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现在没有受委屈。”季曼脑子飞快地转起来:“只是奴婢现在的处境…不想让哥哥担心罢了。”

“聂大人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宁钰轩把书一合,微笑道:“下午正好也没事,我这就让人去找他过来,顺便陪我喝喝酒。”

糟了。

季曼僵硬着脸应下,扭过头去继续看外面的风景。以前聂桑榆跟聂青云是怎么个相处模式她全然不知啊。宁钰轩这是怀疑她的身份了,要是聂青云也觉得她不对劲,她是不是会被绑起来当妖怪烧了啊?

心里想着应对办法,季曼回头看了看苜蓿,那丫头为了留个独处空间,一直在门外守着。

“苜蓿。”她喊了一声:“过来扶我,我想去看看蔷薇花。”

“不行。”陌玉侯开口阻止:“你还在生病,不能出去见风,要看花,这里也可以看见。”

季曼嘴角微抽,想去套苜蓿的话也不成么,这尊瘟神打算一直守在她身边?那她该怎么办啊。原先看那小说是跳着选了些感情戏看,其他的全然无知,更不知道那聂青云是个什么性子。

眼珠子转了一圈,没办法了,她反正在生病嘛,直接装虚弱,看见聂青云就哭就对了。

打定主意,季曼就扶着额头躺回了床上去:“侯爷一说,奴婢这头就又开始晕了,奴婢先歇息一会儿。”

宁钰轩勾着唇角点头:“嗯。”

他不是第一次怀疑这个女人了,他不相信有人的性子会在一夕之间有这么大的变化。虽然人是柳嬷嬷一直看着的,但是万一有什么人想了法子偷龙转凤呢?聂家地位何其之高,聂桑榆也是维系朝廷平衡的一颗很重要的棋子。万一给人掉了包,那就麻烦了。

唯一能让他放心的法子,就是让聂青云来看看。

聂青云是一向宠溺这个妹妹的,听见消息,来得也很快,还是骑马来的。一进非晚阁就皱了眉:“桑榆生病了?”

一屋子的药味儿还没散开,当然有些是刚刚在吃药的时候,季曼故意洒出来的。

“嗯,染了风寒。”陌玉侯坐在床边,一脸温柔地道:“叫她好好吃药,还不肯呢。”

季曼没敢睁眼,就假装睡着了。可是腰间突然被人掐了一把,她猝不及防就叫了一声:“啊!”

聂青云连忙上前,皱眉道:“怎么了这是?”

宁钰轩一脸平静地坐在一边安慰:“做噩梦了?”

季曼咬牙睁开眼,先诅咒了宁钰轩几句,接着看向一直拿关切目光看着她的自家大哥。

聂青云生得很硬朗,鼻梁挺直,眉目清明,一看就是个好人的面相。季曼瞧着,伸手在自己刚刚被宁钰轩掐的地方又掐了一把,眼泪直飙:“哥哥…”

聂青云叹息一声:“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季曼呜咽不成声,伸手扯着聂青云的衣摆不撒手:“我梦见娘亲了。”

聂桑榆的娘亲死得很早,所以后来聂青云的母亲成了续弦。聂青云觉得她很可怜,就一直护着她,充分落实着长兄如母这一真理。

聂青云听着,看了陌玉侯一眼,目光里有疑问也有淡淡的不满:“侯爷在这里,也能让你梦见母亲么?”

第20章 恶毒的婆婆回来了

这言下之意,颇有些陌玉侯虐待了聂桑榆的意思。宁钰轩微微挑眉,轻笑道:“生病的时候总是会想自己的娘亲,这倒是情有可原。你们兄妹也许久未见了,不如就坐下好生谈谈,我出去逛逛花园。”

聂青云看了季曼一眼,点头。

季曼捏紧了手,要和这人独处?她很想开口把宁钰轩留下来,但是看他一点也没停留的步子,就知道那丫是故意的,绝对不会帮她打掩护。

等人走出去了,聂青云才坐在床边,微微皱眉看着她道:“桑榆,这次也是你太过了,连父亲都在家气得大雷霆,想保都保不了你,只能委屈你当个侍妾。”

季曼咬唇,想想聂桑榆的性子,便委屈地道:“我也只是太爱他了…”

