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估摸着是为了丹药的事吧。”宋弈将官帽戴上,微笑道,“你休息吧,我走了。”

幼清还是送宋弈出了门,见着江淮,她道:“你和江泰一起跟着老爷去吧,有什么事回来告诉我。”

江淮点点头,宋弈的轿子缓缓出了门。

牡丹阁中,蔡彰和杨懋对面而坐,两人遣了陪侍的女子互相斟酒,蔡彰笑道:“我那表妹杨老弟看到了肯定喜欢的不得了,我不敢说能超得过宋九歌的夫人,但到京城来,绝没有几个女人能越得过她去。”

“五爷!”杨懋摆手道,“您知道我不是以貌取人的,那都是俗人做的事,这婚事既然是你冰人,便是那母夜叉,我杨志泽也定会娶回家好好相待。”

蔡彰哈哈一笑,拍着杨懋的肩膀,道:“你放心,若是母夜叉,你就来找我,哥哥亲自替你把人送回去。”

“不会,不会!”杨懋笑着,酒喝的跟只熟透的虾子似的,“我只听人说宋太太如何如何貌美,可惜一直无缘相见,上一回在宋府我是隔着门帘子听到了声音…”他一副遗憾的样子,又道,“不过,单看她那妹妹,我还真是想不出宋太太什么样子。”

“美是美,不过这样的女子一身的心眼,你娶回家也消受不起,别想了,没见着才是你的福气。”蔡彰是见过幼清的,对容貌他是竖大拇指,他阅女无数还真无人能及她半分,只是性子嘛…

恐怕也只有宋九歌知道有多难缠了。

“不说了,不说了,说来说去都是人家媳妇了。”杨懋呵呵笑着,将衣领松了松,“海运的事您可不能忘了我,等海禁一撤,咱们的船就下海,到时候连私盐的买卖都不用做了,单一个舶来品就够我们发几十年了。”

“咱们谁跟谁。”蔡彰道,“不过杨老弟,我和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你好歹有功名在身,凭着杨阁老如今的势力,你今年就该去秋试,莫说解元,前三甲绝对手到擒来,等三年后再得一个探花,将来杨阁老可就后继有人了。

”不提了,家中的事一句道不清。“杨懋道,”我若是不是庶…“他说不下去,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完。

蔡彰听懂了他的意思,他道:”别说这些丧气话,杨阁老对你的器重可是比你几个兄弟都要好,你何必灭自己威风。“他见杨懋没有听进去的样子,就接着道,”他若是不管你,这一回怎么会同意你退婚,要知道方二小姐怎么说也是宋九歌的妻妹,宋九歌什么人你难道还不知道,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定会如何报复呢。“

杨懋啐道:”他就是不同意这婚我也会退的。“话落,其实他也知道,要是没有杨维思点头,他是不敢开口的,所以泄了气又道,”等退了再说。“杨夫人说过两日便上门去退婚。

”五爷。“蔡彰身边的常随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蔡彰眉梢一挑挥了挥手,杨懋问道,”什么事,五爷不会要走吧。“

蔡彰回道:”圣上考校了十一殿下的功课,说是答的不好,训斥了一番,令他闭门思过,背书了《春秋》再出来。“

”十一殿下还小,曾大学士就教《春秋》了?“杨懋愕然,随即想明白过来,圣上恐怕是有意如此,要不然也不会提个《春秋》出来问,赵承修又不用科考,这些书只要读了不就成了。

蔡彰笑的意味不明,低声道:”宋九歌去宫里了。

临近子夜时分,宋弈才从西苑出来,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单府,单超没有歇下,宋弈的轿子进了院子他就开了书房的门迎了过来:“这么晚,是从西苑出来的?”

宋弈颔首和单超并肩进了门,单超问道:“是为何事。”

“圣上训斥了殿下。”宋弈在椅子上落座,淡淡的道,“令殿下闭门思过,背熟了《春秋》才能和出来。”

单超愕然,随即无奈的摇摇头:“…圣上这是迫不及待的要扶持杨维思啊!”

