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心里着急,可是这种事情便是再着急也帮不上忙,她垂头丧气的和薛思琴一起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心情和力气说话,房间里赵芫的哭声时有时无,可每次响起都让幼清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阿芫。”赵夫人由丫头婆子扶着,她穿着一件葡萄紫的家常褙子,脚上穿着一双半旧的矮口布鞋,显然是听到消息以后便出了门,连衣裳都没有来得及换,跌跌撞撞的进了门,焦急的道,“阿芫在哪里。”

幼清和薛思琴对视一眼,双双起身迎了过去,薛思琴扶住了赵夫人,轻声道:“大嫂在房里,您先别着急。”说着又道,“封神医和擅妇科的封大郎中都在里面,我扶您进去看看她。”

赵夫人紧紧抓着薛思琴的手,又看了看幼清,点着头道:“好,好!”话落,由薛思琴扶着进了房里。

幼清叹了口气忽然就看到了赵子舟和薛潋正站在院子外面,他们不好进来,又不放心,就只能守在这里了,她想了想也不究竟避嫌不避嫌的事,提着裙子快步出了门,薛潋迎了过来,望着幼清道:“大嫂怎么样了?”

幼清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大概和薛潋说了一遍,薛潋脸色很难看,幼清便去看赵子舟,赵子舟朝幼清抱了抱拳,也是满脸的担忧:“那大夫的意思就是说,孩子很可能要早产?”

赵子舟和两年前比起来个子高了不少,但眉宇间的孩子气依旧未脱。

“可能是这样。”幼清点了点头,问道,“大嫂身边的婆子说,是你让人来请大嫂回家,说是有急事找她?是为了什么事?”

“我?”赵子舟听着就跳了脚,“我没事儿找她做什么,再说,我没有找她啊,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要有事肯定会直接来薛府,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挺着大肚子来回颠簸。

“也就是说,你没有派人来请她回家?”幼清盯着赵子舟,赵子舟就竖起三根指头,“我对天发誓,我没有找她回家,是哪个婆子说的,让她来见我。”

幼清四处看了看,就看到缩在墙角站着的婆子,见幼清朝她招了招手,婆子便拘谨的走了过来,赵子舟就问道:“胡妈妈,你说是我喊阿芫回家的?那是我身边的人来传的这话,还是府里的人?”

“是府里的一个姓卢小哥,常跟着二贵在一起玩的那个。”胡妈妈道,“他急匆匆的话也说不清楚,只说您有急事一定要让大奶奶回去一趟,大奶奶以为您又闯了什么祸,所以就赶着回去了。”

姓卢的小厮?赵子舟回头去看自己的常随二贵,二贵就摆着手道:“小的没让卢旺来说报信啊,而且,小的今儿一天都跟在您身边半步没离。”

“那你就现在回去把卢旺给我绑来,我倒要问问,他是受谁的命来报的信。”赵子舟怒不可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芫出事还是因为他,他必须得查清楚,若是赵芫母子有个三长两短,他非得把卢旺给撕了。

二贵骇的三魂丢了七魄,恍恍惚惚的应是,转头就朝外头飞跑。

赵子舟就看着幼清,道:“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等查出来再给大家一个交代。”他蹙着眉头,此刻终于露出一份兄长的稳重样子。

幼清点点头,既然这事儿不是赵子舟让人来说,那么这其中肯定还另有蹊跷,可惜的是,这位卢旺怕是也找不到了,就和当初在皇宫假传懿旨的周姑姑一般,自此杳无音讯!

“三哥您和我来一下。”幼清看着薛潋,和他一起往旁边走了几步,薛潋不知道她要说什么,面色凝重的看着她,幼清低声道,“我怀疑薛明回来了。”

薛潋闻声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幼清,幼清就把周文茵回来的事,以及薛思画和她说的拢梅庵的事还有周芳去拢梅庵以后回来说的话告诉了薛潋,“既然赵家舅爷没有请大嫂回去,那会是谁请的?你觉得薛明会不会认识赵府的小厮,能不能使的动?”

“能!”薛潋很肯定的道,“我们以前常去赵府玩,赵家守门的几个小厮常跟在我们后头进出,卢旺我认识,二哥肯定也认识。”

幼清点点头,想了想道:“我也只是猜测,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若是能将卢旺找到,问清楚也就罢了,若是找不到卢旺,那就只能将薛明找出来,他如果住在京城就一定会有人看过他,更何况,他早年一直住在这里,认识的也不少!”

薛潋明白了幼清的意思,他气的攥着拳头脸色铁青的道:“我知道了,这件事就算和他没有关系,我也要把他找出来!”说着一顿砰的一拳砸在墙上,道,“若这件事真的和他有关,我就更加不会放过他!”