聂青云不疑有他,看着面前憔悴了不少的妹妹,到底还是心疼:“你要是在这里过得不痛快,那我要不要同陌玉侯说说情,让你回家几天?我也好照顾你。”

季曼连忙摇头:“不,我要在钰轩身边,哪怕看着他也是好的。”

聂府也不是什么良善的宅院,势力那么大,勾心斗角肯定不比侯府好,她才不要回去。

聂青云叹息一声,伸手抚了抚她的头。他很疼爱这个妹妹,不仅因为她的娘亲与自己娘亲是亲姐妹,也因为桑榆小时候经常护着他,别人都说她骄纵蛮横,只有他知道她的心其实很善良。

季曼装头痛地闭着眼,有些痛苦地道:“哥哥,我想睡觉。”

“嗯,睡吧,我也出去和陌玉侯说会儿话。”聂青云站起来,温柔地替她掖了掖被子。

季曼心里松了口气,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直到听见门合上的声音,才偷偷睁开了眼。

聂青云走出房间,看着狭小但是开满蔷薇的院子,脸色也不算太难看。院子的石桌边,宁钰轩正泡了两杯茶等他。

“聂大人可是有话?”宁钰轩看着坐下来的人,问。

“侯爷应该也有话。”聂青云扫了一眼茶盏,淡淡地道。

陌玉侯微微一笑:“钰轩不如直言了,聂大人可觉得桑榆有何处奇怪?”

聂青云挑眉:“侯爷此话何意?桑榆怎么会奇怪?”

陌玉侯转头看了房间一眼,低声道:“聂大人不觉得桑榆性子变得温顺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聂青云顿了顿,仔细想想刚刚桑榆跟他说的话,与以前也并无分别啊。寥寥几句,桑榆就睡了,他就算想看哪里不对,也是看不出来的吧。

“她虽然以前不懂事,但也总是要长大的。”聂青云道:“侯爷在怀疑什么?”

宁钰轩沉默,杯子里的茶喝了半盏才开口道:“恕在下冒昧,聂大人可记得桑榆身上有何胎记?”

聂青云一愣,接着脸色有些难看:“侯爷与桑榆在一起六年之久,这些事情竟然要来问在下么?”

这事说起来也真是惭愧,宁钰轩每次宠幸聂桑榆,都是例行公事熄了灯草草了事,还真没注意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不过作为亲兄妹,从小一起长大的聂青云应该会知道。

“她脖子后面有一颗痣。”聂青云看着陌玉侯,声音沉沉的:“侯爷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自己去看吧。”

脖子后面?宁钰轩暗暗记下,脸上却装作不在意地道:“聂大人多虑了,我也是突然好奇,就这样问问。听说最近皇上将河北盐运相关的事情都交由了你负责…”

不谈家事谈国事,这二人还是很有共同话题的。陌玉侯虽然是个闲散侯爷,但是关系网很是复杂,也有一定的分量。加上皇帝宠爱,连聂向远也不敢小瞧了他。

两人在院子里就聊到了日落,临走的时候聂青云还去看了一眼依旧在‘熟睡’的聂桑榆,感叹了一句:

“若他爱的是你,那该多好。”

季曼没明白这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见人走了,她还是松了口气。

晚上的时候宁钰轩突然上床与她同眠,季曼吓了一跳:“侯爷,奴婢还在生病。”

“嗯,我不会动你,就是一起睡罢了。”陌玉侯笑眯眯地,将她背对着抱在怀里。

从未有人跟她这样亲近过,季曼耳根子都红了,咬着牙不敢做声,还要装出很幸福的样子。

宁钰轩看着她脖子后面的小黑痣,眼里奇怪的神色更浓。

小说里的每个女二都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有很足够的陷害女主的后台,聂桑榆也不例外。季曼记得她之所以后面能大作特作,就是因为有陌玉侯的母亲撑腰,作为恶毒的婆婆,陌玉侯的母亲宁老夫人简直和聂桑榆是黄金搭档,一个陷害,一个给惩罚,折腾得女主死去活来。

而现在,季曼终于盼来了她的救星,宁老夫人在去佛山上住了两个月之后,终于肯回来了!