从定储君的事情就可以看到,南直隶文官集团的势力之庞大,圣上恐怕心里也生了不安,所以才会抬举杨维思,以求制衡。

“这一天不过迟早的事,我们无路可退,只有往前走!”单超负手,低声道,“整顿三军的事敲定后,我便递上辞呈…试上一试…”

他是要看看,圣上是有多心焦和迫不及待。

“大人不必冒险。”宋弈微笑道,“此事正如您所看见的,圣上确实迫不及待。”他将杨懋害方怀心的事告诉了单超,“若非圣上授意,杨阁老如何敢退婚,若非有人撑腰凭杨志泽的胆子他也不敢动幼清的堂妹。”

单超沉着脸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道:“那三边的事,你打算如何做?”肯定不能随杨维思胡来。

“此事有人去办。”宋弈说完,单超就看到书房门口,有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单超愕然,站了起来,“郑督都!”

郑辕朝单超抱了抱拳:“单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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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心疼我,怕我累着,但是回个留言累不死我,尽管来吧…。

229 添乱

宋弈到家时幼清还没有睡,她披着衣服起来,宋弈见着无奈的道:“怎么还不睡,外头凉,快进房里。”便拉着幼清的手回到房里。

“宫里没事吧?”幼清给宋弈倒茶在他对面坐下,宋弈回道,“圣上训斥了殿下。”他将事情和幼清说了一遍。

幼清愕然,随即了然,圣上这是欲加之罪啊,他或许也并非是针对赵承修,而是赵承修背后的众人。

给大家敲个警钟!

“我打水给你梳洗。”幼清去给宋弈打水,宋弈梳洗过后夫妻两人上了床,幼清歪在被子里没什么睡意,低声问道,“我方才一直在想,”三边“的事落在杨阁老手中,怕是也要被他搅的没有章法,这事儿你和几位大人可商量过,要如何办?!”

“我出宫时郑孜勤在棋盘街等我。”宋弈轻轻拍着幼清,“军中的事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他如今愿意插手再好不过。”

幼清惊讶,撑坐起来道:“郑六爷?”她想起在宫里遇到郑辕时他的试探,便和宋弈说了一遍,道,“…他当时说话的口气颇为保守,我以为他和皇后娘娘依旧选择观望,为什么他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那倒不知。”宋弈听闻她在宫里遇见了郑辕,便挑了挑眉,却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道,“他如今没有职务在身,行事多有不便,想要他去军中怕是还要费一些周折。”

幼清皱眉,望着宋弈,道:“以郑氏如今的情况,郑六爷再官复原职是不是有些张扬了,圣上那边怕是也不会应允的吧?!”当时郑辕请辞时圣上连留都没留。

宋弈以手臂枕着头,借着幽暗的烛光望着帐顶,漫不经心的道:“总有办法的。”

“我倒是有个法子。”幼清挑了挑眉看着宋弈,道,“以杨阁老的办事能力”三边“的事还不知折腾几时才能启动,更何况,那几个总兵也不是好相与的,当时大殿下去的时候,萧总兵不还故意带兵出关练兵避而不见吗…我觉得…”

她的话起了个头,宋弈就知道她和他想到一起去了,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这便是你晚上睡不着的缘由。”

“行不行啊。”幼清趴在他胸口,长长的眼角微微挑着,灯光下既妩媚又娇俏,宋弈眼眸明亮贪恋的看着她,颔首道,“自然是行的。”

幼清也立刻明白了,这事儿怕不是他想的,就笑着道:“原来你已经想到了,害的我班门弄斧了。”话落,埋头在宋弈怀里咕哝道,“丢人现眼。”

