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吉嘴角一挑,他就是故意的, 这不是阴谋, 而是阳谋。他就不信魏闳能无动于衷,战功赫赫的弟弟 ,还在天下人面前踩着他扬名。就算魏闳有此定力,他的拥趸也能不多想吗?

还有魏阙,他又会是什么想法, 以及他的支持者呢。王培吉是不信魏家这边没人想过支持魏阙争权,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之争。

反正于他而言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成功了皆大欢喜,失败了也没损失。魏氏和王氏本就是竞争对手,不过是因为他们共同的敌人朝廷还在, 所以和睦共处,可早晚有一天要撕破脸的。

梁王笑容满面仿佛没有听出王培泽话里的机锋:“你父亲有你这样文武双全的儿子也是福气。”他轻轻的拍了拍王培吉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道, “后生可畏!”

败不馁,转眼的功夫就收拾起情绪挑拨离间,倒也算是个人才。可堂堂王氏继承人,尽想着耍小聪明,也不过尔尔了。

对上梁王的压迫的视线,王培吉呼吸一滞,他垂下眼避过,才觉得空气不再那么逼仄,心下一哂,不愧是名镇西北的梁王。

王培吉识相的闭了嘴,反正要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怎么做端看魏闳,他也是嫡长子,那种眼见着下面弟弟们一个个长大成人,逐渐建立起自己势力的逼迫感,比谁都了解。昔年可爱的小毛头,一旦长大就会撕掉温情的伪装,露出尖锐的獠牙。

脸色微微发僵的魏闳留意到投注在自己身上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他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不过一些眼尖的还是能发现他佯装无事下的紧绷,顿时浮想联翩。

王培吉转身看向魏歆瑶,做了一个揖,满脸遗憾的开口:“在下不才,无福迎娶郡主。不过在下对郡主之心,可昭日月,只恨自己无能。”

魏歆瑶的好心情当即不翼而飞,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她端着脸,挤出一抹微笑:“王世子的心意,阿瑶心领了。”

王培吉沉沉一叹无尽的遗憾。

见他装模作样,魏歆瑶磨了磨后槽牙,要不是他挑事,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地步。一想起大哥输了,她就心烦意乱。

大哥在人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要如何挽回。

一想起这事,刚刚升起的欢喜之情就如潮水般褪却,魏歆瑶捏着帕子,心乱如麻。

比赛落下帷幕,在魏家人离开之后,观众也三三两两的离开,宋嘉禾兴高采烈的拉着宋嘉淇去领银子。

宋嘉淇也挺高兴,因为她终于靠着不要脸不要皮的磨工,成功要到了五百两银子,算算还赚了二百两呢!

对比姐妹俩的欢天喜地,魏歆瑶和罗清涵就不是那么高兴了,各有各的烦心事。

罗清涵满心满眼的都是湖心小亭里那一幕和校场上魏阙和宋嘉禾的‘眉来眼去’,搅得她心潮澎湃,恨意四流。

她是无能为力,但是魏歆瑶可以啊,魏歆瑶不喜宋嘉禾,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知道,魏歆瑶是绝对不会乐见宋嘉禾嫁进王府的。

“你说三哥和宋嘉禾?”魏歆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荒谬,宋嘉禾,三哥,这两人怎么可能?

罗清涵比她还不愿意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我亲眼看见的,两个人在凉亭里面有说有笑。魏三哥还送了一个锦盒给宋嘉禾。宋嘉禾打开后,别提多高兴了。”魏阙笑得也挺高兴,一想那画面,罗清涵就开始酸得冒泡。

魏歆瑶皱起眉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可罗清涵没必要也没这胆子拿这种事骗她。她心底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宋嘉禾她何德何能能让三哥喜欢她。

