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止只有这三个地方。”路大勇出去和掌柜借了笔墨,在桌子上画了山东和京城两地的地图,指着上头和蔡妈妈还有戴望舒道,“如果元蒙人攻打山海关,近出的蓟镇和宣同肯定会援助的,三处佣兵至少十万,元蒙人再厉害也进不了关,所以,我猜测他们可能不止一批人马,很有可能分成数批,要用拖延战术,拉住蓟镇和宣同的兵力,全力攻打山海关!”

蔡妈妈不懂,戴望舒也听的一知半解,她看着路大勇道:“那咱们怎么办?!”这才是最实际的。

“擒贼先擒王。”路大勇蹙眉道,“如果我们能潜入恭王府放一把火,再擒住恭王或者几个郡王,那怕抓住王妃也可以…”至少可以拖上个一两天。

但是这样做很危险。

“那我们仔细商量商量。”戴望舒点着头道,“首先要想办法将恭王府的地形图弄到,否则我们一进去就会迷路。”

路大勇颔首,面露难色,现在去哪里找恭王府的地形图呢。

“我有办法。”蔡妈妈笑了笑,道,“这事儿得叫我这老婆子出马,你们尽管等着,三个时辰之内,我定将地形图给你们弄出来。”

戴望舒和路大勇面面相觑!

登州城外,蔡彰手臂一挥,大声喝道:“各位,成败就在今夜,只要冲过这道城门,拿下登州…城内的财富,任君取拿!”

那些随着而来的倭国人一阵欢呼,他们历经辛苦来大周不是为了帮别人夺得江山,而是看中了恭王许以的诸多好处,以及以后大周和倭国的友好往来,和海上运输贸易的种种利益。

没有这些好处,谁会愿意吃这个辛苦到大周来。

“杀!”有人站在前头,将旗子呼啦一声举了起来,上头一个“恭”字显目抢眼,霍霍的飞舞在最前头,倭国的的人疯了似的随着旗子朝岸边的城楼冲去,冲过这道城楼便是登州的海防城墙反派大师兄!

大家一阵冲撞,蔡彰高坐马上居高临下的就着火把的光线将场面收入眼中…就在这时,忽然远处有一道光飞快的闪过的,他眼前一动再去找,那道光却不见了踪影,随即,耳边呼呼的响起了啸叫之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来的一样。

不等海岸边众人反应过来,就看到如星落之势一般,嗖嗖的有燃着火的箭矢冲了过来,眨眼功夫海岸上已经被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覆盖,一声声皮肉破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听的人头皮发麻。

蔡彰滚下了马,躲在马身之后,惊恐的和常随道:“快让人去查,这箭从哪里来的。”明明岸上没有人啊,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又是一阵剑雨,夹杂着啸叫声,甚至有支箭砰的一声扎在他的脚边。

蔡彰惊的跳起来,将常随抓着当在自己面前,他偷偷往两边去看,就看到那些倭国士兵许多人都哀嚎着躺在地上,还有人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中。

“快到城楼下躲避。”蔡彰指着前头的城楼,这边和前面的海防城墙呈三角之事,虽城墙上依旧能看清这里,可到底角度有些偏斜不好攻击。

众人慌张的跑墙头下躲起来,蔡彰叉腰对着城楼怒喝道:“那个龟孙子打的暗箭,给老子出来!”

当然没有人回话,城墙上静悄悄的,若非方才的箭真的射在他脚下,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放冷箭,有本事给我站出来!”蔡彰心里顿时没了底,恭王不是说登州城里没有布防吗,城门就跟纸糊的似的,只要他们冲几柱香的时间就能拿下来…那现在是怎么回事,竟然还有人放冷箭…

难道是朝廷派来的兵?没道理啊,他们一来并不知道他们在登州海域,即便知道,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安排好这一切!

蔡彰怀疑有人故弄玄虚,所以他和常随低声说了几句,常随立刻应是开始对城里骂道:“哪个龟儿子,胆小如鼠,有本事出来打一架,保证将你们打的屁滚尿流…你们现在躲在城里缩头乌龟一样,真让人瞧不上!”捡着难听的话骂。

城里头还是没有声音。

常随朝蔡彰看去,蔡彰低声道:“和老子玩这套把戏。”他手臂一挥,喊道,“冲进去!”他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要是登州城内布防真的牢靠,他们这么喊话对方不可能没有动静!

