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登上高位,有几个人能甘于再次平凡?平凡之中的爱情没有那么轰轰烈烈,谁又能保证对方一直不变心呢?就好比那些跳楼的人,纵身一跃的时候可能是鼓足勇气觉得再也不会回头,但是若是楼高一些,给他们一些下落的思考时间,他们就会后悔了。”

感情也是一样。

宁钰轩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将头与她轻轻靠在一起,看着天上的晚霞变成了黑夜,繁星闪烁,四周也都一片宁静。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许久之后,宁钰轩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季曼想了想,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挺恨他的,想好了一百种要报复他的方法。但是来了京城,知道他是好好的亲爹,又一直受他照顾,时间久了,心里的恨意倒是渐渐没有刚开始那么浓烈了。

怪不得勾践要每天尝一遍苦胆呢,时间流逝,很多东西就变得容易被原谅了。

只是,该她得的东西,她依旧一样也不会少算,该杀的人的名单上,却已经没有他的名字了。

“侯爷想多了。”季曼笑道:“在下与侯爷之间,早已经因着那一封休书结束了,在下不恨侯爷。”

宁钰轩微微撑起身子,眼眸里有些亮光。

“只是也没什么关系罢了。”季曼补了一句,微微闭上眼:“如今侯爷尽忠于新帝,在下却还背负着血海深仇,道不同,到底是不相为谋。”

能原谅他,却是不可能原谅让她眼睁睁看着聂家一门尽亡的赵离的。

那双眼睛陡然就黯淡了下来,方才像是装满了繁星,听见她的一句话,却像是突然下了一场雨,星星都不见了。

陌玉侯苦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地捻了她一束落发:“你这人,怎么这样绝情呢?”

“不是跟侯爷学的么?”季曼别开了头。

牛车缓缓地走着,宁钰轩安静地看着她的侧颜一动不动。

说她自作孽,到底自作孽的是谁?

在京城没几天之后,季曼就收到了长郡王的信了,果然是要她收粮,并且慢慢抬高京城粮价。

今年本就欠收,朝廷还征收了大批粮食用于带兵操练,百姓之中早有怨言,季曼这一抬粮价,许多人便是吃不上饭,怨声载道。

朝廷不得已放了一部分粮食出来,季曼便又全部吃下,运往长郡,京城的粮价一点也没有好转。

皇帝却是不在意百姓之言,依旧在年末之时,要宁明杰带兵前往长郡。

你梦里可曾有我 第两百零六章 将要离开千里之外

蔷薇园虽然被解禁,但是温婉也一直没能伺候陌玉侯。先不说他每天回来都径直睡在北苑,就算是要来后院,也顶多是去慕水晴那里看看。

慕水晴的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差,温婉几乎都看不见她人,连去看望都被告知卧床不得见,白天侯爷又不在府里,温婉便只能往柳寒云一处跑。

“我得想个办法。”温婉微笑着,拿帕子掩着嘴小声道:“夫人得再帮帮我,侯爷就快要离京了,再没个动静,我出不出那蔷薇园,岂不是都一样了?”

柳寒云蹙着眉,抿唇道:“我当初答应康元郡主的,只是想办法将你解禁,其余的事情,可能帮不上,毕竟侯爷连我这里也是不来的。”

温婉抿唇:“如今康元郡主也已经进宫了,有头衔是早晚的事情。你若是帮了我,我便给郡主美言两句,将来曦少爷的好处,定然是少不了的。”

柳寒云垂眸不语。

“夫人难不成还念着她当初的恩情?”温婉脸上表情未动,语气却是不屑:“她当初将你从侍妾提为姨娘,也不过是要你跟她一起蹚浑水,夫人怎么就那么傻记恩了?现在你看,她人不在府里,孩子也不在府里,可侯爷的心和世子之位,她是一个没落下。那等的好手段,又岂是良善之人。”

