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里有催情药,因为当初跟着林三少跟着久了,他时常跟着见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和药物,因此对于这些用来拖官员们下水的东西很是熟悉,一闻就闻出来了。

怪不得场中要布置这么多花,怪不得根本不到时节,可是桌上却都用花瓶养着一簇簇的茉莉花。

茉莉花混着这催情药,恐怕不管是谁都阻挡不了诱惑。

是谁对他用这种东西?

他对陈大老爷这么礼遇,众人都纷纷将目光挪向陈大老爷,羡慕嫉妒皆有之,陈大老爷自己也没有料到沈琛如此给面子,一时之间脸涨的通红,飞快的也跟着喝光了杯里的酒。

也不是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

也有人的表现意味深长。

沈琛看了一遍,便心中有数了,笑着听四大家族争相说家中有地,可以供市舶司建设的话,微笑着又点头:“这事儿不急于一时,还是要看各方意见。”

他说完,又看了许大善人一眼:“大家若是还有什么真知灼见,可先跟许大善人说,本官说过,以后许家便担任市舶司副使了。”

副使!

不仅跟许家直接参与市舶司的事,不仅把接待来使和运送贡品的事交给了许家,竟然还直接让他们担任副使,有了官身!

许家之前为什么一直排在末尾?因为他们家捧不出一个官。

虽然他们也到处撒钱,资助那些学子举子,可是四大家其他三家也照样这么做,不仅如此,他们自己家族中还有人身居高位,这才是真正的资源,因此一直能把许家压得死死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沈琛一出手就给了许家一个副使的差事,正使是正四品,副使便是从四品。

刘必平是一地总督,封疆大吏,也才是正二品大臣,他可是已经奋斗了这么多年,且是刘家举家之力捧上去的。

许家却轻轻松松就得了个从四品的位子。

而且船舶总运,说到底,是有机会跟着出使和进京的,简直就是通天的大桥。

沈琛这么轻松就给了出去!

众人都忍不住色变,连一直以来都镇定如常的刘家也没有忍住,一时有些失态。

许大善人脸上的笑意简直连遮掩都遮掩不住,乐呵呵的多谢沈琛。

沈琛微笑着喝完这一杯酒,便似乎有些酒力不支,伸手撑着头好一会儿,才抱歉的拱了拱手:“本官酒力不支,再饮下去,恐怕失了仪态,这便要告辞了。”

他站起身来招手唤来了汉帛,要回驿馆。

众人却都急忙站起来挽留。

人人都似乎急迫,人人又都似乎说的都入情入理,看不出到底是谁别有用心在他的酒里下了药。

沈琛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本官实在是不宜再喝了…”

“可是接下来还有歌舞呢!”有人急匆匆的说:“万金从浙江停云楼请来了花魁娘子荣娘子,荣娘子可不是谁都能请的来的…”

荣娘子是罪臣之后,入了教坊司,后来因为逢了恩典脱了籍,可是那时候她的婆家已经与她退了亲,她已经无处可去,因此便干脆去了浙江。

她是高官的女儿,长得貌美,举止文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跟普通的女孩子和女史是不同的,哪怕是吃东西都别有味道,一时之间身价大涨,到后来成了人尽皆知的花魁娘子,一笑抵万金。

能把她给请来,这些人也的确是用心了。

便又有人咳嗽说道:“也是,夜深了,刚出过那样的事,听说又有不少流民出现在咱们城外,为了大人的安全,大人还是不宜深夜回驿馆。不如就在这里小住一晚如何?这里是许家的别院,传闻是前朝藩王的行宫,到处都别致富丽,想必也可堪一住,不会辱没了大人的身份。”

沈琛似乎实在是晕的很了,面色都现出些潮红来。

汉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见她的确是酒醉的样子,再三思索,又在许大善人等人的再三劝告之下,终于还是答应下来。