“你发什么疯,人还没找到就伤着自己。”幼清看了看他的手,薛潋搓着手无所谓的道,“我没事。”

幼清也不想说他,叮嘱道:“你带着人去客栈里打听,若是打听到了也不要惊动,单凭你们恐怕抓不住他,到时候请江泰他们去。”

薛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话落转身就朝赵子舟走过去,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赵子舟朝幼清这边看了一眼,和薛潋气势汹汹的就朝外头走。

幼清知道,凭着薛潋和赵子舟是抓不到薛明的,但是却有必要让他们去打草惊蛇,薛明心虚必定会像过街老鼠似无处可躲,那么他就只有去找周文茵…粤安侯在京城的宅子不小,藏一个薛明应该问题不大吧。

“幼清。”薛思琴走了出来,看见薛潋和赵子舟怒气冲冲的走了,奇怪的道,“他们做什么去了。”

幼清和薛思琴一起进了院子,她低声把薛明的事情告诉了薛思琴:“不管大嫂的事是不是和薛明有关,他既然回来了我们去找他也是应该的,等找到了人再说。”

“你怀疑这件事和薛明还有周表妹有关。”薛思琴不敢置信但脸色却很难看,“有没有证据?”

幼清摇摇头,她没有证据,只是凭着直觉:“我有办法…”她话未说完,就看见封子寒从和薛霭一起从房里走了出来,幼清和薛思琴一起走了过去,就听到封子寒道,“按现在的情况只能催产了,若是催产施针的话,孩子会怎么样就很难说,或许会胎死腹中,或许能顺利生下来,但即便生下来我们也不敢保证能他能活几天。”他说着微顿,又道,“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你有个心理准备吧。”话落,摇摇头遗憾的进了门。

薛霭眼前骤然黑了一黑,摇晃了几下,薛思琴忙过去扶住他,劝道:“封神医医术高超,他一定会有把握救大嫂和侄儿的,您别胡思乱想,回头让大嫂看见她会害怕的。”

薛霭静静站着,视线落在垂着的门帘子上,耳边听着赵芫虚弱无力的哭泣声,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面对这样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赵芫的健康与否对于他来说如此重要,重要到若此刻能让他来代替赵芫的去痛,他即便粉身碎骨也不退缩。

“大哥!”薛思琴推着默不作声的薛霭,薛霭缓缓转头过来望着薛思琴,声音嘶哑的道,“我没事!”话落,他身子动了动,却是无力的在台阶上席地而坐,脸色白的骇人!

幼清从来没有见过薛霭这样,她上前去劝着道:“您先别气馁,大嫂这个时候肯定最需要您,您若这个样子她怎么办。”

薛霭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起来,他垂着头静静的坐了一刻,一句话未说站了起来,但面色却要比方才好了许多,他朝幼清点了点头,掀了门帘子要进去,却不等她跨进去,里头就听到方氏惊呼一声:“亲家母,亲家母你没事吧。”

薛霭快步进去,幼清和薛思琴也跟着进了门。

房间里有着浓浓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赵芫躺在床上,床前围着封神医和封大郎中,还有两个稳婆打着下手,赵夫人软软的晕倒在地上,方氏和陆妈妈一人一边正扶着她,薛霭大步过去将赵夫人扶起来,封神医走过来给赵夫人探了探脉,道:“她这是急火攻心,你们带先她去隔壁休息一会儿。”话落,不再管赵夫人,又重新走到床边。

幼清小心翼翼的朝床上看去,赵芫披头散发面色如土的躺在床上,手正紧紧揪着身下是锦被,咬着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但上下唇瓣早就被她咬的鲜血淋淋,幼清看的触目惊心心痛如绞,她提着裙子过去红了眼睛拉住了赵芫的手:“阿芫!”

赵芫无力的转头朝幼清看来,想要笑却是笑不出来,她干干的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来,眉头却又再次皱了起来,幼清拿了帕子给她擦着嘴上的血,忍着泪道:“你要疼就喊出来,喊出来就好一点,我看别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吗。”

“真的吗。”赵芫说的断断续续说着话,望着幼清,幼清点点头道,“都是这样的,你别忍着!”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封神医看去,封神医已掀了赵芫的半身被子,拿着针正聚精会神的给她扎针,赵芫疼的额头上的汗大大颗大颗的落,她苍白的笑着道,“我知道了,我不忍着!”

