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一亲卫急奔入内。

梁王将目光从龙椅上拉回来,看向跪在不远处的亲卫:“说。”

“右将军擒获俞广和伪帝,寻到玉玺。 ”魏阙受命右领军大都督,统帅右三军。

梁王击掌而笑:“吾儿大善!”俞家一败涂地,就算让俞广带着小皇帝跑了也不打紧,要紧的是玉玺。

见梁王欣喜,旁人便也对魏阙赞不绝口,纷纷道虎父无犬子。这话可不是恭维,这南城门是魏阙带着他的神策军打开的。因此大军得以顺利入内,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京城,避免了其他诸侯趁火打劫,就连皇宫也是他带兵攻下的。

这次能顺利拿下京城,魏阙当得首功。

耳边都是溢美之词,梁王欣慰之余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遗憾。若这功劳是魏闳立下的…梁王暗暗一摇头,罢了罢了,兄弟俩一文一武正可相辅相成。

梁王深深望一眼那把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转身离开,离那一天不远了。

玉玺是关峒送来的,不见魏阙,梁王便问:“阿阙呢!他受伤了?”

关峒忙道:“将军担心王氏,遂去了西城门,故命末将送来玉玺。”见了面,王爷头一个关心的是他家将军,这倒是个可喜的征兆。

昨天他们攻城后,王氏也开始攻城,不过到底错失了先机,只能无功而返,眼下正驻扎在十里地外,不甘撤兵又束手无策。

“这小子可真是一刻不得闲。”放了心的梁王笑道,注意力落在玉玺之上,就是这么一块石头,引得无数英雄尽折腰,梁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郁,扬声吩咐召集随军的几位文臣。

一个时辰后,一场简单的登基大典在太和殿举行。天业帝之第五子登基,国号元丰。

新帝登基当场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问罪俞党,历数俞氏之罪状,弑君作乱,谋朝篡位,党同伐异,残害忠良,鱼肉百姓…罪行罄竹难书。整个俞家连同助纣为虐的党羽,重则满门抄斩,轻则下狱流放。

第二道圣旨带着一车又一车的厚赏送至盘踞在京城周围的各路豪杰面前。新君在圣旨中大肆褒奖各勤王之师忠君爱国,末了邀请众诸侯进京拜见新君。

拿到圣旨的诸侯嘴里被人塞了一颗大鹅蛋,差点没被噎死。傻瓜才进京,肯定是有去无回,魏家哪能放他们活着出来。就算要落一个骂名,可比起杀了他们后能得到的好处,那点子骂名算什么。

眼前只剩下两条路,撤兵和强攻。撤兵,意难平,可强攻?

魏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兵强马壮远非俞家可比,尤其是魏家还有梁州雍州数十万兵马做后盾。只恨昨晚上没能顺利杀进城,要不也不会落得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么想的不少,尤以王氏为最。王培吉阴测测的盯着远处的城墙,恨得咬牙切齿。

昨晚梁王攻城的消息传来,他们就立马整兵,可正是人困马乏的时辰,又是那么多人,免不得要花上一点时间。

等他们达到西城门下,京城内已经是火光四起,杀声震天,显然魏家已经攻进城了。

王培吉心急如焚,下令加强攻势,奈何守着西城门的是薛长庚,出了名的擅守城。

最后倒是便宜了后来的宋铭,拿下了薛长庚并把他们拒之门外。

王培吉都快呕死了,差一点他就能攻下西城门,待他们王家入了城,鹿死谁手尚且两说,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有人还要火上浇油,王培吉的胞弟王培其失望无比的叹了一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昨天那么好的机会,可惜大哥…”他摇了摇头,痛心疾首的模样。

“不过也怪不得大哥,毕竟那薛长庚和宋铭都是身经百战的名将,用兵如神。”王培其继续拿腔作调。

王培吉眼底浮现凶戾,盯着幸灾乐祸的王培其:“少在这说风凉话,这一次我是输了,可总比连前线都不敢上的废物好。”

王培其大怒:“你说谁是废物。”

王培吉一把揪着王培其的衣领把人提离地面,王培其吓得一张脸瞬间褪尽了血色,色厉内荏的叫嚣:“你想干嘛,你要是敢动我,父王不会饶了你的。”

王培吉轻蔑的笑了一声,甩开王培其:“废物!”