许大善人不敢怠慢,现在沈琛救了他们许家,又承诺给他们许家这么天大的好处,他恨不得把沈琛给供起来,一天三炷香伺候着。

沈琛要住,他便亲自安排了最好的一处院落给他,又急忙让人安排侍女去伺候。

虽然沈琛还未有妻妾,可是到底是男人嘛,是男人,哪里有不爱美色的,何况就算是他不爱,那也得先安排着,看沈琛的心意。要不要是沈琛决定的,可是该办的事情,那还是要办的妥当的。

他安排完了,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心里开心,面上便也忍不住笑意堆满了脸。

他笑的开心,旁边主席上一直没说什么话,目送着沈琛离开的刘家的家主也几不可见的现出了一抹冷笑。

笑吧,笑吧。

现在他们笑的越开心,以后才会跌得越重。

第916章 美人

这座别院处处都透露着精致,连廊檐上的柱子都雕梁画柱,无一不精致。夜色里,廊下柱子在灯笼的映照下,盘着的用彩漆描绘的蛟气势非凡。

一进了廊下,花香就更重了。

沈琛停了脚打量了这院子一眼,随即又沉沉的靠在了汉帛身上,仿佛已经没什么力气。

与此同时,他一进了屋子便喊着热,要让人上茶。

时候差不多了,一批侍女涌上来,娇滴滴的要来伺候他。

沈琛伸手拂开了,却似乎又有些忍不住似地,很是烦躁:“下去!都下去!”

他很是气恼的样子,很显然在尽全力的克制自己。

侍女们娇羞的对望一眼,掩嘴笑了,却又都按照他说的话,娇娇柔柔的退了出去。

几乎是在同时,沈琛从靠着的床头坐了起来,目光澄澈,并没有一丝刚才的混沌和雾蒙蒙的样子。

汉帛也意识到不对了,还以为是沈琛喝醉了,可是看沈琛现在的样子,哪里是喝醉了,根本清醒的很。

可是他刚刚却说是醉了要退席…

他挠了挠头:“侯爷,您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沈琛面上带笑,向来好看的脸因为带上了一层薄怒,不知道为何更显得好看了几分,眼睛亮亮的盯着不远处的一束茉莉花,良久才道:“不过不需要多少时候,就会有人来告诉我们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他的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沈琛看了汉帛一眼,挑了挑眉,便重新躺倒在床上。

门开了,汉帛有些愣住,看着外头被仆妇簇拥在中间的人,皱了眉大声呵斥:“什么人?!”

有个年长些的婆子满面堆笑的迎上来,陪着笑道:“这是我们老爷安排的人,专程来伺候侯爷的。”

汉帛便狐疑的问:“伺候侯爷?”

那个婆子急忙点头:“是啊是啊,是来伺候侯爷的。”

这种事见的多了,可是敢送到沈琛这里来的,还是头一次见,汉帛冷笑了一声,正要拒绝,就听见里头沈琛似乎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的声音:“进来!让她进来!”

婆子便微笑起来。

真是的,身份都还没说呢,就这么猴急。

她含着笑意看了自己身后的人一眼,低声道:“姑娘,成了。”

也是,这可是许家的别院,用脑子想想也知道,要是没有许家的人的允许,怎么会有人能进钦差的院子。

钦差大人肯定也能猜到伺候的人身份肯定非比寻常,也肯定知道许家的诚意了。

许娇娇含羞的喊了一声:“奶娘!”

她心里是欢喜的,才刚在席上,她借着屏风遮掩,已经看清楚了沈琛的模样。

她所见的男人有限,可是在她见过的人里头来说,再没有人能好看成沈琛这个样子的。他站在那里,便已经是一道再好看不过的风景了。

这样的人,位高权重,又潇洒倜傥,跟那个大傻子比起来,简直如同云泥之别。

她来之前心里尚且还有顾虑,可是到了此刻,听见里头沈琛的声音,那些顾虑都已经抛到脑后了。

不管怎么样,她的身份决定了她绝不是那些能被沈琛一睡了便不负责的人,虽然或许只能当妾侍,可是那又怎么样?

