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着日头一刀寒光直奔安然而去,安嘉慕只吓的魂飞魄散,这时候谁也救不了安然,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就是安然自己。

生死一线之间,安然下意识侧身,躲过上官瑶手里刀子,一拳把她打飞了出去。

上官瑶再想爬起来,绝无可能了,不等别人冲上来,那些学生已经把她按在地上,找来绳子捆成了粽子。

在这些学生眼里,安然的存在几乎跟神差不多了,而且,这个厨艺学院,既不用交学费包吃包住,还能学手艺,往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儿去,都眼巴巴盼着开学呢,若是这会儿院长有个闪失,他们往哪儿学手艺去啊。

越想越恨,一双双眼睛盯着上官瑶,都恨不能一口一口把她活嚼了。

陡然生出变故,谁也没想到,安然倒没觉得如何,却把安嘉慕吓坏了,冲过来上下检查,嘴里不停的道:“哪儿受了伤没有,胳膊动一动,腿抬抬…”

根本不顾当着这么多人,因为安嘉慕的紧张,本来沉闷的气氛,反而有几分好笑,明月先生不禁笑了一声,叹道:“到底年轻好啊。”

后头的嘉宾都忍不住笑了一声,安然脸大红,忙推开安嘉慕:“我没事儿,她的刀子没碰着我。”

安嘉慕确定自己媳妇儿没受伤,才放了心,也知道现在场合不对,放开她,退到一边儿,让安然继续主持开学典礼,心里却开始琢磨,怎么收拾上官瑶,痛痛快快的死,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第 105 章 团圆锅

冀州府大牢,上官瑶呆呆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曾经自己以为一定会嫁给这个男人,如果自己嫁给他,或许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了吧。

安嘉慕并未走近,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站下,目光里厌恶让上官瑶的情绪瞬间崩溃,她双手抓住木栅:“安嘉慕你告诉我,我到底哪儿不好,哪儿比不上那个贱丫头,你宁愿要她,也不娶我,是不是因为她长得比我好看,你说,你告诉我,也让我死的明白…”

如果不是岳锦堂恳求自己过来见这女人一面,自己这辈子都不想见她,他根本不明白这女人非要见自己做什么?

安嘉慕阴沉沉看了她一眼:“上官瑶,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在我眼里,你连外头的野狗都不如,若让我从你嘴里再听见一句辱骂我妻子的话,相信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说着侧头看了岳锦堂一眼:“我人来了,也算应了咱们的交情。”撂下话转身走了。

上官瑶低低喃喃的道:“贱丫头,贱丫头,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岳锦堂如今实在后悔答应她的要求,却到底不忍,微微弯腰:“想必你知道嘉慕的手段,你差点伤了他挚爱的妻子,以他的性子,你如今还能好端端的在牢里头待着,该谢的人是正是你嘴里念念不忘的贱丫头,你刚问你哪儿比不上安然,嘉慕兄不屑回答,那我来告诉你,你哪儿都不如她,我相信,即便你跟安然换一个过子,你们的境遇仍然相同,你可知为什么 ?”

上官瑶愣愣的看着他。

岳锦堂:“姿色如何,有什么打紧,你口口声声说安然是贱丫头,她的确是丫头出身,可她知礼懂情,自尊自爱,哪怕是一个丫头,也知道自强,用自己的能力,去创造所有的一切,故此,哪怕她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丫头,但现在,她什么都有,有珍爱她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子,有真诚的朋友,有忠心的属下,还有厨行里千千万万的追随者,这些是她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与无私胸怀换来的。

你呢,你本来是天之骄女,总督千金,却跟一个下人私通,明明自己错了,却一味怨憎别人,落到如今的地步,你谁也怨不着,就该怨你自己不知自尊自爱,外貌的美丑算什么,你的心比你这张脸丑一万倍不止,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做过的事儿,好好悔过自省,以求有一个平顺安康的来生。”说完这些,岳锦堂也再不停留,自己也算尽了最后一点儿心。

从牢里出来,正要上轿,牢头跑了出来:“郡王殿下,上官瑶碰死了。”

岳锦堂点点头,到底她还有一丝丝廉耻之心,死了倒也干净。

不说岳锦堂叹息,且说嘉慕从牢里出来一路都阴沉着脸,一想到上官瑶这女人,就从心里堵得慌,这么轻易饶过她还罢了,偏偏岳锦堂还求自己来见她一面,分外膈应。

进了府,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裳,皱了皱眉,仿佛看了那女人一眼,浑身都带上了晦气,便先去了书房沐浴,换了衣裳出来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进院就瞧见灯下做针线的安然,心里顿觉一暖,若说他媳妇儿手笨,大概全大燕的人都不信,这丫头能做出最极致的佳肴美味,却不善做针线。

就看窗子上映出来的剪影,都能瞧得出,很有些笨拙,不过却极认真,安嘉慕反倒喜欢他媳妇儿这难得的笨拙,让他觉得异常温馨。

仿佛察觉他回来了,窗子上的剪影消失了,安嘉慕怕他媳妇儿出来着凉,毕竟秋夜风寒,忙紧走几步进了屋。

安然已经到了外间来,上下打量他一遭:“大晚上的跑哪儿去?”