幼清点着点头,赵芫又道:“幼清,你帮我问问封神医,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胡说。”幼清回道,“我刚刚已经问过他了,他说孩子很好,只是早产而已,你别胡思乱想,先专心将他生下来。”

赵芫摇着头,抠着幼清的手微微颤抖着,道:“幼清。”她说着微顿,道,“一会儿我可能就没有力气说话了,若是后面孩子真的有危险,你一定要记得帮我求求封神医,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行不行,你一定要答应我。”

幼清点着头:“好,好,我答应你。”

赵芫干干的笑笑,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封子寒一见她这样,就赶忙过来照着她的胳膊就掐了两下:“你别睡,你要睡着了,孩子难道要我给你生啊。”

赵芫又睁开眼睛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和幼清道:“封神医真有趣。”眼帘又重重的耷拉了下来。

幼清回头去找薛霭:“大哥!”她朝薛霭招着手,“你快来陪大嫂说话!”

薛霭大步过来半跪在赵芫床边:“阿芫,我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想想孩子的名字好不好?你不是要取乳名嘛,乳名叫什么,你想想…随你怎么取,取什么我都不反对!”

“夫君!”赵芫望着薛霭笑,道,“我…我想不出,还是你来想吧。”

薛霭抓着赵芫的手,摇着头固执的道:“我们说好了,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幼清在不想当着赵芫的面哭,飞快的出了门,再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狠的牙根都痒痒,若让她确认这件事真的和周文茵有关,她一定要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丫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幼清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就看到宋弈站在她面前,幼清一见到他就哇的一声抱着他低声哭了起来,宋弈揽着她轻拍着道,“没事的,封简的妇科在京城无人能及,有他在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幼清点点头,从宋弈怀里抬起头头来,抹了眼泪道:“我就是心里难受!”宋弈理解的拍了拍她,两个人去了宴席室,薛老太太和方氏以及赵夫人都在里面,赵夫人虚弱无力靠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默默的流着泪,方式也拿着帕子眼泪不止,薛老太太脸色沉沉的坐着一动不动,薛思琴和薛思琪就在一边忙着给赵夫人打扇子和添茶倒水。

里面静悄悄的,宋弈和幼清进去,几个人也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各自绝望的落着泪,幼清也没什么心思说话,和宋弈两人寻了椅子坐下来!

时间过的极慢,幼清从来不知道一个下午能如此漫长,陆妈妈来劝了几次让大家先用晚膳,可大家这会儿哪有心思吃饭,等天色入黑后薛镇扬回来了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负着手沉默的回了外书房。

直到近亥时稳婆才急匆匆的撩了帘子大声报喜道:“大奶奶生了!”房间里沉默了一下午的众人皆是腾的一下站起来,方氏起的太急眼前黑了黑又跌坐在椅子上,薛思琴过去扶着方氏,赵夫人已经急着问道,“怎么样,阿芫好不好。”她说着已经急着下了罗汉床往外头冲。

“大奶奶累的晕了几回,人有些虚,不过没什么大碍。就是小少爷…”稳婆说着一顿,赵夫人已经出了门,薛老太太急着问道,“小少爷怎么了。”

稳婆就回道:“小少爷没有睁眼,也不哭不闹的,有点…太安静了。”

薛老太太听完就朝方氏看去,方氏急着扶着薛思琴往产房而去,薛老太太也跟着过去…

幼清和宋弈对视一眼,两个人皆是眉头紧蹙。

“我记得豪哥生下来的时候哭声大的很。”薛思琪焦急的拉着幼清,“他怎么会不哭呢。”又望着宋弈,“小孩子生下来有不哭的吗。”

宋弈沉声道:“或许因为早产的缘故,孩子还太小,难免和别的孩子有些不同。”

“阿弥陀佛,求菩萨保佑。”薛思琪走到窗户边上求着佛祖保佑,幼清没说话沉默的走了出去,薛思琪也跟着出来,两个人站在门口候着里头的消息,过了一刻薛思琴走了出来,薛思琪问道,“怎么样,大嫂和侄儿怎么样。”

“大嫂有些出血,不过已经止住了。”薛思琴脸色不大好看,“侄儿还在睡,封郎中说他这几天会留在这里再看看,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把这孩子保下来。”

薛思琪就哽咽着道:“我去看看!”进了房里,幼清和宋弈低声说了几句,也随着进了房。

孩子放在摇篮里摆在床边,幼清和薛思琪朝孩子看去。

孩子很小,小小的脸皱巴巴的都没有半个手掌大,像是小猫一样裹在襁褓里,也不哭闹,就这么静静的睡着,乖巧的让人生怜,薛思琪想摸摸孩子的小脸可又不敢碰收了回来。

幼清又去看赵芫,赵芫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没什么血色,薛霭静静的坐在床边望着赵芫,不知道在想什么,赵夫人和方氏坐在床边无声的垂着泪,薛老太太便咳嗽了一声,道:“没什么可害怕的,不知有多少孩子早产,不也活的好好的,你们只管各自去歇着,等过了这两日他和别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了。”说着,对方氏吩咐道,“去,把乳母喊进来,先给孩子开了奶!”