还有九哥,打小就喜欢围着宋嘉禾转,就是定亲了也念念不忘。

“郡主,你说这可怎么办?”见她沉吟不语,六神无主的罗清涵不由催促。两人门当户对的,又有梁太妃这一层关系在。

“急什么!”魏歆瑶冷斥一声,“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宋铭战功彪炳还手握重兵,宋家枝繁叶茂,亲朋故旧遍布,还是祖母娘家。母妃绝不会希望三哥娶宋嘉禾的。母妃一直想的都是让三哥娶一个家世中等,听话又乖巧的媳妇,这样对大哥,对他们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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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半,宋老夫人带着一众女眷向梁太妃告辞,男人则继续留在王府里喝酒。

马车里,宋嘉禾笑眯眯的掏出两张银票,甩的哗哗响。

宋老夫人乐了:“赢的?”她也知道有人就比赛设了赌局,小赌怡情,只要不沉迷,送老夫人并不反对儿孙们偶尔下场玩一玩。

“赢了两千两。”宋嘉禾得意洋洋。

宋老夫人配合的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这么多,运气不错!”

“是啊,”宋嘉禾欢快道,“三表哥真是太厉害了!感谢他让我发了一笔横财。”

宋老夫人乐不可支:“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宋嘉禾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特别大方的递了一张银票过去:“见者有份。”

“阿晨,阿淇都分了。”宋老夫人留意到她只有两张银票了。

“给妹妹们买糖吃,”宋嘉禾豪气干云的一挥手,“这是给祖母买花戴的。”

宋老夫人心里比喝了蜜还甜,笑得满脸皱纹:“祖母老了,不戴花了,你自己收着,日后作嫁妆吧!”

宋嘉禾脸一红,轻叫:“祖母说什么嘛!”

宋老夫人望着不好意思扭过头的孙女,心头微微发涩。宋铭已经和她说了季恪简的意思,她一直都没舍得告诉孙女儿,就怕她伤心难过,这孩子长这么大,头一次对人有好感。

这几天宋老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把她愁的不行。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就算季恪简回冀州了,暖暖惦记着他,哪有心思去看别的儿郎。

还是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她说明白了,认识也没多久,感情深不到哪儿去。

宋嘉禾拍了拍了拍脸,觉得脸不那么烫了,二话不说就塞了一张银票过去:“这是我孝敬祖母的,我头一次挣到银子,这么有意义的银票,祖母可得收好了。”

“好好好,”宋老夫人拿她没办法,顺着她的意思收下银票。

说笑着没车便停了下来,宋老夫人让大伙儿回去歇着,临走,淡淡的瞥一眼林氏,她还记得宋嘉卉闹的事。她是懒得跟林氏扯嘴皮子了,说不了两句就要哭着认错然后求饶,想想就觉腻歪的不行。还是等宋铭回来再说,他惯出来的媳妇,自己去受着。

林氏面色微微发白,脚步有些不稳。

宋嘉禾溜她一眼,心情十分的平静无波。

各自别过后,林氏没有回沉香院,而是去了锦绣院。

锦绣院里静悄悄的,一听谢嬷嬷已经歇下了,林氏不禁松了一口气。说来惭愧,她也有些怕严肃的谢嬷嬷。

又听宋嘉卉挨了打,林氏登时心急如焚,快步进了寝房。

寝房里还亮着灯,宋嘉卉知道林氏回府后,肯定会来瞧她,她正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和母亲诉。

一见林氏,宋嘉卉就觉委屈的不行,伸着红肿的左手,哇的一声哭了一出来:“娘,你看,谢嬷嬷又打我!”

捧着女儿肿起来的手,林氏疼的心肝儿颤,眼眶也红了。

宋嘉卉涕泗横流:“娘,你把谢嬷嬷赶走,把她赶走好不好,我讨厌她,我不想见到她。”

林氏嘴里发苦,却是没应她。她心疼女儿,却也知道女儿性子被她惯的骄纵霸道了些,再不管教日后更麻烦,她自己狠不下心,只能寄希望于谢嬷嬷。正如丈夫说的,现在吃点亏,总比将来吃一辈子苦头的好。

再退一步,谢嬷嬷是宋老夫人请来的,她就是想辞退人家也有心无力。

“卉儿,谢嬷嬷都是为你好,你以后听她的话,她就不会打你了。”林氏好声好气的哄她。

闻言,宋嘉卉无比失望,甚至是绝望,她歇斯底里的吼起来:“什么为我好,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虐待我,她肯定是奉了祖母的命故意虐待我!”