宋弈轻轻笑了起来,抱着她手探进她的衣襟内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她的皮肤很好,细滑的宛若上好的缎子,令他爱不释手:“怎么会丢人现眼,宋夫人的才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幼清笑着歪在一边,一想到如今的形式,她便依旧忍不住紧张,以前不管是严安抑或是太后甚至是赵承煜她都不紧张和害怕过,可是如今面对的是圣上,那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他们便只是自保,也将会危险重重。

“睡吧。”宋弈轻轻说着闭上了眼睛,幼清嗯了一声,过了一刻又想起来什么来,道,“忘记和你说了,廖夫人来了…”她将廖夫人的意思告诉宋弈,“我明天给几位夫人下帖子,你觉得可行不可行。”

“当然可以。”宋弈微笑道,“他们让我们安心,我们岂能吊着人家,廖大人那边我来和少仲说。”

幼清点点头,心里就有了数舒服的朝宋弈身边靠了靠,道:“那我明天就办这件事了。”还有方怀朝要怎么办,得将他看好了,不能让他出去惹事。

两个人各自歇下,宋弈也不过歇了两个时辰便起身去了衙门,幼清将他送走又回去睡了一会儿才起床,刚用了早膳,薛潋来了,他穿着一件湖绿色的锦袍,腰上系着天蓝的腰缎,挂着一块马到功成的玉牌,戴着玉冠,一副风流倜傥面如玉雕的精致公子,幼清惊讶的看着他,问道:“你…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你家了啊。”薛潋在炕头坐下,看着幼清道,“我是听二妹说方表哥来了,他人呢,没有为难你吧。”

原来是为了方怀朝,幼清摇头道:“他在外院歇着呢!”

“那我找他去。”薛潋站了起来往外走,幼清喊住他,“你别和他闹,他我管不着,可是你是要科考的人了,别再惹什么事。”

薛潋笑嘻嘻的摆着手:“知道了。”便出了门,转眼他又掀了帘子进来,朝候在一边的采芩打手势示意她出去,采芩去看幼清见她点了头采芩才出去。

“那个…”薛潋凑过来,嬉皮笑脸的,“能不能借点银子用用!”

幼清还当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便道:“你不是有例钱吗?借多少?”

“二百两。”薛潋说的衣服神秘兮兮的样子,“以后我每个月还你五两,绝不会赖账的。”他每个月有十两的例钱,若花天酒地是绝对够用的。

幼清愕然,盯着他看:“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莫不是赌了吧。”

“我是这种人吗,你也太不了解我了。”薛潋白了幼清一眼,道,“我是有大用的。”又压着声音道,“听说外面有人在卖秋试的试题,要二百两一份,我弄一份过来看看,到时候给你考个解元回来。”

这春闱刚结束,秋试的题目就出来了?幼清根本就不相信:“你不要唬我,秋试的题目还没出来呢。”却还是从炕头拿了匣子出来但只给了薛潋五十两,“我只能给你五十两,你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薛潋一副你真难缠的样子:“那有你这样的,借就借不借就不借,哪有扣着借的。”

“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收起来了。”幼清要将匣子关上,薛潋一瞧她来真的,眼捷手快的抢了张五十两的银票出来,眨眼功夫就塞进自己的怀里,捂着胸口道,“小气鬼!”然后一掉头就跑走了。

幼清失笑,起身去了书房,和蔡妈妈一起写了帖子送到各个府上,蔡妈妈回来道:“几位夫人都应了,说明儿一准过来。”

“那你现在去和厨房打个招呼,让他们把菜单列好送来给我瞧瞧。”幼清说着便又写了帖子递给蔡妈妈,“这一份你找个小丫头跑一趟送廖府去。”

蔡妈妈应是。

“方怀朝在干什么。”忙了一整天幼清忽然想起方怀朝来,蔡妈妈笑道,“方少爷在房里看书呢。”

幼清挑眉笑着道:“那三哥呢,什么时候走的?”

