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是拔河似的,就看幼清是跟着皇后,还是依旧站在太后身后!

“妾身怎么敢劳驾娘娘教妾身!”幼清笑看着皇后,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还是让姐姐教我吧,累着她我也不心疼!”话落,掩面笑着就走到了周文茵身后站着,“姐姐教我吧,下一回再来我也能凑个趣,不至于干站着让大家扫兴了。”

周文茵很想顶她一句,可在这个时候,她若真说出来,反而显得她很没有素养,她只得笑着向皇后娘娘,道:“她原在家中就粘我,我们姐妹也常在一处玩,如今成亲了还这般,真拿她没有办法!”在皇后娘娘说,幼清向来都是跟着她的决定走的,所以,自然也是向是太后的。

皇后扬眉,看了眼幼清,似笑非笑的道:“姐妹情深,让人瞧着就高兴,左二奶奶可要好好教宋太太才是。”

周文茵笑着应是。

皇后没什么,但太后却觉得幼清这样便已经是表了态,她冷冷的撇了眼幼清,忽然揉了揉额头,道:“今儿就到这里吧,哀家有些累了,散了吧!”说着,就扶着徐大奶奶的手站了起来,径直便走了。

皇后才刚坐下来,一牌都没有打完。

徐夫人面色一转就朝皇后看去,皇后丝毫未觉得尴尬,便笑着和太后道:“那母后好好休息,妾身明儿再来看您。”说着,也起了身摆手道,“本宫也回了,你们不用送。”话落,扫了幼清一眼,由身边的女官扶着出了偏殿。

“那…妾身就告辞了。”幼清趁机告辞,“一直留在这里也扰了太后娘娘的休息!”说着和徐夫人几个人行礼告辞,话落,便转身朝外头走,徐夫人婆媳三人加上周文茵皆看着幼清的背影未说话。

幼清出了坤宁宫,采芩和绿珠迎了过来,采芩朝前面引路的女官看了一眼,主仆三人沉默的出了宫门,等上了马车采芩忍不住问道:“太太,太后娘娘为难您了?”

“为难倒不至于。”幼清淡淡的道,“不过是想叫我摆个态度罢了。”更多的是想向皇后示威,只是,没有成功,太后便顺势翻了脸,故意给皇后难看。

采芩每每到宫里来,便觉得有些紧张,这里住的都是贵人,谁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对,就掉了脑袋。

隔日,吏部大选尘埃落定,内阁空席位果然由单超,徐展云,戴文奎以及钱璋顶上,六部堂官也都定了下来,郭衍再次挪了位置晋为吏部尚书,户部则是徐展云的门生裘正升任,礼部尚书则是戴文魁推举的原礼部左侍郎岑懿担任,赵江由国子监祭酒升任为正三品的礼部左侍郎…

曾隶属严党的官员,在这次清查中被众人心照不宣的悉数清除出去,空出来的位置,便和抢山头似的瓜分的干干净净,一时间京城里几家欢喜几家忧,有的卖房卖地灰溜溜的离开了京城,有的高调办起了升迁宴,热热闹闹鞭炮不断。

寿山伯府中,郑大奶奶忧心忡忡的和郑夫人道:“大皇子今天上船,我真怕路上会出什么事。”

“孜勤都安排好了,你怕什么。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就越要自信。想想等广东传来捷报,满朝夸赞大皇子时的情景就好了。”郑夫人胸有成竹的喝着茶,又道,“倒是朝中的事我们要多想想,为往后多做打算才是。”

郑大奶奶就认真听着,问道:“娘,皇后奶娘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指示?”说着一顿,道,“昨儿徐家的婆媳都进了宫,太后还将左二奶奶以及宋太太都请去了,听说几个人有说有笑的闹腾了一天,还要办什么赏花宴。”

“皇后倒是没有说什么,是我心里急的慌。”郑夫人直皱眉,想了想道,“下个月便是侯爷的寿辰,我看不如放开来办一次,这么多年家里一直都低着头做人,如今到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再低调行事,旁人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郑大奶奶觉得有道理,点着头道:“徐家要办什么赏花宴,那我们就赶走她们前头!”

“这事儿还要和你六弟商量一下。”郑夫人想了想就喊了身边的妈妈过来,吩咐道,“你去看看六爷回来了没有!”