陌玉侯一大早就把季曼叫了起来,让苜蓿给她换一套最好看的衣裳。瞧瞧她的气色,好了不少,至少没有太过病娇,能带出去见人了。

苜蓿为难地在衣柜里找了许久,只找出一套稍微贵气的蓝色长裙,其余的衣裳饰都卖了,哪里还有啊?饰盒里都只有几根银簪子了。

不过季曼倒是很大方地体地朝陌玉侯道:“如今奴婢只是侍妾,太过华丽未免有越矩之嫌,这样简单正好。”

陌玉侯看了一眼她的饰盒,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季曼就穿了长裙,挽了白色的挽袖,梳一个简单的堕马髻,跟着宁钰轩就往蔷薇园走。

侯爷在非晚阁住了两天,寸步不出,可急红了不少人的眼。非晚阁的墙头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看侯爷将院子里种满蔷薇花,又看侯爷请了聂桑榆的哥哥来看望,哪怕是温婉,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更何况这两天,慕水晴一直阴阳怪气地在温婉面前说聂桑榆如何充好人,说她如何陷害自己。即使温婉不信,心里难免也有些计较,打量季曼的目光都更深沉了些。

所以当季曼在雪姨娘身后站着了的时候,很多双眼睛就都落在了她身上。

“桑榆的病可好了?”温婉开口问了一句。

“谢夫人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季曼微微屈膝:“多亏侯爷照顾,桑榆感念于心。”

齐思菱微笑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妹妹以前的事情,想来侯爷是不计较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就好好过日子了。”

千怜雪也笑着应和:“是啊,家和万事兴。”

慕水晴也笑了笑,柳寒云站在一边垂着头没反应。季曼想,这是在说摆平了聂桑榆一人,他们就家和万事兴了是么?

真是玩得一手好挤兑。

不过她不恼,老夫人的马车就要到了,以后有的是挤兑回去的机会。

温婉看起来有点紧张,偏偏宁钰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一直坐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转头看温婉一眼。

季曼瞧着温婉咬唇望着陌玉侯的模样,心想这应该是赌气了吧。别看宁钰轩平时看起来挺精明的,有时候偏偏孩子气得很,一点逆着他,他就能阴着脸沉默半天,更何况现在温婉是将他推了出去,还想让他笑脸相迎?

比起这些古代女人,季曼实在更了解男人的心思,虽然她还没怎么谈过正经恋爱,但是天涯混多了,什么极品男人没见过,理论知识已经很丰富了。

所以比起温婉的不知所措,她更知道这时候要的不是矜持,而是去给男人台阶下,去捧着哄着。

但是她是女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破坏男女主感情的女二,怎么会给温婉这个机会呢?相反,她要拆散他们,才能好好完成聂桑榆的心愿。

善良?那是女主该有的东西,和女二没关系。

于是她开口了:“侯爷在奴婢那里的时候,也总是念着夫人是否吃好睡好。这会儿正好得空,老夫人也还没回来,夫人可以与侯爷说说话,咱们都当没听见就好。”

这话说得俏皮,也是为他们好的样子,连宁钰轩听着,都难得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温婉听见侯爷关心她,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转头却见宁钰轩望着别处,倒是有些嗔怒:“侯爷哪里会关心我,瞧瞧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我,还哪里来的话好说?”

陌玉侯张了张嘴,却是冷哼了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温婉自然不能失了身份,也不能撒娇,只能瞪着他的侧脸干着急。连聂桑榆都帮他说话了,这人为什么不能服个软?她又没做错什么!

宁钰轩不说话,气氛倒是有些尴尬。温婉下不来台,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季曼倒也不再开口,就站在一边等着,直到外头传来家丁的禀告,说老夫人的马车已经进城了。

不过恰好的是,宫里也来了人,说是皇帝要见陌玉侯,有要事相商。宁钰轩还没能等宁老夫人到府门口,就急忙忙地上马进宫了。

这下温婉才是彻底慌了。

第21章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侯爷

温婉与宁钰轩相识不久,不过六个月罢了。但是这短短六个月,就将聂桑榆的六年完全抵消了,她夺了她的正室之位,夺了她的蔷薇园,也将聂桑榆残留在宁钰轩心里的最后一点地位夺走了。

虽然废了聂桑榆是皇帝授意,但是扶温婉上位,却是陌玉侯自作主张,老夫人压根都不知道这件事。温婉本来还想有宁钰轩在场,两人一起同老夫人解释,老夫人看在亲生儿子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但是现在,宫里却突然有事,她无依无靠地站在这里,穿着正室才能穿的正红色长裙,该怎么同老夫人说?