“临中午前走的,和方少爷说了好一会儿话,不过两人没闹起来,奴婢也就没有过去看了。”蔡妈妈笑呵呵的,她很喜欢薛潋,每次见到薛潋都要盯着看好一会儿。

晚上宋弈回府,幼清请方怀朝来吃饭,幼清道:“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报仇!”

“嗯。知道了。”方怀朝扫了幼清一眼给宋弈碰了碰杯子,道,“我去而复返,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

宋弈笑着和他说客气话。

方怀朝竟然一句话都不提杨懋的事,幼清觉得奇怪,心思还没想完就瞧见封子寒悄悄的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幼清咳嗽了一声,封子寒一个激灵抓了杯子速度极快的将酒灌进嘴中,咕咚一声咽下去!

“咳咳…”封子寒喝的太急脸涨的通红,幼清哭笑不得给他倒茶顺气,“您这么急做什么,偷偷摸摸的实在是为老不尊。”

封子寒咳了半天终于好了一些,就瞪着幼清道:“还不是怪你!”他还真不能在房里喝酒,那两个小厮的鼻子就跟狗鼻子似的,不对就是两只小狗,转头就去和幼清告密。

“就这一杯不准再喝了。”幼清笑的无奈,封子寒咂咂嘴,遗憾的道,“刚才喝的太急,都没尝出味儿来。”

幼清无语!

第二日一早单夫人并着郭夫人以及陈夫人和赵夫人等人都到了,幼清陪着廖夫人和大家一样见过,中午大家一起用了午膳,下午又说了会儿才各自散了,廖夫人满意的握着幼清的手,道:“事情我心里已经有了眉目,这次有劳你了。”她见过几位夫人,大家都心照不宣,说的话也客客气气没有当她低人一头,廖夫人很满意更放了心。

“夫人和我客气什么,只盼着您和我们常来常往。”幼清笑着道,“倒是我二姐,这话本不该我来说,可是二姐性子太直,她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尽管告诉我姑母,让我姑母训斥她!”

“我不知道多喜欢她。”廖夫人笑着道,“她啊,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却又不是真没分寸,这样的性子我最是喜欢的。”

幼清笑着点头送廖夫人上车。

夜里宋弈回来,幼清笑着道:“我听说廖大爷也到京城来了?”就是当初配合宋弈在运河上和漕帮对峙的,廖杰的兄长。

“嗯。”宋弈略带着酒气将朝服脱了下来,“宫中的生意如今没什么可做的,但西苑的药材却是极大的买卖,如今由蔡彰掌管和内务府管着,我瞧着廖家也不是没有插手的空间。”

“你答应廖家的人了?”幼清是知道的,如今宫中没剩几位嫔妃,用度上比前朝不过十之一二,实在没什么油水,但西苑不同,圣上每日每月的所用的各式各样的药材不计其数,这笔买卖若能拿在手里,所得的利润不可估计。

“廖大老爷这一回愿拿出三百万两,五十万两等殿下立储后入詹事府的库房,其余的便会用在”三边“之事上!”他显得很高兴,兴致很好的亲了亲幼清,“常听人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我也算是深有体会。”

幼清失笑,宋弈如踩在云端似的悠悠然的在软榻上躺了下来,幼清见他有了醉态,便开了门喊采芩去煮醒酒汤,等她回头时便看到宋弈侧歪在那边,衣襟微敞开,露出一截平坦坚实的胸口,半阖眼眸单手支着压在面颊上,如丝般的头发疏懒的落在脑后,铺陈着宛若一幅未着色调简单却又谴倦的画卷,幼清看的心口一跳忙拿了毯子给他盖上,宋弈却是一抓她的手,将她带在怀中,即便不看也极准确的寻了她的唇,重重的亲了口,道:“嗯,陪我睡会儿。”

