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个极为重情义的人,他喜欢卫安,还亲自跟隆庆帝求娶了,现在卫安死在他眼前,还是因为他的缘故死的。

他就看沈琛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

他嗯了一声,声音冷淡:“既然如此,就将这个消息告知钦差大人一声吧,也不能让钦差大人就这么悬着心啊。堂堂郡主呢,多大的事。”

他都已经算计好了。

那个孩子的身份没有正式曝光,卫家根本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朝廷说。

就算是卫安死了,沈琛也没办法在明面上想找他的麻烦-----卫安是找明家那个孩子死的,沈琛说了,卫家照样是个死路一条。

还不止这些,他送给卫安跟沈琛的礼物,远不止这些。

他看了手底下的另一个人一眼,声音仍旧平静如水:“那边呢?联系上群山那帮人了吗?”

一个还穿着官服的人急忙答应了:“联系上了,布防图也给他们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知道就好。

第933章 失踪

夜已深,刘必平还站在桥头不动弹,潮水一波一波往岸上涌来,站在桥上,都能察觉到波涛涌动时的巨大动静。

手底下的人将事情都禀报完了,便有些心酸的劝他:“部堂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现如今天儿越发的冷了,您却还穿的如此单薄来回奔波,若是累坏了身子,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吗?”

刘必平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大家都有些看不下去,也因此才鼓足了勇气来劝告他。

刘必平嗯了一声,淡淡的算是答应了,过了片刻才又问:“夫人那里,送消息去了吗?”

“已经送消息给夫人了。”亲卫长正好过来,听了刘必平的话便急忙回答:“只是,夫人那里,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刘必平不关心鲁氏到底怎么样,可是对儿子却是极为看重的,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不敢怠慢,有一点异常都会禀报。

刘必平果然皱起眉头,立即便问:“怎么回事?”

“夫人…她不大听我们说的话,收到您的信,也并不看一眼,只是说知道了…”亲卫长满脸困惑:“从前夫人再如何也不会这样…”

刘必平有些烦躁,这种自己人出了篓子的事最叫人头痛。

他交代亲卫长:“再派一拨人回去,紧盯着夫人,别让少爷出什么事。”

说到底,儿子还是最要紧的。

鲁氏不知道为什么心不在焉,也的确该好好问一问,省的到时候没办法好好照顾儿子。

正这么想着,那边的小路便连滚带爬的跑来了一个人影,亲卫长几乎是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扑向了那个人,不一时却又没了动静,领着那个人往刘必平这边来了。

刘必平侧头看去,见是穿着亲卫服饰的,便挑了挑眉。

很快那人便到了跟前,还未抬头看刘必平的脸,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刘必平道:“部堂!夫人带着小公子不见了!”

刘必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亲卫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才豁然往前疾走了几步,带着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他虽然借口海寇的事情出来的匆忙,要避开巡按的攻讦,可是总督府那里却仍旧留足了人手镇守和保护。

好端端的,总督夫人怎么可能从戒备森严的总督府不见呢?!

他不可抑止的想到了沈琛身上,眼里便霎那间出现了杀机。

可是除了起了杀心之外,更多的还是无穷无尽的恐慌------沈琛是敢杀人的,到了现在撕破脸的地步,他也不会再顾忌什么东西,他是真的能毫不犹豫的把人给杀了的。

就像他杀了刘家那些年轻的后生,来让刘家的人难过失望灰心,想要打散刘家人心那样,他是绝对下的了那个手的。

他有些站不稳了。

连日来都是靠着参汤提神,又要对付沈琛,又要思索后路,还得防着罗源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动静,得处理跟浙江的关系,平衡微妙的局势让自己能多得一些喘息的时机,他其实已经快要撑不下去,就是强弩之末了。

现在听见这样刺激心神的消息,他霎时就觉得眼睛忽然漆黑一片,紧跟着便腿一软摔了下去。

好在亲卫长见机快,立即便伸手搀扶住了他,才不至于让他倒在地上。

刘必平惊慌过后便勉强镇定下来,由着亲卫长替他笼了披风,沉声道:“回去说。”

外头冷风阵阵,屋子里相比较起来便暖和的多了,亲卫长秦大人替他泡了杯参茶,刘必平端起来喝了一口,才觉得自己仿佛又有了知觉重新活过来了,这才收拾了精神让那个人说清楚些:“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本官!”