柳寒云摇头:“她一路护着我,总不能恩将仇报。我可以为了曦儿帮你做一些事情,但是要害她,我做不到。人要是不懂感恩,那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温婉嗤笑一声,将旁边靠着的曦儿抱了过来:“谁要害她了?我不过是想在侯爷身上下功夫。夫人有没有听过致幻草?我偶然得了一株,想用在侯爷身上。只是他连我院子都不来,送的汤药也未必会喝,我不想浪费罢了。”

曦儿在她怀里挣扎了两下,一脚踢到温婉的肚子上。温婉吃痛,脸色骤变,差点将他给丢出去。

“曦儿。”柳寒云连忙伸手将孩子抱过来,拍着背安慰着,皱眉看着温婉道:“那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怎能在侯爷身上乱用?我不会帮你。”

温婉揉着肚子,紧紧抿唇:“夫人当真要这般固执?”

柳寒云抱着曦儿往内室走:“椿皮,送客。”

温婉气愤不已,脸上却依旧是带着笑,招呼了檀香就一起离开了。她不肯帮,那她就自己等机会。总不信宁钰轩这一辈子都不再理她。

京城街上的行人都有些焉焉的,街上大小粮行挂出的粮价都是高得惊人,宁钰轩在季氏粮行里喝着茶,听着外头不懂事的小孩子边跑边唱:

“不吃米,改吃糠,朝廷打仗民遭殃。瘸子不懂路遥远,穷人不知米饭香。”

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宁钰轩道:“你编的?”

季曼摇摇头,看着账本道:“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已经唱了好几天了。京城这头顶上的乌云是散不开了,好多人被粮价逼得远走他乡,就是为了好好吃饭。”

赵离当初夺位是何等的传奇,以残疾之身,于众多皇子争夺的空隙之中生存,最后竟然打了赵玦个措手不及,荣登九五。众人都以为他会开创一个盛世,最开始也有不少文人赞他,说他这样的人定然适合当一国之君。

结果没有想到,赵离在乱世里可以崛起,却在盛世之中偏执而刚愎自用,不听劝谏,为所欲为,张狂得不像话,也怪不得渐渐的人心离散。

季曼写好了账,转头看着旁边的宁钰轩道:“侯爷一向聪明,对当下这形势,竟然没有任何动作么?”

“我要如何有动作?”陌玉侯笑道:“六部之权是皇上自己慢慢收回去的,那么这些事,自然也就该皇上自己操心,我想操心也是无能为力。”

季曼挑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好好进宫之后,宁钰轩对皇帝的态度,好像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侯爷这是,准备倒戈了不成?”季曼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

“没有。”宁钰轩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道:“他在位一日,我便效忠一日。”

直到能将好好安全救出来。

季曼耸耸肩,他俩也真是够奇怪的,彼此都清楚立场,结果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聊天。

“你什么时候回长郡?”宁钰轩问。

季曼抱了厚厚的账本去放在柜子里,想了想道:“也就最近这几天吧,安排好了粮行的事情便走,不然到了年末,就回不去了。”

宁钰轩皱眉:“这样快?”

“嗯。”季曼回头,看着他笑道:“舍不得?那侯爷说句我爱你来听听?”

脸色微沉,宁钰轩别开了头,闷声不语。过了一会儿又道:“你一个女人家,去长郡那里有些不适合吧,还不如留在京城。”

“长郡王让我回去的。”季曼叹了口气,有些得意地道:“如今京城粮价尽在我手,身为一个重要人物,我自然得去更安全的地方。留在京城,万一谁恢复了记忆走漏了风声,你家主子抓了我要砍头,你保还是不保?”

宁钰轩愣了愣,垂了眸子:“也是,不过你走那么早,可能就很久见不到了。”

季曼顿了顿,低笑一声:“无妨,侯爷身边不是还有其他人么?也总比天天对着一张男人脸来得好。”

转身继续收拾柜子,将陈账和新账分开,一一摆好之后,累得腰酸背痛,结果一转头,桌子旁边已经没人了。

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有功夫的人就是好。季曼啧啧两声,出门去找严不拔安排些事,然后就要着手准备行李了。

接下来几天陌玉侯都没有再来,季曼也没在意,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在忙吧。

可是到她上车准备要离开京城去长郡的这一天,宁钰轩还是没有出现。

“最近朝廷里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季曼有些不安地看着严不拔问:“有没有什么大官被抓起来了,或者被软禁什么的,比如陌玉侯?”