幼清满脸通红的被他抱着,闻着他身上的酒香,不禁也觉得昏沉沉的,过了好久她听到敲门声才回声过来,低声道:“先喝了醒酒汤再睡。”

喂了半碗的汤,幼清又帮着他洗脸擦手,宋弈始终阖着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还以为你千杯不醉呢。”幼清一边咕哝着一边给他换衣裳,忽然宋弈贴了上来,在她耳边道,“在说谁呢。”

幼清失笑。

第二日一早宋弈依旧是准时准点的起来去了衙门,幼清醒了一次问了蔡妈妈今日的事,睡梦中被蔡妈妈推醒:“太太,杨府来人了。”

“杨府?”幼清翻身坐起来,看着蔡妈妈道,“来的什么人?”

蔡妈妈将帐子挂起来给幼清拿衣服服侍她穿上:“说是杨阁老的弟媳,杨二太太!”

杨维思的弟媳?幼清是知道杨维思有个弟弟,不过却是个游手好闲的主,一直依附在长房羽翼下讨日子,杨夫人竟然让她来,真是当他们方家没有人了。

“上茶了吗,人安排在什么地方。”幼清穿衣梳洗,蔡妈妈道,“小瑜要上茶奴婢拦下来了,在暖阁里一个人坐着的。”

幼清冷笑了一声,道:“那就晾着她。”幼清梳洗过后又慢悠悠的用了早膳又去院子里散步还和封子寒聊了一会儿天,直到临近午时她才回了暖阁,就瞧见杨二太太脸色发黑的坐在炕头上,她三十几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脸上敷了粉显得格外的白,穿着一件桃红潞绸褙子,非常的打眼。

“杨二太太。”幼清由采芩扶着进去,笑道,“家里事情多,让你久等了。”

杨二太太看见幼清一愣,继而站了起来道:“宋太太主持中馈自然是忙的,我多等会儿不打紧。”

幼清笑着颔首,在主位上落座,小瑜这才上了茶,杨二太太看了眼茶盅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喝,而是道:“宋太太将家里打理的可真是精致,一路进来处处都是景色呢。”

“二太太谬赞了。”幼清端了茶饮了一口气,微笑道,“请喝茶。”就是不问她来干什么的。

杨二太太余光打量了眼幼清,没想到宋太太小小年纪架子倒是不小,她一早来宋府就被晾在房里连口茶都没有,如今她人倒是来了,却和她摆起架子来了。

不过,想到她今天要来办的事,她不得不将心里窝的火咽下去。

“宋太太不必客气。”杨二太太到底没有端茶,“我今儿来,是有事想和宋太太商议。”

幼清看着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杨二太太正要开口,忽然蔡妈妈进来笑着道:“太太,封神医有事找您。”

“这是对不住。”幼清站了起来,道,“劳烦二太太稍等一下。”便随着蔡妈妈出了门。

杨二太太一脸惊愕的看着幼清,实在气的不得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想要走,可想了想还是咬着牙又再次坐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幼清才回来,笑眯眯的看着她道:“二太太方才有事要和我说,是什么事?”

杨二太太忍了又忍,咬着后槽牙道:“前几日我听到了个传闻,想必宋太太也知道了…宋太太的堂妹方二小姐似乎被人掳走了三日,这事儿吧本来没什么,可是我们家和别人家不同,志泽又身有功名,若是娶一个名声有亏的女子为妻,实在是…所以我今儿是受我嫂嫂之托,将方二小姐的庚帖还回来,往后我们两家还依旧当亲戚走动,只是这婚事怕是不成了。”

其实,这番话杨二太太是准备幼清这里说不通的时候再拿出来说的,可是她被幼清一气实在没心思再迂回了,性就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幼清脸色一变,眯着眼睛看着杨二太太,道:“你说什么?”

杨二太太没想到幼清变脸变的这么快,她一怔缩了缩,将庚帖摆在炕几上,道:“这…这是方二小姐的庚帖,往后…”

“住口!”幼清砰的一下拍了桌子,道,“想退婚?好,可以,你让杨夫人来和我说,否则,免谈!”