那人显然也被刘必平的模样吓坏了,抖抖索索的跪在地上,组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语言才勉强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刘夫人有个亲眷从山东前来探亲,自从见了那个亲眷之后,刘夫人的表现就有些奇怪了,她往常最注重姑娘公子们的学业,每天必定亲自督促的,可是却一连好几天没顾上这件事。

连三姑娘生病,她竟都没有亲自照看,只是听奶娘说了以后,才让人去找了大夫。

而刘家宗族那边找上门说了家里出事的事,她才面色难看的回了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久,她又让人去老宅通知一声,说是自己会带着孩子们去老宅住一段日子。

去老宅住?

刘必平听见这里便有些愣住了-----这么多年,刘夫人可从来没有回老宅住过,她觉得老宅规矩大,动不动便各种不好,便一直不是很喜欢。

虽然跟老宅那边的人相处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可是要说住,这的确是从没有过的事。

还有亲眷。

什么亲眷现在会从山东过来看她?

鲁家现在岌岌可危,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寄信过来过了,怎么可能会来人来福建探视刘夫人?

且还不通知他一声?

这里头必定是有什么古怪,否则的话,绝不至于如此。

刘必平更觉得喉咙干涩难受了,他点了点头,示意那人接着说下去。

那个亲卫便道:“一开始是说好了去老宅的,可是等到了老宅,夫人又说,要去妈祖庙上柱香,说是最近事多,家里也风波不断,要求个平安…”

刘必平嗯了一声。

亲卫长也看了他一眼,缓缓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很快,亲卫便又道:“我们也不敢违逆夫人的意思,夫人既这样说了,我们便陪着夫人一同去了妈祖庙,可是夫人坚持要自己带着小公子去庙里,让我们都在庙外守着。因为事出突然,又并没有提前净庙,往来人群极多…我们在外头守着,夫人却迟迟没有出来,等到过了一个多时辰,夫人还是没有动静,我们才急了。可是进去一问,都说夫人早就走了…”

妈祖庙毕竟是大庙,榕城这个还是妈祖祖庙,香火向来是很旺的。

第934章 离间

听这个意思,竟好像是刘夫人刻意要甩脱这帮护卫们,才去妈祖庙的。

妈祖庙人多,这又是祖庙,没有提前净庙的话,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装扮了以后想要瞒天过海离开的话,的确是很容易的。

也唯有这样,才能一点痕迹都不露的从这群护卫眼底下消失。

可是为什么呢?

亲卫长想不通,看了刘必平一眼,心里憋着这个念头却不敢问。

刘必平自己却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面色很是难看。

原本以为专心对付外头的事情便完了,可是没料到,现在自家人却出了这样大的事。

要是光刘夫人一个人不见了,那还并不算什么。

他刘必平对女色上头也就平平而已,对刘夫人只是普通的夫妻之情。

可问题是,他的儿子也不见了。

这个儿子,是他在夭折了四个儿子以后才得来,好不容易养到了现如今这么大的,是他的命根子,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人活着这一辈子为了什么?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承继香火?

他们刘家二房到如今一脉单传,唯有他一个人顶立门户,他自己膝下也子嗣艰难,女儿虽多,那到底是别人的,唯有儿子才是自己的。

何况他的儿子聪慧有加。

他眯了眯眼睛,强自压抑住心里涌上来的愤怒,迅速冷静了下来:“你们后来便没有审问庙祝和伺候的人?”

不管怎么说,近身伺候的人,总该是知道些什么才对。

否则的话,他们一天到晚的跟着主子,要他们有什么用?

亲卫吞咽了一口口水,已经极度紧张,听见刘必平这么问,早已经在心里过了无数遍的答案便脱口而出:“有的有的!回大人,庙祝他们都已经问过,确定他们并不知情。也问过那些在里头上香的香客了,证实夫人并没有真的进去拜神,不过是从侧门离开了而已。还有贴身伺候的小桃,审了出来一些讯息…”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来,双手递给刘必平。

亲卫长接过来给刘必平送上去,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重要的时候,夫人也不知道是在生什么气,好端端的闹出这一桩事儿来。

刘必平接过信一看,面色便更不好看了,原本便没什么生气的脸更是好像彻底失去了血色,好一会儿才将那纸揉成了一团,猛地掷在了地上。

小桃供认说,那个什么山东的亲眷,其实并不是鲁家的人,她当时偷偷听见夫人说什么罗源。

罗源啊!

罗源!

千防万防,没有料到罗源竟在这儿等着自己!没料到罗源竟能把时机抓的这么准,在他刚离开榕城,便能钻了空子!

也更没料到,鲁氏这个蠢货竟就真的听信了罗源的话!

