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现在卫家正深得帝心,他一个藩王,总不敢不顾隆庆帝的心意肆意行事。
卫家原本就有根基在,只要卫阳清的仕途当真有望,中兴之势简直难掩。郑王没道理还给自己再招惹上不痛快-----他可跟隆庆帝说,要长久留京的啊。
想到这里,她见汪嬷嬷发慌,就朝她摇头:“现在不是还不知道什么事吗?嬷嬷也别自己吓自己,先过去再说罢。”
出门的时候,连紫羽也看出汪嬷嬷的紧张了,不由就笑:“姑娘不必担心,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点名要见您,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挺亲和的,老太太不知道同他说了什么,他一直没有说话。”
卫老太太向来不待见郑王,跟郑王说的肯定没什么好话。
郑王却都能忍下来。
这个人到底是良心未泯,还是掩藏的深?
卫安想了一路,才转过长廊,却又迎面撞上了长宁郡主,不由有些微怔。
卫玉珑牵着长宁郡主的手,打扮的像是一只雪娃娃,看见了卫安,立即就垂了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长宁郡主就比卫玉珑干脆的多了,她皱了皱眉头,不耐烦至极的冷笑了一声,问她:“你怎么来了?!”
汪嬷嬷被她的语气听的心里生气,可她是当奴婢的,没道理跟主子叫板,只好忍气吞声。
紫羽便出来当和事佬:“王爷开口要见姑娘…所以老太太让我来请。”
第214章 揭穿
大早上的,院子里树上的雪还没有化,风一吹扑簌簌的雪往下掉,树枝都被压弯了,卫玉珑的注意力从树上转到卫安的话上,眨巴着眼睛又看看自己母亲。
她知道郑王。
母亲每次和父亲吵架,太生气了,总是脱口而出郑王的名号,还说什么一旦让郑王知道,父亲就毁了。
她不知道郑王知道了什么能把父母亲全都毁了,更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和父亲的关系为什么好软闹的这么僵。
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
跟卫安有关。
这回回京城短短两天的经历也让她再深刻不过的感受到卫安的影响力。
祖母卫老太太的态度就不必说了,她虽然态度也算好,给她们的东西也很丰厚,甚至对她们比对她们的母亲要亲和的多,可是有什么用呢?
能比得上卫安吗?
卫老太太恨不得行动坐卧都把卫安带着。
可卫安是什么东西?
就跟母亲说的那样,卫安撇去那些母亲加诸在她身上的身份和光环,她算得上什么?她什么也算不上,还不如卫玉珀,至少卫玉珮是有姨娘的。
可不知道卫安给她们下了什么药,祖母也罢家里的伯母们也罢,都把卫安当成宝贝,更甚的,还有外祖母。
回来之后她才明白为什么外祖母那样冷淡,连面都没见他们。
根本不是因为风寒,纯粹只是因为觉得母亲没带卫安去,在为卫安委屈罢了。
她在隔间听见母亲和嬷嬷们的对话之后,简直难过的无以复加。
不明白为什么外祖母明明知道了卫安的身份之后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待母亲。
本来母亲就已经跟父亲闹的很不愉快,几乎日夜不能安稳,可竟然连母亲的亲生母亲也不能给她一点儿安慰。
长宁郡主没顾得上女儿在想什么,咳嗽了一声冷淡的让卫安回去:“不必见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待会儿我会和王爷还有老太太表明的。”
这还是长宁郡主头一次正视她说话,卫安透过她,就好像看见了上一世在长宁郡主跟前卑微软弱的自己,竟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可也不过是一步而已,她立即就反应过来了,平静的摇头:“紫羽姐姐说,王爷指明要见我。”
根本不是李嬷嬷嘴里的那个能随意被人掐住咽喉的小姑娘了,长宁郡主神情不断变换,皱着眉头正要再说,拐角处青鱼已经迎出来了,看见了卫安就欣喜的喊了一声七小姐。
随后见到长宁郡主又不免有些吃惊,冲她行了礼又有些为难的提醒她:“郡主,老太太特意交代了,不必晨昏定省,您若是没有要事的话,不如晚间再来?”
晚上就要吃团圆饭,自然能见的到。
长宁郡主却脸色青白的看着卫安。
难道郑王竟然当真就是来认女儿的?
毕竟传来消息说清荷被领走了。
她又低头看了卫安一眼。
清荷还是卫安指明跟老王妃要的,卫安知道什么?