一行人除去方才受伤或是死掉的士兵,约莫一万八千人不过眨眼功夫撞开了外城楼,直入海防城墙。

登州城高两丈,城门宽九尺,宽厚的城门紧紧闭着。

却没有再次放箭,不但如此,连个人头都没有看见。

蔡彰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城里没有人,城墙上即便有人也是乌合之众,而方才射出来的剑雨,应该也是弓弩相助。

朝廷不可能准备充足。

“不要怕。”蔡彰喝道,“他们在唱空城计,冲进去,见一个杀一个!”他话方落,忽然又是一阵箭雨射来,底下的人匆忙拿盾牌遮挡,可还是有许多人中箭,蔡彰大怒指着城墙骂道,“龟儿子,给老子出来。”

城墙上又再次恢复安静,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要是明刀明枪的打也就罢了,可这样看不到实在让人心里没底,蔡彰出了一身虚汗,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在这时,东南方向腾空升起烟火,远远的绽开在夜幕之下,即便离的很远,蔡彰也振奋起来,那是他和恭王约好的暗号,每拿下一城便以烟火百里接替传讯。

“沂州城拿下来了重生之大神作家。”蔡彰哈哈大笑,对登州城内喊道,“你们最好乖乖开门,老子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让你们一个个哭爹喊娘,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忽然,城墙之上有道声音传了下来,浑厚低沉,蔡彰听的一惊,立刻抬头去看,就看到有人立在城墙之上衣袍翻飞,身姿笔挺,他即便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也一下子听出对方的声音来。

蔡彰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里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郑孜勤怎么会在这里。”

“蔡彰!”郑辕立在城头,冷笑道,“你缩在倭国半年,如今还有胆回来?!”

蔡彰冷笑道:“郑孜勤,你坚持守城有何用,登州迟早是我们的囊中物,你不如弃暗投明归顺我们,将来恭王登基,你依旧是大周的国舅爷,没有人会动你半分?!”

“是吗。”郑辕讥讽的道,“如此说来,恭王也要认我姐姐做儿子不成?!”

蔡彰一怔,顿时怒道:“你!”郑辕冷笑一声,“你不算个东西,叫恭王来与我说话!”

“恭王此刻在沂州城,明天早上你就能听到济南城传来的消息。”蔡彰充着镇定,哈哈一笑,“你尽管和我在这里耗着,看我们谁能耗的起!”

郑辕不以为然,也不想和蔡彰打嘴仗:“那你便等着吧。”话落,下了城头,城头上确实如蔡彰猜测的一样,空荡荡的,只有郑辕自衙门里找来的数百衙役和他自己的亲随,剩下的便就只是城中年轻的男子。

郑辕下午才到登州城,他带着十几个亲卫快马加鞭赶到,所以,能布下的也只有这样简陋的城防。

至于济南城…

“督都!”有人上前来回道,“济南城总共兵力不足三千,您看要不要派人去蓟镇调兵援助?”

郑辕摆手,从蓟镇调兵肯定是来不及的,更何况,恭王既然敢起兵就证明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可单单这城外的两万人,加上恭王养的三万兵马绝成不了事,他料定,恭王还有应援。

而他的应援很有可能是关外的元蒙人!

他来前曾和宋弈商讨过,宋弈早已派人去辽东和蓟镇…他负责登州和莱州的安危,剩下的就看宋弈如何作为了,至于济南怕是已经被恭王策反了。

此刻,沂州城外,恭王与长子遇上,一行三万余人声势浩浩荡荡,恭王与长子赵锐道:“济南城我已打点好,你到后留一千兵马守城,其余人不做停留,直往青州而去,明日之内拿下青州。”一旦他们往京城走,山东就成了他们腹背,他们决不能留下任何破绽,将腹背留给敌人!

“蔡彰不是在登州城吗,儿子不如一鼓作气将东昌和大名拿下!”赵锐心里盘算好了,青州和登州留给蔡彰,他先北上。

恭王摇摇头,道:“蔡彰若能成事你也不耽误时间,可若他无能,到时候你再回头便就会消磨了士气,此举万万不可。”又道,“趁着朝廷的兵还没有到,我们要速战速决。”

赵锐一向钦佩恭王,闻言点头道:“是,孩儿知道了。”又道,“京城中可有消息传来?按时间推算那些中毒之人之人应该死了吧?宋九歌不肯牺牲孩儿和夫人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京中没了宋九歌,就没有人主持大局,只会比现在更乱。”

“消息暂时还没有到。”恭王蹙眉,赵锐低声道,“父亲同意元瑶杀宋夫人了?”

