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在陌玉侯府门口停一停么?”赵辙笑着问了一句。

马车已经进了京城,这一条条的街道有些看起来还是很熟悉的。季曼吸吸鼻子,摇头道:“不用,会有机会的。”

总会有个最合适的日子来相见。

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季曼刚下来,就看见早到了一步的沈幼清。

“王妃。”

沈幼清皮笑肉不笑地受了季曼的礼,转身就进了客栈。季曼想她可能是有点生气,因为长郡王宁愿和个男人同乘都不愿与她一起。

耸耸肩,季曼去找了自己的房间放行李,然后出去联络京城的粮行联盟会的人。

宁钰轩抱着好好逗弄着,旁边的夏氏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薄纱裙,酥胸半露,靠在他身边道:“侯爷您瞧,好好长得真像您。”

“嗯。”陌玉侯感叹地道:“孩子大了。”

夏氏点头,拉着他的胳膊轻轻蹭着:“可惜了不是正室所出,如今夫人又是柳氏了,她的儿子还不是世子,不知道多不甘心呐。”

好好睁着眼睛,茫然地左右看着。

“世子是该由正室带着。”宁钰轩点了点头。

夏氏一喜,捏着衣带道:“那…也这么久了,侯爷为何都不看看妾身?”

“你没他亲娘好看。”宁钰轩抱着好好,很认真地道。

笑容僵在了脸上,夏氏顿了许久才道:“您说什么?”

“好好到了该学话的年纪了。”陌玉侯站起来道:“既然已经断了奶,那就不用你继续带了,我会去寻个合适的夫子回来。”

“侯爷!”夏氏慌忙跟着起身,拉住他的衣袖道:“妾身有哪里做得不对么?上次与夫人争吵,那是因为夫人先惹事的。还有她要拿针扎好好,妾身已经拼命将好好护住了,为什么…”

“寒云的性子没有那么张扬。”宁钰轩看她一眼,淡淡地道:“我给你准备好了余生你要用的银两,好好得换个人来教。”

夏氏倒吸了一口凉气:“侯爷,您不能过河拆桥啊!我是好好的…”

“你不是他的亲娘。”宁钰轩将她的手拂开:“拿着你该拿的东西,回去看看你自己的孩子吧,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夏氏如遭雷击,怔在了原地,陌玉侯已经抱着好好出了门。

好好越来越黏他了,甚至平时去六部办事的时候,宁钰轩都会抱着他一起去。一身深蓝官服,抱一个奶娃儿,没少被六部的人笑话。

“你的娘亲也该回来了。”他对好好道:“你想不想她?”

好好茫然地吐着口水泡泡,一扭身,圆滚滚的身子就钻在宁钰轩的怀里。

季曼拿着凭证打算去粮行联盟会,得了许可才可以在京城开铺子卖米啊。可是刚走到半路,街上竟然有辆马车的马受惊了,直接就朝她撞了过来。

没有任何的英雄救美戏码,季曼被马鞍生生擦倒在地上,手上脚上瞬间全是血淋淋的。

“抱歉!”疯马终于被人拉住了,驾车的人跳了下来,走到季曼旁边道:“这位小哥,对不住了,带您去旁边医馆看看可好?”

熟悉的声音,季曼顿了顿,抬头就看见鬼白那张分外老实的脸。

马车里的人跟着下了车,惊魂未定地扶着车辕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第一百六十五章 竟然一直在骗她 为落樱花花水晶鞋加更

时间并没能将夏氏身上那股子浑然天成的乡土气息给磨掉。季曼倒吸几口凉气,看了看鬼白,压低声音道:“有劳扶我去医馆吧。”

鬼白点头,伸手将季曼扶上了马车,马蹄子里的钉子也取了出来,夏氏裹着包袱,哭哭啼啼地也跟着坐上来。顺便还打量了季曼两眼。

季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人皮面具戴得好好的,是张颇为清秀的男人脸没错。

“这位夫人为何哭得这样惨?”季曼粗着声音问了一句。

夏氏将鼻涕抹了,抱着包袱道:“辛辛苦苦伺候人家快两年了,突然被一脚踹开,你说我该不该哭?”

季曼有些没想通,夏氏不是好好的生母么?宁钰轩怎么会将她遣送出府?那好好怎么办?

“也确实可怜。”看了夏氏一眼,季曼开口道:“看你衣着也不简单,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啊,是犯了什么错?”