杨二太太伸着脖子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来,想缓和一下气氛:“我今日来就是受我嫂嫂之托,宋太太,咱们都是官宦人家,宋大人和杨首辅也算是同僚,不管怎么说,虽婚事没成可…”

“闭嘴。”幼清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讥讽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来和我谈?!说我二妹德性有损,你有什么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来,这事儿我们没完!”

杨二太太也怒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气红了脸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她德行如何你可以自己去临安打听,我们没有大张旗鼓的闹,就是想给你们留点脸面,如果你们不领情,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到时候难看的可不是我们。”

“呵!”幼清袍袖一挥对采芩道,“将这个人给我轰出去!”

采芩应是,和小瑜还有辛夷就要上去拉杨二太太,样儿太甜一愣没想到幼清还真要将她赶出去,顿时觉得气的直抖,指着幼清道:“泼妇,简直就是泼妇,你给我等着!”话落,拂了袖子逃也似的出了门。

幼清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笑了起来,蔡妈妈朝外头看了看确认杨二太太走了,她才道:“太太,这事儿闹大了确实是…”

“她们没脸闹大。”幼清端着茶和蔡妈妈道,“去和方怀朝说一声,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蔡妈妈一愣看着幼清,幼清就低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蔡妈妈知道幼清不是乱来的人,便应了一声去找方怀朝,方怀朝听了蔡妈妈的话一点都没有欣喜的样子,蔡妈妈如实回来告诉幼清,幼清也觉得奇怪,他不是一心想要出这口恶气的吗,为何转过脸又不高兴了呢。

“你去和江泰说一声。”幼清吩咐道,“让他留心方怀朝!”

蔡妈妈应是。

下午,幼清歇了午觉,醒来后在书房里给方明晖写信,蔡妈妈进来了,回道:“太太,杨阁老今儿一早告了御状,说三舅爷和赵家大爷一起把杨公子打了,求圣上做主!”

幼清惊讶的道:“你说谁?”

“三舅爷和赵家大爷把杨公子打了,人好像打的不轻,一条腿都打断了。”蔡妈妈唏嘘不已,她们只想着方怀朝却将薛潋和疏忽了!

幼清抚额气道:“净添乱。”她话落,又道,“圣上怎么说?他们人呢。”她原本想让方怀朝亲自去动手的,这样一来事情闹大了,就要换做方怀朝去告御状了,如今倒好,让杨维思捷足先登了。

“杨阁老把人抓了送府衙去了,圣上让姑老爷和赵大人带着两位少爷去赔礼道歉还要赔医药费用。”蔡妈妈回道,“只怕三爷今年的秋试悬乎了。”

“幼清!”幼清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方氏的声音,幼清忙穿了鞋下炕,方氏已经撩了帘子进来,急着道,“你三哥他又犯浑了,竟然和赵家舅爷两个人把杨志泽给打了,这可怎么办,圣上还说他德休不足,难成栋梁,勒令他们今年不准参加秋试,就连姑父都被责骂了一通,人到现在还在府衙里。”

“你先别急。”幼清安慰道,“秋试暂时不提,现在关键是将人提出来。”又道,“姑父人呢。”

方氏就撑着额头道:“你姑父还在西苑呢。杨阁老磕头不起求圣上裁夺,圣上便说要将他们关上半个月,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去探视。”

看来杨阁老是打算死磕到底,拿此事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了。

正好,连着郑孜勤和“三边”的事一起办了,幼清眯了眯眼睛和蔡妈妈道:“我写封信你让江泰想办法送去给老爷。”

蔡妈妈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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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啵一个~周末快乐,虽然只有一天休息,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啊。