人家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鲁氏这个贱人,出嫁了,都为人母了,竟还念着娘家的人!

若不是因为她时常记挂着罗家的人,若不是她念着那点情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她怎么会从重重护卫之下消失?!

想起自己对罗家那些孩子做的事,想想自己对罗源做的事,他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说到底,他的儿子还是太重要了,他不能失去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命。

亲卫长见他暴怒,立即便上前拱手:“部堂息怒!部堂息怒!您别担心,榕城到处都是咱们的人,他们跑不了多远!”

刘必平向来平静的模样已经端不住,冷冷的看着他们,好一会儿才从震惊和震怒中回过神来,立即吩咐:“去找!下令全城戒严,搜捕朝廷钦犯!”

他想了想,便又挥手道:“还有驿馆,平西侯那里!给我搜!就说接到消息,钦差窝藏钦犯,要替钦差洗刷捕风捉影的传闻!”

虽然很大的可能的确是罗源搞的鬼,可是谁都说不准这是不是沈琛抛出来的烟雾弹,万一是沈琛呢?

半点可疑之处都不能放过。

亲卫长急忙答应了一声,拉起那个亲卫出去了。

刘必平便有些疲累的坐在了圈椅里,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不管是沈琛还是罗源,都是已经拖了太久的隐患了,他一定得尽快的把他们都给处置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只是现在不能操之过急,不能急。

之前对付沈琛,便是因为太急了。

所以被沈琛钻了不少的空子,最后搞成现在这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要先找到夫人和他的孩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亲卫长一直等着他说,等他说完了,便立即出声答应:“您放心,属下一定将小公子完好无缺的给带回来,绝不会让小公子损失一根毫毛!”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也不过是姑且听之罢了,刘必平兴致缺缺的摆摆手,整个人以一种颓丧的姿态坐在圈椅里,好一会儿才道:“老秦,你知道,我儿子便是我的命,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本官也活不下去了。”

而一旦他活不下去,那么附庸他的这些人,也肯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是肯定的。

亲卫长打了个哆嗦,很是郑重的稳稳地立住了,中气十足的答应:“是!”

不一会儿,之前替刘必平去办事放消息的心腹回来了,见刘必平这里还没休息,有些意外,等知道了刘夫人不见了,才有些迟疑的问刘必平:“部堂是不是要去问问老宅的人?老宅的人毕竟到处都有门路,他们说不定其中就有见过夫人的…”

刘家要在榕城找人,什么时候求过人?

现在却还要让总督府的亲卫们去搜,真是笑话。

刘必平皱着的眉头却并没有松开,看了他一眼,才沉沉的道:“只怕未必会有人甘心告诉我了…”

今时不同往日,刘家的人肯定恨透了他的不作为和甩手掌柜的行为,沈琛这个人一贯狡猾,原本就是冲着让他们内讧来的,这次还不抓住机会恩威并施,让刘家那些人犹豫吗?

有这点犹豫,刘家就不是从前能被他随意支使的刘家了。

----公公得了肠癌,最近一直奔波在医院,说好的更新没跟上,实在很抱歉。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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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5章 背叛

一直被刘必平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刘夫人心里也正不安的厉害。

这么多年来,她在娘家听父母的,嫁了人便听丈夫的,从来没有自己拿过主意,可是没料到一拿主意,便是这样大的事。

她竟听了别人的话,背叛了她的丈夫,带走了她丈夫最在乎的儿子。

夫妻这么多年,她很了解刘必平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他冷心冷肺,大抵并不冤枉他,因为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心肝的人,要是有心肝的话,也不会做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来了。

对待别人狠毒那也就罢了,毕竟是别人的事,别人的生死别人的痛苦,不加诸在自己身上,自己是永远不知道疼的。

她从前也就是个旁观者,看着丈夫娘家如何勾结起来,如何为了银子为了权势地位杀人,看得久了,也就渐渐麻木了。

可是等到后来,这种痛苦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知道有多痛。

她自小就是长姐,对待妹妹就跟对待女儿没什么分别,一点点的把她给带大,看着她从一个垂髫的小女孩儿长大,妹妹出嫁的时候,她女儿都已经七八岁了,却还是不顾丈夫的冷脸回了娘家,给妹妹添妆。

刘必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件事上跟她耍心眼。;

说什么已经安排好了,说什么不救她妹妹是因为上头形势太紧迫了没有办法,还说妹妹的孩子已经拖人去接了。

可是事实上哪里是托人去接?分明就是托人去把孩子给弄死。

屋子里只点着一盏煤油灯,让人也忍不住跟着昏昏沉沉的想要睡,她有些焦灼的站起身来走了好几遍,却又有些不安的重新坐下。

不知不觉时间便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余,外头已经完全伸手不见五指了,风也越发的大。

旁边的小公子有些饿了,拉着刘夫人的手瘪着嘴要吃。

刘夫人便急忙低头安抚他:“别急,等会儿,咱们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说是这么说,这里已经出了榕城,已经是三明的交界处,到处都是大山…

她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慌了-----她还不知道救了孩子们的人到底是谁,又是不是真的就是妹夫罗源。

如果是,那自然是好。

如果不是,那她岂不是危险了?