“我可没错!”夏氏捏着手,眼神有些阴狠,但是随即想到对面坐的是个陌生小哥,夏氏便又柔和了神色,低声道:“是他那人心太狠,我以为随着孩子长大,他也会对我有些感情,谁知道他竟然是一直拿我当个奶娘。”

医馆到了,鬼白勒马拉开了车帘:“小兄弟,下来吧。”

季曼不能再问,点点头就跟着鬼白下去。夏氏看着,倒是抱着包袱跟了下来:“看你这伤重得,我也跟着去瞧瞧。”

鬼白看了夏氏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两人去找了大夫看伤,让药堂伙计替季曼包扎了,又问了季曼要去哪里,顺便就将她送去。

季曼说了粮行联盟会的地址,鬼白就让她们两人继续上车。只是上车的时候眼含警告地看了夏氏一眼。

夏氏安静多了,不再跟季曼闲聊,季曼见状,倒是很暧昧地跟她比划着做口型,问她家住哪里。

脸蛋红了红,夏氏低声道:“我就住百余里地外头的打渔村。”

打渔村?季曼傻了,不是说是南巡路上遇见的人,怎么也该是江南一带,为什么会住打渔村?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去,季曼笑着伸手,轻轻握住了夏氏的,低声道:“我倒是想去看看你的家是什么样子的,这城里呆久了,没见过渔村。”

“公子见笑。”夏氏不好意思地抿抿头:“怪远的,您不是还有事么?忙完了再去看看也行,我就住在村头,这次回去也想修间大屋子住,正好少个人帮我拿主意哩。”

这暗示也是够明显的,看夏氏眼里亮晶晶的,季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她还挺适合当男人的?

马车停下,鬼白道:“小兄弟,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往前走两步就是刘记粮行。”

“好,多谢。”季曼起身,将随身带着的一把竹扇塞进了夏氏的怀里,朝她挤挤眼。

夏氏红着脸捏紧了扇子,跟她挥了挥手。

下了车,季曼进去粮行应付了一番,拿长郡王的印信成功换了经营许可,然后急匆匆地就回去换了一身亮堂些的衣裳,抹好人皮面具,雇了车就往小渔村赶。

京城外头也就那么一个渔村,天色不早,季曼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村头的一户人家还亮着灯,时不时传来娃娃的哭声。

季曼上去敲了门。

夏氏笑着来开门,一点也不避讳,直接就将她迎了进去。

狭小的屋子里有三个孩子,最大的看起来七八岁了,最小的还只有两岁的模样,都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她。

“家里地方不大,明儿再去买东西修房子,好在那人大方,我后半生是不用愁的。”夏氏叨叨咕咕地念着,将包袱塞进柜子里,转头对最大的孩子道:“把弟弟妹妹都带去歇着,你书读傻了不成?”

七八岁的孩子连忙抱着两岁的娃娃,再牵着五岁的妹妹,跑到隔壁屋子去了。

“这些…都是你生的?”季曼有些愕然。

“我是个寡妇,孩子多也没啥。”夏氏眼睛红了红:“反正没几个男人真心待我,多养点儿孩子,长大说不定还孝敬我呢。”

季曼轻咳两声:“就只有三个吗?还是还有其他的?”

夏氏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就坐在了季曼的腿上:“千里迢迢来我这里,你还假正经什么呀?问孩子的事情干什么?你难道不是想与我…”

感觉到有手在往下伸,季曼惊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抓着夏氏的肩膀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来借宿一宿,明天看看渔村日出什么的。”

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啊!季曼看着夏氏有些不屑的目光,心想这女人也实在太开放了些,宁钰轩当初为何会看上她的?

“都跟我来了,还说这些。”夏氏娇嗔一声,拉着她的衣襟道:“我是个寡妇,不在意名节的,都不怕和你说,去一趟那富贵地方,不敢行错踏错的,我也是有许久没尝过那销魂滋味儿了。”

季曼拉着她的手,轻笑道:“姐姐莫急,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去的是什么地方,不是富贵地么,怎么还让你这样伤心?”

夏氏哼了一声,提起这事还有些愤然:“我原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白给我个孩子就让我去当娘,结果当的是奶娘,那男人还说我没那孩子的亲娘好看,今天真是没把我给气死。”

季曼震了震,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好不是你的孩子?”