她还没想清楚,青鱼已经又开始催了,她只好轻飘飘的嗯了一声,目送青鱼领着卫安一行人越走越远,拐了弯不见了。
卫玉琳仍旧很安静,扯了扯母亲的衣裳:“娘,我们回去吧?”
长宁郡主对着女儿还是和颜悦色,忍住气嗯了一声,回了房就立即让人去老太太房里打听消息。、
这么多年了,老太太房里还是密不透风,她其实也不指望能打听什么消息,只不过图个心安罢了。
如果郑王是真的要认卫安…
她在心里这么想,连那封之前明鱼幼曾经拿来给卫阳清看,说是有心人刻意仿冒的明家的信,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她吩咐倪嬷嬷:“再去庵里看看王妃,问她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就呆在那里了?如果还想回来看儿子的话,就对自己狠点心!”
屋子里静的很,卫安还在想之前长宁郡主咬牙切齿的表情,等回过神已经听见老太太出声招呼了。
卫老太太朝她招招手,让她给郑王行礼:“给王爷请个安。”
卫安依言做了,跪在地上并没有抬头。
郑王却忽然笑了,问她:“你叫卫安?”
他自己重复了一遍卫安的名字,又从旁边拿起一个小匣子来,轻声道:“初次见面,就当是个见面礼了,拿着玩儿吧。”
卫老太太冷眼看着卫安伸手接了,才面朝郑王,略显冷淡的问:“好了,王爷贵脚踏贱地,老身实在惶恐,既然说要见卫安也见了,不如您就直说,究竟是干嘛来了。”
卫老太太这话实在说的已经很不客气,换做脾气略大的只怕就要翻脸了,可郑王却仍旧半点儿怒气也没有,还在温和的朝卫安笑:“不如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他的态度实在温和的有些过分了,卫安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觉得他善意的让人有些不安。
可她看了快要发怒的卫老太太一眼,还是抬手打开了那只精致的匣子。
匣子里是一只珠翠庆云冠,一打开就流光溢彩,让人差点儿睁不开眼。
可这东西,曾经当过侯夫人的卫安当然认得,她有些惊讶的去看同样诧异不已的卫老太太,不明白为什么郑王会送一个只有王妃可带的庆云冠给她。
卫老太太已经冷笑出声:“王爷!”
这是明鱼幼曾经的东西,是明鱼幼成为郑王妃那天,卫老太太亲自给她带上的头饰。
她气的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郑王却仍旧恍然不觉,朝卫老太太笑了笑,眼睛仍旧直直的盯着卫安,忽然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说:“老太太,我送七小姐这个,是觉得她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卫老太太立即就开口呵斥:“王爷在说什么?!恕我年老糊涂,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吗?”郑王很有些疑惑:“她这样像鱼幼,您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朝卫安招手,见卫安立在原地不动,清澈的眼睛里一点儿情绪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卫安到底是害怕多一些还是茫然多一些,心就重重的痛了一下。
第215章 身世
卫老太太几乎要疑心自己是听错了。
郑王这意思,分明是在说卫安是明鱼幼的孩子。
可是明鱼幼怎么会有孩子呢?
当初她曾经查过许多次,的的确确,明鱼幼是跟孩子一起死了没错,万安寺的尼姑说她是产后大出血,一尸两命…
当时卫阳清还在建州当知府,卫阳清也曾写信来说替她去问过,明鱼幼是死了没错。
她觉得心脏好像猛然被人揪紧了,一下子脸就已经涨的通红,挣扎的看了卫安一眼,立即喊人:“去!请五老爷!”
卫安还没反应过来,前世今生她都知道自己像那个明家的表姑,可是郑王现在提起来,好像又格外的感觉不同。
他好似是在暗示卫老太太什么。
郑王却已经转头看向她了,温和的问她:“孩子,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卫安茫然摇头。
上一世长宁郡主不待见她,从不曾给她过过生辰,都是汪嬷嬷挑的日子给她过,可是年月久远,她实在已经记不清了。
郑王略有些心酸,眼睛盯着她一刻都不放松,片刻后才轻声道:“你生在腊月十一…”
卫安已经敏锐的察觉出不对了,郑王为什么对她的生辰这么清楚?
女孩子家的生辰,也不会上什么族谱,都是亲近的家人才知道,可郑王算是什么家人?