方氏朝封神医坐在桌边休息的封建看去,封建和她点了点头,方氏便抹着眼泪去找乳娘!

晚上,幼清和宋弈没有回家,而是歇在了青岚苑,她靠在宋弈怀里唉声叹气的,宋弈拍了拍她道:“别胡思乱想,快睡吧!”

幼清点点头,两个人各自歇下,虽都睡的浅可都没了说话的心思。

天快亮时幼清醒了过来,送宋弈去了衙门,她自己便去了西苑,薛霭正站在院子前头和薛潋说话,幼清快步过去,问道:“三哥,你回来了?”

“我找到他了,他就住在福满楼。”薛潋气冲冲的道,“狡猾的很,一听到我说话声,立刻就翻墙从后面逃走了,虽没有看到脸,但是我可以肯定那就是薛明!”薛潋说着又悔又狠,他早知道就应该更加谨慎一些。

幼清微微摇头,道:“既然确定他在京城就不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跑不掉!”说着,问起卢旺,“找到人了吗。”

“没有,昨天报信后就没有再回去,估摸着已经跑了。”薛潋满面的不甘,“我一定要将他抓回来。”

卢旺找不到幼清并不觉得意外,薛明既然敢让他来报信,就一定想好了怎么处置安排卢旺,不会轻易让他们找到。

“你去书院上课。”薛霭一夜未睡,此刻脸色有些灰暗,他望着薛潋道,“这件事不用着急,等你大嫂和侄儿稳定下来,再从长计议。”

薛潋还要说什么,薛霭已经摆摆手道:“去吧,别忘记今秋你要乡试,不要耽误了学业!”

“可是!”薛潋说不下去,唉了一声,垂头丧气的走了。

薛霭沉默了一刻,和幼清对视一眼,负手进了院子,幼清随在他身后,薛思琴和薛思琪早就过来,几个人围在赵芫床前陪着她说话,赵夫人一夜之间似乎就苍老了许多,独自坐在床位望着躺在摇篮里的孩子发呆。

“吃奶了吗?”幼清走到封子寒坐下来,封子寒摆手道,“若是吃了也就不用愁了。”幼清见他和封简都是满脸的疲惫,便道,“您和封郎中去歇会儿吧,我们都在这里,若是有事就去喊你们也不迟。”

“也好,我确实有些累了。”封子寒朝封简招招手,叔侄两人出了门。

幼清和赵夫人对面坐下,赵夫人看着幼清,道:“宋夫人,阿芫身边的婆子说的事你让人去查了?”

幼清点点头,道:“没有结果。”

赵夫人抿了抿唇没有再问。

“幼清。”赵芫靠在床上朝幼清看过来,幼清和赵夫人点了点头走到赵芫身边,赵芫就牵着她俯身,在幼清耳边道,“昨儿的事情我觉得有些蹊跷。”

原来赵芫也觉察到了,她低声道:“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赵芫摇摇头道,“不过,轿子倒下来时轿帘子垂在一边,我似乎是看到个人影跑过去,虽没有看到脸,但是我觉得背影很熟悉,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幼清心头一沉,凝视着赵芫,问道:“像不像…薛明?”

“我不知道。”赵芫点头道,“但是那个人跑动的样子还有背影,我肯定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也不确定。”她拉着幼清的手,说的有些咬牙切齿,“这事,肯定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母子。”

幼清没有说话,赵芫又道:“我没敢和大家说,一来是我不确定,二来,我不想让你大哥心里难过,不管以前怎么样,可这件事要真实薛明…他们毕竟是堂兄弟…他心里一定很难过,会觉得没有脸面对我们母子。”

幼清理解赵芫的心情:“大哥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便和他说。”赵芫没有吱声,撑着要坐起来,幼清扶着她道,“你身子还虚,快躺着,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我想看看茂哥儿。”赵芫固执的要起来,幼清按着她道,“我把她抱过来。”她说完,赵夫人已经将孩子抱过来了,强笑着道,“你给他取乳名了?”

赵芫爱怜的抱着儿子,摸摸他的小脸,道:“我刚刚想到的。”又和茂哥儿道,“茂哥儿。茂哥儿,你喜欢不喜欢这个名字。娘猜你一定喜欢对不对,你答应娘一定要坚强一点,我们这么多人都喜欢你呢,等着你长大。娘还给你准备好多有趣好玩的东西,都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赵夫人撇过脸去抹眼泪,幼清也红了眼睛,赵芫把脸贴着茂哥儿的小脸:“你怎么这么乖,又不哭又不闹的,娘喜欢你闹腾一点!”