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的王培其心有余悸的扯了扯衣领,张嘴想骂回去,可一对上他阴冷如毒蛇的视线,遍体发寒,到底不敢再触他霉头,悻悻的带着人离开。打了败仗,就拿他撒气,活该他输了。

王培吉望着远去的王培其,目光冰凉不带丝毫温度,慢慢的转头看向沐浴在阳光下的皇城。心念忽的一动,想起了远在梁州的魏闳。

他是恨不得将王培其这废物碎尸万段,那么魏闳又是如何看他这位屡立奇功的胞弟。

嘴角掀起一缕凉薄的微笑,王培吉抬手找来人,如是吩咐了一通。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这一年可用兵荒马乱,狼烟四起八字来形容。

直到腊月,京城外的诸侯才全部撤走,一开始是城外的人不甘之下,几次三番的攻城,无一不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一个月后,养足了精神的魏家军开始主动出战,扫荡城外不肯离开的诸侯,以逸待劳,自然势如破竹。万般无奈之下,各地诸侯不得不狼狈离开。

至此,梁王并没有停止征战,过完年,未出正月他就派兵征讨豫州境内的势力。梁王不肯迁都,而都城位于豫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在梁王忙着荡平京畿周围时,王氏、吴氏两家也不甘落于人后,疯狂扩张吞并,顿时硝烟弥漫,战火缭绕。

待到元丰二年秋,天下三分之势已成,几股夹缝中的小势力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朝不保夕。

局势进入危险的平衡之中,不过哪怕危险,也算是难得的平静。

梁王便派了魏阙回武都接家眷进京,同时要进京的还有武都不少权贵,如宋家。

宋嘉禾看了看忙得热火朝天整理行囊的下人,安娘中气十足的指挥着全局。宋嘉禾慢慢站了起来,她就不坐在这儿添乱了。

出了院子,宋嘉禾发现路过的下人都是脚下生风春风得意的模样,不由好笑,还真应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句话。

宋老爷子刚过完年就被梁王急召进京做了尚书令,宋铭去年打下京城时封侯,又在前不久被晋为齐国公。

主家蒸蒸日上,做为下人也更安心。

“六姐。”宋嘉淇兴匆匆的走过来。

“这么高兴?”宋嘉禾揶揄的看着她:“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六姐还不知道,”宋嘉淇歪了歪头,也不卖官司:“刚刚郡主送来了帖子,说是要在径山办一场马会,就当是告别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年因为到处都在打仗,梁王府女眷带头节俭,连过年都一切从简。上行下效,下面人哪敢铺张浪费,故而这一年除了丧事还能办得好一些,毕竟死者为大,旁的宴会能少则少,女眷们最爱的花会诗会也都销声匿迹。

如今终于可以办马会了,宋嘉淇哪能不高兴。

宋嘉禾便问:“哪天?”

“十六。”宋嘉淇抱着宋嘉禾的胳膊,突然间愁眉苦脸起来:“想着再过十天就要走了,还怪舍不得的。”

宋嘉禾拍了拍她的手背,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乍然要离开,当然会舍不得。尤其还有好些一起长大的伙伴不能一道走:“京城有好多好吃的。”

宋嘉淇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追问:“有什么,有什么?”

宋嘉禾忍笑,循着记忆给她说了一些,说的宋嘉淇什么离愁别恨都没了,巴不得马上进京。

到了十六这一天,宋家姐妹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了。

林氏亦是一大早就到了锦绣院,宋嘉卉九月初回的家,当时母女俩抱头痛哭,差点没哭的撅过去。这半个月,林氏都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生怕一眨眼女儿就没了。

“娘。”宋嘉卉依恋的唤了一声。

林氏笑逐颜开,慈爱的询问她昨晚睡得如何,得知她睡得好,笑意更浓,见她刚梳妆了一半,便拉着她在梳妆镜前坐好,替她张罗起首饰来。

卉儿都十六了,再过几个月便是十七,可婚事迄今都没个着落,林氏哪能不担忧。这次马会不少青年才俊都会参加,林氏就盼着卉儿能遇上情投意合的儿郎,也好了结她的一桩心事。

沉香院里,宋嘉禾正在和两个弟弟说话,询问了宋子谆的功课,又去问宋子谚的骑射,两个弟弟一沉稳一调皮,一好文一好武,性子南辕北辙。

说到一半,林氏和宋嘉卉到了,姐弟三便站了起来。

林氏小心翼翼的瞄一眼宋嘉禾,原是算好了时间,不会让他们等的,可不小心就忘了。

宋嘉禾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娉娉袅袅见礼。

宋嘉卉溜她一眼,触及她精致的面庞,觉得早上起来的好心情都败了。经过谢嬷嬷一年多的耳提面命,宋嘉卉知道自己的小情绪不对,可她一遇上宋嘉禾就控制不住自己。她想自己和宋嘉禾肯定八字不合。