妈妈应是而去,过了一刻回来道:“六爷刚刚回来又去西山大营了,不过六爷说若是夫人想办寿宴就办,铺张一些也无妨!”

“我们竟想到一起去了。”郑夫人顿时笑了起来,和郑大奶奶道,“今儿晚上我就和你父亲说这件事,把日子定了,好好热闹一番!”

郑夫人笑着应是。

三月二十六,幼清跟着郭夫人一起送走了夏堰和夏芷晴一家子。

四月初,天气渐热,周文茵和徐二奶奶两人坐在粤安侯府的后院里树阴下纳凉,徐二奶奶自那日在坤宁宫后和就和周文茵走的很近,她很喜欢周文茵,觉得她脾气性格都极好,又知书达理,诗书皆通,一点也不像北方的女子,反而处处显露着江南女子的学识和温婉。

二人很投缘!

“左夫人的病还没有好吗?”徐二奶奶朝内院看了一眼,左夫人这一病已经快半个月了,反反复复的,缠绵在病榻上,她去瞧了两回,每一次见到她脸色都不大好的样子。

“婆母她是心病,心里惦记着广东,可是这会儿又不能回去,难免心火盛了些。”周文茵叹了口气,望着徐二奶奶问道,“太后奶娘要给二皇子殿下选妃?可定了是哪家的姑娘?”

“还没有落定,估摸着是要亲上加亲的。”徐二奶奶想到徐夫人询问她家中的侄女,就知道太后大概是要在原定的几家姻亲里给二皇子挑选妃子,这事儿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她并不怎么关心,“普通人家定个亲事都要费个一年半载的功夫,更何况是皇子妃,自然要慎之又慎。”

周文茵点点头,却是叹了口气。

徐二奶奶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周文茵就低声道,“我能出什么事,是替你着急!”

“替我着急?”徐二奶奶闻言一愣,周文茵就接着道,“那日在宫中我可是瞧见了,太后娘娘很是倚重大奶奶,对你和徐夫人反而淡了许多,这事儿你可不能小看,往后一旦徐大爷承了爵位,这侯府里哪里还有你和夫人说话的地儿”

这些徐二奶奶都想过,可是世子之位已经定了,她即便心里不满,也没有多少的法子,更何况,徐大奶奶向来不是省油的灯,她想让她吃亏怕是难如登天:“他们即便继承了爵位,我和二爷还有外头的庶务,也不靠他们过日子,怕什么!”

“你啊。”周文茵低声道,“不是让你和徐大奶奶斗,这个时候自家人斗来斗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说着一顿,她压着声音道,“像你们府中这样的情况,小事都是自家人商量着定,可若遇到了大事还不是要问过太后娘娘的意思,所以,最关键的还是要得到太后娘娘的支持,有了她做后盾,就算以后没了爵位,也没有人敢给你和二爷脸色看。”

“你说的有道理。”徐二奶奶赞同的点点头,道,“可太后娘娘也不是好亲近的,再说,我也没有大嫂那本事,能想她所想,事事都能做点子上。”

周文茵就坐近了点,在徐二奶奶耳边道:“郑家四月十二不是要办寿宴吗,广发了请柬。”徐二奶奶点点头,周文茵接着又接着说了几句,徐二奶奶就不敢置信的道,“这…这成吗,毕竟在别人家中。”

“就是在别人家中才好。”周文茵说着一顿又道,“上一次在坤宁宫你可看到了方幼清的态度,太后那样给她脸面,她都一直在装傻充愣,这样的人若不能帮着我们,就一定不能留,若不然将来祸患无穷。”

那天方幼清走后,太后便和他们婆媳三人发了通脾气,她知道太后对方幼清不满意,可是,方幼清到底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太太,再重要也不过如此,她就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听周文茵这么一说,她便不解的道:“你说宋九歌会明着支持大皇子?”

