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还有公主府可以去。

如今呢?

所以,他没有求情。他在心底。那一刻有了种顿悟。

两人说到了晚膳时辰才回家。

过了两天,彭乐邑收拾好了,正式离京,秦申四也正式成为了太医院提点。

秦申四任职的第二天,到庐阳王府。把这个消息告诉顾瑾之。

顾瑾之这边兵荒马乱的。后天就要离京了,什么都要收拾好。

她抽空见了秦申四。

秦申四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顾瑾之。

顾瑾之很高兴,笑道:“那个理饮汤啊,您竟然还记得…”

秦申四给孟婕妤开的理饮汤,并非顾瑾之原创,而是明末清初一位中医的手笔,顾瑾之曾经用过一次,她胡扯了一个金元时期的来源,老爷子就收录在案了。

那时候,老爷子的身子,已经到了快撑不住的。所以,老爷子没有认真去考验那药方的来源,否则他肯定能知道,金元时期根本没有那个药方。

“若不是那个理饮汤,只怕我也占不了这个便宜。”秦申四道,“您的恩情,我诚谢了。”

“也是您的医术好。”顾瑾之笑道,“确诊也是不容易的。这世上药方那么多,知道怎么用,都是自己的本事,我承不住您的谢谢。”

而后,顾瑾之又道,“我还跟太后说了,让她帮你求太医院提点之职。虽说这次是你自己争来的,太后肯定也开口说过了,否则皇帝未必知道你想要提点,可能会赏你其他东西。下次到积善宫送药,帮我也给太后娘娘磕了头。”

秦申四道是。

这个不需要叮嘱,他肯定会跟太后道谢的。

客气了一番,顾瑾之送走了秦申四。

她回了内院。

彤彤在哭,乳娘哄不好她,她是饿了。

顾瑾之回来,喂了彤彤。

才放下女儿,秋雨拿了账本给顾瑾之。

离京之前,需得把府上的东西清点好。

顾瑾之就坐在东次间炕上算账。

不知不觉,就是一下午。

一树斜阳从窗口旖旎而入,疏影轻盈又温暖。檐下的雀儿,吱吱喳喳,在夜幕落下之前喧闹,黄昏也变得热闹。

顾瑾之起身,伸了伸腰。

倏然光影错落,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有人进来。

顾瑾之以为是丫鬟,没有在意。只是站在地上扭了扭腰,却被一双手紧紧搂住。

她被迫贴上了他的胸膛。

顾瑾之轻笑,转身就攀上了他的脖子。

朱仲钧则顺势吻住了她的唇。

“…下午在家里做什么?”放开了她,朱仲钧笑着问。“看你这一脸疲惫的,不舒服吗?”

“对账呢。”顾瑾之笑道,松开了他的脖子,拢了拢鬓角,“后天一早就要动身,家里的东西都捡好了,我要清点。明日要在我娘那边混一日,陪陪她,今天必须都整理好…”

朱仲钧点点头,进屋看彤彤去了。

彤彤已经睡了一下午。朱仲钧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醒了,乳娘正抱着她玩。看到朱仲钧进来,彤彤似乎很高兴,要朱仲钧抱。

她已经认识了朱仲钧。

这让朱仲钧高兴不已,他忙上前。把彤彤抱了过来,让乳娘退了出去。

顾瑾之跟了进来,和朱仲钧说话。

她问他:“外院的事,都打理好了吗?”后天就要离京了,顾瑾之心里有点复杂。她既舍不得京里的亲人,又迫不及待想回到庐州。

总感觉庐州才是自己的家,才有安全感。

“嗯。”朱仲钧含混道。

顾瑾之笑了笑。低头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他靴子上有点泥土。

城里没有这样的黄土,况且又没有下雨。

“出城了?”顾瑾之问朱仲钧,“去做什么?”

朱仲钧微讶,继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笑道:“出去走了走…”

“有什么事?”顾瑾之追问了一句。

“咱们在城外,不是有些人吗?”朱仲钧解释。“我去重新安顿了一番。”

顾瑾之知道朱仲钧在城外有些人。

他们可能在某个庄子上,平日里就是普通的农民。

她没有细问,笑了笑。

朱仲钧却继续道:“…石仓留在京城,我送他过去,顺便改变了部署。”

石仓是朱仲钧的侍卫之一。很有能力,也忠心耿耿。

顾瑾之微怔。

怎么突然留下石仓?