230 倒霉

杨维思一脸伤心的坐在的万寿宫中,望着薛镇扬道:“薛大人,不是老夫要抓着这件事不放,是这件事性质太过恶劣,我儿若伤难痊愈,往后他可就要带上外样,变成了残废了啊。”又抹了眼泪,“试问,这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能受得了这份悲痛和心寒啊。”

薛镇扬抱拳,朝杨维思长揖:“下官教子无方,往后定当加强管教,至于杨公子的伤病,下官一定请名医医治,还他健康。”

“怎么还,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说怎么还。”杨维思得势不让,哀怨的看着圣上,“圣上,老臣这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薛镇扬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蹙,人已经关在府衙的大牢了,杨维思还这样不依不饶,难不成是想让薛潋给杨志泽偿命?莫说杨志泽不过伤了一些,就是死了也要查明缘由酌情定夺。

单凭他一个人哭哭啼啼的求情喊冤就要定罪?!

薛镇扬暗怒,但面上却依旧是一派内疚,无地自容的样子。

“确实可恶!”圣上蹙眉同情的看着杨维思,对薛镇扬道,“薛致远,你这教子之道实在不成,依我看…”圣上一句你休整几日回去好好教导儿子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有内侍自门口进来行礼道,“圣上,顺天府尹陈明京大人有事请奏。”

又来一个,圣上蹙眉,道:“让他写奏疏呈上来,不见!”

“是!”内侍应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陈大人说薛公子在牢里吐血晕厥了,他请了郎中,说是薛公子肋下受损,颇为严重!”

内侍的话一落,圣上眉头便拧在了一起朝杨维思看去,杨维思也愣住,一时对这个消息有些难消化。

他进宫的时候可是看到薛潋了,分明好好的,中气十足的说着话,怎么又内伤吐血了?!

“圣上。”薛镇扬反应极快,立即抱拳就道,“请圣上传陈大人进来,我儿为何也身受重伤,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圣上抿唇过了一刻点了点头,道:“传!”

陈明京自宫外进来,朝圣上行了礼,圣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夫说薛公子肋下的伤是新伤,且颇为严重,若不及时救治怕有性命之忧。”陈大人朝薛镇扬看了一眼,几不可闻的眨了眨眼睛,又道,“微臣不敢私自决定将人送走,特来求圣上定夺。”

薛镇扬听着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和圣上道:“圣上,杨大人口口声声说犬子与赵子舟一起打杨公子,微臣也没有怀疑,恨不能将这孽子打死为还杨公子一个公道,可是,如今犬子竟也受了重伤,微臣便要问问杨大人,当时到底是何种情况,是犬子聚众殴打杨公子,还是根本就是他们年轻人因事起了纷争?!”

这两件事的性质可大不相同,前者是说薛潋带人蓄意将杨懋的腿打断了,这个责任就全然在薛潋的身上,可后者呢,却是三个人起了纷争从而动了手,责任就应该三个人一起分摊。

“不可能。”杨维思暗怒,回道,“志泽怎么会和别人打架,我府中的家丁赶过去时,便就是薛闻瑾和赵子舟按着志泽在巷子中殴打,若不然,志泽的腿怎么会断!”

“圣上。”薛镇扬和圣上道,“微臣自出事起便一直自责,还不曾问过内情,现在微臣要问一问杨大人,他既如此说,那除了杨府的家丁亲眼见到犬子和赵子舟打杨公子外,还有谁可以作证。还有,这件事至此都没有问过犬子和赵子舟,事情到底如何,是不是也要问问他们!”

薛镇扬确实什么都没有问,一来圣上就将他骂了一顿,说把人关够半个月,还说薛潋难成栋梁…他到现在只要开口便赔罪。

圣上不悦看着杨维思,杨维思心里一个激灵立刻驳斥道:“你质问老夫,老夫还要质问你呢,薛公子为何要下此狠手,将我打成这样,是有多大的仇怨!”