“若不然大皇子这么会顺利去广东。”周文茵肯定的道,“他虽说衙门在詹事府,可你瞧瞧,他在里头待了多长时间,还不是整日在西苑随着圣上左右。如今,宋九歌俨然就是第二个严怀中,若他支持大皇子,对于郑家来说犹如神助啊。”

徐二奶奶觉得有道理,若她能替太后娘娘解决了这个麻烦,太后娘娘定然会对她刮目相看,她想了想道:“可在郑家,你要办这件事,可不容易啊。”

“在郑家自然就用郑家的人。”周文茵身上有孝,这样热闹的地方她是去不得的,“我有办法,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成了。”

徐二奶奶点点头。

幼清抱着茂哥儿在怀里,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欣喜的和赵芫道:“你看他的眼睛像谁,我怎么瞧着有点像你大哥?”

“可别像我哥,我哥难看死了。”赵芫笑着凑过来看看,道,“像他父亲或者叔叔都行,哪怕像几位姑母也成啊,总之不能像我们家的人!”

幼清失笑,和赵芫道:“哪有你这么说娘家的人的,再说,赵舅爷也不丑,若真像他也不差的!”

“算了算了,我们茂哥儿肯定不会像舅舅的。”说着对着茂哥儿道,“你得像父亲,知道不知道?”

茂哥儿不懂,直愣愣的看着赵芫,赵芫就哈哈笑了起来,幼清就将茂哥给她,无奈的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明儿再来看茂哥儿。”她自从茂哥儿上个月底睁了眼睛后,就每天过来待会儿和茂哥儿说说话。

“我送你。”赵芫将茂哥儿交给乳娘,亲自送幼清出去,两个人往外院走着,赵芫问道,“郑家的帖子送给你了吧,你去不去?”

幼清已经和宋弈商量过了,笑着道:“帖子都送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更何况,姑母和你不都要去的吗。”

“嗯,我都好久没有出去了,还真想出去走走,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拿不出手,怕出去被人嫌弃。”赵芫摸摸自己的脸,叹气道,“我就觉得这两个月老了不少,像个几十岁的老妪了。”

“哪有,和以前都没什么变化。”幼清笑着看了看她,两个人说笑着到了外院,刚站定,就看到对面的角门口走出来一个人,等人出来,幼清才看清楚,赵芫已经低呼道,“是薛明!”

薛明的伤恢复的很好,这事她们早就听说了,只是他从来不出门,连着半个月都待在房里,幼清来来回回几次,倒是碰到过好几回刘氏,见到薛明今儿还是头一回。

薛明穿着一件半旧的潞绸直裰,人瘦了许多,一双眼睛没什么神采,看人时木木的落一眼,然后如行尸走肉般的转开,幼清和赵芫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打算上去打招呼的意思。

薛明面无表情的往外走,以前的他身材高大魁梧,行走时步履矫健带着风,如今一件空荡荡的衣裳罩在身上,风一吹仿佛能随时能倒下去似的,和以前判若两人…薛明走了几步,幼清就看到刘氏从他身后追了出来,一眼看到幼清和赵芫站在门口,刘氏并没有打招呼,赶了几步去拉住薛明,道:“你怎么出来了,药还没吃呢,乖,和娘回去把药吃了好不好?”

“我没事。”薛明声音嘶哑,干干的让人听不清楚,“药也不用喝了。”说着绕开刘氏,淡淡的道,“你别跟着我,我出去走走!”

刘氏不敢让他出去,赶了几步又再次拉住薛明,道:“你身子还这么虚,外头人来人往的,要是碰着伤口怎么办,听娘的话,先把伤养好,娘再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薛明回头看着刘氏,沉声道,“我要去学馆见先生,过几日便回去上课!”

刘氏闻言一怔,震惊的看着薛明。

不但刘氏惊讶,便是幼清和赵芫也显得很惊讶,她们想过薛明恢复后的各种反应,左右不过是自暴自弃或是远走他乡,甚至于去找周文茵报仇纠缠,却没有想过他会很冷静的说一句要回学馆上课!

“泰哥儿!”刘氏顿时红了眼睛看着薛明,激动的道,“你说什么?”