安嘉慕笑道:“没去哪儿,就是岳锦堂有些事儿。”揽着她进了屋。“

安嘉慕不想提起上官瑶,那个女人跟他们夫妻一点儿干系都没有,瞧见旁边笸箩里的小衣裳,拿了起来,是件小褂儿,细棉布的料子并不多稀罕,但柔软舒适,针脚也不是太细密,却仍看得出一针一线认真缝起来的。

知道是给儿子做的,猛然有些不平衡起来,不满的道:“就知道疼那小子,连为夫都不管了。”

安然扑哧一声乐了:“我的针线你是知道的,你若不嫌弃,让我给你做有什么难的。”

安嘉慕把她抱在怀里:“只要是我媳妇儿做的,我稀罕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说着,手开始有些不老实。

安然脸一红,忙抓住他作乱的手:“不许闹,跟你说件正事儿。”

安嘉慕吃吃笑了两声:“咱们夫妻之间,这就是最正经的事儿了。”

安然推开他坐到对面:“嘉树跟武将军走了?”

说起这个,嘉慕皱了皱眉,不怎么爽快的道:“这小子才回来几天啊,屁,股还没捂热乎呢,又跟着他师兄跑了,对了,你不说嘉树有喜欢的人,是谁?”

安然看了他良久:“我说给你,成,但你得答应我不许恼。”

“嘉树能成家立业,我这当大哥的高兴还来不及呢,恼什么?”见自己媳妇儿的脸色不对头,想了想:“莫非嘉树喜欢的人是有夫之妇?”

安然摇摇头:“嘉树年纪也不小了,怎会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安嘉慕:“莫非是喜欢上府里的丫头,不对啊,咱们府里如今没几个年轻丫头啊,再说,他也不常在府里。”

安然歪歪头,提了句别的:“听说那些南戏班子里有好多唱小旦的都是男的,是不是?”

安嘉慕愣了愣,不明白她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是有几个。”

安然:“听说好些男人都喜欢这些人。”

安嘉慕猛然敲响了警钟,心说,他媳妇儿不是要跟自己算旧账吧,不禁道:“那个,媳妇儿,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对不对?”

安然虽早有心理准备,这会儿他间接的承认,心里头也真有些别扭:“你这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跟那些小戏子…”

安然话没说完,安嘉慕便急急的道:“我可没跟那些小戏子如何,虽说扮相好,也是男的,也就听听戏吃吃酒,没别的。”

忽想起什么,微微眯起眼:“你不是想告诉我,嘉树喜欢的人是个男人吧。”

安然不禁叹息,这男人果然不笨。安然点点头。

安嘉慕蹭的站了起来,去那边拿起斗篷就要出去,安然吓了一跳,忙扯住他:“大晚上的,你做什么去?”

安嘉慕咬牙切齿的道:“去京里,把嘉树带回来,亏了我还举荐了他大师兄,他倒勾引嘉树做出这样的事来。”

安然忙道:“他们是两情相悦。”

“两个男人?狗屁的两情相悦。”说着就要往外走。

安然不免急起来:“安嘉慕,你刚答应了我什么,你若是这般说话不算话,看我以后还搭理你,两个男人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两个男人就不能两情相悦,这跟你们男人玩戏子娈,童不一样,嘉树是真喜欢他大师兄,用你那猪脑子想想,若不是真心喜欢,怎会这么多年始终不近女色,你是嘉树的大哥,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幸福,非得做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安然一句话倒把安嘉慕给说乐了,安然见他笑了,忙推着他坐到炕上,递个盏茶在他手里:“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你想想,嘉树这些年提起大师兄是什么样儿?再想想以安南将军的军功,娶什么样的媳妇儿没有,眼望着高官厚禄,几个男人舍得,可他舍得,我听见他跟嘉树说了,此次回京便辞官,两人浪迹天涯,这样的男人,怎不值得嘉树喜欢,而且,他们早就彼此喜欢了,你若想阻止,就该早些,如今木已成舟,还不如成全他们,省的嘉树怨恨你这个大哥。”

怨恨?安嘉慕颇有些颓丧:“你是说嘉树会怨恨我?”