恭王面色微变,低声道:“此女不可留!”他想起来了尔绵娜云,赵锐也想到了尔绵娜云,“听说她像极了那个女人…”

恭王摆手不欲多谈,当初他机缘巧合得到了尔绵娜云,惊艳她的美貌之时,便动了将她送入宫中的打算,本以为她会听他的吩咐,能够蛊惑圣上从而为他争取利益…却不曾想,这个女人竟然打起了振兴柔然遗族的念头,不但如此,她还和他耍小聪明,在圣上面前暗示他的目的郡主日常。

所以,他谋算了壬葵之乱,本意并非是要杀圣上,若真要动手,那一夜机会那么好,圣上早就死了!

他要的是警告尔绵娜云,是将郑氏从皇后之位斩下马,再推举一位新的皇后,从而控制后宫,牵制朝堂!

却不曾想,阴错阳差圣上却因此搬去了西苑从此不再踏入皇宫,不过也好,圣上自此潜心修道再不作为…圣上越是这样,对他来说就越有利。

这么多年,他便一直在策划准备今天的一切!

尔绵娜云出宫,他也是偶尔得知,所以,他以此为要挟写信给赖恩,这才有赖恩放走蔡彰的举动!

至于尔绵娜云和方明晖的事,那不是他关心的,他本不想在意,可是无意中他得知了尔绵娜云曾去关外取了大批珠宝回宁夏卫与方明晖予以度日,他便派人去查探,这一查才知道尔绵娜云手中有柔然人留下的宝藏。

他派人去夺他们的孩子,却在同时皇后郑氏派人将尔绵娜云抓走,方明晖带着孩子追随入京!

若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送尔绵娜云入宫,留在恭王府,就由不得她肆意,更不会让她萧遥在外,与人成亲生子,过的快活!

若非他们身边有人护着,他早就派人将此刻在关外的尔绵娜云和方明晖杀了。

留作何用!

“父王保重。”赵锐抱拳,回道,“孩儿即刻赶赴济南,父王等候孩儿消息。”

恭王颔首拍了拍赵锐的肩膀,低声道:“你们弟兄三人,父王最信赖的便就是你了。”此话一出,赵锐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不亚于恭王和他说将来夺得天下立刻立他为太子一样。

“是。”赵锐抱拳,翻身上马,呼喝着朝济南城而去。

恭王立在城外,和亲随低声吩咐道:“传信其它几处,卯时出兵!”是指关外的元蒙人。

“回府。”恭王转身上了马车,车径直入了城往恭王府而去…

客栈内,路大勇看到手里的蔡妈妈画的恭王府地形图吃惊不已:“您是如何拿到的?!”

“恭王府再难进,可有一个地方的人绝对可以去。”蔡妈妈笑眯眯的道,“我扮作京城行脚商人,找到沂州府内的绣坊,那些常去各府量衣送布的婆子绣娘,给几个银子就什么都说了。”

“还是您想的仔细。”戴望舒笑着道,“有了这个图,我们今晚就能入恭王府!”

路大勇颔首,和戴望舒趴在桌子上研究路线,蔡妈妈笑眯眯的坐在一边喝茶。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路大勇一惊迅速移靠在门口,戴望舒已经将鞭子缠在手腕上,蔡妈妈抱了长凳子在手里,三个人戒备的盯着门口,就听到门外敲门的人道:“我是老安!”

路大勇和戴望舒一愣,脸上顿时绽出喜色来。

夜色越发浓重,沂州府各处恢复了安静,唯有恭王府此刻灯火通明!

恭王正拿着疆域图仔细查看,在已经磨砺的掉色的图纸上写写画画,这张图他用了许多年,上头每个地方他都再熟悉不过,每一条路甚至每一个巷子他都亲自都走过,测算过脚程。

成败就在今明两日,只要奠定了基础,往后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恭王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有大丫头端了燕窝进来放在桌子上,恭王睁开眼睛问道:“王妃呢,歇下了?!”