这么想着,她更加坐立不安了,摸了摸儿子的头,勉强开始念起心经,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幸好正说着,外头的门便被敲响了。

她一个激灵,急忙跳了起来,有些迟疑却又不敢迟疑的去开门。

门开了,她一眼便借助来人的灯笼看见外面的情形,门外大约站着三四个人,看形容打扮,竟是女子。

她登时有些诧异,一时之间忘记了动作。

直到为首的那个人轻声叫了一声刘夫人,她才如梦初醒,也确定眼前的人便就是跟自己约定了见面的人,急忙把人迎了进来。

她们带了灯笼,一进来,灯笼便将屋内给照亮了。

小公子猛地站了起来扑到母亲怀里,有些害怕。

虽然还小,可是他也知道环境跟家里不同了,搂着母亲的腿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家。

回家?

丈夫做出了这样的事,这个家怕是不能回了。

刘夫人苦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快了,等母亲做完事,接到了表兄他们,母亲便带你回去。”、

小孩子的感觉向来是很敏锐的,小公子不再说话,却还是搂着她的腿不肯放松,也不肯离开一步。

来人静静的看着,在此刻才终于出声,笑了笑伸手递出一块菊花糕来,轻声道:“小公子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尝一尝?这是从玲珑斋里刚买的,还新鲜呢。”

玲珑斋的大厨从前是宫里的御厨,手艺很好,自来是榕城人追捧的对象。

小公子有些迟疑,看了眼母亲,见母亲点头,才迟疑着伸手去接了。

刘夫人却借着这个机会看清楚了来人的脸,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

她吃惊的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人,惊讶的差点儿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我嗯:“你…你不是…”

卫安伸手将兜帽放下来,看了她一眼,神情从容的微笑点头:“是我。”

竟然是寿宁郡主!

刘夫人后退了几步,手有些颤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知道她们家这么隐秘的事情,她还以为当真是孩子们的父亲,是她的妹夫传话来的,可是没料到竟不是,竟是寿宁郡主!

她当然知道寿宁郡主跟刘必平是死敌。

也知道刘必平是诓她去泉州了,而且在泉州已经设了死局等着她。

可是没料到,寿宁郡主不仅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而且竟然还把她从总督府给骗出来了!

她有些后悔,心里更多的却是害怕。

寿宁郡主总不会是为着好玩儿才把她给弄出来,肯定是为了对付刘必平的。

她上当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慌乱起来,揽住了小公子,一脸警惕的看着卫安不断后退,有些底气不足的出声威胁:“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别想对我怎么样,榕城谁都知道,我是总督夫人…”

因为太过惊吓过度,她说话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卫安轻笑着看着她,半点儿也不动怒,好一会儿,才挑了挑眉摇头:“我看夫人您是误会了,我怎么是要对付您呢?”

她看了一眼被刘夫人揽在身前,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小公子,伸手摸了摸小公子的头,不顾刘夫人的逼视,缓缓的抬起眼睛平视刘夫人,一字一顿的说:“我分明是来找您合作帮忙的,既然是要合作,那您跟我就是一路的了,我怎么会朝着自己的同伴下手?”

刘夫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眼睛里不由自主的透出一点惊恐,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个后宅妇人,现在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她没什么选择的权力,因为现在卫安显然是占据了优势的。

她想了想,就退后了一步仰起头来看着卫安,问她:“怎么合作?”、

第936章 绞杀

卫安笑了笑。

就在这短短时间里,之前一直忙碌的蓝禾就已经把茶给泡好了,给卫安端了一杯,就又端给刘夫人跟小公子。

泡的是菊花茶,散发着淡淡香味。

之前还吃了糕点觉得有些口渴的小公子便眼巴巴的看了刘夫人一眼。

现在做别的什么都是有害无益,刘夫人冲他轻轻点了点头,蓝禾要劝小公子去旁边房间玩,跟他说有小弓箭和小马,她也没有再阻止。

等到小公子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了卫安跟两三个侍女,她才出声:“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是想怎么样?什么合作?”