幸好不用一辈子都和她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否则宋嘉卉觉得自己一定会疯的。

泛泛说了几句后,一行人就去向宋老夫人请安,片刻后在老人家的殷殷嘱托中出了门。

径山脚下姹紫嫣红,珠光璀璨,晃花了一干人眼。

宋嘉禾目光在一众年轻貌美的姑娘们一扫而过,心知肚明她们为何会这般兴奋。梁王府放出风声来,今天魏阙会陪魏歆瑶过来,姑娘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也怪不得姑娘们如此激动,这一年来魏阙威名响彻九州,威望日隆,自古美人爱英雄。

片刻后,众人翘首以盼的魏家兄妹终于姗姗来迟。

气氛登时热烈起来,宋嘉禾忍俊不禁,赶紧那帕子掩盖了下,余光看着压抑着激动的宋嘉卉。

一年多的别庄生活让宋嘉卉变了不少,瞧着性子收敛了许多。起码她归家这半个月,没和谁吵起来过,也不会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人,见了她还会淡淡打个招呼。

不过眼下看来,她对魏阙的心意依旧没改,一瞬间,宋嘉禾有那么点同情她,少女情怀总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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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宋嘉卉脸上透出一层红晕, 如落日时分, 天边瑰丽的晚霞, 映得她一张脸都亮丽了三分。她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 又不放心的扶了扶步摇, 随后驱马出了林子,放柔了声音道:“三表哥。”

马背上的魏阙看着微微红着脸的宋嘉卉, 颔首示意。

一旁的关峒溜一眼右边,默默为魏阙鞠了一把同情泪。他觉得今儿狩猎的目标不是这满山的猎物,而是他家三爷。

这一路走来,他们避开了多少姑娘, 眼看着三爷要找到自己的‘猎物’,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来。

真是, 太喜闻乐见了!关峒默默把翘上去的嘴角弯下来。

宋嘉卉压抑着激荡心情的继续上前, 没话找话:“三表哥打到了什么?”最后一个字化作尖叫消失在喉咙里。

她的马好巧不巧踩到了一个坑里,马身一矮, 马背上的宋嘉卉一下子被甩了下来。

远处的宋嘉禾吓了一跳,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宋嘉卉肯定不愿意出丑被她看个正着,好不容易她消停了,宋嘉禾可不想刺激她,坏了这来之不易的清净。可她要是受了重伤,她袖手旁观就说不过去了。

见魏阙岿然不动,宋嘉禾立马放了心,要是宋嘉卉情况严重, 他肯定会过去查探的。想到这,她目光轻轻一闪,就算情况不严重,到底亲戚一场,一般人也会下马看一看的吧,何况他这样外冷内热之人。之前她遇上麻烦,他都帮了忙。

宋嘉禾拧眉,忽尔恍然,宋嘉卉思慕他,他自然要保持距离。

被保持距离的宋嘉卉心都要碎了,她被护卫拉了一把,遂虽然摔了,却没摔伤,可无动于衷的魏阙让他伤心不已。

宋嘉卉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既哭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觉得无颜面对魏阙,更哭他的冷酷无情。

“送你们姑娘回去看看可有受伤?”丢下这一句,魏阙拉着缰绳离开,临走不着痕的望了一眼宋嘉禾的方向。

宋嘉禾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然后也驱着马走了。下人都镇定的很,可见宋嘉卉无大碍,她就不去凑热闹了。

不过宋嘉卉人没事,估计心情十分不好。宋嘉禾觉得,魏阙和宋嘉卉大概真的八字不合,一遇上魏阙,宋嘉卉就要倒霉,简直准的逆天。也不知宋嘉卉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摇了摇头,宋嘉禾把脱缰的思绪扯回来,握着弓箭开始寻找猎物,她都一年多没打猎了,技痒的很。

冬天将至,她寻摸着打几只狐狸,做毛领子或者斗篷,具体做什么就看自己打到多少了。

这么想着,宋嘉禾眼尖的发现灌木丛里藏着一只红狐狸,登时心花怒放,赶紧张弓。然不等她松弦,那小东西就跑了。

宋嘉禾郁闷的放下弓箭,回头,只见魏阙骑马而来。霎时,那点被马惊走猎物的不悦烟消云散,是他的话,宋嘉禾决定宽宏大量的原谅他。

宋嘉禾朝他招了招手,又觉太随意了,遂正儿八经地在马背上行了个简单的福礼:“三表哥。”

魏阙颔首,轻笑:“今天运气不怎么好?”