“你快歇着吧。”薛老太太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来,道,“他现在睡的熟,一会儿再让乳娘试试。”

赵芫听着就抬头看着薛老太太道:“祖母,让我自己来吧,我也有奶,让我喂喂他,说不定他就吃了呢。”说着就去撩自己的衣裳。

薛老太太想阻止,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点头道:“你们母子连心,说不定有用!”

赵芫就压着茂哥儿在怀里喂着他,茂哥儿却一直闭着眼睛睡觉,无论怎么逗就是没什么反应。

“茂哥儿,快吃啊。”赵芫哭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ru头往茂哥儿嘴里塞…

幼清咬着唇跑了出来,采芩帮她擦着眼泪,幼清摆了摆手道:“我们去找三小姐。”说着,便径直下了台阶往烟云阁去。

听安看见幼清过来迎了出来,幼清问道:“你们小姐呢。”听安指了指楼上,“从昨晚回来就没有睡,一直枯坐,奴婢和她说话她也没有反应,表姑奶奶,您帮奴婢劝劝我们小姐吧。”

幼清上了二楼,果然就看到薛思画坐在窗户边,视线投在外面,目光木楞愣的不知在想什么,脸色也不好看,幼清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喊道:“三妹妹。”

“方表姐,您来了。”薛思画苍白的笑笑,道,“大嫂和侄儿怎么样了,我回来的迟还没有来得及过去看他们母子。”

幼清大概把赵芫和孩子的事情与薛思画说了一遍,薛思画听着红了眼睛,道:“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这么小就遇到了这种事。”

“二婶有没有消息了?”幼清给薛思画的茶盅添了点茶,薛思画摇着头道,“没有。秋翠和凌春都烧死了,可是我娘不在里面,我和表哥将整个山都快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她。”她说着抓着幼清的手,问道,“方表姐,您说我娘会不会出事了?如果她好好的,不可能不出来见我的。”

幼清拍了拍她的手,道:“二婶不会有事的。”她说着微顿,道,“你想不想把二婶找到?”

薛思画听着立刻露出惊喜之色,道:“想,我想找到我娘。”

幼清就和薛思画耳语了几句,薛思画一愣,问道:“这样成吗。”

幼清轻点了点头,薛思画就咬着唇若有所思,过了一刻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又仿佛想起什么来,和幼清道,“我一直没有机会和您说,半安去年就回来过,她还曾经和听安联系过。”

半安?就是周文茵身边的那个丫鬟?幼清眼睛一亮,道:“那她人现在在哪里,你还能不能找到。”

“这件事要问听安。”她说着把听安喊上来,望着她问道,“你过了年后和半安联系过没有。”

听安看了眼幼清,垂着头回道:“就过年前见过一面,其后再没有见过了。”薛思画就着急的道,“那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她。”

“奴婢也不知道。”听安不确定摇了摇头,道,“不过奴婢可以试试,我和她当初约定过,若是我有事要找她,就到槐树胡同口的墙上画个记号,然后她就回来找奴婢,奴婢一会儿就去槐树胡同口去画个记号去,但她会不会来找奴婢,奴婢不敢确定。”

薛思画看向幼清,幼清和她点了点头,薛思画就道:“那你现在就去,若是看到半安就将她偷偷带回来。”

听安点头应是。

“小姐。”薛思画身边的小丫头提着裙子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抹着汗道,“大舅太太和二舅太太来了,说要找老夫人和夫人要人。”

要人?要什么人?幼清眉头紧蹙,薛思画已经道:“他们来要什么人。”

“他们说二太太生死不明,是我们害的,要讨个说法。”小丫头急着解释。

幼清眉梢微挑,刘氏被关在拢梅庵也有两年了,武威侯府之前是吱都没敢吱一声,现在怎么就上门来要人了?!

薛思画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她拉着幼清道:“我大舅母她早和我娘断了来往,这一回肯定是来者不善。”她说着捂了脸痛苦不已,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她的感受,大舅母这么一闹,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住在这里!