薛明语气无波无澜的道:“没什么,我要去学馆上课,课业放下了这么久也该捡起来了。”话落,他朝刘氏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您回去吧。”话落,转身朝外面走去。

刘氏定定的看着薛明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让小厮去跟着他。

“他这是打算浪子回头?”赵芫瞪大了眼睛,幼清笑笑道,“若真能浪子回头倒也不错。”她倒觉得薛明很可能是和周文茵在赌着一口气,周文茵舍不得荣华富贵名誉地位,而薛明很有可能想要用自己的努力来告诉周文茵,他薛明不是一无是处,他也能为她挣来荣华富贵名誉地位。

这样也不错,不管什么原因,他如果能一直安安分分的,就是最好的结果。

赵芫瞥了刘氏一眼,不屑的撇撇嘴,送幼清上了轿子,自己则回了内院。

幼清出了薛府的侧门,周芳便从一边迎了过来,和幼清的轿子一起走着,低声道:“左二奶奶今儿在家里见了徐二奶奶,两个人在院子里说了许久的话,徐二奶奶走后,左二奶奶就让人身边的一个婆子抱着一个乌木的匣子去了寿山伯府。”

“郑府?”幼清微愣,掀了帘子望着周芳,道,“可知道匣子里装的什么,又是送给谁的?”

周芳摇摇头,道:“奴婢没有看到,不过看上去很沉的样子!”一顿又道,“那婆子从后院的角门进去的,奴婢再去打听一下。”

幼清摆摆手,道:“不着急,你接着盯着周文茵,她要谋算什么,总有蛛丝马迹露出来。”

周芳点点头。

------题外话------

有的情节看着慢,但是我目前快不了,咳咳…

177 赴宴

“左夫人现在如何,还躺着的?”幼清和周芳一起进了府,周芳扶了她下轿子,回道,“左夫人身边只有近身服侍的几个婆子丫头,那些从广东带来的不是随着左二奶奶了,就是被打压发卖了,左二奶奶还以自己身边没有人服侍为由,又卖了十几个人回去,粗粗的训了一遍就进院子当差了。”

还真是亟不可待的想要掌家控制住左夫人。

“左夫人吃的药呢,你查过没有?”幼清接了采芩手里的伞自己撑着,周芳点点头,回道,“奴婢查了,左夫人入口的吃食都是方妈妈亲自动手。”

幼清没有再问,左夫人主持中馈这么多年,这些警惕应该是有的。

她往内院而去,远远的就看到有人自后院走过来,幼清便高兴的迎上去,笑着道:“爹爹!”又见方明晖换了衣裳,“您这是要出去吗?”

“有点事。”方明晖微笑着道,“晚上回来迟些,你不用等我!”

幼清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头道:“好。”又道,“那让江泰跟着你吧!”

“不用。”方明晖道,“爹爹又不是小孩子,你不必担心,江泰还有江泰的事,不必特意为了我耽误他的事情。”话落拍了拍幼清,道,“快回去歇着吧,爹爹走了。”

“哦。”幼清点点头,但还是挽着方明晖的胳膊一直将他送到垂花门,见没有准备马车也没有轿子,她皱眉道,“您这是打算走着去?”

方明晖点点头:“就在这附近,用不着坐车或是轿子。”又道,“你回去吧!”话落,便负手慢慢外侧门外走。

幼清目送方明晖走远,才叹着气重新回到了内院。

“大老爷在京城住了好些年,大街小巷都是熟悉的。”采芩笑着服侍幼清换了衣裳去了钗环,又让小瑜打了热水进来,幼清洗了脸颔首道,“嗯,爹爹可能不喜欢整日里有人跟着他吧。”

话落,她见蔡妈妈进来,就问道:“新买的小厮都送到绿柳苑和爹爹那边了吗,用起来怎么样。”

“都挺机灵的。”蔡妈妈笑着道,“尤其是封神医身边的那两个,一个细心话少,一个大大咧咧什么都好奇,封神医还挺满意的。”

满意就好,他们刚搬过来,立府的时间也太短,想要一切都上轨道,还需要时间慢慢打磨才成。

两个人说着话,就看到宋弈掀了宴席室的帘子进来,幼清迎过去笑着道:“正想让人去看看你今儿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宋弈摸摸她的头,问道,“今天在家做了什么。”

蔡妈妈退了出去。

幼清接了采芩的帕子给宋弈擦手脸,笑着道:“我去看茂哥儿了,他现在真是太可爱了,虽然不会依依呀呀的冲着你说话,但眼睛骨碌碌转,显得很机灵的样子。”

“还不会发声吗?”宋弈动作微顿,看了幼清一眼,幼清就点点头,道,“是,就只会转眼睛,不过发起呆来也很有趣,一动不动的盯着一处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好玩的事儿了。”

宋弈皱了皱眉,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幼清给他倒了茶,宋弈啜了一口:“没有再请封简过去看看吗?”