严不拔打着算盘,古怪地看她一眼道:“东家放心上路吧,陌玉侯一直好好的,没被抓也没被软禁。”

那为什么不来看她了?季曼皱眉。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宁钰轩天天来,她不觉得有什么。突然有一天不来了,她便觉得浑身都不习惯起来。明明是不在意的,就像在走得极慢的车上,压根感觉不到在动,结果一个刹车,还是会惯性前倾。

这就是陌玉侯泡妹子的方法么?季曼低笑,收拾好了东西,带上两个镖师就上了路。

不来送就不来送吧,她也不在意。

但是这马车夫是不是故意的?为什么是出城的方向,还会经过陌玉侯府?经过就经过吧,已经经过了,为什么不找个借口停下来?

“停。”季曼黑着脸喊了一声。

马车乖乖地停下了,车夫一脸茫然地回头看着她:“东家?”

“里头有故人,我得进去道个别。”季曼咳嗽两声,将包袱放了跳下车:“你们在门口等我。”

“是。”

季曼到门口,门房一看见他,连通报都省了,笑眯眯地鞠躬喊道:“季先生。”

尴尬地点点头,还没问呢,门房就自己道:“侯爷还在府里,应该在北苑,先生进去便是。”

真热情啊,季曼抿唇,朝他道了谢便往里头走。

今天宁钰轩其实起来得很早,一边皱着眉让丫鬟更衣,一边问鬼白:“她是今日离开?”

鬼白点头:“侯爷不是说不去送了么?”

宁钰轩轻哼一声:“我只是问问罢了,等会去街上逛逛,不是要送她。”

鬼白点头:“那便不用急,等厨房做好早点,主子吃了再去逛也可。”

陌玉侯脸色青了青,看着鬼白道:“我平时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主子息怒。”鬼白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过看他生气了,还是得跪下请罪:“早膳不用的话,等会会饿。”

“侯爷。”门外传来温婉的声音:“妾身给侯爷备了早点,刚好端来了。”

宁钰轩挑眉,鬼白已经起身去开了门。温婉微笑着进来,带了七碟小菜,一叠清粥,看起来格外让人有胃口。

“侯爷要出去,也得先用膳。”温婉站在一边,有些娇羞地揉着帕子道:“不知道侯爷以前喜欢吃什么,妾身随意做的。”

七个小碟子放在一个大盘子里,像极了南巡之时季曼做的饭菜。宁钰轩看了一会儿,便在桌边坐下,拿筷子尝了一口。

嗯,没有她做的好吃。不过温婉以前从来不会做饭,现在倒也懂得下厨了。

吃了两口,宁钰轩起身就打算往外走,天色已经不早了。

温婉过来收拾碗筷,脚下一绊,却是跌在了他的怀里,惊慌害羞之下,拉着他的袖子喃喃喊了一声:“钰轩…”

宁钰轩一震,呆呆地低头看着她。

鬼白看了看外头的时辰,想提醒自家主子一句,结果陌玉侯却道:“鬼白,你先出去吧。”

你梦里可曾有我 第两百零七章 送你一把伞

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鬼白也一向不是多话的,主子让他出去,他便关上门出去就是。

眼前的人眉眼很是模糊,慢慢的竟然变成了另一张脸。宁钰轩有些恼怒,伸手想推开温婉:“你动了手脚?”

温婉一张脸无辜极了,慢慢的变成聂桑榆的脸,带着些紧张无措地道:“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宁钰轩皱眉,脑子昏昏沉沉的,想站起来,却又跌了下去。

“侯爷。”温婉连忙将他扶到床上,见他眼神有些涣散了,才眉眼含情地看着他,有些娇羞地问:“妾身美吗?”

