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三皇子睡了人家新婚妻子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是他也可以选择大皇子啊。

“二皇子宅心仁厚,不失为明主。”宁明杰笑了笑:“况且我觉得,公主可能会喜欢二皇子这样的。”

才怪,说好的公主喜欢武将呢?赵离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捧月怎么会…

季曼闷闷地低头,除非他们擦出传说中爱的火花,不然这样的利弊分析之下,捧月是不会选择二皇子的。

隔壁厢房。

捧月啧啧打量了二皇子许久,摇头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赵离淡淡地道:“因为我给你的条件是最好的。”

他说,请她嫁给他,他会尽力照顾她一生。若是她觉得哪里不满,也可以随时休了他。他会尽力做到她所有想要的,给她最好的。

这简直是这个时代的男人能提出的最具有突破性的条件。

捧月听得饶有兴致:“你很需要我?”

“嗯,很需要。”赵离抿唇:“若是你不想答应,我也不强求,毕竟女人都不希望嫁给一个瘸子。”

捧月咯咯地笑了:“我得考虑一下。”

赵离微微一顿,抬头看着她道:“公主能考虑,已经是很不错了。”

“那天我在校场上看见你,你为什么转身就走了?”捧月看着他问。

她还一直对这事儿耿耿于怀呢,虽然不算大事,但是昨天晚上,不知怎么就总是梦见这么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好孤独好无助的模样。

“因为走近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赵离别开头:“你是其他皇子都想争夺的对象,可惜他们都有正妃了。”

“也就你最合适了是么?”捧月一时兴起,拿鞭子抬了抬他的下巴。

赵离微微皱眉,眼里有些被轻视的恼怒:“公主慢慢考虑,离先行一步了。”

脾气还挺倔的。

捧月支着下巴想了很久,直到季曼进来接她。

“公主还想去前面的落雁塔看看么?”

回过神,捧月抿唇道:“不看了不看了,桑榆,我们进宫吧。”

进宫干嘛?季曼一头雾水,捧月却是风风火火拉着她进宫,跟皇后皇贵妃请了安之后,竟然直奔银雪宫。

银雪宫是冷宫,也是二皇子生母生前住的地方。刚才对话之中,赵离偶有提起,捧月就忍不住来看看。

这冷宫平常是没什么人的,今天却有老宫女在院子里除草,然后叩拜。

想都不用想,接下来捧月就去问那老宫女事情,老宫女是以前惠妃的贴身丫鬟,被个陌生女人一问,竟然将惠妃和二皇子以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娘娘是遭人毒害,二皇子才会瘸了腿。”老宫女声泪齐下地道:“瘸了腿,皇上就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二皇子被淑妃抚养到七岁,就自己到皇子府过活了,那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捧月听得唏嘘,捏着手里的鞭子道:“没事,我以后可以保护他。”

季曼嘴角抽了抽:“公主要如何保护二皇子?”

“嫁给他不就好了。”捧月无所谓地道:“反正这里我也没遇见什么特别心动的人,赵离长得不错,腿脚不好也没办法跑出去花天酒地。我不高兴推他走的时候,他也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多好啊。”

季曼哭笑不得,这理由实在太强悍了。

要是她嫁给二皇子,那么大皇子和三皇子都不用争了,毕竟赵离没什么竞争力,两方都会觉得心安一些。

但是季曼想了想今天宁明杰的行为,突然觉得,二皇子是不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陪着捧月逛了两天,几乎都会遇见太子,第三天的时候宁明杰要出征了,捧月也就禀告了当今圣上,她不嫁其他人,就嫁二皇子。

满朝文武都惊呆了,连皇贵妃都震惊不已地劝道:“公主可不要想不开…”

捧月站在赵离的轮椅边,甩着鞭子笑得一脸灿烂:“我就喜欢他当我夫君,从此以后谁欺负他,就是欺负我,辱他就是辱我。他不能走,我就推他走。”

众人都一时无话,季曼却忍不住轻轻鼓掌。

这个地方还能看见真爱,也真是不容易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恋妹情结?

捧月公主就这么让众人大跌眼镜地选择了二皇子,婚礼由皇后筹划,择期举行。

宁明杰要出征了,挂帅的虽然不是他,但是作为裨将,出征誓酒之时,他是随着去了的。

校场之上,宁钰轩安静地站在皇帝身侧大皇子与三皇子皆在。宁明杰站在行列之中,跟着一众将士一起以刀剑饮酒,划天指地而誓:“以吾之血,守家国之门,不退敌军绝不归!一朝吾等归来,刀剑必染敌血千万!”