可是,她不住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薛思画绝望的看着幼清。

“不管她们什么目的,去看看再说。”幼清带着薛思画往前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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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夫人穿着一件藤紫色宝相花妆花褙子,梳着周正的圆髻,高坐在主位上,脸色沉沉的,刘二夫人则坐她的下首,略年轻些,瓜子脸气质端庄,但一双眼睛却是有着岁月历练后的精明和算计。

幼清进去时,刘大夫人正目光不善的盯着方氏,语气冷硬的道:“并非我们要闹事,只是人命关天,我们必须要弄清楚。”又道,“素娥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如何,我也不为她添彩说好话,但是她对薛家却是一心一意的,你们老太太觉得她犯了错,把她关在拢梅庵面壁反省,我也无话可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所以这两年我们也不曾出面干涉过,可如今她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事儿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她的一番话说的看似在情在理,还为着薛家考虑了一番,可是却无形中,将拢梅庵着火的事情推在了薛家的头上,说的就好像那把火是薛家故意放的一样。幼清听着和薛思画对视一眼,两人前后进了门里,薛思画上前行了礼,刘大夫人点点头,刘二夫人却是一副非常思念的样子,红了眼睛拉着薛思画的手,道:“画姐儿这两年过的好不好?怎么还这么瘦弱,身体好些了没有?”

薛思画进出自由,前年也曾去过刘府,可三位舅母没一个理她的,薛思画再没有脸去,这才躲在家里,就如这次刘氏出事,她宁愿去求幼清帮忙,也没有去求外家的三个舅母。

所以,刘二夫人着眼泪流的,实在是让人觉得虚假。

“二舅母。”薛思画面有悲切,却没有跟着流眼泪,“我身体比以前好一些了,多谢您关心!”

刘二夫人点点头,余光打量着了幼清一眼,见她已经在方氏身边坐下,便和刘大夫人对视了一眼,方幼清毕竟是小辈,进来随随便便敷衍的行了个礼就敢到方氏身边坐了下来,可见她没有将他们武威侯府放在眼里。

刘二夫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薛思画道:“坐吧。”

薛思画应是,在刘二夫人身边坐了下来,这样一来,倒显得薛思画是帮着她们的一样了。

幼清坐在方氏身边,目光淡淡的,对于武威侯府她没有自觉自己是小辈,应该对谁要敬着怕着,所以她敷衍的行了礼便落了座。

她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闹事儿,她尊敬了刘家的人还以为他们怕他们。

“亲家大舅母,您实在是误会了,拢梅庵着火的事我们实在是不知情。若非那边派人来报信,如今我们还蒙在鼓里。收到消息后我们立刻派家里的管事过去盘查了,如今他人还没有回来,不过却可以肯定,弟妹的人并没有在废墟里,烧死的也只有两个丫鬟,所以,弟妹到底是生是死,现在还真是不好说。”方氏说的情真意切,她心里挂念着自己的孙子,也没有多少心思应酬刘大夫人和刘二夫人,“等我们找到了她的人,一定去贵府告知二位一声。”

“呵!”刘大夫人冷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在小题大做,刁难你们!”

方氏立刻摆着手道:“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弟妹生死不明,我们现在应该同心协力的把她找到。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人怎么样了,我们说什么都没用啊。”

“薛夫人!”刘大夫人目光犀利的盯着方氏,道,“你是没有去拢梅庵看过那废墟吧,火势那么大,要是你在里头你能逃得出来?素娥她…肯定已经…”她说着侧过脸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又转了脸道,“还有,这火怎么起的,你们是不是也要给一个解释。这个天时不时还下个雨,地上都还是湿漉漉的,为什么会突然起火,我看,就是有人故意放火的。”直指薛家有意要放火烧死刘氏。

“这…这怎么会。”方氏脸色一变,这边薛思画就急着解释道,“大舅母,那火烧起来恐怕还有另有隐情,但是肯定是家里头没有关系。”

刘大夫人眼神如刀,警告的撇了眼薛思画,薛思画心头一跳,不敢再说话。

“我们怎么会放火呢,弟妹虽住在那边,可毕竟还是他二叔的正妻,我们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方氏觉得这事儿误会太大了,刘家怎么会以为火是他们放的,“更何况,弟妹在里面住了两年了,一直都相安无事,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断不会是故意人为的。”

“是不是故意人为的,你们心里清楚,我们也会去查。”刘大夫人讥诮道,“但是今儿,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话。人命关天,不要以为你们薛府如今水涨船高就能只手遮天,便是你们再能耐,那又如何,难道我们还要怕你们不成!”

方氏一脸的为难,觉得刘大夫人这样说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她们。

“刘大夫人。”幼清听不下去,也容不得别人压着方氏一筹,她扶着方氏的胳膊,望着刘大夫人,道,“这事儿我姑母方才已经和您解释的很清楚了,二婶她是生是死还不知道,起火的原因我们也正在查,你们现在就来说要个说法,我倒不明白,你们想要个什么说法?是打算把二婶的嫁妆给你们带回去,还是让我们家敲锣打鼓的认了纵火行凶的事?”