“当然不是了。”夏氏嘴快地答了一句,下一秒,却是浑身僵硬地看着季曼:“你…”

季曼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出来。

好好不是夏氏亲生的,那又是谁的孩子?宁钰轩会立为世子的孩子,自然是他自己亲生的。他什么时候有个亲生儿子,这样凭空就冒了出来,还要给找个娘?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自己当初那不见了的孩子,可以被偷龙转凤,说成是另一个女人的,再被他重新带回府里来。

宁钰轩啊宁钰轩,这一场瞒天过海,将她也蒙在鼓里,真是瞒得她好苦。

慢慢起身往外走,季曼笑得都快停不下来。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甚至都看着他抓周,却不知道那是她的孩子。

“你到底是谁?”夏氏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季曼的胳膊,季曼被她的力道带得险些跌到地上,旁边却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

夏氏尖叫了一声,季曼眼神没有焦距,不知道生了什么,身子已经被人拉起来,带到了一辆马车上。

渔村里有孩子的哭声,还有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季曼呆呆地抬头,却看见了她现在最想打的一张脸。

宁钰轩抱着好好,安静地看着她。

季曼手紧了紧,想打,没敢伸手。男权社会,你这一巴掌打碎男人的尊严,就别提什么爱不爱了,反正不会有个好下场。

“这张脸很难看。”宁钰轩轻声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季曼看着他怀里的孩子,呆呆地问。

“碰碰运气罢了,他们说长郡王身边有个幕僚叫季满。”宁钰轩垂着眸子:“你不是说你叫季曼么?我听着名字差不多,就试试看是不是你,想不到你真的跟来了。”

季曼嘴角抽了抽,难不成这人遇见每个名字差不多的人,都会去试探一番?

好好睁着眼睛,被陌玉侯抱着,乖乖地吃着手指。陌玉侯将他翻了个身对着季曼,伸手将他的小手拿出来,指着季曼道:“娘亲。”

眼眶微微一红,季曼抿唇,看着这一直以为是别人儿子的亲儿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好吐了两个口水泡泡,扁扁嘴没有开口,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宁钰轩。

伸手将小奶娃抱过来,季曼将头埋在小小的肩膀上,闷声道:“侯爷的心,真是太狠了。”

宁钰轩轻笑:“你的心又软到了哪里去?”

“我不喜欢被人这样保护。”季曼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自己能保护自己,就不用站在你身后,你做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宁钰轩抿唇,低笑道:“所以你去当了长郡王的幕僚么?桑榆,你是个女人,这些事情不该你来做,你也做不来。”

“我是季曼,不是桑榆。”季曼抬头,抱着好好看着他道:“侯爷没有见过女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那我做给您看。”

“好好呢?”陌玉侯微微皱眉:“你不要好好了吗?”

微微一怔,季曼收拢了手,怀里的小家伙一个劲往她胸口蹭。

她已经在长郡王麾下,就不可能现在半途退出。但是好好呢?她已经错过了好好这么久,现在还要离开他,错过他成长的一点一滴?

虽然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是聂桑榆的孩子。但是抱着好好,她的心还是软成了一团。

“你能把好好给我么?”

宁钰轩轻笑了一声:“你抱的是我的世子,你觉得世子可以随意给人么?”

“那…”季曼皱眉。

“好好缺个先生。”陌玉侯淡淡地道:“只是以你的身份,怕是也不合适,你自己想办法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王爷您误会了! 为月烙微凉水晶鞋加更

季曼就这么抱着好好,瞪着宁钰轩,在马车上度过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微亮的时候,车才回到京城之中,她的眼睛一直没能合上,因为宁钰轩说的这句话。

但是宁钰轩睡得是格外地好,即便马车抖得厉害,他也能顺手拉过她,将她的大腿当了免费枕头,一觉到天亮。

下车的时候,鬼白朝季曼伸出了手。

当然不是来扶她的,而是要她怀里的孩子。季曼皱眉,虽然手都已经抱酸了,可是她不想松开啊!

好好还没跟她说过话,一路上就听他小声喊了两声爹爹,之后就闷在她怀里,还颇有些害羞地看着她。

季曼抱着好好赖在了车辕上,戳着他水嫩嫩的小脸蛋道:“我要走了,这么久了,你大概都不记得我了。”

好好伸出小手捂着眼睛,喃喃说了一声:“记得。”

季曼眼睛一亮,有些意外地抱着他问:“我是谁?”

眨巴着眼睛,好好想了一会儿,回头看了马车里的爹爹一眼:“娘亲。”

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从心里冒出来,季曼哎了一声,抱着好好使劲儿亲了两口:“小宝贝。”

鬼白伸手将好好接了去,提醒了她一句:“夫人,等会就该有人来了。”

晨光熹微,客栈门口暂时还没人,不过早起的人已经该要出来了。季曼又往好好脸上亲了两口,然后跳下车看着宁钰轩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陌玉侯接过好好,淡淡地点头。

马车安静地走了,季曼深吸两口气,揉揉酸疼的胳膊,飞一般地跑回房间。

马车上,宁钰轩抱着好好,吧唧亲了两口,笑道:“真聪明。”

好好咯咯笑着,抓着他的衣襟,又有些迷茫地问:“娘呢?”