三皇子带着微笑看着场上的人,挂帅的是韩德,他一手提拔的年轻将军,韩妃的亲哥哥。裨将乃宁明杰和沈伯仲。这一场必胜之战,他这一方势必会将功劳尽收囊中。

届时,大皇子还拿什么跟他争?

赵辙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沈伯仲。

一次以保家国名义的出征,背后翻涌的依旧是皇子的权势争夺。宁钰轩这个时候也是该替着大皇子打算一二的,但是他走神了。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啊,我是季曼。花季的季,季曼的曼,英文名叫jiman。”

他一早想过,聂桑榆有可能不是最初的那个人,但是她能将以前的事情那么清楚地说出来,那是旁人不可能知道的。再者先前他一直让柳嬷嬷监视着她,聂桑榆也不可能在人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就换了个人吧?

可是,他拿了梨花酿试探,里头有他得之不易的一株致幻草,她竟然说,她是季曼。

季曼是谁?为什么模样和聂桑榆一模一样?他摸过她的脸,没有假,连脖子后的胎记也都跟聂青云说的一模一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被妖怪附体了?

他躲了她许久,想请道士来,又有些不忍心。可是这种无法掌控的人,他是不喜欢的。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知道她为什么而来,他就该杀了她,免得她日渐对他产生影响,免得她最后坏了什么大事。

手指微微收拢,陌玉侯抬头,却看见了大皇子的眼神。

“钰轩,你是不是被家事分去了太多心神?”赵辙看着他,微微眯了眼。

心里一顿,陌玉侯淡淡笑道:“怎会,家里也没有多少事。”

“听说你最大的孩子都快满周岁了。”赵辙低声道:“我可还连一个子嗣都没有。”

“大皇子想生,可以让大皇妃生。”宁钰轩别开头:“钰轩最近忙于六部重新的分配调度,倒是还没顾到家里的孩子。”

“是么…”赵辙笑道:“等一朝事成,你大概也就能儿孙绕膝,安度余生了。”

“嗯。”

手心里微微有汗,誓酒仪式结束,众士兵收拾准备出征,宁钰轩假装身子不适,上车便回了府。

季曼也终于从聂府回来了,这一趟也没看见聂青云,她已经让个可靠的丫鬟去盯着了,看看聂青云到底在干什么。

刚下马车,两人就碰到了一起。季曼看了一眼宁钰轩,微微一顿,上前打算行礼。

结果面前那丫的直接越过她就往府里走了。

季曼嘴角直抽,这忽视也太故意了好么,她都看见他的视线了,还故意扭头对直往府里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季曼当即大步跨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侯爷。”

宁钰轩身子僵了僵,停住了步子,没有回头:“何事?”

季曼又气又笑,干脆拿帕子往眼睛一抹,靠在他身前道:“当年花前月下,侯爷总是温柔地问人家怎么了。如今感情淡了,就只板着脸问人家一声何事?妾身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了?”

陌玉侯沉默了良久,终于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有些忙,并没有说你哪里错了。”

骗鬼呢?季曼抿抿唇,站直了身子道:“后院里的账本,妾身还要同侯爷说说…”

“交给菱儿吧。”宁钰轩打断她的话,低声道:“你一直忙里忙外,还要帮忙管着明杰府上,这后院里的东西,就交给菱儿吧。”

季曼一怔。

“过两日我要带几个孩子去城外佛山上祈福。”宁钰轩看着远处,声音很轻:“你留在府里照看便是。”

这是莫名其妙被打入冷院的意思?季曼茫然,她这是行错了哪一步,要招得这人如此对待?

“我先去看曦儿了。”锦绣袍子自她面前拂过,带着点儿风。

季曼站在原地没动,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能归结于,大概是宁钰轩的大姨夫还没走,依旧在抽风。

一家之主的态度转变,自然瞒不过下人的眼睛,季曼还没回去吩咐什么,钱管家就已经将账本交去了齐思菱那里。

管账就相当于后宫之中的协理六宫大权啊,不管账本,她这主母平时也就没什么事情做了。灯芯在旁边愤愤不平地道:“侯爷冷落人都不给个名头么?也让人明白错了哪里啊。”

季曼摇摇头,女人再怎么争权争地位,最后还是男人来决定其命运,这就是万恶的古代!

她一定要想办法回去!

“主子,外头有聂府的人求见。”非晚阁的外房丫鬟进来通报了一声。

季曼一愣,她这回来还没多久呢,有动静了?