联想起之前郑王一进来就指着她告诉卫老太太她和明鱼幼长得像,明鱼幼又是郑王的王妃,她的心就跳的厉害。
卫老太太更加震惊,看了卫安半响,只等到外头一叠声的喊五老爷来了才回过神来,双手紧紧扶着椅子把手闭了闭眼睛。
她心里无比期待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明鱼幼当时或许也不是那样孤苦无依的去世的。
如果是真的,那以后明鱼幼坟前就有了上香的人了。
她心跳加速,急促的呼吸了一阵,才对刚进来的五老爷厉声质问:“老五,当初我写信给你…你是怎么说的,你给我再说一遍!”
卫五老爷心里咯噔一声,知道郑王在场,而老太太竟然还让他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了郑王来所为何事。
可是他能说吗?
当初他答应过明鱼幼的,一辈子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一辈子不会让卫安置身于危险之中。
要是郑王是为了什么传国玉玺来的呢?
他肯定做的出这样的事,当年不就是为了撇清关系,他才把明鱼幼母子给赶出来了吗?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传国玉玺才打算揭穿卫安的身世,那卫安怎么办?
他一时心里闪过了千万个念头,最后还是冲着已经不耐烦的卫老太太匆忙摇了摇头。
“就是儿子说的那样,儿子已经尽力了…”
他不能说。
明鱼幼到死都在求他,让他把卫安平平安安的抚养长大…
卫老太太心里的那点希望就一点点被吹的干干净净,亮晶晶的眼睛也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立即转头去看郑王。
声音还冷淡的很:“王爷听见了?当初鱼幼是在万安寺寄居,是在万安寺生的孩子。别人我不知道,你当初是不在场的…”
她似笑非笑的瞥了郑王一眼,又朝卫安招手,把走上来的卫安揽在了怀里:“不管王爷是拿我消遣还好,还是别有用心还好,这话,以后就请不要再提了。”
她说罢又实在控制不住心里的愤怒:“王爷若是再这么耍着人玩,我就要去圣上跟前说道说道了…”
事到如今,卫老太太略微冷静下来一想,也想出了许多利害关系。
若是到时候认了郑王的说法,那到时候朝中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们可能又要开始满大街的吵着要卫家交出传国玉玺了。
而到时候郑王?
郑王当然能撇清干系。
当初他不就是靠着明鱼幼的死,而成功的打消了隆庆帝的猜忌,甚至如今在藩王里面跟隆庆帝最亲近么?
这样的人说的话,有什么可信?
郑王却没有就此罢休,他冷然笑了一声,目光从卫安身上收回来去看卫阳清:“真的是你说的那样?”
他嗤笑了一声,又缓缓摇了摇头:“不见得吧?”
他又把头转向卫老太太:“我一到通州就遇到了刺杀,当时刺客的确是我身边的亲近人,也的确是临江王府的细作。”
“可是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临江王府的细作,怎么会蠢到把临江王府的信物带在身上让人发现?后来我稍稍清醒了,林三少带着一个人来找我,求我帮他办件事。”
他喘了口气,看着似有所悟的卫老太太,提高了声音:“他求我帮他个忙,替那个细作掩饰。我知道这事儿不简单,说不定是几家藩王内斗,有人想渔翁得利,本来打算不管的,可是他送了我一个人,当作交易。”
卫安已经猜到了。
郑王就一字一句说:“是清荷,曾经跟在鱼幼身边伺候的三等丫头,她拿着我送给鱼幼的玉佩来找我…”
卫老太太已经不自觉的挺直了脖子,全神贯注的听郑王说话。
卫阳清脸色难看的冷笑了一声。
“清荷?”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郑王,满脸都是怒气:“你说那个背主的奴婢吗?你不知道吧,鱼幼去了万安寺之后,她身边的仆从几乎都散光了,所以她才会那么凄惨,连到生产了都找不到大夫!”
他是真的心痛:“这样的奴婢,她跟您说了什么,您这么激动?”
“是不是假的,我还有脑子,会分。”相较于卫阳清的激动,郑王镇定得多,他等卫阳清住了嘴,才说:“我知道鱼幼身边的人走了很多,我派人去查过了,查的清清楚楚。”
卫阳清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知府,首尾他自认为收拾干净了,可是只要碰见一个知情人作为打开的切口,就像是清荷,立即就能顺藤摸瓜查出所有的事来。
他就按照清荷的说法,去找了当年在尼姑庵里的那些尼姑们。
大部分已经不在了,年纪大的有去世的,万安寺又不是什么大庙,人比较少。
可是总还有一两个活着的知情人。
第216章 往事
郑王毕竟大小也是个藩王,做这些事情,并不算很难。
至少他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以后,就已经能证实卫安的身世了。
他不想再跟卫阳清绕什么弯子,直言不讳的告诉卫老太太:“老太太,您要人证,我有人证。您要物证…”
他笑了笑,眼睛有些酸,眼眶泛泪的轻声道:“您要是要物证,也简单,安安肩背后,肩胛骨的地方,有一颗痣。”
卫老太太已经信了大半了,如果不是事实,郑王怎么能这么言之凿凿,连卫安背后的痣都说的出来?