就算是侯爷的妾室,跟陈夫人这个位子比起来,那也美妙太多了。

汉帛微微侧目,应了一声,便抬高了下巴,不掩饰厌恶的道:“进去吧!只准她一个人进!”

他伸手一指许娇娇,面上尽是冷淡。

伺候钦差的人嘛,傲气自然是该有的,那些婆子仆妇都不以为意,匆匆应是。

这可是送进去伺候的,当然只能让姑娘一个人进去,难道还要别人进去吗?她们急忙朝着许娇娇使眼色。

许娇娇深吸了一口气,急匆匆的跨过了门槛,站在屏风外头不敢抬头,低声喊了一声:“侯爷…”

这个称呼,光是喊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便觉得身上心上都发颤。

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虽然许家是商户,可是因为爱惜女儿,也让她们跟着男孩子读书,该懂的都是懂的。

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径,她有些脸红,希望自己喊出了这一声,接下来沈琛便能怜香惜玉一些,主动一些。

不知道等了多久,里头终于有动静了,沈琛开了口:“进来。”

短短两个字,她却紧张到手心出汗,急忙应是,转过了屏风,便正对上沈琛的眼睛。

那双眼睛她之前已经在席上看见过了,那时候他的眼睛含笑,让人如沐春风,可现在这双眼睛却冰冷至极,虽然仍旧如同葡萄,却是浸在水里的冰葡萄。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跟她想象的场景不大一样,这场景也跟她想象的不大一样,沈琛眼睛里没有半点情欲,甚至也没有半点怜惜。

她有些慌了。

沈琛背着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朝她抬了抬下巴:“坐。”

她身体都是僵直的,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沈琛的目光让人胆寒,好半响才在沈琛的提醒下坐下了,低声道:“侯爷…”

沈琛没有理会她,当即打断她的话,直截了当的问:“谁让你来的?”

许大善人不会做这种蠢事。

他们之间结盟的关系是靠着许员外做的错事,可是更大的原因是,他需要在榕城的,能完全掌握在他手里的人。

许大善人有这个自觉,他也给许大善人提供了足够的回报。

他们之间已经银货两讫了。

许大善人应该知道,送一个女儿来,是赔本又不划算的买卖,很容易引起其他三家的不满。

何况,他知道,这个姑娘该已经定了人家了-----他对这四家的事都很清楚,知道许家的姑娘不多,且都基本已经嫁出去了,没嫁出去的也都已经有了婚约。

许大善人除非是疯了,才会送有婚约的女儿来他的床上,还要给他下催情药这样的昏招。

那就是有人故意想要利用这个姑娘,来让他这个钦差背上好色的坏名声。

第917章 失算

许娇娇被沈琛问的懵了,她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衣裳,在这入秋的天气里根本支撑不住,现在被沈琛这么一吓,只觉得身上冰凉的吓人。

她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浑身都不自在。

怎么会是这样?

她在心里难堪之余又有些茫然,怎么会是这样的场景?

原本该是…原本该是…

她心里那点隐秘在沈琛清凉的眼神里无所遁形,很快就化作了难堪扑面迎来,让她差点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维持不住了。

任谁看见心上人的面容冷硬成这样,都笑不出来的。

何况沈琛,他笑的时候能让人如沐春风,不笑的时候又像是玉面修罗,眼神里都透着杀气。

她有些支撑不住了,可是想着陈家那个大傻子,想着自己的将来,还是咬着牙,勉强支撑着身子,声气弱弱的道:“是…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她难以启齿,却还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最后看向沈琛:“我…甘愿侍奉侯爷…”

年少的女孩子,穿着层层叠叠的沙质衣裳,在灯光的照耀下,显现出胸前的大片雪白肌肤,加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就算不用什么令人动情的药,也是最好的诱惑了。

可是沈琛却仍旧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眼里的冷意都没有少一点,他站了起来,轻声问:“你父亲准许了吗?你们许家大人,知道这件事吗?”

