之后。没有再叫人服侍过…”
太后错愕。
如果行房,肯定需要换干净的被子被单的。
难道两人除了洞房那夜,再也没有行过房吗?
“…早起收拾的时候,床单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成姑姑声音更低了。
太后眉头紧锁起来。
这小两口怎么回事?
新婚之夜的元帕,证明了顾瑾之的清白,天下皆知。
这是非常光荣的。
顾瑾之曾经被绑架,太后也担心歹徒侮辱了她。所以新婚之夜的洞房,太后也担心朱仲钧弄鬼,就叫了有经验的嬷嬷,特意叮嘱需得看准了。别叫王爷糊弄过去。
回来的嬷嬷肯定说。庐阳王和王妃的洞房没有半点作假。
太后就知道。顾瑾之的确是清白身,那些歹徒并非侮辱她。
若是说侮辱过,可能心里悲切。不愿意行房,而仲钧又疼她,就随着她了。可她没有啊。
太后脸色微沉。
到底是顾瑾之不愿,还是仲钧不能?
太后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因为顾瑾之和朱仲钧在一处很久,两人感情非常好。
年轻的男孩子,都跟馋猫似的。
仲钧又那么喜欢顾瑾之。
太后压根儿就没担心过他们不行房…
如今听成姑姑这么一说,太后大为惊讶。
“王爷呢?”太后问成姑姑。
朱仲钧不像顾瑾之,整日呆在内宫。
他是男儿,白日可以出去玩。
朱仲钧身边有护卫跟着。在宫里老实了几日,觉得无聊,带着护卫跑出去了。
“…尚未回来。”成姑姑道。
“等他回来,让他到哀家这里。”太后道。
这种事,不管是问顾瑾之还是朱仲钧,都很尴尬。可朱仲钧到底是太后的儿子,问他比问顾瑾之更妥些。
如果问顾瑾之,就带着几分责备之意。
太后没有搞清楚到底是谁不愿,也不好贸然给顾瑾之冷脸,让顾瑾之以为太后是个恶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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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初一刻,朱仲钧知道宫里快要用午膳,就回了宫。
结果在承乾宫门口,遇着了太后宫里的常顺公公。
“太后娘娘请王爷去坤宁宫用膳。”常顺道。
“王妃在坤宁宫?”朱仲钧问。
常顺道:“不在。王妃在德妃娘娘那边用膳。”
这就奇怪了。
太后应该知道,假如顾瑾之不在曦兰殿,朱仲钧会自觉去坤宁宫蹭饭的,怎么专门叫人等他?
这是有事跟他说。
他不再多问,跟着常顺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并未摆膳。
等他一进来,太后就把人都遣了下去。
事情还挺严重的。
朱仲钧神色一紧。
他给太后行了礼。
太后开门见山问他:“你和小七成亲半个月,小七至今无孕,你可只缘故?”
朱仲钧笑道:“母后,您也太急了…”
说着,他就要起身,挪到太后身边做。
太后却板着脸:“有些事,哀家以为小七娘家会告诉她,就没有另外叫人叮嘱你。每次夜里和小七一处,完事后也该洗洗,否则对小七身子不好。你们俩夜里从未起身,是什么缘故?”
朱仲钧脸色大变。
他只感觉自己最隐秘的私事被太后公然拿出来说,让他非常不自在。
在这个年代,母亲连儿子夜里睡不睡媳妇都要管啊?
洞房那夜,被两个老嬷嬷看着,朱仲钧心里就一直感觉恶心。
现在太后又这么说,让他更是不快。
他几乎要发作,忍得很辛苦。
“怎么,难不成你…”太后见朱仲钧变了脸,似有怒又有愧,顿时就误会了,以为是朱仲钧不能。
儿子不能,以后怎么抱孙子?
这是大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