刘大夫人眼睛一瞪,道:“你怎么说话的,没有教养的东西。”

“我有没有教养用不着你来鉴定。”她们就是来闹事的,根本就不用和她们客气,幼清冷声道,“但是我明确告诉你,拢梅庵着火的事和家里没有一点关系,是人为还是意外,我们都在查,若你们这样一口咬定和我们有关,那就请拿出证据出来,证明确实是我们纵火行凶的,到时候你再来和我们要个说话,我们无话可说。还有,二婶生死不明,你却一口咬定二婶已死,也可,你们若是将她的尸首找到了,我们也就认了,到时候你们再来和我们要个说话,我们也无话可说。可现下什么都没定,你们就来说这一番话,是不是太早了些。反而倒让我们觉得你们堂堂武威侯府是在趁火打劫,仗势欺人!”

“宋太太如今可真是不得了,嫁了个郎君就跟着高贵了,这气势十足的,不知道的,我们还以为你是薛府的大奶奶呢。”刘大夫人满眼讥讽的看着幼清,很直接的在捏造嘲讽幼清和薛霭之间有什么事儿。

“那是您眼拙。”幼清冷笑着看着她,刘大夫人被气的噎住,拍着桌子腾的一下站起来,道,“你怎么说话,有娘养没爹教的货色,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

方氏瞧着忙要做和事老,幼清却是朝她点了点头,稳坐着望着刘大夫人,道:“若我娘如您这样,我倒觉得没有娘也是好事儿。”

“你!”刘大夫人还要再说,刘二夫人就起来拉着她坐下,笑道,“大嫂,您和一个小辈说什么,快别生气了。”

刘大夫人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已经被幼清气的乱了阵脚,她喝了茶又咯噔一下放了茶盅,对方氏道:“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做,这事儿我明确的告诉你们,我们不会善罢干休的,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休想糊弄我们。”

幼清就毫不客气的接了话,道:“刘大夫人,以您的身份跑到我们家一哭二闹的,传出去于您而言有*份,让人看笑话。”她说着微顿又道,“这事现在没有结果,我们也没有空陪着您在这里磨嘴皮子,您看,若你们真心是想知道结果,那你们就三天后再来,到时候这件事定然会有结果,若你们不过是来闹事添油加火的,那也行,你们便放开了哭闹,甚至还可以去顺天府衙告我们,到时候这官司打起来,人尽皆知,也当为你们武威侯府壮声威了。”她说着,扶着方氏站起来,一副你们要怎么闹随你们去,泼妇撒泼的事情见的多了,你们不要身份她们也没闲情拦着。

“好,好,可见你们是长本事了。”刘大夫人被幼清的话噎的死死的,愣是找不到回的理,她气的随手抓了茶盅就砸在了地上,喝道:“那就看看,到底谁比谁更横!我们有理难道还怕你了不成。”

“大嫂。”刘二夫人觉得这样就真的跟泼妇来闹事一样了,她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打算的,若是砸东西和薛家吵架,那她们也不会亲自过来,派几个能吵能闹没脸的仆妇来不就成了,现在刘大夫人这样一砸东西,她们连立场都站不住了,可真是随了方幼清的话,丢了大脸了,“您冷静一下。”她一副和事老的样子,看着幼清和方氏,“宋太太说三天后就能给我们答复,可是真的?”

刘二夫人这是和刘大夫人一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是!”幼清也是面色和煦,恭敬的道,“我们也正在查这事儿,想必这几天应该就能有结果出来,到时候再向你们解释这事儿的来笼去脉,您看行不行!”

对刘大夫人和刘二夫人前后两个态度。

刘大夫人气的牙根都开始疼,她拦着刘二夫人道:“什么过几天再查,谁也不是闲在家里没有事,我们今天能抽空来已是不易,所以,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薛老太太由陶妈妈扶着大步跨进了门,她站在门口,目光冷厉的扫了刘大夫人和刘二夫人一眼,刘大夫人和刘二夫人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向薛老太太行礼!