安然点点头:“若你执意阻止两人在一起,他一定会怨恨你,你想想,如果你有个大哥非要插手不让我们在一起,你会如何?”

安嘉慕挑挑眉:“这根本是两回事儿,我们是正常的男女相爱,结成夫妻有什么不对。”

安然摇摇头:“你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双重标准,咱们打个比方,假如你我回到最初,我还是兰院那个丫头,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大老爷,我跟嘉树忽然彼此喜欢非君不嫁…”

安嘉慕脸顿时就黑了:“胡说八道,你是大嫂,这不乱了伦常吗。”

安然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咱们回到最初吗,那时候你可不喜欢我,甚至,连我是谁都不记得,而且,我就是打个比方。”

安嘉慕霸道的摇头:“打比方也不行。”

安然都恨不能在他脑袋上敲几下子,运了会儿气,妥协道:“那好,不拿我打比方,拿安翠总行吧。”

“安翠是谁?府里有这么个丫头?我怎么不记得。”

安然彻底没辙了:“不说名儿,就说一个名声不大好的丫头跟嘉树彼此相爱,嘉树执意要娶她为妻,你这个当大哥难道不会阻止。”

安嘉慕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要是那个丫头好,我做什么阻止。”

安然看了他良久:“安嘉慕你成心的是吧,我跟你说,嘉树跟大师兄就相当于你我,两人真心相爱,真爱是可以跨越一切的,一个男人可以为自己爱的人放弃所有,宁愿陪着爱人浪迹天涯,这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出来的。”

安嘉慕忽的把她揽在怀里,低头道:“媳妇儿若是为了你,为夫也做的出来。”

安然脸一红,即便时候不对,这样的情话也格外动人,安然白了他一眼:“说嘉树的事儿呢。”

安嘉慕:“你总该让我想想吧。”

安然:“你想可以,但不许你去京城,嘉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即便他早知道自己爱的是大师兄,这么多年却不敢表现出来,我猜就是怕你知道,你是他的大哥,是不能割舍的血脉亲情,大师兄是他此生挚爱,他两边都不可能放弃,所以,就做一个宽容而善解人意的大哥,有什么不好,何必在意那些没用的世俗礼教,只要他们相爱,只要嘉树觉得幸福,不就好了。”

安嘉慕沉默良久:“若嘉树不幸福呢?谁能保证武骁那家伙会永远对嘉树好。”

安然摇头失笑:“我说不过你,毕竟人生有许多变数与未知,今天是山盟海誓的爱侣,也许明日就劳燕分飞,谁也不能保证永远,但至少我们可以珍惜现在,有了现在,才能奢求永远不是吗,就如你我,当日我何曾想到会嫁给你,但如今我就是你的妻子,生了我们的儿子…”

安然没说完就被安嘉慕堵住了下头的话,他的吻急切而激烈,带着些许恼意,很久才放开她,用不容置疑的坚决语气告诉她:“我们不止有现在,这一世,下一世,上一世,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妻。”

见安然还要说什么,安嘉慕伸手点在她的唇上:“不许再说什么珍惜现在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去京城,但也并不代表我认可了那个拐走我兄弟的家伙。”

安然也没奢望他一下子就接受,毕竟对于安嘉慕这种霸道的大男人来说,接受自己的弟弟喜欢男人,的确很难。

安然只是希望,他别冲动的去拆散两个人,给他们时间相爱,也给他自己时间去接受,安然相信,以嘉慕对兄弟的疼爱,最终会接受大师兄的,只不过需要时间罢了。

厨艺学院开学了,梅先生一开始是跟着师傅过来的,后来也喜欢上了厨艺学院,住在冀州再也不会齐州了。

明月先生回了一趟苏州,把家当都挪了过来,成了安记厨艺学院的荣誉院长。

至于厨艺学院的日常事务安然教给了顾永成,也是在厨艺学院,安然才发现顾永成的经营天赋,简直比厨艺更厉害,不过短短的数月,就能处理好厨艺学院繁琐的事务,并且游刃有余,这样的人才自然不能浪费。安然于是把厨艺学院整个交给了他,让他任院长,自己就挂个名。

提起顾永成不得不说韩子章,韩子章真的疯了,天天嘴里嘟囔着天下一厨子,天下第一厨…目光呆滞,神情痴傻,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嘴里不停叨念的几个字,可见他对天下第一厨的头衔如何执着。