卫安挥了挥手。

她身后的素萍便站了出来,拿了一张纸递到刘夫人面前问她:“夫人还认得这是谁的字迹吧?”

刘夫人看了一眼便撇开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是罗源的字迹,当初她就是看了有罗源字迹的信,才帮着那些婆子丫头隐瞒,说她们是娘家来的亲眷的。、

原来竟是卫安的手笔。

她目光有些复杂,心绪更是起伏不定。

怪不得之前刘必平一直对卫安这样警惕和防备,原来寿宁郡主果然名不虚传,这样厉害。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刘必平分明已经把寿宁郡主给骗去了泉州。

而泉州那边,刘必平也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会有瘟疫等着卫安,就算是瘟疫杀不死卫安,卫安能侥幸逃出来,之后的事刘必平也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便会有海寇侵袭,卫安到时候照样是个死字。

连沈琛都会死。

这些都是已经算计好了的,可是不知怎的,竟出了差错。

而且卫安不但毫发无伤的回来,竟然还能设计了自己。

她心里很紧张,见卫安拿了那封信给自己看之后就没什么反应了,不由有些着急:“你想说什么?”

鱼儿上钩了。

卫安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我是想跟您说,这信是假的,可是这上面说的事,却一点儿也没有弄虚作假,全是真的。”

这上面用罗源的口吻,描述了刘必平是如何如何卑鄙,如何如何一步步的想要暗杀罗源,想要把罗源的孩子也傻吊以绝后患,甚至用这些孩子们将罗源给引诱出来。

刘夫人就是因为这些,因此才彻底对刘必平心寒死心。

现在听卫安说这些都是真的,她心里莫名放松了的一口气就忽然又提上来了,悬着一颗心,又是不安又是愤怒,终于还是咬牙切齿的忍不住问:“你说是真的便是真的吗?!”

卫安手段这么高,谁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临摹了罗源的笔迹,故意写了这封信,想要她甩开总督府的亲卫,被骗出来?

从私心里来说,刘夫人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真的如同罗源说的这样无情无义狼心狗肺。

这样会让她至少觉得还有一点希望,人生总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后半辈子也有个可以依靠的人。

卫安完全理解她的想法,等到刘夫人发泄完了,自己坐在原地不住的掉眼泪,开始低声抽泣,才道:“我自然不可能空口无凭。”她见刘夫人红着眼圈抬起头来,便朝一直没开口的纹绣点了点头。自己转过头去看着刘夫人道:“我会送上我的诚意让您看一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合作。”

这样的女孩子…

刘夫人心里忍不住发颤,这个女孩子每一句话都言之有物,而且面上完全不露任何情绪,让你摸不到她任何的想法,实在是可怕。

难怪刘必平要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这样的对手,当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她都忍不住开始好奇了,不知道卫安是怎么通过刘必平的层层围剿,现在竟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榕城的。、

当然,她此刻不可能会开口问。

她冷眼看着卫安,按捺下心里的所有波动,闭口不言。

卫安却也待得住,很是镇定自若的喝了口茶,还有心思问刘夫人这茶会不会太浓,合不合口味。

她这样悠闲自若的态度更是让刘夫人有些坐立难安。

她快要坐不住了。

也就是这时,刚才开门出去了的纹绣重新推门进来,见卫安点头,便轻声道:“领了几位故人来跟夫人相见。”

刘夫人还来不及反应,纹绣便带了几个孩子涌了进来。

之所以知道那是孩子,是因为身量便能看得出来,刘夫人心里霎那间有些不可置信,等到看清楚那几个孩子的形容,才控制不住惊讶的站了起来。

真的是她妹妹的孩子!

真的是她的外甥们!

她梦寐以求的,想要接来身边好好教养,后来却失去了消息,刘必平说是被截杀了的外甥们!

看着她们酷似自己妹妹的面容,她便忍不住要哭了,一把拉过最大的那个男孩儿,低声汗了一声旺哥儿,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旺哥儿是妹妹最大的孩子,可是说是最大,其实也不过才八岁。

八岁的孩子,现在饿的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瘦的脸颊凹陷下去,眼睛便显得格外的大,颧骨高耸。

刘夫人抱着他心疼的直哭。

旺哥儿有些懂事了,之前一直不敢哭,现在见到了姨母,见姨母还是跟往常一样慈祥可亲,才哇的一声忍不住也哭了:“姨母!我娘死了!爹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