“说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没去请封郎中了。”其实茂哥儿睁眼后封简去过一次,觉得没什么问题,她们才放心的,幼清想了想觉得宋弈问这话有些奇怪,就道,“你怎么了,难道茂哥儿这样有些不大对?”和豪哥儿当初是有些不同,豪哥儿满月后就能抓着她的手指,还能朝着她的脸吐泡泡逗着她玩儿。

宋弈眉心微蹙:“不好说,不过让封简去看看不是坏事。”他和封子寒一样,都不擅长儿科,幼清闻言心里就不踏实,招了绿珠过来,道,“你现在过去一趟,找二小姐说一声,让她明儿和大嫂说一说请封郎中再过去给茂哥看看。”

绿珠点点头出门去。

幼清就托着下巴心不在焉的坐在桌边,宋弈微笑道:“又胡思乱想了?”幼清点点头,道,“茂哥那么可爱,我真怕他…”

“我不过随口一言,你不必放在心头。”宋弈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换了话题,说起朝堂的事情来:“今天二皇子去西苑了,在西苑中逗留了一个下午,还陪着圣上在丹房里待了许久。”

果然,幼清的兴趣被提起来,她好奇的道:“二皇子这是打算增进和圣上相处的时间和机会?”她想了想又道,“太后娘娘似乎打算给他选妃,这事儿圣上也该过问一番的吧。”

“嗯。”宋弈颔首道,“在长兴侯府和江宁侯府选择,婚期的时间也定下来了,就在开年的三月!”

前一世二皇子妃就是出自长兴侯府,和徐二奶奶是嫡亲的姑侄,二皇子妃她也见过一面,印象中个子也很高,和二皇子站在一处几乎是比肩的样子,但容貌却很清秀,笑起来左边有个酒窝,甜甜的。

不过,太后不是一开始就定的长兴侯的谈氏,似乎先是有意济宁侯府的哪位小姐,因为那时候蔡彰握着张茂省在圣上跟前很有脸面,圣上也颇为倚重他,最重要的,济宁侯府多多少少也严安有些关系…不过后来为什么改成谈氏她就不大清楚了。

“人还没定,时间就定下来了?还这么赶。”幼清扬眉道,“太后奶娘这是急着在子嗣上扳回一筹?”可这事儿定是比不过大皇子的,大皇子如今膝下嫡子就有两个,庶子庶女更是好几位,二皇子都还没成亲,着急这些怕是赶不上了。

宋弈喜欢和幼清聊朝堂上的事,她看待问题的角度和他们微有不同,有着女人家的细腻敏感,常常能无意中牵出线头来,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分析出真相,在这方面,他显然不如她。

宋弈与有荣焉,微微笑着道:“周大人的官位还是没有定下来。”幼清听着一愣,不可思议道,“周大人也不是杂流小吏,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她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你和姑父做了什么?”

“我还是听少仲说的。”宋弈无奈的道,“还真是不知道内情。不过,想知道也不难,去问问郭大人不就可以了。”

幼清不想知道,周礼就此丢了官才好,她想到当年父亲落罪他却升官,她心里就觉得膈应,现在没心思再去查当年的事情了,可是对于周礼,她是盼着他得报应的。

“说起廖大人,他好久没有来我们家了,廖太太呢,回保定了吗?”幼清忽然想起廖杰来,自从他们搬过来,廖杰就来过两回,还有廖太太,当初办乔迁宴的时候没有请她,过后她送了谢礼,廖太太在她及笄礼时特意送了份大礼,之后倒是她失礼的一直没有去请廖太太。

宋弈闻言回道,“廖太太月底便回去了,估摸着中秋后会回来吧。廖杰此番也挪了位置,去了通政司衙门。”

“是吗。”幼清替廖杰高兴,他能升迁可是大好的事情,“那祝姐夫呢,变动了吗?”

宋弈微微颔首,道:“和廖杰在一处!”