他问的这么详尽,半点不在乎她这个人本身,许娇娇意外之余又更加难堪了,她都已经这么表白了!

沈琛在乎的却不是她这个美娇娘甘愿自荐枕席,而是她这番来有没有得到家人的准许。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的委屈忽然便涌上来,控制不住的身子发抖,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霎那间便落下来。

她长得是好看的,年少的女孩子,一直娇养着,因为少见阳光,肤色白得近乎透明,侧面看上去,下巴的弧度饱满,鼻子挺立,因为刚哭过,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小鹿,是个男人大约就会心生怜惜。

可是在这个时候,沈琛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张脸。

若是卫安…

不会是卫安的,她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就算是到了绝境,她也要凭自己的能耐拼出一条路来走,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就算是哭,也是隐忍的,怕被别人发现。

那是一头小兽,受了伤也只愿意独自舔舐伤口,不给人添麻烦,不让人看见她的脆弱。

因为想起卫安,他不自觉的牵了牵嘴角,整个人也都变得温和起来。

许娇娇看出来了,因此眼泪也就落得更急:“侯爷,您不知道…”

她想起跟陈大傻子的婚约,悲从中来,哭着跟沈琛说了自己的遭遇:“虽然婚姻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可是我一想到以后要跟他过一辈子,心里便止不住的害怕…”

沈琛没功夫听她在这里说这些。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没有人的人生可以一辈子一帆风顺的。

可是如果每个人都要为了生活里的那点难处而做出这样的事来,那这世上的事就乱套了。

他顿了顿,张口的时候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我是问你,这件事,到底是谁撺掇你来的?”

要给钦差自荐枕席,许娇娇只是个娇养的千金小姐,她想不出这样的法子,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更没有途径-----除非是有人在给她提供这样的途径。

还不止是给她提供途径,还是在给她铺平道路,连这样下作的毒药都用上了。

沈琛俯身,抬手捏住许娇娇精致小巧的下巴往上一抬,冷着声笑了一声:“你觉得你委屈,所以来自荐枕席,你觉得这样便不委屈了吗?”

他笑了一声,觉得这女孩子天真又愚蠢:“你知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又怎么能担保我不会一夜之后就不认账?”

沈琛的呼吸离的有些太过近了,许娇娇只觉得身上到处都酥酥麻麻的,人都快要软成一滩烂泥,隔了片刻才能组织语言:“没有…”

沈琛不耐烦了,拎着她的下巴将她提起来扔在一边,神情冷淡的哂笑:“你若是再说没有,我的耐心可就到了极点了。”

他回身将自己刚才喝的茶水猛地拿到她面前:“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里头的药物混合茉莉花香,就是最好的催情药,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人一定要本侯爷睡你。你若是脑子没坏,就好好想一想,你这个已经有婚约在身的许家大小姐在我的床上被发现,会是个什么下场吧!谁给你出的这个昏招?!”

许娇娇被惊呆了,愣愣的看着沈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

催情药?!

有人要算计沈琛,所以还怕他不睡自己吗?

她面红耳赤,羞愧欲死,攥着自己的衣襟久久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呜咽一声哭了。

“是我的嬷嬷…是我的嬷嬷劝我的…”她哭的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揪住自己的衣襟给自己勇气似地:“她说,您年少有为,且又是侯爷之身,只有您能救我,也只有您,就算是抢了陈家的人,陈家也不敢把您怎么样,说不定还恨不得讨好您成全您…”

沈琛略带着一点儿怜悯的看着眼前哭的面色红红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更加空前的想念卫安。

想要脱离困境原本没有错,想要过的更好原本也没有错。

错的是她缺了一点风骨,只想成为靠着人的菟丝花。

他退后了一步,目光冷淡的看着她的眼睛,问她:“你那个嬷嬷这回送你过来了?”