心下慌乱,温婉扫了屋子里一周,这些女人都知道她的处境,只是她霸占了侯爷的心,没有人会帮她,甚至她们还恨不得落井下石才好。

正有些无助,钱总管就进来禀告:“夫人,老夫人快到门口了。”

“知道了,大家都出去迎接吧。”勉强笑着站起来,温婉扶着檀香的手,手里全是冷汗。

她是侯夫人,自然该走在最前头。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只要钰轩还是护着她的,她就没事。

挺直腰杆,温婉跨出了门,两个姨娘紧随其后,接着是柳寒云、慕水晴和季曼。

季曼表情平静,没走两步却听得旁边慕水晴小声道:“你很得意吧?”

这声音尖锐,语气也不怎么让人喜欢。季曼微微皱眉,侧头看了她一眼。

“老夫人要回来给你撑腰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压过夫人去?”慕水晴眼角眉梢都是挑衅:“死心吧,侯爷的心在夫人那里,你无论如何也抢不回来的!”

季曼看着她扭曲的脸,心想最近这两天可能是气坏了她,所以现在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只要肯用心做,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季曼道:“如果恨我可以让你的日子好过些,没关系,我给你恨。加油!”

朝她做了个鼓励的手势,季曼双手重新合十放在腹部,端庄地跟着往前走。

“你!”慕水晴气得跳脚,声音稍微大了些,前头的齐思菱就转头看了她一眼。

慕水晴立刻老实了,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倒是旁边的柳寒云,本来是眼神淡漠地看着季曼,听她说完这些话,眼里意外地有了些笑意。

侯府的门口华丽得很,御赐的牌匾,威武的狮子,各位姨娘夫人再往门口一站,真是好一道风景。

季曼站在最后,远远地就看见一辆宽敞的马车缓缓而来。前头四个侍卫骑马开道,车辕上还坐着两个丫鬟,后头还跟了不少家丁,浩浩荡荡,架势甚大。

陌玉侯的母亲是当朝唯一的一品诰命夫人,早年嫁给平南侯,然而侯爷为国捐躯,皇帝感念恩德,封了老夫人一品诰命,准许随时进宫,准许殿上参见。

本该称她为平南侯夫人,然而老夫人丧夫心痛,几度生死之后,不愿再想起平南侯,所以让人称老夫人,只居陌玉侯府,偶尔与宫中有来往,却再不问政事。

季曼记得这老夫人是聂贵妃的手帕交,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不得了,是以她在陌玉侯府,一直是老夫人罩着的。也就是在老夫人不在的时候,这些人才有机会欺负她。

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前头的侍卫散在两侧,车辕上的两个丫鬟便跳下来,搬了凳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夫人出来。

温婉见状,连忙跟着上前搀扶。只是这年过四十的老太太,一身的气势着实吓人。眼梢微微一抬,温婉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儿媳给老夫人请安。”温婉干脆跪了下去,后面的姨娘侍妾们也只能跟着跪。

老夫人一身朴素的太君装,头上的金钗却是稳重大方,斜睨了地上的人一眼,淡淡地开口道:“起来吧,桑榆。”

听见前三个字,温婉正要松一口气,听见后两个字,心就重重地被砸了一下,连头都不敢抬。

“老夫人,儿媳温婉,给老夫人请安。”咬咬牙,温婉没起身,又重新请了一次安。

季曼跪在后头不吭声,心想这老太太真会拿乔,离这么近,怎么可能分辨不出谁是谁,偏生要故意给温婉难堪。

老夫人沉默了许久,看着地上的人问:“温婉是谁?”

温婉臊红了脸,指甲死死地掐着,委屈得想哭。这种情况,她要怎么应对?钰轩明明知道他的母亲这么难对付,怎么就还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样想着,心里竟然有些怨。

“老夫人。”

一片沉默之中,季曼抬头开口了:“桑榆已经不是侯府正妻,您面前的夫人才是。外头天凉了,不如进院子去说话?”