“王妃在佛堂诵经。”丫头盛了燕窝放在恭王面前,“特地让奴婢给您送宵夜来,王妃说王爷今晚肯定难眠,所以请王爷无论如何都要吃一些垫一垫。”

恭王颔首接了勺子,摆手道:“去吧,本王会吃的。”话落,舀了一口抿在口中。

丫头应是出去关了门,和外头提着灯笼来的小丫头道:“枣儿,你去厨房吃饭,我先去给王妃回话,你给我留几块点心就好了。”

“连翘姐姐晚上就没有吃饭了。”叫枣儿的丫头虽是二等丫头,可年纪估摸着也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了,“要不然我去给王妃回话,您先去吃东西吧,今晚大家都睡不了,索性吃饱了。”

“我去吧!”连翘笑道,“等王爷胜了,咱们去京城,你说不定就能找到你娘了。”

枣儿笑呵呵的点着头,道:“如果看到我娘,我肯定一眼就认出她来。就是不知道我娘还能不能认出我!”她说完笑眯眯的提着灯笼去了厨房!

恭王在书房中静静坐着,时间过的极慢,好像每时每刻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一点一点熬着,她时不时打开门往外头看一眼,但是不管是哪一处都没有人回来与他回报消息,他见天色渐亮心里到底有些焦躁起来,来回的在房里走动。

“王爷!”外头传来脚步声,恭王已经亟不可待的开了门,“王爷,登州城一夜都没有消息传来,恐怕…恐怕蔡五爷没有入城!”

没有入城就是被人拦在外面了,城外就是海,他们除了缩在海滩上什么都做不了。

恭王眯了眯眼睛,他一早就没有对蔡彰报有多大的希望,可是没有想到蔡彰带着一万五千人连个登州都没有拿下!

“可知道什么原因?”恭王看着回信的斥候,斥候摇头道,“暂时还不知,不过属下已派人从海路过去打探。”一来一回也要到中午了。

恭王又道:“辽东呢,元蒙人可发动了?”现在已经过了卯时了,按计划元蒙人发动攻城就会以烽烟相传。

来回事的人依旧摇头:“北面寂静无声,毫无动静!”

恭王心头漏跳了一拍,感觉非常不好,可是又不愿意相信,他和元蒙人协议好了,答应一旦事成将会以永平以外辽东几府相赠,这样大的谢礼,元蒙人不可能会有反悔的可能。

“再去探!”恭王眉头紧锁,声音略有些嘶哑,来回事的人立刻应是。

恭王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里再难平静下来。

一整天,不但恭王府,便是沂州城内都安静的落针可闻,百姓不敢出门,商铺不敢营业,所有人都关了门躲在家中,生怕出去惹恼了谁在这乱世被人杀了都没有人管!

一直到下午天色黑下来,辽东也好,登州也好都没有消息,就只有济南传来了好消息,赵锐顺利带兵入驻济南,下午就启程往青州进发。

恭王听到消息松了口气,至少还有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至是元蒙人…到底怎么回事。

酉时三刻,恭王用过晚膳梳洗换衣,熬了一天一夜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便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方入了梦睡着,书房的门就被人拍响,恭王一个激灵站起来喝道:“谁?凤皇在上!”

“王爷。”外头的人隔着门道,“辽东那边传来消息,山海关外,元蒙人撤兵了!”

恭王只觉得耳朵里嗡了一下,他听不清扶着桌子站起来开了门:“你再说一遍,元蒙人怎么了?!”

“王爷,元蒙人撤兵了!不但辽东,其它几处也撤兵了,现在蓟镇和宣同没了牵制肯定会派兵来山东。”

怎么会这样!元蒙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要就撤兵了?!

恭王想不通,却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想,他当即下命道:“传信赵锐全力拿下青,登两州。”又迅速回房拿了一封信出来,“你亲自去,将此信交到郡王手中。”宣同和蓟镇过来也要七八日的时间,他还有时间回旋。

亲随应是收了信,恭王立刻决定他亲自坐船绕道登州助蔡彰一臂之力,亲随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犹豫的道:“王爷,听传说登州城久无动静,是因为郑孜勤亲自坐镇在城中。”

恭王一愣回头看着亲随,确认道:“此消息属实?”