林氏骇然失色,吓得赶紧伸手去捂宋嘉卉的嘴。

宋嘉卉只觉得心里有一把火在烧,一想自己还要继续生活在谢嬷嬷这个老虔婆的魔爪下,动不动就挨打挨骂,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现在连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凭什么,凭什么! 越想越是不忿,见林氏伸手要捂她的嘴,宋嘉卉气急败坏的抓住林氏的手用力一推。

坐在床沿的林氏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都被宋嘉卉推了出去,一个踉跄,好巧不巧正摔在了床边绣墩上,顿时一声惨叫。

守在屋外的丫鬟听得动静不对,连忙冲了进来,只见满头冷汗,脸色苍白的林氏蜷缩在地上。

而宋嘉卉傻愣愣地坐在床上,还伸着双手,像是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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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滚而下, 林氏抓着敛秋的手臂,哆哆嗦嗦道:“记住, 是我自己摔倒的。”

敛秋喉间一堵,看这架势,分明是二姑娘把夫人给推倒了。二姑娘如此忤逆不孝,都对夫人动手了,夫人竟然还要维护她。这一刻敛秋心里堵的厉害, 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 可夫人发的话她又能怎么样。

敛秋只得忍着糟心要将林氏扶起来,错眼间瞄到一抹暗红, 瞳孔瞬间剧烈收缩, 失声尖叫:“夫人,你?”

她的声音太过凄厉,以至于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循着她的视线,屋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凝固在林氏裙摆上的那一抹红色。

林氏低头一看, 如遭雷击,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不敢置信的瞪着裙摆,双手剧烈颤抖起来,渐渐的蔓延到全身,整个人抖如糠筛。

方才的腹痛如绞, 她以为是因为撞到了绣墩的缘故,她怎么可能怀孕了,不可能的!

林氏双眼一翻, 就这么撅了过去。

“府医,快传府医!”吓得魂飞魄散的敛秋高声疾呼,锦绣院里顿时乱作了一锅粥。

宋嘉禾刚刚躺上床,正准备睡觉,就听见敲门声。听这急促劲,宋嘉禾连忙坐了起来。

留下来守夜的青画小跑过去开门,问门外的青书:“出什么事儿了?”

“夫人见红了。”青书回道。

宋嘉禾悚然一惊,见红?

林氏怀孕了,可她印象里没这一茬啊!不过已经有很多事情和以前不一样了。

宋嘉禾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立刻下了床。

随便套了一身衣服,又用玉簪将头发挽起来,宋嘉禾就出了门。

锦绣院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还没进院子就能听见里面杂乱的声音。

“七婶。”

同是闻讯赶来的宜安县主对宋嘉禾点了点头:“暖暖也来了。”

宋嘉禾点了点头。

见她眉头微蹙,宜安县主安慰:“你也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

宋嘉禾扯了扯嘴角,心头不是很乐观。林氏年纪委实不算轻,三十有五,这年纪怀上的孩子本就比寻常孩子羸弱一些。还摔了一跤,难免让人担忧。纵然对林氏有心结,可总归是她生母,那未出世的孩子也是她一脉相承的弟妹,宋嘉禾由衷盼着母子平安。

客厅里,老夫人和小顾氏俱在,宋嘉禾对两人二人见了见礼,先问情况。

宋老夫人眉头紧锁:“府医和医女都在里头,还没传出话来。”

宋嘉禾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她定了定神,转到左边,那里坐着宋嘉卉,仓惶无助,六神无主。

宋嘉禾留意到她膝盖上的裙摆皱的不成样了,宋嘉禾仔细打量她,眉心微微一拧:“二姐?”