安然无法理解,天下第一厨不过就是个没用的虚名罢了,不能吃,不能用,偏偏有人为此疯魔。

岳锦堂说:“韩子章这辈子所有事都做错了,唯有一件事对了,就是收了顾永成这个徒弟,才让他老来有靠,不至于流离失所。”

安然也总在想,或许韩子章当初也未想到,自己最看不上的徒弟,却是自己最后唯一的依靠,。

厨艺学院上了轨道,有了厨艺学院委培出来的厨子,后备力量充足,岳锦堂开始谋划着在别处开雅舍。

比起苏州时的稀里糊涂,京城雅舍的初窥门径,如今的岳锦堂,已经成了一个最精明能干的生意人,虽说还会时不常的来骚扰安然,让安然给他出主意,但对于生意流程已经驾轻就熟。

今年过年算是安家最团圆热闹的一年,因明月先生在冀州,皓思跟着明月先生念书,便也留在了冀州。

皓玉一见哥哥不回去,也耍赖不回去,只得也留了下来,没他爹看着,小家伙没事儿就往周家跑,跟那些玩伴满世界的跑,倒是跑得格外壮实,一听说爹娘要来,小家伙才老实起来。

自打进了腊月,安府就格外忙碌,因厨艺学院有顾永成,雅舍年底分红的账务,岳锦堂也聪明的没找安然,而是直接交给疼媳妇儿没底线的安嘉慕处理,反正能者多劳吗,再说,他自己乐意,有自己什么事儿啊。

有个能力强,疼媳妇儿的老公,本来也应该不得闲的安然,便成了别样轻松的,不过她也没闲着,忙着准备做菜做吃食。

去年过年赶上自己怀孕养胎,不敢折腾,今年腾出手来,哪还会闲着,自入了冬就开始腌咸菜,积酸菜,做火腿,腊肉…酿新丰酒,给孩子们做点心芝麻花生糖…忙的不可开交。

小年前一天,嘉言两口子到了,安然听见信儿领着皓玉迎了出去,刚出去就见嘉言格外小心的从车上把曼娘扶了下来,小心的样子,让曼娘脸一红忙推了他一把,小声道:“嫂子在呢,。”

嘉言却没放开她:“下雪了地滑,你如今有了身子,得小心着些。”

安然不禁笑了起来:“嘉言说的是,这前三个月尤其要小心,说起来,都不该坐这么久的车,其实就留在京城也不妨事。”

曼娘:“这怎么使得,过年了就该一家子团圆才是,嫂子别担心,我的身子好着呢,我娘都说,没见过我这么嘴壮的,只不过隔三差五就叫人来找嫂子要吃食,倒累了嫂子。”

安然:“说这个可就远了,我怀嘟嘟时候倒是想吃呢,可一闻见味儿就恶心,可见你肚子里的孩子疼娘 ,不舍得娘亲受罪,快着进去吧,外头冷,着了凉可了不得。”

妯娌俩挽着手进了内院。

嘉言径自去寻安嘉慕,之所以早回来就是为了帮帮大哥,安家的买卖本来就多,以前一到年底,大哥就忙的不行,如今又添了雅舍跟富春居跟厨艺学院,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忙。

嘉慕见他来了,就把一摞子账本递给他,是安记酒楼的账目。

一直到掌灯,皓玉跑了来:“大伯母叫大伯跟爹过去吃饭呢。”

两人这才起身,嘉言牵着皓玉的手,一进屋就闻见了香味,不禁道:“这是什么,好香。”

曼娘道:“嫂子说这叫一品锅,也叫团圆锅,过年吃最应景儿。”

团圆锅?嘉言点点头:“团团圆圆,当真好兆头,只可惜嘉树没回来,不然,咱们一家子才真团圆了呢。”

嘉言的话音刚落,安平就跑了内院,一边儿跑一边儿嚷嚷:“三老爷跟武将军回来了。”

本来安平说前头嘉树回来,安嘉慕先高兴了一下,听到后头的武将军立马脸黑了下来。

曼娘悄悄看了安然一眼,安然低声道:“你答应过我的。”

安嘉慕嘴角抽了抽。

安然道:“难得将军一起过来,也不是外人,就请一起进来内堂吧。”

安平愣了愣,悄悄看了大老爷一眼,见大老爷脸色虽不大好看,却并没开口,心里暗暗纳罕,虽说是三老爷的大师兄,可请到内堂,真让人想不明白。

嘉言也有些纳闷,刚要问,被曼娘扯了扯衣袖,侧头看向自己的妻子,曼娘微微摇了摇头。

嘉树先头也没想要带大师兄回来,怕给大哥瞧出端倪来,毕竟如今自己跟大师兄的关系,跟以前不一样了,却又不舍得丢下大师兄自己一个人。

正左右为难,不想大师兄却道:“若担心你大哥瞧出来,大可不必,想必你大哥早就知道了。”

嘉树吓了一跳:“大师兄怎么知道的?”