薛镇扬蹙着眉和陈明京对视一眼,陈明京立刻就提醒似的道:“圣上,薛公子如今人事不知,怕是难问出一二,若是要问只有去问赵公子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还请圣上恩准先给他救治!”

“陈明京。”圣上脸上火辣辣的,“此等事是顺天府尹的事,你身为父母官不会自己拿主意,竟还为了此事跑来问朕,难道还要让朕去给你坐堂审案不成。”他前头刚说薛潋狠毒,将杨懋的腿打断了,现在陈明京一来说薛潋伤的更重…

这不亚于打了他的脸,让他下不了台!

“是。”陈明京虽受斥责却依旧一脸镇定,他道,“那微臣先将人送去封氏医馆,给薛公子看诊,若再迟些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说着,就退了下去。

薛镇扬急的眼睛通红,盯着圣上抱拳就道:“圣上,此事疑点重重,还请圣上明断,还我儿清白!”

“好了,好了。”圣上不想再多谈,他都已经定了,怎么也不可能再翻过来的,“人也别管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别的事等查清楚了再说。”

薛镇扬当然不肯,他道:“犬子虽寻常有些淘,但从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也从未和谁有过口角,更遑论打人闹事。”他说完转头看着杨维思,接着又道,“倒是杨公子,整日里是非不断,犬子与他比起来反而是乖巧有加,如此反差,微臣是不可能相信犬子动人的。”

“薛致远。”杨维思也气的不得了,“你们打人还打出理来了。”

薛镇扬半点不让:“是不是我们打人,到底是谁动手的还不知道,杨大人贵为首辅,说话还请注意分寸。”

“你!”杨维思指着薛镇扬喝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说是志泽动手的不成?!”

薛镇扬哼了一声,冷笑道:“事实内情,有待查证,等查清楚若是犬子先动手,那下官自然会给杨大人给杨公子赔罪,可若是杨公子先动手呢,杨大人又当如何?!”

“不可能!”杨维思拂袖,一口断定。

薛镇扬就抱拳和圣上道:“微臣求圣上裁夺!”

圣上揉着额头不耐烦的道:“你们的事自己解决去,别在朕这里吵吵嚷嚷的,让朕头疼。”

薛镇扬不走,昂头挺胸的跪在万寿宫里:“圣上,此事对我儿甚为重要,不但影响他今年的秋试,甚至对他的一生都造成了影响,所以,微臣求圣上定夺,查清此事还我儿清白!”

“薛镇扬,你够了!”圣上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薛镇扬道,“你还没完没了?!”

薛镇扬不说话,但一脸的坚毅。

圣上大怒不已,看着杨维思真想拿个茶盅砸在他头上,一点事都办不好,前头让他写章程,几次易稿最后就差他自己动笔了,好不容易弄出来了定的还是宋弈的方案,现在他一力将这件事压下去了,让他办,他弄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还让三边主帅蠢蠢欲动,军心不稳…前些日子他暗示他可以和宋府退亲,这么小的事随手便办了,没有想到,他竟然就闹成这样的结果。

闹了便也闹了,他借机让薛镇扬回去,顺势警示薛镇扬和宋弈一番,可是没有想到,最后反而被薛镇扬咄咄逼人。

他能办成什么事,要不是没有人用,他定第一个叫杨维思滚!

“赖恩。”圣上怒拍了桌子,待赖恩进来,他喝道,“去给朕查清楚。”

赖恩抱拳应是。

“薛致远。”圣上指着薛镇扬,“你这般坚持,朕就让人去查,看看到底能查出什么来!”一副要是查出来薛潋确实打人,他就要将薛镇扬问罪的架势。

薛镇扬,眼前浮现出方才陈明京给他的眼神,虽无交流,但他绝对领会了陈明京的意思,肯定是宋弈已经安排好了,让陈明京来给他报信,若不然薛潋受伤陈明京自己是不可能特意求来西苑征询圣意,他自己就可以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