可不是,宋嘉禾抱怨:“我本来想打几只狐狸,可在林子里走了半天,别说狐狸,就是兔子都没打着。”说话间,她打量了下魏阙的收获,顿时有了一种难兄难友的欣慰:“三表哥运气也不好。”

魏阙目光轻轻落在她白里透红,红中透粉的面庞上,温声道:“是啊,今天运气不佳。”

关峒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呵呵两声,不着痕的端详宋嘉禾。之前在山脚匆匆一眼看的不仔细,只觉得一年不见,这位宋六姑娘出落的越发娇艳动人。这会儿再看,水蓝色骑装,纤腰束以云带,不堪一握,身姿袅娜。一头青丝用玉兰簪绾起,露出一段雪颈,泛着珠玉般的光泽,格外甜美清新。

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让关峒想起了那一句芳泽无加,铅华弗御。洛神大抵也不过如此了。正感慨着,关峒忽觉脊背一凉,立马低眉敛目,不敢再多看一眼。

“两个运气不好的撞一块,互相抵消,也许就时来运转了。”宋嘉禾笑眯眯的异想天开:“待会儿我们就要忙不过来了。”

魏阙眉目温和含笑:“那就借表妹吉言了。”

“好说好说。”宋嘉禾一本正经的挥了挥手。

魏阙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一直想感谢表妹和小表弟。”

宋嘉禾听得一头雾水,纳闷的看着他,反问:“感谢我和阿谚吗?为什么啊?”

望着她黑漆漆布满了疑惑的眼眸,魏阙眼底笑意更浓:“去年我出征时表妹和表弟赠予我一枚护身符,表妹可还记得?”

宋嘉禾点了点头,记得啊,难道护身符显灵了!?

“我清剿弘农乱民时,这枚护身符替我挡了一支暗箭,否则我此刻凶多吉少。”魏阙诚恳道。

还真显灵了!宋嘉禾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一时回不过神来。明惠师太做的护身符里有一枚铜钱,说实话,宋嘉禾觉得这枚铜钱是为了压分量的,万万想不到居然还能挡箭。这运气!

关峒不忍直视的扭过脸,又骗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好一会儿宋嘉禾才消化掉这不可思议的消息,合了合手掌道:“这是表哥福泽深厚,得菩萨庇佑。”大抵菩萨也不舍得这么好的一个将帅英年早逝。他手下神策军所过之处,对百姓秋毫不犯,在民间声望极好。

“还是要多谢表妹和表弟相赠之恩,改日我便登门致谢。”魏阙认真道。

宋嘉禾惊了一下,忙道:“不用如此兴师动众,表哥对我和阿谚有大恩,赠送一枚平安符也是应有之义,机缘巧合之下帮了表哥,也是表哥自己功德深重,得天庇佑。”好人会有好报的。

魏阙道:“一码归一码。”

宋嘉禾摸了摸脸颊,再拒绝下去好像也不太好的样子。

恰在此时,又是一到马蹄声传来,宋嘉禾举目一看,正是宋嘉淇,老远就嚷嚷开了:“你跑的真快,一会儿工夫就找不到——咦,三表哥好。”她终于看见旁边的魏阙了。

宋嘉淇一改脸色,笑盈盈的问好。

宋嘉禾不觉好笑,自从梁太妃六十大寿上,魏阙大败王培吉之后,宋嘉淇便崇拜起魏阙来,尤其这一年,他捷报频传,更是迷得不行。不过这种着迷,十分纯粹,就像喜欢一朵漂亮的花一棵挺拔的树。宋嘉禾觉得其实很多姑娘对魏阙的喜欢只是对强者的崇拜美好事情的追逐,而不是非君不嫁的爱恋。

“好巧啊,三表哥也在这儿?”宋嘉淇狐疑的目光在宋嘉禾与魏阙身上来回绕,模模糊糊的冒出来一个念头。

宋嘉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是啊,正好遇见三表哥了。”

正好啊!宋嘉淇不知怎么的有点丧气。

宋嘉禾不懂她情绪为何变得如此迅速,小姑娘的脸,六月的天,宋嘉禾懒得理她,对魏阙道:“那我们先走了,三表哥自便。”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祝三表哥等下满载而归。”

魏阙对她微微一笑:“同祝。”

宋嘉禾笑颜如花开,握了握拳头,欢喜道:“肯定会的。”

拉起缰绳正要走,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听动静还不小。宋嘉禾不由循声望过去,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小跑而来,领头者乃魏歆瑶。