那就是高升了一阶!祝士林为人还是比较圆滑的,升迁是早晚的事,更何况赶在自己人考核的关头,这么好的机遇,他不可能毫无变动的。

宋弈牵着幼清的手,将她搂坐在自己腿上,低声道:“粤安侯府的那位左二奶奶,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幼清搂着他的腰,摇头道,“就和以前一样,你忙你的事就好,我要是应付不了会找你帮忙的。”她不愿意宋弈为了她的事和一个女人斗来斗去的,更何况,一个周文茵,还用不着宋弈帮她。

宋弈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幼清就抬头看着他,道:“父亲刚刚出去了,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宋弈眉梢微挑,随即淡淡的将话题带过去,“岳父总有自己的事,你别总担心他。”

幼清哦了一声没有再问,晚上她还是决定等方明晖回来她才歇下,好在方明晖回来的很早,她想去看看却被宋弈拉住,压在床上,道:“早点歇着,明儿再去问岳父好了。”

“哎呀,我是…”她的话没说完,唇已经被宋弈封住,幼清捶了他两下,便不再挣扎,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等吻过半幼清忽然想起什么来,推开宋弈,问道,“我一直没有吃避子汤…”

“都什么时候,才想起这件事来。”宋弈咬着她的唇,轻笑道,“我有数,此事不必你担心。”话落,已经剥了幼清的衣裳…

幼清想问他怎么办,却是转瞬被他打乱了思绪,软软的由着他折腾。

宋弈知道幼清的身子渐渐适应,这一夜就没向以前那般克制,等幼清累的迷迷糊糊打着盹儿的时候,便感觉他的吻依旧密密的落在自己身上,她一惊醒来便看到宋弈正侧撑着躺在她的身边,手指已经顺着她的大腿滑了进去,轻轻一动,她忙抓住了他的手臂,轻咛道:“你…”

宋弈亲啄着她的唇瓣,不让她说完,低笑道:“怕你不尽兴,我是不是要更努力一些。”

“哪有!”幼清话落,已经没了力气再回他的话,青丝散在枕畔,身若纤柳般由他搂在了怀中。

尽管昨晚陪着宋弈闹了许久,可到了寅时幼清还是醒了过来,她摸了摸身边,宋弈已经不在了,就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不等她睁开眼,忽然就被人打横抱着重新塞进被子里,而后宋弈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柔柔的道:“再睡会儿,我自己出门就好了。”

幼清实在累的很,闭着眼睛勾着宋弈的脖子寻着他的唇亲了亲,道:“嗯,那你中午还回来吃饭吗。”她闭着眼睛嘟着嘴巴,唇瓣这会儿红红肿肿的,显得憨态可爱,宋弈心头软软的,搂着她又厮磨了一刻,才低声道,“今天有事中午不回来,晚上我会早些回家。”

幼清点点头,道:“好!”话落,就差不多要睡着了,宋弈轻笑,给她盖好被子出了门。

幼清睡到中午才起床,采芩笑着服侍她穿衣裳,幼清装作没有看见,梳洗一番吃了几块点心,又喊绿珠吩咐道:“一会儿你再去看看,大嫂请封郎中没有。”

绿珠应是,幼清便喝了盅茶去找方明晖。

方明晖院子里的两个小厮,一个叫晴海,长的白白净净的今年八岁,一个叫长海,个子矮矮小小的,但年纪却要比晴海大几个月,长海比较活络,一看见幼清就笑着迎过来,道:“大老爷在竹林里。”说着一顿,压着声音担忧的道,“坐了一个上午了!”

幼清微微颔首,去了后院,果然看到方明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林子里,低着头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沉思的样子,幼清走了几步喊道:“爹爹!”方明晖便将手里的东西收了,幼清恍惚一眼便认出来,那是方明晖带在身上的一只檀香木的篦子,上头还刻着字,不过她不认识,小的时候她就见过!

贺娘曾和她说那可能是母亲的东西,父亲常带在身上,应该是思念母亲的缘故…她当时哦了一声,就再没有去看那把篦子。

是不是母亲的东西和她没有关系,父亲喜欢就带着不喜欢就丢了,只要他高兴就成了。

“您没有找封神医下棋吗?”她笑盈盈在方明晖身边坐下来,方明晖淡淡的道,“有些累,便歇着了。九歌去衙门了吗。”

幼清点着头走到方明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是不是胳膊酸了,我给您捏捏。”

“不用。”方明晖笑着道,“你今儿不去看茂哥儿了吗。”顿了顿又道,“稍后父亲和你一起去吧,我有些话和你姑母说。”

幼清就笑着点头,狡黠的道:“好啊,那把封神医一起拖着,让他看看茂哥儿。”

方明晖轻笑,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幼清就真的将封子寒不由分说的拖出来,道:“夫君说请封简去看看,反正您也闲着,就一起去嘛!”