匆匆赶着过去,一路上听着丫鬟说的话,季曼心里都是拨凉拨凉的。

陈氏要青云纳妾,要他娶什么盐运府的庶女,聂青云不从,却泡在青楼三天,带回去一个青楼女子。陈氏气得不轻,聂青云却说那青楼女子是他难遇的真爱。

真你m个头啊,季曼想都能想到尔容会哭得多惨。当初这是联姻大家都知道,可是尔容是一心一意待聂青云的,两人感情不是也好过一阵么?结果现在外头遇见个女人,就带回家说是真爱?季曼只恨这里没高跟鞋,不然就算是聂桑榆的亲哥,那也要一脚踹过去。

这朝代分明没有什么脑残的爱情小说电视剧宣扬真爱论啊,为什么这一个个傻逼也能真爱来真爱去的不顾家里妻?你真爱你放心里行不行?说出来多伤人?

一路风风火火地冲到聂府,却见聂向远也在,一家子都在大厅里坐着,下头跪着的是聂青云和一个穿着舞裙的女人。季曼抬头先看向尔容。

出乎意料的是,尔容竟然没有哭,只是安静地站着,看着下面两个人。她的神色甚至很平静,就像是看见家奴在行礼一样自然。

“桑榆怎么回来了。”聂向远看见她在门口,朝她招了招手。

这位老爹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是季曼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眼神太慈爱了。

“听闻哥哥要纳妾,他与尔容的婚事好歹是桑榆促成的,所以回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季曼有礼地朝聂向远和陈氏屈膝,然后坐在了一边。

地上跪着的女子轻轻抬头看了她一眼,季曼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这女子生的是好相貌,妖娆风情,眉梢有一颗浅痣,唇不点而朱。在看见她的脸的时候,她眼里有一丝震惊,随即有些了然,低头苦笑一声。

季曼呆了,不可置信地看了聂青云一眼。

这个女人虽然五官不像,可是这神态和那浅痣,怎么和聂桑榆一模一样的?

厅里的人不止她有眼睛,聂向远陈氏等人也都看得出来,宁尔容也不傻。

季曼心里突然有点凉,转头看向尔容。

怪不得她连哭都哭不出来,若是其他女人,她还能问句为什么,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个这么像聂桑榆的女人?

大厅里一时安静,还是聂青云从容不迫地开口:“母亲既然让我纳妾,那便納了歌扇吧,她有了我的孩子。”

宁尔容轻轻笑了一声。

陈氏脸色分外难看,低斥道:“我让你纳妾,不是娶个脏东西回来,给你选的孟小姐你为何不要?”

聂向远抿唇:“你说话也注意些分寸。”

陈氏不满,转头狠狠瞪了季曼一眼。

季曼觉得她这一趟来得还不如不来,这么个尴尬的境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化解。

聂青云是有恋妹情结么?虽然从聂桑榆的回忆来看兄妹俩的感情是的确很好,可是不是爱情啊,聂青云只是一直在保护聂桑榆罢了。

“母亲父亲若是不同意,那青云将歌扇养在外头也行。”聂青云微微侧头看了宁尔容一眼,抿唇道:“你们不是非想要孩子么?那总不能让我的孩子流落在外。”

聂向远沉了脸色:“你为聂家延续香火是可以,但是青云,你没有考虑过尔容的感受么?”

宁尔容还在笑,摇头道:“无妨,是我自作孽,是我亲口说的允他纳妾,他有子嗣,我也是应该高兴的。”

嘴里是说高兴,眼睛终于还是忍不住红了。

季曼张了张嘴,但是这情况她完全没有说话的立场,只能苦笑看着聂青云。

都保护了聂桑榆这么久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这样?

“先将这位姑娘安置在别院吧。”聂向远看了聂青云一眼,站起来道:“桑榆,青云,你们随我来书房,我有话要问你们。”

聂青云微微一顿,继而起身:“是。”

第一百四十九章 转眼富贵皆云烟

在聂桑榆的记忆里,哥哥和父亲是聂府对她最好的两个人,虽然偶尔父亲有顾不上她的时候,哥哥也会护着她,甚至帮着她对抗陈氏。所以当初在侯府有什么事情,聂桑榆第一个想到求助的就是聂青云。

但是现在,站在聂向远面前,聂青云却垂着眸子道:“青云不觉得自己有错,歌扇与桑榆不是同一个人。”

聂向远觉得头疼:“你让尔容怎么好想?堂堂郡主嫁给你才一年,你便要纳个跟自己妹妹长得一样的艺妓为妾?”