老夫人转头看向她的位置,眼神里带了些疼惜,却没出声。又安静了半晌,众人的膝盖都跪疼了的时候,才终于听见老夫人道:“都跟我进来。”

檀香扶着温婉起身,各家姨娘也都起来,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出,只敢跟在老夫人身后。

“桑榆丫头。”到主院门口的时候,老夫人回头道:“今天我有些累,挨个请安就免了,你和那叫温婉的,进我屋子说话。”

“奴婢遵命。”桑榆应了,其余的女人也就散了,独留下温婉站在她身前,眉目之间都是忧愁。

“夫人不必害怕。”

在等老夫人更衣的间隙里,季曼小声对温婉道:“老夫人只是不满意侯爷瞒着她,并不是不喜欢您。您成了侯夫人已经是事实,不用再怕什么。”

温婉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来安慰她的竟然会是聂桑榆,不过她分不清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能点点头,捏着帕子不做声。

老夫人换了一身常服,靠在贵妃榻上,身边的小丫鬟乌才出来叫她们进去。

“路上我也听说了,轩儿废了桑榆丫头的正室之位。”老夫人一双眼睛锐利地扫着面前的两个人:“可是我可不知道,他立了其他人。这位温姑娘是哪里的人?”

都成亲一月了,还叫人家姑娘,摆明是不想承认温婉的身份。温婉脸色有些白,跪下来禀告:“家父温义,是京城北边天牢的狱卒。叔父温墨是七品大理正。”

季曼听着都替她觉得寒酸,这样的家世放出去,怕是只能给小户人家做妾,没有想到,竟然被堂堂陌玉侯给立了正室。

老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立你为正,是轩儿的主意?你教唆他的?”

温婉咬唇:“儿媳没有,是侯爷自愿…”

“你是说我儿子眼瞎?”老夫人的眼神陡然锐利:“高门大户,讲的都是门当户对。轩儿不傻,若不是受你蛊惑,怎么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

温婉委屈极了,跪在地上身子都有些抖。

季曼看着老夫人这架势,心里也有些怂了,跟着就跪了下去。这气场这眼神,站着哪里敢说话。

“老夫人,这事是桑榆自作孽了。”季曼深吸一口气道:“先前胡闹,触怒圣颜,才让侯爷一气之下废了桑榆。反正都已经废了,位置空出来,侯爷也有权力迎新的正室。”

“胡闹!”老夫人呵斥一声,吓得季曼腿一软,差点趴下去。

“你十四岁嫁给轩儿为妻,是结妻子。还活得好端端的,竟然容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爬到你的头上?聂家的脸怕是都要被你丢光了!”

季曼觉得,她还是不要当好人了,老实挨骂比较安全。她还以为老夫人是那种对聂桑榆会笑眯眯,对温婉会板着脸的那种婆婆呢,哪里知道对谁都一样,只是偏袒着她,但是骂起她来,也一点不含糊。

“聂贵妃当年亲自将你交到我手里,我就答应了她会好好照顾。虽然你年少不懂事,不会管理内院,我也愿意慢慢教你。但是你现在是干什么?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竟然就认命了?”

话是冲着季曼骂的,却把温婉给直接骂哭了。她多想得到老夫人认可啊,却被左口一个野丫头,右口一个没身份给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老夫人骂够了,外头也传来侯爷回府的消息。季曼跪在原地不动,老夫人歇了口气,余怒未消地朝当归道:“把侯爷给我带进来。”

“是。”小丫鬟当归应了,也看出老夫人心情不好,连忙跑出去给宁钰轩提个醒。

宁钰轩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温婉跪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心疼之下,竟然连安都忘记请,就先过去道:“婉儿,这是怎么了?”

本是两个月没见,到底是亲生的母子,老夫人还是很想念宁钰轩的。但是这一打照面,自己生的儿子竟然不问她安好,先去看那野女人怎么了?

一口气没上来,老夫人怒道:“你给我跪下!”

季曼趴在地上,幸灾乐祸地想,傻了吧唧的,这种情况还敢先去看自己的女人,宁钰轩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第22章 他爱她

陌玉侯被老夫人这一声怒喝给吼回了神,抿唇跪下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老夫人气得不轻,劈手指着旁边的温婉道:“你娶她为妻,可曾问了我一字半句?”

宁钰轩低声道:“母亲息怒,儿子与温婉的婚事一直打算等您回来禀告。”

说着,竟然看了季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