“我怎么闲着了,你没看见我正在潜心研究药草吗,我要研制出一种惊天动地的药出来,此药一出,世间百病必能药到病除!”封子寒说着一顿,就看到幼清正怀疑的看着他,封子寒顿时心虚的改了口,“是好几种,几种病能药到病除!”又道,“我随口一说,你至于嘛。”

幼清将他推进马车里,道:“不至于,你只要去看看茂哥儿,我管你怎么吹牛!”话落,她自己则笑盈盈的上了后面的轿子。

封子寒就和方明晖告状:“你养的什么女儿,也不好好教!”

方明晖知道封子寒很喜欢幼清,像是长辈更像是朋友,他笑着给封子寒倒茶,道:“明前的龙井,您尝尝!”

封子寒就端了茶喝了一口,赞道:“好茶。”忘了数落幼清的事。

几个人到了薛府,方明晖不好去赵芫的院子,便去寻方氏,幼清和封子寒到西院时,封简已经在了,见着封子寒他过来行了礼,道:“三叔,我有话和您说。”就拉着封子寒去旁边说话。

幼清就问赵芫道:“封郎中怎么说?”

“他说现在还不好定。”赵芫抱着茂哥儿,脸色不大好看,“不过却觉得茂哥儿这样有些不大对,说手指握不紧也抓不住东西,似乎有些奇怪。”

幼清摸了摸茂哥儿的小脸,低声道:“和大哥说了吗?”

赵芫摇摇头,望着茂哥儿红了眼圈,她的茂哥儿怎么就和别家的孩子不一样了,她觉得好的很,当初豪哥儿不也这样,才刚刚满月而已,能看出什么来。

这边封子寒沉着脸和封简过来,封简朝赵芫和幼清抱拳,道:“现在还不敢确定,再等大些才能知道,往后我每个半个月来给他诊断一次。”

“那到底是什么病?”赵芫声音有些尖锐,“你不说清楚不是诚心急我吗。”

幼清拍了拍赵芫,低声道:“你别着急,听封郎中说。”话落,又看着封简,“我大嫂说的也对,您也不用怕吓着我们,只有知道了实情我们才不会胡乱猜测。”

“按现在看,这孩子长的有些慢,若是一直慢别人一些,大了以后或许在智力上会差一些。但是这些都是我的推测,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所以,你们也不要着急,闲了就多给他捏捏手脚,陪他说说话,慢慢来!”

赵芫将茂哥儿搂在怀里急的哭了起来。

幼清就朝封子寒看去,封子寒和她点点头,幼清心里不好受,可却不能在赵芫面前露出端倪,安慰她道:“你先别急着哭,封郎中也只是推测而已,有他们在,茂哥儿一定没事的。”

赵芫抹了眼泪,语气坚定的道:“我的茂哥儿没事,一点事都没有。”话落,就自己和自己赌气摔着帘子进了房里。

“大嫂心里不好受,您别介意。往后茂哥儿还请您多费心了。”幼清和封简道歉,封简摆着手道,“宋太太不必和我客气,我叔叔在你们家打扰这么久,我无以为报,如今给茂哥儿看病也是我的本职,您无需道谢!”

幼清笑笑,封子寒就道:“我那有本小儿的医书,回去我给你,你拿来给你大嫂看看!”幼清点头,封子寒就往外走,“那我先回去了!”就走了。

封简也未多留,随着封子寒出了门。

一会儿方氏和家里人都得了消息跑来看茂哥儿,薛思琴带着豪哥也赶过来,大家虽说难过可也都存着侥幸,茂哥儿毕竟太小了,什么也看不出来。

幼清晚上回去,将茂哥儿的事情告诉了宋弈,宋弈颔首道:“即便有些问题,也应该影响并不大。”他特意斟酌了一番用词,道,“或许,比同龄的孩子天真一些。”