许娇娇抿着唇哀哀的点了点头。

沈琛便开口让她起来:“起来罢,将衣服穿好去后头。”

他一面说,一面打了个响指。

青枫很快悄无声息出现在沈琛跟前,一眼也没有看掩着衣襟匆匆闪开的许娇娇,喊了一声侯爷。

沈琛便吩咐他:“差不多了,熄灯罢。”

第918章 捉奸

屋外的灯笼早就已经熄灭,屋里的灯原本亮着,不久也熄了。

一直没有再有动静。

之前送许娇娇进去的那个嬷嬷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成了,也是,这世上哪里有不爱腥的猫呢,都送到眼前的肥肉了,谁会不吃。

男人就是色中饿鬼,对于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的投怀送抱,就少有拒绝的,何况还在吃了药的情况下。

她笑了笑,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再等了一会儿,才转身出去了。

席上仍旧热闹的很,虽然钦差不在,可是许家人还在啊!许大善人也还在啊。

以后许大善人就是副使了,这市舶司的事,多少他都是说了算的。以后沈琛建起了市舶司,还是要回京城去,可是市舶司却一直都开设在榕城的,许大善人的地位举足轻重,哪怕是新来的市舶司使也得卖他几分面子。

大家便都对许大善人异常的热络起来。

这么多年了,在四大家族里头排名最尾的许家何时有过这样众星捧月的待遇,许大善人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脸上洋溢着笑容,不停的接受旁人的敬酒。

歌舞差不多都歇了,瞧了瞧时辰,许大善人便有些迟疑-----是不是该去叫一叫沈琛?之前说起花魁的时候,沈琛也没说不愿意看,这他也已经进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要小憩按理来说也差不多了----待会儿看完了花魁的表演,还有的是休息的时候呢。

他正迟疑着,刘家的一个分家的家主便过来敬酒了,笑着恭维他:“许大善人最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同样是恭维,刘家的恭维又让许大善人觉得格外的得意一些-----从前刘家的眼睛可是朝天上看的,哪里会理会他们许家?

他们许家哪怕是找关系,都找不到刘家的门上去,门房都能给他们许家的人脸色看。

可现在,刘家的人却也有要跟他低头的一天。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他压抑着心里的飘飘然,矜持自若的笑了笑:“哪里哪里,彼此彼此,以后还是要靠刘大人多多提携…”

一言还没说完,家里的婆子就跑过来了,拽了拽他的衣裳,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

许大善人登时有些懵。

好端端的,家里后院的婆子怎么跑来别院了?

别院今天招待贵客,他已经说了,不带家眷来的,请的大厨也是外头的厨子,家里除了在别院伺候的下人,其他人都是不带来的,怎么现在来了自家的婆子?

他还没想明白,脑子还有些酒后的迷糊,就听见婆子哆哆嗦嗦的说:“老爷,不好了,姑娘她…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

见鬼了,现在这个时候跑来跟他说这样的事?

就算是不见了,那也该去找夫人,跟夫人她们说,然后在家里找,家里找不到的话就去外面找啊!

来找他算是什么?!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未来亲家在,这是很光彩的事吗?

他有些清醒了,冷冷的呵斥了一声就让人把她拖下去。

陈大老爷有些忧心的站了起来。

这许家的姑娘是他们儿子的心头宝,那也就是他们陈家的心头宝,从小到大,许家千金要什么,许家不答应,陈家也得给她拿到手,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呢,陈家都要想办法。

自从小时候便定了婚约,陈大老爷家里就拿她当自家亲生女儿对待,现在听说许家姑娘不见了,陈大老爷便急忙问:“在哪里不见的?是不是出去看花灯了走散了?”