宁钰轩伸手,抚上他眼里看见的那眉梢一颗浅痣,“嗯”了一声道:“很美。”

温婉笑了,将他带到床上,温言软语地道:“侯爷,您这是喝醉了,不是妾身动了手脚。您看您,站都站不起来了。”

宁钰轩靠在枕头上,半睁着眼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又“嗯”了一声。

温婉眼里划过亮光,伸手将自己的衣裳解了,靠近他轻声问:“侯爷现在的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宁钰轩很不想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但是无意识的,竟然开口了:“天下安定。”

温婉一怔,接着竟然笑了出来。看在宁钰轩眼里,便是季曼脸上已经很久不见的明媚笑意。

知道是陷阱,他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触碰她难得笑得这么开怀的脸。

“妾身想跟侯爷再求一个孩子,侯爷一直好狠心,不肯给妾身。”温婉伸手解开宁钰轩的衣带,带着些委屈地道:“这么长的时间,妾身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怀不上,为什么啊?”

宁钰轩有些心疼地拉过她,低声道:“府里的香料都是有专人调制的,香味越浓的院子,是越不可能有子嗣的。桑榆,对不起。”

温婉浑身一震,不仅因着这话,更因着他喊的名字。

竟然是聂桑榆么?康元郡主说过,这致幻草会让人神志不清,有心爱之人,便会将面前之人幻想成那人的模样。

她一直不愿意相信,曾经一心一意爱着她的钰轩,现在竟然真的爱上了别人。

“怎么哭了?”宁钰轩有些惊慌地看着她:“别难过,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等我将好好接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温婉擦了脸上的泪,垂了眸子靠在他胸前。康元郡主得那东西不容易,自然是拿来让她问陌玉侯事情的,她还得完成任务才行。

“侯爷不是要去长郡了么?这一战,侯爷可有把握?妾身总觉得心里不安,怕您出什么意外。”温婉低声说着,靠在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宁钰轩一只手搁在枕头边,死死地捏着个东西。声音却还是有些恍惚:“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会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如期而返。”

温婉松了口气,又问:“皇上将好好关在宫里,侯爷不怨么?”

“有什么好怨的,在宫里好好更周全些。”宁钰轩道:“我还要感谢皇上,让我没了后顾之忧。”

“如此,那万一长郡王造反,侯爷要怎么办?”温婉说着,拥紧了他一些:“侯爷如何保全自己啊?”

陌玉侯淡淡一笑:“男儿生而为国,死又何惧?能保皇上基业稳固,我与明杰必定与长郡王一战到底。”

暗处隐藏着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功夫之高,连宁钰轩都没有察觉。温婉接到了一声扣窗的响动暗号,才终于松了口气,将自己衣衫褪尽,勾着宁钰轩的身子道:“嫁给侯爷,妾身这一生无悔。这屋子里没有香味,侯爷便与妾身…”

宁钰轩捏着枕头底下放着的匕首,将手指割破了,才能继续保持一点清醒。只是眼前这人的脸,怎么看都是聂桑榆的。他能控制自己说话,却控制不了自己去推开她。

眼神迷离之中,就见她那一张艳红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季曼进了北苑,看见那紧闭的房门,以及门口站着的鬼白,有些好奇地问:“侯爷呢?”

鬼白慌了,连忙跨步过来道:“侯爷不在,季先生与在下先去别处…”

“侯爷…”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媚到了人的骨头里,带着些喘息娇吟,一听就能知道里头是何等的旖旎风光。

鬼白僵硬了身子,没想到温婉会突然出这么大的声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这人解释了。说侯爷脑子坏了?不可能啊。

季曼的动作也顿了顿,朝那房间惊讶地看了一眼,随即看着鬼白道:“你在的地方侯爷能不在么?人家不就是在泡个妞,你还帮着打掩护?”