陌玉侯怔了怔,抿唇道:“刚才的就是你娘。”

好好眼神忧郁了,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我娘不长这样。”

他喊的第一声娘,是冲着夏氏喊的。就算要换娘,也换个女的吧?一个男人,虽然身体是很香很软,可是不是他娘啊…

陌玉侯暗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眼里她是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可是好好是小孩子啊,只知道季曼是个男人,怎么当娘?

失策失策。

“爹带你回去玩好不好?”果断转移孩子的注意力。

好好咯咯地又笑了:“嗯~!”

小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好骗的生物。

季曼刚回房不久,就有人来知会她,准备进宫。

长郡王今日要先进宫去拜见太后,总共就带了四个人,一个王妃沈幼清,一个护卫踏雪,还有两个亲信。季曼作为亲信之一,觉也不用睡了,收拾好了就跟着出门。

“王爷,近来民间对新帝暴政颇有微词,六部上去谏言的折子也不少。只是新帝似乎不听。”

马车里,谋臣吴庸轻声道:“自古有帝训,不得民心,必失帝位。王爷作为新帝的手足,自然也当劝谏一二,让朝中老臣们安心一些。”

赵辙半睁着眼听着,沈幼清又在后面的马车上。

季曼轻声道:“劝谏是可以,但是新帝似乎不太爱听直话,王爷可以恰当事物比喻之,也好让新帝更易接受。”

“嗯。”赵辙笑着看了季曼一眼:“今日陌玉侯据说也要进宫。”

不用你说,昨儿就已经见过了好么?季曼颔:“陌玉侯作为两朝重臣,又掌握六部之权,任何大小事宜,他来处理都是情理之中。”

“我一直很欣赏钰轩的睿智。”赵辙眼神凉了凉:“只是我不喜欢他没有什么仁义道德束缚,看形势准是准,跟着变主子,可就不太让人开心了。”

当初大皇子与三皇子夺位,宁钰轩帮着将三皇子扶了上去,赵辙是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的。

季曼干笑两声:“陌玉侯可当锋利之刀,但非一人能永久握之。谁力量足,谁便去用,可稳山河,可安社稷。”

“你这评价倒是到位。”赵辙哼笑一声:“他这把刀,握不好就会往自己心窝子里捅。现在看他不是对新帝忠心耿耿么?我倒是乐意看看,一朝新帝式微,他会捅他多深。”

季曼与吴庸都是一怔,赵辙也觉得有些失言,抿了唇道:“我说笑的,你们等会记得将我献给太后的礼物给带上。”

“是。”

要说赵辙会永远安于长郡王之位?季曼不信,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在他手下做事了。

只是赵辙对于宁钰轩的成见颇深,大概是因着被背叛过,她若是说想去给陌玉侯的小世子教书,估计赵辙会掐死她。

该想想办法,再离开好好身边这么久,好好都该完全不跟她亲了。

到了宫门,受检入宫,季曼一路低头跟在赵辙身后走。快要到太后宫里的时候,却见远远的龙辇仪仗缓缓而来。

这是赵离登基之后,赵辙第一次看见他。以前可以随意欺凌的小瘸子,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了。

“臣参见陛下。”长郡王一点也没犹豫地跪下了,季曼等人也就跟着跪。

“好久不见了,大皇兄。”赵离让龙辇停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们这行人道:“没有想到,你也有向我跪下的这一天。”

“皇上应该自称为‘朕’。”赵辙难得语气还很是轻松,笑道:“可不能因为兄弟亲近,就失了规矩。”

这几个兄弟要是亲近得起来,她名字倒着写。也亏得是赵辙,不要脸习惯了,说出来的话都让人无法反驳。

“是朕失态了。”赵离笑了笑:“大皇兄的日子看起来过得不错。”

“托皇上鸿福。”赵辙道:“太后娘娘也蒙受皇上照顾了,臣无以为报,就只能磕个头。”

说着,还当真磕了下去。

季曼头低在地上,只感觉周围突然都安静了一瞬间,片刻之后,赵离失笑:“皇兄客气了,朕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恭送皇上。”

赵辙叩下去的头,直到龙辇消失在宫道尽头了才抬起来。

季曼觉得有些心惊,心里不知为何就觉得震撼。一直笑得不太正经,又总是高高在上的长郡王,这一叩头,形象反而更高大了不少。

“儿臣给母后请安。”进了太后宫里,季曼和吴庸捧着礼物跪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