武骁撑起胳膊瞧着他,伸手在他红润的唇上摩挲片刻,低声道:“傻瓜,咱们上回在冀州安府,我亲你的时候,你嫂子就藏在后头的书阁里呢。”

安嘉树俊脸腾的红了:“你,你是说,我,我嫂子看见了,咱们…”

武骁笑了一声:“你这位大嫂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先头听见外头说她的厨艺如何如何,我还当是个孔武有力的人呢,不想却是个如此柔弱的女子。”

嘉树:“我嫂子才不柔弱呢。”

武骁点点头:“的确不柔弱,就从上次厨艺学院开学典礼,她那一拳就能看出是个深藏不漏的,而且,看见我亲你,还能泰然自若的。”

嘉树不禁道:“我可跟你说,我大嫂可是我大哥的心尖子。”

武骁一挑眉,凑了过去:“怎么?吃醋了,放心吧,你大嫂再好,我心里也只有师弟一个…”说着,手从腰间探了进去…不一会儿嘉树便气息不稳,滚在了大师兄怀里…

既然大嫂知道了,大哥肯定也早就知道了,这么久都没反应,就是默认了,故此,嘉树才敢大胆的带着大师兄回冀州过年。

嘉言不知底细,对于武骁还算客气,倒是安嘉慕不停的跟武骁挑衅,饭桌上,男人之间挑衅的途径只有一个,拼酒。

武骁极安稳,来者不拒,跟安嘉慕你一盏我一盏的,不一会儿就灌了两坛子下去,两人均有些醉,安嘉慕却还嚷嚷着拿酒来。

安然哭笑不得,白了丈夫一眼:“今年的新丰酒刚酿下,去年的可没剩下多少,统共就这几坛子,纵你们海量,也没这么些酒让你们糟蹋,况且,明儿就是小年儿,还有正经事忙呢,都喝成醉鬼,那些管事的不得急死。”

嘉树也道:“大,大哥,不然,我替大师兄喝…”

安然没来得及拦,嘉树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安然叹了口气,这傻小子真傻假傻啊,看不出来自己大哥嫉妒了吗,还护着大师兄,这一下自己白劝了。

本来安然已经说动了安嘉慕,嘉树这一句话无吝于火上浇油,安嘉慕狠狠瞪了自己弟弟一眼,蹭的站了起来,叫了仆妇进来,大声吩咐:“去再搬两坛子酒过来,蒙将军照顾舍弟,今儿我跟将军势必要喝个痛快才行。”

仆妇偷着看了安然一眼,安然挥挥手,示意他们拿酒,索性不管这几个人了,拉着曼娘进里屋说话儿。

曼娘担心的望了望外头,低声道:“嫂子,大哥不会跟武将军打起来吧。”

安然撇撇嘴:“瞧把他能得,他要是打得过,就打啊。”

曼娘:“大嫂难道不心疼。”

安然:“他若是自己找打,也是活该,我心疼什么,榆木疙瘩脑袋,劝了他这么久,合着,当我说的是废话。”

曼娘:“听嘉言说,大哥一直想给嘉树成家,说咱们安家三个房头,都该着有后才是。”

安然:“这怕什么,回头把嘟嘟过继个嘉树,不就得了,反正他老子也总嫌弃儿子。”

曼娘撑不住扑哧笑了:“说起来,大哥也真是,外头瞧着这么个厉害的人,怎么在嫂子跟前就跟个孩子似的,连自己儿子的味儿都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大嫂就嘟嘟一个,还是这么些年好容易才有的,更兼咱们安家这么多买买,将来不都得指望着嘟嘟,哪能过继给小叔,倒是我跟嘉言本就有皓思皓玉,若我肚子这个也是男丁,将来就过继给小叔吧。”

安然笑道:“这话如今说可早呢,再说,你莫忘了,尚书府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将来怎么也得有个继承香火的人,不过,也无妨,你跟嘉言多生几个就是了,你瞧,上回你来冀州的时候,你还担心呢,这一回去不就有了喜信儿吗。”

曼娘道:“我娘说嫂子是个福气旺的人,我是沾了嫂子的福气,自己从嫂子嫁过来,咱们安家什么都顺遂了。”

安然笑了起来:“这不过是亲家母高抬我呢,我哪有这么大的福呢,不过是居家过日子罢了,往好里头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