鬼白左右为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曼看了那紧闭的门一会儿,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她是傻的啊,还能指望种马变纯情小处男?四周都是他的女人,他爱跟谁滚床单都是他的自由,她这一趟也真是白瞎的。

“季先生!”鬼白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

屋子里的动静停了,季曼也停下步子回过头,脸色不太好看。

鬼白抿唇道:“您就这样走了?”

他这会儿要是留不住人,等会侯爷出来就得把他撕了。

季曼歪着头想了想,也对,就这样走了多不划算啊,气着的只有她自个儿,屋子里头两个还在翻云覆雨呢。

转身过去,季曼一把就将合着的门给推开了,里头不意外地传出一声尖叫,接着就是温婉慌忙躲进被窝里的场景。

宁钰轩穿着里衣,侧头看着门口进来的人。那是个男人,只是那张脸不知怎么,也变成了聂桑榆的脸。

“桑榆…”

桑你个大头鬼。微笑着站在门口,拱手道:“在下今当远离,不慎打扰,还望侯爷见谅。到底相识一场,季某这就祝侯爷龙马精神,顺便等会让人给侯爷送个临别礼。”

手上的口子已经是鲜血淋漓,宁钰轩挣扎着想下床,浑身却没什么力气,只能看着她喊:“先别走。”

季曼笑了笑,转身果断就走了。

她不气,有什么好气的,这地方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心二意三妻四妾的,宁钰轩不过老实了一阵子,她还真当能改了本性?

鬼白跟着追了出来,却没敢硬拦着季曼,只是随着她一路往外走,边走边小声劝她:“季先生既然都来了,为何不等等侯爷,侯爷是想去送您的…”

“免了。”季曼走出府,走到马车边,伸手取了一把油纸伞出来塞进鬼白怀里:“就此别过,这礼物你送给侯爷吧,是在下对他最诚心的祝愿。”

伞?鬼白愣愣地接过来,那头季曼已经上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宁钰轩穿好衣裳追出来的时候,鬼白就只给了他这一把一点也不起眼,压根不会被人当做礼物送的油纸伞。

“伞,散?”宁钰轩心里闷痛,手上的伤口依旧在流血,握着那伞,雪白的伞面上就跟洒了梅花一样。

她要跟他散了吗?为什么会送她一把伞。难不成就因为今天这个误会,她就要将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一并抹去了?

其实陌玉侯想多了,伞的意思很简单:你若不举,便是晴天。

只是身为古人的陌玉侯是不会懂的,犹自抱着这一把伞,看着那空空荡荡没了人踪迹的路,心里像是被挖了一角,天色都阴沉了下来。

季曼路上就走了半个多月,好在长郡到京城的路已经修得差不多,进长郡的时候不用再翻山越岭了。

到长郡之时,她也是疲惫得不行,想着要不然去找间客栈歇下,明日再去长郡王府报到,结果刚一进城门,就被人带到了长郡的天仙阁,赵辙亲自接待她,摆了一桌子的好菜。

“季先生辛苦。”赵辙的态度与之前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季曼也没啥好意外的,毕竟她现在手里可是握着京城的命脉,以前给赵辙说过她能用粮食打开京城大门他还不信,现在估计也是知道厉害了。

“王爷,季某幸不辱命。”季曼朝他拱手。

赵辙笑得很是和蔼,看着她道:“一路奔波也该累了,本王已经让人在王府里给你清了一处院子出来,等会用完膳,便可以回去歇息。”

季曼行礼谢恩:“多谢王爷厚爱。”

一番场面话说下来,赵辙才开口问:“如今京城形势如何?”

季曼想了想,道:“民怨载道,陌玉侯权力被削弱,朝中势力走向不太明确,恕在下远在江湖,看不清朝廷形势。”

赵辙笑了笑:“无妨,你做的事情已经是极好了,本王最初也没有想过米粮还可以这样用。朝廷征粮那段时间,你怕是已经赚得钵满体满了吧?”

说着这事儿,季曼连忙坐直了身子道:“在下有所盈余,也是王爷在背后支持。眼看长郡即将起战事,在下愿意将这一段时间所得全部捐献,用于打造兵器,以固长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