常随并不确定,消息传递没有这么迅速,恭王却蹙了眉头,倒觉得有这种可能,若非郑辕亲自坐镇,蔡彰不可能一天一夜拿不下登州城。

只是,郑辕是什么时候去的登州,又带了多少人?!

“本王去登州。”恭王回房拿了衣服,往内院走,“我与王妃说一声,你速速让人安排车马。”他们赶去京城必定会在城外和蓟镇与宣同的大军汇合,这样一来对他们很不利,在没有元蒙人的守应之下,只有先将山东控制住。

拿住山东进可攻退可守,右面还有海域防护,固若金汤!一旦争取了时间他就可以再派人去关外打探,弄清关外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恭王已经想了诸多应对的法子,他脚下不停人已经到了垂花门,刚一脚踏进去就和迎面跑来的一个婆子撞上,恭王眼睛一眯,婆子已经吓破了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喊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何事慌张?!”恭王冷眼看着婆子,不等婆子说话,他眼睛突然瞪了起来,就看到内院里浓烟滚滚,火光窜动,他喝道,“如何走水的?!”王府守卫一向森严。

婆子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正院后的小厨房走水的,火势很大,奴婢正要喊管事带人来救火。”

“快去。”恭王将手中拿着的披风丢给常随,大步朝内院走去,边走边道,“派人严加看守府中各个出口,书房内亦加两个人把守,不得有误!”这个火起的蹊跷!

常随应是,立刻回头去安排。

婆子也从地上爬起来趔趔趄趄的往外头跑。

起火的厨房和正院还隔着两个小院子,恭王到时内院的女眷已经慌了手脚,他朝迎过来的王妃打了手势,冷声道:“有人纵火,下令全府搜拿!”他闻到了桐油味。

王妃年纪大了,虽慌可总是见过世面的,闻言立刻让人去内院各处搜查。

外府的管事已经带着小厮婆子过来救火,可因为淋了桐油,风一起火星溅到之处便立刻窜起火苗来,水泼在上头根本毫无用处,不过两刻钟火就蔓延到前院。

“去将前头的房子推到。”恭王负手,面色冷凝,外院的管事立刻应是带人将起火的前头院子推到,这样一来也算是隔绝了火势。

有人匆匆来回禀:“王爷,车马已经安排好,何时启程?!”

“现在就走。”恭王扫了眼火势和王妃吩咐道,“府中必有奸细,你仔细查处审问,绝不能姑息大意狮王的养子。”

王妃应是。

恭王颔首和王妃又交代了几句便挤过拥嚷的婆子小厮,朝外院而去。马车停在垂花门外,恭王由随从扶着上了马车,刚一进去他来不及坐稳,忽然脖子上一凉,他猛然侧目就看到一个面生的男子正面无表情的握着长剑看着他,而剑的另一端正寒意森森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什么人。”恭王满面杀意,对方耸肩操着生涩的口音,道,“在下老安,久仰王爷大名!”

“是你?”老安的大名恭王当然听过,他脸色微变,低声道:“你就是现任漕帮帮主?本王和你无怨无仇,为何刺杀本王?”

“刺杀倒是不会。”老安不在意的道,“在下只是奉我家主子之命,请王爷移驾。”

恭王头发都快立起来了,心头感觉非常不好,冷声问道:“您家主子,何人?!”

“宋九歌,宋阁老!”老安的剑又逼近了一分,朝着听到动静掀了帘子的王府守卫挑了挑眉头,“稍安勿躁,王爷的脖子大约没有我的剑锋利吧。”

没有想到宋九歌竟然用江湖人,恭王紧紧攥着拳头,冷静的和老安道:“你虽说宋弈是你的主子,可你却在漕帮打理,可见你们之间也是合作关系?!他许你多少好处,本王十倍许之,如何?!”他恭王府也可以用江湖人,可是他不相信这些人,就如当年徐府那样,用了一般乌合之众,坏事的就是这些人。

寻常人若真的只是合作,当然会被恭王的条件吸引,但老安不同自然也就不关心这些,他不以为然道:“王爷都已经朝不保夕,还有心思许我未来,在下佩服王爷的镇定。”

“本王有无未来,不是你能估算的。”恭王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敲了敲剑发出铿铿的声音,他低声道,“剑气太重,也伤和气,不如我们慢慢谈吧。”

老安暗暗心惊,恭王的沉着和冷静不同于常人,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能镇定自若,确实令人不敢小觑。

“路上有的是时间。”老安不敢大意,剑依旧架在恭王脖子上,“我们主子交代的事我势必要办成,恭王爷还是乖乖让你的人驾车,走吧!”