自然,他们也不好离开了,总要打个招呼的,顺便她得瞅瞅魏歆瑶身边的护卫。随着梁王的青云直上,魏歆瑶地位也水涨船高,不管是为了安全还是威严,她出行的阵仗也越来越大。

每回遇见她,宋嘉禾都忍不住要打量她的护卫,甚至就是见到梁王妃和魏闳都会不由自主的观察,奈何至今都没个线索,弄得宋嘉禾都要怀疑自己找错人了,可除了魏歆瑶这边,宋嘉禾实在猜不到有谁会恨她欲死并且有能力有胆量派出一群刺客。

不想起来还好,一旦想起来就是一阵心塞,这事就是一把悬在她头上的利剑,时不时的吓一吓人。

一直留意着宋嘉禾的魏阙目光微微一闪。

“三哥。”魏歆瑶上前见礼。

与魏歆瑶一道来的燕婉细细唤了一声:“三表哥。”

宋嘉禾、宋嘉淇再见过魏歆瑶。

魏歆瑶笑道:“两位表妹不必多礼。”见到魏阙和宋嘉禾那一瞬,她还慌了下,发现宋嘉淇也在她才松了一口气,应该只是巧遇。

母妃说三哥和宋嘉禾那事是罗清涵淫者见淫,可她总归存了疑虑。尤其眼下,三哥战功卓著,以至于很多人只知梁王有子魏阙,不知世子魏闳。

对此母妃辗转难眠,魏歆瑶岂能毫无所觉,甚至一些事,母妃都不再特意瞒着她,譬如她发现母妃不喜三哥,这种不喜并非一般的因为不养在自己身边,所以比不得他们几个的那种不喜,而是厌恶。

她对三哥倒没什么恶感,一定程度上还骄傲于有如此厉害的兄长。然而比起自小一块长大的大哥,自然更亲近大哥,绝不会希望三哥威胁到大哥的地位。尤其她去年利用罗清涵设计过魏阙,虽然这事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母妃说了,三哥心里门清怎么一回事。

即便三哥对她与从前无异,可魏歆瑶到底心难安。她很清楚,大哥得势和三哥掌权,哪个情况下,她这个妹妹更自在。

随后,宋嘉禾姐妹俩又与燕婉互相见礼。

说来不少人与宋嘉禾提起过,她们觉得燕婉和她有五分像,就连宋嘉淇都说下半张脸特别像,可宋嘉禾觉得她们也就脸型像,旁的一点都没看出来哪儿像了。

燕婉生就一双大杏眼,雾蒙蒙,有烟雨空蒙之美,柳眉轻蹙,眉含轻愁,我见犹怜。

这大概与她身世有关,幸福美满的家庭毁于一旦,孑然一身存活在世,开朗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燕婉之母是梁王妃胞妹。燕家也是豫州豪门,梁王清剿豫州势力时,燕家是支持梁王的,本是想打开城门迎接魏家军入内,不想还没等来魏家军,就等来了襄城内另一世家的偷袭,等魏阙带兵赶到时,燕家只剩下身受重伤的燕婉。之后燕婉被送回武都交由梁王妃照顾,养了大半年才痊愈。周年祭后,偶然出来走动下,这世道人命如草芥,守孝不再严苛到不近人情。

“这小狐狸可真可爱。”宋嘉淇见燕婉抱着一只小狐狸,不禁伸手摸了下,忽然发现它后腿被包扎着:“你包的,燕姑娘真善良。”说着默默的收回了手,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打了一只狐狸。

燕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温柔地抚着怀里的小狐狸,怜惜道:“这狐狸看着也没多大,太可怜了。”

“下次打猎我是不敢带着表姐来了,”魏歆瑶无奈的摇了摇头:“表姐心太软,见不得人伤害动物,我这一天都没开过弓,这狐狸还是从别人那救下的。”

想着打狐狸做围脖的宋嘉禾不自在的挠了挠脸,只能道:“燕姑娘真心善。”他们打猎有规矩,不打怀孕的母兽,喂奶的要避开,太小的也会手下留情,不过总有看走眼或者不守规矩的人。

“可不是,表姐最是心善不过,她出门见到乞儿必要给银子,就是那些流浪的猫儿狗儿都会喂食,一些受伤的还会带回家处理伤口,母妃都说,表姐菩萨心肠。”魏歆瑶一边夸着燕婉,一边留意魏阙的神色。母妃的意思是撮合三哥和燕婉,这次出行,就是为了二人。

魏阙神色如常,甚至是冷淡。

魏歆瑶泄气,母妃说大多男人都喜欢那些温柔如水楚楚可怜的女孩儿,可以满足虚荣心和保护欲。可依她看来,这大多数男人并不包括她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