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迂回,只是她自己以为的,宋嘉禾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推了推她的脑袋:“你这脑袋里整天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嘉淇不服气的鼓了鼓腮帮子:“怎么就乱七八糟了,”开门见到的接着道:“我就是觉得三表哥和你很配啊!”

宋嘉禾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反问:“哪里配了?”

“从头发丝配到了脚后跟,”宋嘉淇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三表哥的本事有目共睹,模样没得挑,我就没见过比三表哥更好看的男人,家世就更不用说了。人品,六姐不是比我还清楚,三表哥都帮你多少次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三表哥对你特别好,你看他在别人面前都挺严肃,可和你在一块时就挺和气的,这么好的三表哥,六姐,你真的不考虑下吗?”

魏阙的优秀,宋嘉禾当然知道,但是所谓的对她特别好,宋嘉禾不敢苟同。她觉得若是把自己和宋嘉淇掉个个,魏阙也是会出手相帮的。归根究底,还是自己麻烦他太多次了,以至于宋嘉淇有此误会,人家可是有小仙女的。

宋嘉禾清了清嗓子:“对我和气,对你难道就板着脸了,三表哥就是这么外冷内热一个人,跟他熟一些,他就会亲和很多。”

宋嘉淇歪头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宋嘉禾继续道:“换做你遇上我那样的险境,你觉得三表哥会不会出手帮你?”

应该会的吧,宋嘉淇可不想承认自己做人这么失败。

宋嘉禾耸了耸肩:“所以啊,这些有的没的完全是你异想天开,我知道你崇拜三表哥,但是也不能把你姐姐我往前推啊,有本事你自己上啊!”

宋嘉禾斜睨宋嘉淇。

宋嘉淇气短,没出息的承认:“可我怕啊!”期期艾艾的凑过去:“六姐,你好像不怕三表哥哎?”

宋嘉禾一愣,自己之前是怕魏阙的,他气势太强,尤其宋嘉禾还对他有那么点偏见。可现在,她好像一点都不怕他了,甚至看见他会觉得格外安全踏实。

这种转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宋嘉禾已经记不起来了。

“六姐?”宋嘉淇狐疑的喊了一声。

“他又没长了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宋嘉禾开始逐客:“这大半天又惊又吓的,快累死了,你精力旺盛不需要休息,我是不成的,要玩去别处,别在这给我捣乱。”

宋嘉淇吐了吐舌头,不是很心甘情愿的走了。

她一走,宋嘉禾立马松了一口气,去净房泡了个热水澡,随后便上了床休息,离着晚膳还有好一会儿,她打算睡一觉养养精神。

大抵是真的累了,宋嘉禾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高一点,再高一点儿。”坐在秋千上的宋嘉禾娇声催促,可秋千还在不疾不徐的晃着,宋嘉禾不悦的转过头,嗔道:“你用点力气啊,难不成中午没吃饱。”

季恪简好脾气的笑了笑:“你抓紧了,飞出去,别找我哭鼻子。”

“我要是飞出去了,你不会接住我啊,你要是接不住我,”宋嘉禾转了转眼珠子,十足十的刁蛮:“我就不要你了!”

话音未落,秋千荡得老高,宋嘉禾欢快的笑起来,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被甩出去的宋嘉禾惊叫一声。

一旁做着针线活的青书就听见一阵尖叫,连忙跑到床边,只见宋嘉禾瞪大了双眼,又惊又俱,神情复杂难辨:“姑娘,您做噩梦了?”

宋嘉禾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上冷汗,如果没有最后那个神转折,宋嘉禾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圆满的美梦。

正当她惊恐欲绝时,季恪简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她,惊魂甫定的她还有心思趁机捏了捏他的脸,手感棒极了,正想再捏两把压压惊。

眼前清隽优雅如同白玉雕的面容突然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立体而又硬朗,英俊逼人。

把宋嘉禾给活生生吓醒了,她捂着胸口,感觉到了剧烈的心跳。

第70章

惊了人美梦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在宁馨院里回话,他之所以现在才回来, 是为了调查吊桥倾翻的原因, 结果证实只是一场意外,绳索在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下已经老化, 哪里经得起魏闻毫无节制的摇晃。

梁太妃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小孙子还真是被宠坏了,多大一个人了, 还这么没轻没重的。

梁太妃懒得说他,反正他已经在祠堂跪着了, 只对魏阙道:“跑了一趟, 辛苦了吧。”

魏阙道:“这都是孙儿应该做的,不辛苦。”