恭王一见老安说不通,立刻眼睛一眯冷声道:“你以为你能走的了?!”话落,手一拍车厢,四壁车厢立刻四散倒开,一瞬间他们四周都没有屏障,几十名侍卫动作迅敏的围了过来,老安的后背腰腹脖子上抵着数十把剑,而四周的屋顶的之上也出现了几十把弓箭,每一张弓都拉满…

“比谁的手快?!”老安目光一睃四周一看,“我今天敢来就是抱着必死之心!你们要不要和我赌一次,在我死之前,你们的王爷是活的还是死的。”

两边剑拔弩张。

恭王哈哈大笑,闭目道:“你可能不知道,本王有三个儿子,即便本王死了你也改变不了任何局面!”

“那又如何。”老安额头上也渗出汗来,“有恭王陪葬死也无憾。”

登州城外,蔡彰的一万八千人,已只剩下一万两千人,一天两夜,他们已经筋疲力尽,此刻那些倭国的士兵抱着木桩麻木的撞着门,城门也在无数次的冲撞之下裂了个口。

“继续!”蔡彰已经非常确定,郑辕绝对没有带兵来,不但如此,登州城里根本没有兵,他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撞开城门,进了登州城他们就必赢。

又过了几刻钟,忽然城门发出砰的一声,高厚的门已经被撞出一人多高的窟窿!

“开了,冲啊!”蔡彰兴奋的几乎要手舞足蹈,他甚至已经看到了登州城里的情景,还有将郑辕踩在脚底的肆意红楼前传之我是二太太。

迎头的人冲了进去,后面的人便要跟着进去,忽然,人群行进的脚步停了下来,里外一片安静,其实只有两息的功夫,忽然城门方被撞开的窟窿啪的一声,被什么东西堵住,众人不得不退后了两步!

等退远了才看到,方才进去的那两个倭国的士兵,此刻像是糖葫芦一样被人穿胸而过由一只长枪钉在了门上,塞在了那个窟窿里。

大家来不及多想,此刻只想冲进去,就三两下将两人的尸体拖出来扔在了地上,那窟窿重新漏开,就看到在城门之内,有人一身黑色长袍,身姿笔挺气势如虹的挡在里面,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手持的长剑上,还缓缓的滴着鲜血。

“管他娘的,冲啊!”有人不怕,当先冲了进去,可不等他的话说完,只见门内寒光一闪,说话之人的脖颈之上鲜血如柱,人跟飞起来似的,被抛在了门外。

“督都!”有人站在那黑衣男子身后,“属下守在这里,您去歇息一刻!”

郑辕摆手,眸光冷寒:“援兵还有三个时辰,我能撑的住!”视线一转落在门洞外的人身上,冷笑道,“就看看,他们能不能支撑的住!”他说着,将手中长剑立在地面,杀气腾腾!

一个门洞,无数个人,冲进去十几个人都被郑辕丢了门口,如此门口被垫的高高的,外头的人进来就必须踩在在前人的尸体上,蔡彰一看这样不行,立刻让人重新撞门,将门全部撞开,就凭郑辕一个人根本拦不住门!

郑辕也不急,手臂一挥十几个护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边,几人并肩而立,目中皆是赴死一搏的神情。

是啊,登州军情太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调配军力…而如今他们在城中的箭已经用完了,城门被撞开,他们能做的就是空手白刃,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郑辕这么想的,他带来的随从也是这么想的!

恭王府中,剑拔弩张,恭王眯着眼眸看着老安,他没有时间和老安在这里耗,莫说家中的奸细还没有找到,登州的军情他也耽误不得,他必须要赶过去,所以在对峙了一刻之后,恭王道:“你最好想清楚,现在你出不去也杀不了我。”不等老安说话,忽然,恭王身体一侧,手肘发力直击向老安的胸膛。

老安也没有料到恭王会拳脚,他本能的一侧避开,下一刻恭王朝后一仰躺了下来原地打了个儿自车上翻了下来,恭王府的随从随即挥剑而上将老安围住,老安亦是反应迅速,眨眼之间长剑一挥,人已经跃了起来避开数剑!