什么叫比同龄孩子天真一些?!幼清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到寿山伯寿辰那日,方氏和赵芫都没了心思出门,幼清只好自己收拾了一番,去了寿山伯府。

她到的时候,已经来了好些人,在垂花门口还遇到了赵夫人,幼清上前行了礼,又和来迎客的郑家的二奶奶的笑着打了招呼,二奶奶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才笑着引着她和赵夫人进去。

“这两天忙着她大哥的婚事,也没有空过去看茂哥儿,近两日怎么样,说是封郎中又上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夫人和幼清并肩走着,声音压的很低,幼清也低声道,“说是现在还太小不好断论,等大一些才能看得出来。”

赵夫人就叹了口气,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的了,好好的孩子…”她说着就语带愤怒的道,“都怪那些个没心肝的东西,连孩子也能下的去手!”

是啊,都怪那些没有心肝的人,天不收也是因为时间未到!

郑二奶奶回头看来两人一眼,没有说话,只笑着在前头引路,幼清不好在别人家中沉着脸,就扶着赵夫人,笑着和郑二奶奶道:“家中的侄儿有些不舒服,我姑母和大嫂便脱不开身,所以今儿就没有来,真是不好意思。”

“小少爷病了?严重吗?我认识个很好的擅儿科的郎中,要不要介绍给你们。”郑二奶奶很热心的道,“此人虽名气不大,但在小儿病症上很有些见地。”

幼清和赵夫人对视一眼,赵夫人就笑着道:“那敢情好,一会儿劳烦二奶奶将他的地址给我们,明儿我便让人去请!”

郑二奶奶见她们很热情的受了她的帮助,笑容越发的亲近,颔首道:“成,一会儿我将地址给你们。”几个人就议论着孩子的事儿。

内院里头搭了戏台,还请了说书的女先生,幼清和赵夫人由郑二奶奶陪同着进了正院,在院子外头就听到宴席室里的一阵阵的笑声,丫头打起帘子,幼清便进了门,里头的人一阵静默,视线便都落在幼清身上。

上一回幼清去郭府时,就给众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今儿一来也都算是熟人,便一阵寒暄之后众人才各自落座,郑大奶奶拉着郑二奶奶出了门,低声道:“这位就是宋太太?薛家的那位表小姐?”

郑二奶奶点点头,朝房里看了眼,悄声道:“娘起先不是见过人吗,后来为什么反对六叔求娶,我今儿瞧见,可真是不但长的漂亮,还是个八面玲珑的。”

“说这些做什么。”郑大奶奶嘘了一声,道,“她都成亲了,这话传出去岂不是坏人家的名声,再说,娘那时候反对是因为宋太太有旧疾,说是那病生不得孩子,若是要生很可能就会旧疾复发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娘考虑六叔的子嗣,才会反对!”

“总比传断袖出去好,再说,如今六叔不是一个字不提成亲的事了吗,当初还不如娶了放在家里,好歹也能拴住六叔的心,照顾他起居!”郑二奶奶只觉得可惜,她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就有婆子回着道,“徐大奶奶和徐二奶奶到了!”

“她们来了,我去迎,你去让三妹领着几个小的去后院陪着来的几位小姐。”郑大奶奶交代了几句,就提着裙子往前院去。

郑二奶奶便转头过来问身边的婆子:“看见六爷了吗?”

“六爷在外院,奴婢方才还看到他了。”婆子说完,郑二奶奶就哦了一声,重新进了宴席室。

幼清和赵夫人坐在一起,郭夫人和单夫人并没有来,不过礼却是让人送来了,幼清料到了并不意外,她和郑夫人聊了几句,就看见曾太太笑着过来,道:“宋太太,好久未见,上一回还是您及笄礼的时候,令尊回京后过的可还习惯?”

“他早年在京城住过几年,回来也有些旧友,倒是挺习惯。”幼清笑着道,“多谢您关心!”

曾太太笑着道:“宋太太客气了。”顿了顿又道,“今天没有看见薛夫人,她怎么没有过来。”就在幼清身边坐了下来。

“家里有事实在脱不开身。”她说着微顿,看了赵夫人一眼,曾太太就笑眯眯的应是,和赵夫人道,“还没有恭喜赵夫人,赵大人高升!”

赵夫人淡淡的道:“谈不上大喜,曾太太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