宋嘉卉吓了一跳,像是才发现宋嘉禾似的,她敷衍的站起来:“六妹。”又对宜安县主心不在焉的福了福,“七婶。”

宜安县主目光缓缓在她脸上绕了一圈,冷不丁的问:“你娘在哪摔的,怎么会这么不小心,那些丫鬟婆子都干嘛去了?”她得到的消息是林氏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言,宋嘉禾耳朵动了动,这也是她的疑惑。

宋嘉卉心头一慌,彷佛胸腔里藏了一只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低头扯着衣袖,借此来掩盖自己双手的颤抖。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当时气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知道母亲怀孕了,要是知道,她肯定不会发脾气的。

宜安县主眸色深了深抬头看向宋老夫人。宋嘉卉那点子心虚,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她不信宋老夫人会没察觉到。

宋老夫人双唇紧抿,凌厉的视线直射宋嘉卉:“你娘到底是怎么摔的?”

宋嘉卉心头乱跳

“娘,”宋嘉卉咽了口唾沫,“她起身的时候不小心,不小心崴了下,就,就这么摔了,摔在了绣墩上。”宋嘉卉捏着袖口,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娘说了,她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不小心嘛!”宋老夫人语气沉沉,让人听不出其中情绪。

宋嘉卉觉得祖母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泛着凉意,她不适的动了动身子,低头看着脚尖。

宋老夫人定定的看着她,目光眼说不出的复杂。

这时候谢嬷嬷进来了,见到她,宋嘉卉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

谢嬷嬷躬身道:“老夫人,我刚刚去问了那几个丫头。”

宋嘉卉眉心一抖,不由自主的心慌气短,抓紧了袖口。

“绿衣说,她们在外头听到一些争执声,随后就听见二夫人摔倒的声音。她们进去时,就见二夫人脸色苍白的摔倒在地,而二姑娘呆坐在床上,还伸着手。”谢嬷嬷锦绣院里待了也有一段日子了,对宋嘉卉那几个大丫头颇为了解,遂三言两语就发现了绿衣的不对劲。再一逼问,这丫头就什么都招了。

宋嘉卉脸色变了又变,忽然间福如心至:“我想拉住娘的,想拉住她的。”若只是摔一跤还好,可现在娘可能会流产,父亲和祖母要是知道是她推的,绝对饶不了她的。

谢嬷嬷目不斜视,继续道:“绿衣还说,二夫人晕过去前说了一句话,‘记住,是我自己摔倒的。’”

这话无异于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了宋嘉卉脸上,她脸色涨红,又在顷刻间变得惨白,宋嘉卉下意识就要辩解,刚张开嘴就见宋老夫人直勾勾的看着她,脸色阴沉如水。

狡辩之词便成了秤砣,重重沉了下去,宋嘉卉心乱如麻,慌乱不能自己。

见她如此,仅存的那点侥幸之心都没了,宋老夫人气血上涌,抬手指着她,手都在发抖。家门不幸,有此逆女!

宋嘉卉两股战战,只觉得膝盖发软如同面条,她终于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瘫软在地,捂着脸崩溃大哭:“我不是故意推娘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一点宋老夫人相信,可她更生气。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对着旁人如此,之前在王府一言不合就想对暖暖动手。对着那么疼她的林氏,她也能如此。哪天她是不是也要对她动手了,谁给她的胆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再不给她教训,早晚要捅出大篓子来,不对,是已经捅出大篓子了。

宋老夫人捻了捻佛珠,冷声道:“你给我去外面跪着,没我的话,不许起来。”

宋嘉卉嘴唇颤了下,望着宋老夫人冷若冰霜的脸,不敢求饶,抽泣着的站了起来,转身时,她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宋嘉禾。