她想到一个月前,先皇临终前,朱仲钧进宫,大哥出事,石仓那傲慢的态度,让顾瑾之觉得侍卫们有点轻视她。

顾瑾之心生不安,就试探了陈鼎文的意思,看看能不能将陈鼎文拉拢在她这边。

她试探得非常小心。

而陈鼎文很聪明。他觉得顾瑾之那么反常,肯定要问石仓和祝迦匀。也许是祝迦匀把石仓的傲慢,告诉了陈鼎文。

陈鼎文再说给了朱仲钧听。

顾瑾之有点尴尬。

她沉默一瞬,才问朱仲钧:“为什么留下石仓?”

朱仲钧笑了笑,道:“府上的护卫军,职位有限。陈鼎文是指挥使,而两名指挥同知,是石仓和祝迦匀,这你知道的。我打算邀请孙柯回去,他同意了。我需得给孙柯腾出位置。”

“孙柯?”顾瑾之吃惊,“他同意跟咱们回去,他不是在五军营做得很好吗?”

孙柯是朱仲钧的第一个亲信侍卫。

后来,朱仲钧为了消除皇帝对他的猜忌,把护卫军交给朝廷,助朝廷平乱安南国。

孙柯领兵而去。

得胜回朝之后,孙柯一直在五军营任职,已经好几年了。

怎么突然想到把孙柯带回去?

“好什么?”朱仲钧道,“先皇在的时候,就对孙柯有点忌讳,因为他出身庐州王府。现如今皇帝对我更是不满,孙柯这些年并不如意。只因我需要他潜伏在京城,所以他忍了下来。这次我问他,愿不愿意走,他一口就同意了。”

第529节是夜

孙柯一直都知道,他是朱仲钧安排在京城的眼线。

这些年他的确不太如意,却也不在意。

至少生活上,没有紧迫的时候,朱仲钧时常给他寄钱,每次回京也会看他。

比起他的其他同僚,他的生活算是比较舒坦的。

如今新皇帝登基,正是需要人脉的时候,朱仲钧却突然把孙柯调回庐阳。

因为什么?

“要准备了吗?”顾瑾之想了想,突然问朱仲钧。

孙柯有战争的经验,他曾经在安南两年。

这些经验是非常宝贵的。

朱仲钧这次宁愿丢弃一眼线,也要把孙柯调回庐州,顾瑾之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如果朱仲钧真的打算起事,他就需要孙柯的这些经验。

起事,这是朱仲钧早年告诉过顾瑾之的。

他真的不是说说而已,他已经在准备了。

顾瑾之也表示支持。

朱仲钧笑了笑。

他怀里还抱着彤彤。

手指轻轻滑过孩子幼嫩的面颊,朱仲钧声音轻轻的,回答顾瑾之:“对,要准备了!”

顾瑾之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一阵紧张后,顾瑾之定了定心,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只是轻轻笑了笑。

“孙柯回庐州,跟石仓留在京里,有什么关系?”想了想,顾瑾之问,“石仓能力卓越,他也教彦颖功夫。他不至于为了个指挥同知的位置就不悦…”

朱仲钧抬头看了眼顾瑾之,道:“石仓他不忠诚。”

“什么?”顾瑾之又是一愕。

府里大事小事,他们夫妻都会商量。

像石仓地位这样高的侍卫,假如朱仲钧发现了他不忠诚,会告诉顾瑾之的。

这还是朱仲钧第一次提,顾瑾之就以为,他是现在才发现的,问:“他做了什么?”