“杀了!”恭王后退几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处事不惊的看着老安,眼中露出轻蔑之色…

纵然现在的形式与他的计划有所出入,可他的胜算依旧很高,即便不能拿下京城,他也有办法,和赵承修分庭抗衡,再立王朝。

“这么热闹!”忽然,屋檐之上,有人飞跃而下,衣袍翻飞仙风道骨般轻悠悠的落在他们面前,恭王一怔戒备的看着来人,一眼就认出来,惊愕的道,“宋九歌?!”他怎么在这里。

恭王话落就听到正门外传来打斗之声,转眼之间门被人打开,有许多人自门口涌了进来,与这边对峙而立。

宋弈穿着一件墨色的细布长衫,拢手而立在人前,目光淡淡一扫落在恭王身上,道:“久慕恭王英名,却不曾想初次会面,会在如此情景之下,实在遗憾!”

恭王打量着宋九歌,心头飞快的转了转,从京城到沂州,快马加鞭也要四日的时间…这么说,宋九歌在四天前就已经出发了?!

赶路四夜未休,他竟然还能云淡风轻的出现在恭王府?!

城门已封,他是如何进城的?以身相许!恭王目露疑惑,心头飞快的转了转,忽然明白过来,老安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表示漕帮的人早就在沂州城中?!如此说来,宋弈早就安排好了,让漕帮的人潜伏在沂州,就等着这一刻?!

完全有这个可能。

沂州城中此刻有多少漕帮的人?恭王戒备的看着宋弈,视线一转落在已经随着宋弈冲进门穿着夜行衣的人身上,竟约莫有四五十人。

看穿着打扮,确实像漕帮的人。

恭王在心中衡量了一番,胜算依旧在他的手中。

“不知道宋阁老远道而来,失敬失敬!”恭王抱拳,微笑道,“只是本王此刻要事缠身,没有闲暇陪宋阁老说话喝茶。请宋阁老在府中多留几日,也好让本王一尽地主之谊。”

“宋某正好也有事要去济南府。”宋弈淡淡颔首,“不如恭王与本官同往?!”

恭王顿时眯起了眼睛,眸中露出杀意。

老安自人群脱身走去宋弈身边,低声回道:“路大勇和戴望舒在内院中…”他目光一睃,又道,“恭王府内卫共一百零二人,屋檐上暗卫四十二人,此处二十人,八人随赵锐去了济南,还剩三十人下落不明!”宣同的兵五天前出发,此刻已经入山东境内,还有三个时辰便会到沂州,而他是十日前到的沂州城,共有五十一个兄弟随同,此刻十一人跟随赵锐而去,余下四十人连同他一起皆在这里。

若动手,胜算不是没有,但难免伤亡。

他和路大勇计划好的,他负责牵制恭王吸引注意,路大勇和戴望舒则去内院擒住女眷用以要挟!

宋弈目光不经意的一扫,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老安是他在收到谷徵允的信后就安排进了沂州城,所以,今晚他才能顺利进城…宣同的兵五天前在太后中毒之时便已悄然兵分数路出发,按估算三个时辰后便会到。

“不必了。”恭王自属下手中不动声色的接了一把剑过来,虽已年近古稀但身手却一点不弱,他挑眉看着宋弈问道,“元蒙退兵,是你而为?!”

宋弈一点都不隐瞒的颔首,道:“你许元蒙人辽东半壁,可曾想过辽东与京城不过数日的脚程,枕畔安猛虎,恭王爷可真是自信啊!”

“哪又如何。”恭王冷笑着道,“等拿了天下本王自会再解决他们!”

宋弈欣然赞同,微笑道:“这便是元蒙人退兵的理由。”

恭王不信,冷笑道:“这些他们早就该预见,宋大人不必在此遮遮掩掩!”又道,“本王没空和你废话!”话落手臂一挥,道,“杀!”

恭王话落,几乎同时所有人都爆动而起,一时间寒光交错,杀气蒸腾,恭王迅速后退,宋弈自打斗的人群中轻松踏步朝这边走来,恭王喝道:“宋九歌,你今日来就是找死。”话落,挥剑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