季曼站在一边沉默。

聂青云微微抿唇道:“是尔容自己说的允我纳妾,她一年无所出,在母亲眼里就是罪过。”

“素琴的话,你不是一贯不听的?这次倒是上心了。”聂向远板着脸道:“最近朝政上本来事情就不少,你为何还要闹出这样的乱子。青云,你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聂向远手底下的军械所最近出了不少纰漏,因着要供应此次出征所用军械,皇帝难免就责备了一二,让聂向远好生处理。本来聂向远是打算向靖州求援,一来靖州盛产黑铁,二来因为是亲家,也放心一些。

结果回来,聂青云竟然就说要纳妾,还是陈氏出的馊主意。

聂向远心里对陈氏的厌恶简直已经到了顶点。这么多年因着素心的缘故一直忍着她,结果她还得寸进尺,不会管家也就算了,还小肚鸡肠屡次为难桑榆。现在为了一己之利要明杰纳妾,却是坏了他的大事。

聂青云低声道:“父亲若是不愿青云纳妾,那便就让歌扇在别院安置直到生下孩子。”

季曼侧头看了他一眼:“哥哥要怎么跟尔容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聂青云轻笑道:“她压根不在意这些。”

不在意?季曼愣了愣。

尔容方才的表情虽然镇定,却怎么都不是不在意吧?这段日子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她觉得聂青云是在意尔容的?

“桑榆。”聂向远叹息着唤了她一声。

季曼侧头看他。

“你最近一段时日,还是不要回聂府了。”聂向远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你哥哥不清醒,分不清愧疚和感情到底什么是什么,你让他冷静一下。”

愧疚?季曼茫然地看着聂向远,为什么说是愧疚?

聂青云嘴巴动了动,皱眉看了她一眼:“桑榆你不用多想。”

呆呆地点头,季曼脑子里有些空白。总结一下意思就是说,她不用回聂府了,聂府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至于这个时间是多长,看情况。

“走之前,我可以去看看尔容么?”季曼问。

聂青云垂了眸子,聂向远叹息道:“你去看看她肯不肯见你吧。”

怎么会不肯呢,她和尔容感情一直很好,有什么话都是可以说的。

但是被白芷拦在绣楼门口的时候,季曼终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明白了。

尔容大概,也是在生她的气吧。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被自己的小姑子抢了男人,虽然也不是她抢的,不过总之也就差不多。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季曼就回侯府了,在门口下车的时候,刚好就遇见聂沉鱼正在指手画脚吩咐人收拾东西。

“哎呀,这不是姐姐么?”聂沉鱼看她一眼,笑道:“这冬天也是越来越冷了,听侯爷说佛山里有温泉,所以特地也要带我去,辛苦姐姐照顾府里了。”

柳寒云、温婉、夏氏都是因着孩子要跟去佛山里祈福的,至于聂沉鱼为什么也会去,季曼不想知道原因。

这个冬天也真的是越来越冷了。

齐思菱和慕水晴与她一起留在府里,其余的人都在两天之后上车走了。季曼坐在屋檐下,看着空落落的宅院,有些走神。

二皇子的婚礼如期举行,据说也算热闹了一回,只是之后捧月公主和二皇子的消息就很少了,整个京城变得十分安静。

聂青云最终也没有纳妾,只是有消息说,他与尔容已经分房睡了。

是不是不管她怎么挣扎,命运的绳子最后还是会把她渐渐勒死?季曼抿唇在院子里坐着,静静地等着。

江东一仗本是胜券在握,然而据说是因为军械出了问题,盾不挡箭,弓拉即断,一战惨败不说,主帅韩德被十箭射死马上,宁明杰暂代管理兵符,调军撤返百里。

皇帝大怒,直接下令将军械所监工处死,连带着聂向远也就被投入了天牢。

皇贵妃大惊,三皇子党也是纷纷上书求情,不知过程如何,总之消息到季曼这里的时候就是:

“老爷被革去了官职,遣还乡里。尔容郡主与少爷要和离。”

聂府的家奴跪在季曼面前说了这些之后,就领了钱回去收拾了。

季曼呆呆地伸手,一片小雪花落在掌心,慢慢化了。

聂家何等的权势滔天,有皇贵妃和三皇子撑着,又一直有聂向远以及聂家一众亲戚四处搭桥伸触,仿佛一棵参天大树,正等着这一次大战凯旋,便可以顺顺利利送三皇子登基。

结果这一战败了,还是败在自家的问题上,军械所一直是聂向远负责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皇上没有直接处死他,也是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