“他不敬重我的王妃。”朱仲钧道。

顾瑾之愣住。

她脸上表情先是一敛。而后,慢慢有热浪扑上来。热浪很烈,有点压抑不住,火烧火燎的。很快。这股子热浪过去,凉风拂面。

可见那个瞬间有多么烫。

定然是一张脸红透了。

她不知道是心动,还是尴尬,心情很复杂难叙。那个瞬间,她心里感觉非常的复杂。

她怕朱仲钧看见似的,撇开了脸。而后又觉得他肯定看到了,就看了他一眼。

朱仲钧使劲忍着笑。

他果然是瞧见了。

“…胡说八道。”顾瑾之慢慢平复心绪,掩饰自己的尴尬,“石仓很敬重我。他是你的爱将,将他留在京城。岂不是少了名干将?”

“人才可以再找。”朱仲钧正色道,“少一个又能如何?不仅仅石仓,祝迦匀也要罚。我不在家,你调拨他们那么难,万一将来有什么事。他们擅自做主,不顾你的安全怎么办?这叫杀鸡儆猴,我不会姑息。”

顾瑾之怔怔看着朱仲钧。

她想说着点什么。

可是话在嘴边,总有些难以启齿。

她眼睛有点湿意,就忙撇开了目光,低垂了眼帘。

晚上的时候,朱仲钧压住她。悄悄在她耳边呢喃:“方才你脸红了,真好看!很少见你脸红,真是难得。当时想什么,脸那么红,是害羞么?”

顾瑾之想挪开。

朱仲钧却箍住她的头。

她不答,也没笑。

“…生气了?”朱仲钧见她真的有点异常。不敢再逗她。

顾瑾之终于抬眸,看了眼他。

倏然,她猛然推开他,然后骑到了他身上。

她锁住了他的唇。

朱仲钧哈哈笑起来。

顾瑾之却不理会他,细细吮吸着他的唇。

他的唇、他坚毅的下巴、他的颈脖、他的胸膛。顾瑾之一点点吻着,像他平时那样对她。

朱仲钧的呼吸有点重。

而后,顾瑾之柔软的唇,滑到了他的小腹上。

再往下…

朱仲钧的呼吸错乱了几下。

最后,顾瑾之把他所有的激情都点燃了。

她坐到了他身上。

这样,他能深深进入她。

朱仲钧的眸子都燃了火,情|欲熊熊燃烧起来。

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战,两人都精疲力竭。

沐浴后躺下,顾瑾之昏昏欲睡,朱仲钧却精力旺盛。他将顾瑾之搂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鬓角,低声问她:“顾瑾之,咱们从前怎么说的?咱们说过,要彼此真诚的。谁对你不好,你告诉我…你说你依靠我的…”

他既心疼顾瑾之的不安全感,又对她不信任他感动不满。

陈鼎文猜测到顾瑾之的用意之后,告诉了朱仲钧。

朱仲钧当时觉得很心痛。

他这么努力,最后却忽略了顾瑾之的感觉。她对这个家里都没有安全感,朱仲钧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他那一刻很生气。

不仅仅气石仓,连陈鼎文和祝迦匀也气。

现在说起来,朱仲钧也有点咬牙切齿。

顾瑾之却笑。

她翻身,往朱仲钧怀里钻,嘟囔道:“是我不对…我爱你,朱仲钧…”

朱仲钧这才满意。

顾瑾之依偎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朱仲钧很久不成眠。

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嗅着她发间的气息,怎么也不够似的。

那句我爱你,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他情不自禁又翘起了唇角。

她真的好乖,朱仲钧想。和从前相比,顾瑾之改变了很多。也许,这就是她,没有防备、没有伪装的她。也是朱仲钧曾经以为的她。

朱仲钧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

五月二十四,朱仲钧带着彦颖、彦绍进宫,去陪太皇太后;顾瑾之带着彤彤,在顾家,陪着宋盼儿。

离别之前。总有伤感。

“到了庐州,常给我写信。”宋盼儿反复叮嘱。

顾瑾之说知道了:“还跟从前一样,我时常给您写信。”然后又道,“娘。现在跟从前不同了,燕山和彦颖兄弟都大了。以后王爷每年回京,我都让他带着燕山和彦颖,等彦绍大了,也带着他。哪怕我不回来,他们兄弟三也会每年回来看您的。

您就跟看到我一样…”

这话不说还好,提及此,惹得宋盼儿抹了一回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