“这事幼清也说的很清楚了,她人是死是活我们也正在查,等查出来自然会给你们一个结果。”薛老太太皱眉道,“现在你们揪着这事儿不放,倒让我觉得你们居心叵测,另有图谋。”

刘大夫人当即不相让的道:“我们能有什么图谋,也不看看你们薛府有什么可让我们图谋的地方,不过一个小门小户罢了!”说着重新坐了下来,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

“原来是故意来闹事的。”薛老太太点点头,和方氏道,“你该向幼清学学,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和泼妇吵架就不能留面子,你留了面子她们还当你怕她,只会闹的更凶。”她教了方氏,就冷笑着转头来看刘大夫人,喝道,“来人,送二位夫人出去!”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刘大夫人气的直抖,指着薛老太太道:“你们敢!”就拍了桌子,正要说话,忽然陆妈妈走了进来,和薛老太太还有方氏低声道,“老夫人,夫人,粤安侯府的二奶奶,以及中兴伯府的大夫人,还有济宁侯二奶奶以及徐尚书府的大奶奶来了。”

幼清眉梢一挑回头看来眼刘大夫人,忽然就明白过来,她们今儿这趟来的真正目的,这边方氏已经和陆妈妈道:“请他们进来吧。”陆妈妈称呼周文茵不是周表小姐,而是喊左二奶奶,可见她今儿来府里用的身份是左二奶奶。

薛老太太眉头紧蹙,一脸的不悦!

陆妈妈应是而去,正厅里众人各自冷着脸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幼清就看到周文茵由一群夫人及丫头婆子簇拥着笑盈盈的进了门,这还是幼清在周文茵回来后头一次见到她,只见她穿着一件牡丹红的妆花缎素面褙子,袖口和衣摆滚着银边,素雅中透着华贵,头上梳着凌云髻额前坠着一支赤金累丝金满冠的花钿,垂着小巧的红宝石流苏,显得她容貌清丽气质温婉,莲步走着与边上的几位夫人比起来,越发的出挑耀眼。

她微微一笑,朝周文茵旁边的几位夫人看过去,那位身材不高年纪略长些的应该就是中兴伯府的王夫人了吧,她和刘大夫人应该是姑嫂的关系,另外一位是济宁侯府的二奶奶,也就是蔡彰的二嫂,出身,但为人却是出了名的泼辣,至于徐展云的长媳她不陌生,前一世在锦乡侯府时她常过去走动,逢迎哄人的手段是一等一的,幼清打量了一圈,视线便落在最后一位个子不高容貌娟丽的女子身上,那女子约莫三十几岁,但保养的不错,又因为个子小,粗粗看去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只有这位女子,她瞧着有点面生。

“祖母,舅母!”周文茵笑眯眯的进了正厅,略略的朝薛老太太和方氏行了礼,方氏和薛老太太就明白过来,昨天周文茵来时,是以晚辈的身份,今儿却是以粤安侯府二奶奶的身份,所以,她会露出这般趾高气昂的样子来。

薛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却不能再去给周文茵脸子瞧。

“这位是王夫人。”周文茵给大家介绍,“这是蔡二奶奶和徐大奶奶。”周文茵笑着说完,又和薛老太太还有方氏道,“几位夫人奶奶原是要去我那边坐坐的,可一听我说大嫂得了麟儿这样的大喜事,便笑着要一起来恭贺一番。”

方氏和薛老太太再不待见周文茵,可现在这样的场面之下,是不可能落了大家的面子,方氏笑着道:“真是谢谢大家。”说着,做出请的手势,“快请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往里面走,方氏示意王夫人坐上座,毕竟她年纪最长,可王夫人却是身子一转拉着周文茵道:“二奶奶坐。”说着,虚扶了周文茵。

周文茵没有客气,在主位坐了下来。

方氏一愣,和薛老太太对视一眼,两人皆没有说话。

那边刘大夫人和刘二夫人也笑着迎了过来,刘大夫人笑着道,“没想到今儿在这里遇到了左二奶奶,您怎么得空过来了。”

“原是没空来的,一早上太后娘娘还召见来着,可我大嫂得了麟儿,这么大的事情我便是再没有空也要回来一下才好。”她笑着说完,望着刘大夫人,道,“你们这也是来恭贺的吗,可真是巧了!”

刘大夫人和刘二夫人就尴尬的笑了笑,周文茵就奇怪的看着他们,刘大夫人就道:“我们是为了姑奶奶的事情来的。”她说着将刘氏的事情和大家说了一遍,道,“也正好请大家评评理,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薛家这般不讲道理,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薛老太太听着就气的不行,刚要说话,周文茵就笑着道:“大夫人,二夫人容我多嘴说一句。不是我帮亲不帮理,我倒觉得祖母说的有道理,二舅母她生死不明,大家也都在找人,您现在硬说要讨个说话,确实有些难为祖母和舅母了。要不然您看这样,三天后你们再来,既然说三天后有答案,那就劳你们多等这三天,你们看成不成。”一副公正评理的样子。

刘大夫人眉头蹙了蹙,和刘二夫人对视一眼,刘大夫人想了想道:“既然二奶奶这么说,我们就看在您的面子上,今儿这事儿就暂时不提。”她说着看向薛老太太和方氏,道,“三天后我们再来,到时候若没有个结论,我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话落,冷笑着看了眼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