每逢妈祖祭祀过后,榕城便有放花灯的传统,到了这个时候,是不禁止女孩子出门的,通常都会让女孩子们自由自在的乐。

婆子面带犹豫,躲躲闪闪的摇头,压低了声音对许大善人道:“姑娘…姑娘她…”

许大善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神情复杂的盯着她,正要说什么,就听见那个婆子说:“姑娘她可能进了侯爷的住处了…”

许大善人愣了。

周遭的人也都愣了。

什么事啊这是?!什么叫做进了侯爷的住处了?!

这人能把自荐枕席的事情说的这样清新脱俗也真是少见了,就有人忍不住在旁边瞠目结舌之余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那说什么不见了…这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卖女求荣啊!

这婆子也真是太不晓事了,这种事哪里是能嚷嚷出来被大家知道的。

这分明就是都商量好了,你情我愿,送女儿过去侍奉钦差的事嘛,还说什么不见了,这回真是把许大善人的那层脸皮都给揭光了。

陈大老爷果然站在一旁呆若木鸡,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许娇娇,在沈琛的住处?!

沈琛刚才的状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是喝的差不多了,许大善人还专门交代了要让懂事的侍女去伺候,这懂事的是做什么的,大家也都心里有数。

可是这懂事的侍女,原来竟是许娇娇?!

许家能得到沈琛的青睐,竟是因为这个原因,竟是因为送上了女儿?!

可是,这把他们陈家的脸面放在哪里?!许娇娇是跟他们陈家有婚约的,是他们陈家未过门的儿媳妇,这件事不用问,全榕城的人都知道,沈琛只要稍微有心,就该知道他们许家的女孩子都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可是他竟然也敢要许娇娇?!

这是把他们陈家看作什么?!看他儿子又看作什么?让他的儿子的绿帽子被戴的天下皆知吗?!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他还忍不住发火,许大善人先发怒了,他在惊讶过后就上前一脚踹翻了那个婆子,横眉怒目的怒骂:“你发什么疯?!说的什么胡话?!姑娘好好的呆在家里,怎么会在别院,又怎么会在钦差那里?!”

那个婆子连忙哭着躲闪避让,被吓坏了急忙抬手遮挡:“老爷…老爷不是让我带姑娘来的吗?我带了姑娘来了,可是不一会儿姑娘就不见了…”

第919章 杀鸡

不一会儿姑娘就不见了?

在许家的别院?

怎么不见的,还用说吗?

大家都露出心知肚明的微妙复杂的笑容,同时看许大善人的表情也都变得有些诡异-----还说呢,许大善人到底是怎么入了钦差大人的眼,竟然能让钦差大人如此另眼相待。

原来如此啊。

王家的一个后生当即便忍不住笑出声了,而后又故意掩饰搬的捂住嘴,嘀咕了一句:“怪不得呢,早知道这样,早知会一声啊,也不是只有许家有闺女!”

这话一出,众人便有忍不住笑的。

立即便又不知道是谁接了一句:“谁家都有闺女那没错,可是也不是谁家都不要脸的啊。”

言外之意就是许家送女儿去沈琛床上是格外的不要脸了。

许大善人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他确认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跟沈琛的同盟早就已经有很牢固的东西巩固了,根本不必再用这些小花招。

传出去不好听不说,还容易激怒陈家,这跟沈琛的预想也不符,他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可现在自家的婆子的确是跑出来说了,他女儿不见了。

自家的婆子说话总不会无的放矢,那就是真不见了,也有可能是真的偷偷跟来了别院。

他知道许娇娇一直都对陈家的婚事不满意,一直都不肯嫁,婚事一直就这么拖着。说不定真的是被什么人撺掇了,去爬了沈琛的床。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便忍不住冷汗涔涔。

不仅是女儿清白的问题。

这要是真的,那沈琛估计还要发怒。

这跟玩几个侍女歌女那是不同的,许家的女孩儿到底是有身份的,现在又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候对沈琛的声誉影响简直太大。

沈琛肯定是要发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