倒是卫阳清,顾左右而言他…
她立即吩咐一直一言不发的花嬷嬷:“领安安去隔间。”
花嬷嬷会意,连忙去扶卫安,手却颤的厉害。
她听见了什么啊?!卫安竟然不是卫阳清生的,竟然不是什么外室生的低贱的野种,而是郑王和明鱼幼的嫡女!
可是这么一来,她又忽然有些明白长宁郡主为什么这么嫌恶卫安了。
这位主儿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天底下的人除了她看得进眼里的,就没一个是好的。她就是这样目中无人,就算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也要趾高气扬,好像自己才是受委屈的那方一样。
难怪她这样折腾卫安。
她轻声的喊了一声:“七小姐…”
卫安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可就算是回了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了。
郑王的意思是,她是明鱼幼的女儿?她不是长宁郡主生的也不是什么外室生的?而是明鱼幼的女儿?
那她之前受的那些委屈算什么?
那她上一世到最后还心心念念的母亲算是谁?
那她的亲生母亲明鱼幼受的那些苦算什么?!
她不明白,于是也就不走了,站定了冲花嬷嬷摇摇头,然后朝卫老太太点了点头,转头直视郑王:“不用去验了。”她说:“我背后肩胛骨,的确有一颗胭脂痣,是汪嬷嬷告诉我的…”
汪嬷嬷说,这是福气,她以后会有福气的。
可她从来不知道福气在哪里。
卫老太太震惊的望向卫五老爷。
卫五老爷人在建州,那段时间她病的起不来床,一听见了明鱼幼的死讯更是病情加重,好长一段时间才缓和过来。
可她的身体当时实在是不能长途跋涉,强行走到一半,到河南出了事,病的连神智都不清了。所以才去信给卫阳清,问卫阳清实情。
卫阳清的确在感情上不如何靠得住,可是她以为卫阳清在这些事情上总还有点儿良心。
卫阳清明明斩钉截铁的和她说过明鱼幼死了的。
可是现在郑王说的却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
卫阳清就算是再无能,大小也是个知府,万安寺就在他管辖之内,什么都要靠着他,如果真的有猫腻,他能一点儿不知道?
除非他是在撒谎。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卫老太太心里五味杂陈,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出奇的冷静和镇定,她看着卫阳清,神情冷淡的问:“你怎么说?”
卫阳清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发生的事情太多,背后的敌人也太多,他之前一直有的顾虑现在依然还有,脑子里乱的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郑王却条理清晰,他冷笑了一声:“她们就这么养了安安十几年。”
他看着卫阳清越发的难看的脸色,和卫老太太额头上已经爆出来的青筋,声音冷淡:“口口声声鱼幼是亲人,可是她们就是这么对待鱼幼唯一的女儿。安安过的怎么样,不用我说,老太太心里也应该心知肚明吧?”
他的话泰半都是讽刺,可卫老太太却生不起气来。
只要一想到卫安是明鱼幼的孩子,而她眼睁睁的看着卫安在眼皮子底下受过这么多委屈,她就难过的连呼吸都困难了。
她冷热看着卫阳清,冷声问:“你怎么说?!安安是鱼幼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如果当初知道鱼幼还有孩子,并且就养在自己身边,她的日子就不会过的那么艰难。
她就不会生无可恋,以至于差点儿一场大病就死了。
卫阳清不断给卫老太太磕头,却一直梗着脖子不肯服软:“鱼幼求我的!”
他声嘶力竭,声音里还带着哭腔:“鱼幼说,让我把孩子养在我自己跟前,或者远远的送走,一辈子也别让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难过的捧着脸呜咽起来。
“我又不能太疼安安…”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石头猛然被搬开,卫阳清头昏脑胀,可是心里的顾虑却还记得清楚:“长宁也知道安安的身世,我要是…”
长宁竟然也知道!
卫老太太震惊又愤怒,实在没料到长宁郡主的心肠能狠成这样。
她明知道卫安是明鱼幼的女儿…
她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你女儿呢?”