霎时恨意丛生,要不是宋嘉禾,她就不会被谢嬷嬷从王府带回来,也就不会挨罚,那就不会气得失去理智,失手推了母亲,都是宋嘉禾害的。

宋嘉卉背过身后低下头,掩饰了脸上愤恨不平的情绪。

捕捉到那一抹怨恨之色的宋嘉卉心下一哂,以她对宋嘉卉的了解,她肯定又怪上她了。进来时她就留意到宋嘉卉左手肿着,想来是因为白天的事被谢嬷嬷罚了,而林氏和宋嘉卉争执,大概也是因为白天的事。

宋嘉卉哪能不怪她啊,如果不怪她,她这好二姐的良心如何能安,把责任推她头上,她也就能心安理得了。

她早就看透宋嘉卉这人了,自私自利自我到极致,出了事永远在别人身上找问题,她自己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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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铭被人从隔壁王府匆匆找回来,同他一起回来的除了宋子谏,还有季恪简。

因事情发生在锦绣院,是宋嘉卉的闺房,又是小产,遂恪简并没有去锦绣院。只嘱咐宋子谏有消息立马通知他,他便在外院等消息。

“母亲,林氏情况如何?”宋铭一踏进门就出声询问,神情凝重,他这年纪能有一个孩子是一件大喜事,可转眼喜事极有可能变成丧事,宋铭的心情可想而知。

宋子谏也是满脸紧张的看着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捻着佛珠沉默不语,父子二人的心便是往下沉。

念及刚刚传出来的消息,宋老夫人轻叹一声:“孩子没保住,林氏还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氏年纪不小,又才怀了一个月的身孕,腰腹还正好摔在绣墩上,这孩子能保住才是奇迹。

想起那一盆盆血水,宋老夫人就心如刀割。

宋铭抹了一把脸,转而问起来:“嘉卉怎么回事?”进来时他看见宋嘉卉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提起宋嘉卉,宋老夫人脸色就沉下来,都是这个孽障惹的祸。

看她脸色,宋铭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种种情形加起来还猜不着,才是蠢的:“是嘉卉闯的祸?”

“是嘉卉推的,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一开始还不承认,狡辩是你媳妇自己摔倒的。”说起来,宋老夫人就一肚子气,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了。

宋铭眉头狠狠一跳,重重一拍桌子:“混账东西!”

宋老夫人捻着佛珠不语,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宋老夫人都后悔之前手段太温和,总是想着到底还小又是姑娘家,请了嬷嬷也就差不多了,可现在看来她想的太简单了。

请嬷嬷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这孙女已经被养歪了,想改回来非易事,等闲手段根本起不了作用。

“嘉卉的事稍后再说,先去看看你媳妇吧!”宋老夫人站了起来。

宋嘉禾便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林氏醒着,她面色惨白,眼角发红,也不知是疼得哭过还是伤心的哭过。她的目光绕了一圈,没有发现宋嘉卉,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卉儿呢?”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宋嘉卉,瞧着一点芥蒂都没有,宋老夫人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这么个娘是宋嘉卉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突然之间,宋老夫人觉得意兴阑珊的很,淡淡道:“她都承认了,我让她在院子里跪着。”

闻言,林氏大惊失色,急声道:“卉儿不是故意的。”

宋老夫人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如果想求情就免了,没用的,待会儿我就让她去祠堂跪着,明天就让老爷子家法处置。”

“母亲!”林氏一个哆嗦,吓得失声大叫。

“闭嘴!”宋老夫人不耐烦的厉喝一声,“你以为维护她是在疼爱她,你是在害她,她变成这样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落到这地步,也是自作自受,只可怜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摊上了你这样的母亲!”

林氏如同被雷打到一半,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凝固住了。

宋老夫人冷冷看她一眼,甩袖离开:“暖暖我们走!”

宋嘉禾看一眼泥塑木雕似的林氏,莫名的同情那无缘降临的弟弟或妹妹,大抵是同病相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