卫阳清垂下头哭:“长宁准备下山的时候受了惊吓,难产,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
卫阳清跪得笔直,接下来的话也说的顺畅多了:“就因为这个,我当时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当时我当建州知府,山西卫所的锦衣卫还来建州问过鱼幼的事…我就想,如果孩子是我的,就少去了许多麻烦…”
当时的情势下,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卫老太太看了郑王一眼,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长宁什么时候知道的?”
如果之前不知道,过后才知道自己女儿死了,被鱼幼的孩子顶上了,会这样生气也是难免的。
卫阳清实话实说:“我是跟她商量过后才决定的,她当时若是不同意,我就真按照鱼幼说的,找一户人家送养了,可刚好有这个契机,我就觉得,总归放在身边养着放心些。到时候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卫老太太握紧了卫安的手。
可是卫安这么多年怎么过的,亲近的人都知道。
她挂着长宁郡主长女的名,可一天也没得过长宁郡主的好脸色,不仅如此,长宁郡主还要给她栽上一个外室女的身份…费尽心思的想要把她踩到泥地里。
第217章 打探
卫阳清一个大男人,哭的是真伤心,可郑王脸上却半点笑意也没,冷脸笑了一声。
口口声声说明鱼幼当年是怎么托付他的,是怎么求他的。
可是这么多年,也没见她们把明鱼幼的托付做的多好。
如果不是卫安聪明,她早就毁了。
卫阳清说的再好听,对明鱼幼说的再好,也确实养大了卫安,可在郑王心里,他实在对卫阳清感激不起来。
他多少有些明白长宁郡主的心思,与其直接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死了,倒不如让她活着,再长久的折磨。
这些后宅阴私,他长在帝王家,从小就看惯了。
就是因为这个,他心里更加愤怒。
卫老太太也实在没法儿理解,不明白为什么卫阳清能把这个秘密瞒着那么多年,她一把推开膝行上前的儿子,猛地站起来指着他:“你明知道我对鱼幼的心,你明知道我的心思…竟然还能瞒得这么好…”
她气的当真老泪纵横。
如果不是卫安机灵主动接近,又没有郑王,那她一辈子也不知道鱼幼还有孩子,到时或,长宁郡主会怎么对卫安?
卫阳清急的不断给卫老太太磕头,生怕把卫老太太气出个好歹,呜咽着说了当年明鱼幼的托付。
他跪下了,于情于理,卫安都要跟着跪下。
她跪在边上,脑海里一片混沌,只觉得茫然。
卫阳清哭的厉害:“鱼幼说一辈子也不要让郑王知道…我答应了她好好照顾安安…”
他已经无语轮次了,卫老太太比他清醒的多,许多话也来不及细问了。
她回头看着从卫阳清开口之后就没说过话的郑王,牵了牵嘴角算是笑了:“王爷这回来,是想怎样呢?”
郑王抿了抿唇,看了卫安一眼,忽而滑落在地,朝卫老太太跪下了。
本来因为卫阳清跪了卫安和花嬷嬷也跟着跪下了,现在郑王忽然再这么一跪,众人都惊得反应不过来。
还是郑王把自己的苦衷说了一遍。
从半年前原来就想说的话,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不管您信不信,我心里一直是把您当姑姑的,当年我是怎么说的,如今我仍旧是这么说…”
他说他没有抛弃明鱼幼。
明鱼幼走了之后,他也曾四处找过。
只是那时候他周围也都围满了锦衣卫,实在力不从心…
等到他抽出时间来了,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他追去了万安寺,可是那时候已经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只找到了明鱼幼的孤冢。
“我也知道五老爷的顾虑,也知道他觉得我不能把安安认回去,我也没有想如今就把安安的身世大白于天下。”
他看着卫阳清:“可卫安如今处境照样堪忧。”
长宁郡主不待见她的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他难以想象以后卫安还有多少委屈要受。
何况他迟早是要想办法把卫安认回来的,既然如此,既然卫阳清还有那么一点儿良心,知道要抚养卫安,卫老太太又向来是疼明鱼幼的。
他为什么不能把事跟卫老太太说透了。
让卫安至少前路平坦一些?
再说,他也想让卫安知道。
她不仅有一个愿意替她付出性命的母亲,还有一个从来不曾想过放弃她们母女的父亲。
被娇惯着长大的孩子永远是自信上扬的。
反之,活在阴影里的孩子总是自卑又敏感。
他听沈琛形容过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