梁太妃欣慰的点了点头, 小孙子不成器, 几个大孙子都是成材的,可有时候成器的孙子太多了, 似乎也不全是好事。

梁太妃抬眸看着身姿挺拔, 气势过人的魏阙。外头的风言风语, 她也听到了,魏闳的不安,她更是看在眼里。有一个战功赫赫的弟弟, 任谁都要不安下的。所以她才会在年初的时候要求梁王把魏闳接到身边,一来磨练二来立威。便是这次让魏阙来接人,也是她要求的。京城正是百废待兴,是拉拢人才树立威望的好时候。

老三是不错, 可老大才是正儿八经的长子嫡孙,尊嫡重长,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万万乱不得,否则是要酿成大祸的。

梁太妃将话题转移到了宋家刚送来的礼物上,和颜悦色道:“你舅婆派人送了重礼,谢你救了禾丫头,我着人送到你院里了。”说话时,梁太妃不着痕的观察魏阙的神色。

魏阙恭声道:“舅婆太客气了,表妹就走在我前头,我哪有不救的道理。”又露出微微的遗憾之色:“可惜七妹离得远,我没能救下她。”

神色平静如常,梁太妃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这么些年也没见他对禾丫头不同寻常,该都是凑巧罢了,如此,她也就能安心了。

他威望已足,若再得一门显赫姻亲,岂不是烈火烹油。便是魏阙安分守己,梁太妃也怕下面那些人动了不该有心思,古往今来多少兄弟情分都是被身边人撺掇坏的。

梁太妃笑起来:“这事你大可不必自责,都是阿闻这混账胡闹。累了一天,你好生回去歇息吧。”

魏阙也道:“那孙儿就不打扰祖母了。”

在他走后,梁太妃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末了她轻轻一叹。

“太妃这是怎么了?”吕嬷嬷诧异。

梁太妃轻轻捻着佛珠:“老三年纪也不小了,可这婚事还是没个着落。战场上刀枪无眼,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断了血脉。”

吕嬷嬷静了静,斟字酌句道:“老奴瞧着,王妃倒是中意燕姑娘的样子。”

梁太妃一声冷笑,梁王妃还以为自己瞒的紧,当谁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整天病怏怏苦兮兮的,亏她也拿得出手。”她是不希望魏阙迎娶高门贵女,但想的是给他找一个家里老实本分,自身品貌也出色的姑娘。

到底是亲孙子,早年亏待了他,这些年又为魏家立下汗马功劳,梁太妃也不想太委屈他。甚至如若魏阙不是这般出色,梁太妃都不介意撮合他和宋嘉禾,也能让两家更亲近些。

“在武都寻不到合适的,到了京城保不准就有合意的姑娘了。”吕嬷嬷宽慰梁太妃。

梁太妃无奈一点头:“惟愿如此。”不只武都权贵要搬到京城,整个北地不少人都要都要过去,选择范围可比武都大多了。

且说魏阙刚回到南山院,下人就迎了上来,躬身禀报,梁太妃着人将宋家的谢礼送来了。

听得宋家二字,魏阙目光轻轻一闪,想起了当时怀里柔软温香的触感,粉扑扑的脸蛋犹如三月的桃花,娇艳动人。

一年不见,小姑娘长开了不少。站在人群里,犹如鹤立鸡群,不自觉的吸引着周遭人的目光。

魏阙眉头轻轻皱起来。

宋嘉禾拍了拍脸,觉得紊乱的心跳终于趋于平静,脸也不烫了。她觉得自己做这个梦肯定是因为之前太过凶险,以至于余惊未了。

秋千对应吊桥,所以救她的的人变成了魏阙。宋嘉禾左手重重一捶右掌心,就是这样子的。

“我饿了,给我做碗面条来。”

青书听她声音中气十足,活力满满,人也不复方才的如临大敌,顿时松了一口气,欢快的应了一声。

搬家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哪怕宋嘉禾有一屋子的下人也不例外,这也不舍得那也不舍得的结果,就是她整出了十几个箱笼。

亏得宋家有自己单独的船,要是和人拼船,少不得要缩减一二。

整理的空档,宋嘉禾使人留意着外头的消息,果然没有关于那次落水乱七八糟的流言,也没有关于她和魏阙的风言风语。毕竟牵涉的人不少,还有魏歆瑶在里面,何况这世道民风开放。姑娘家落水湿身固然不雅,可也没到被人看了一眼就非君不嫁的地步,那天的事完全就是个意外和事急从权,较真的人才是傻的,只是难堪还是有的。

转眼就到了十六,大队人马上了船,赶赴京城,虽然陆路更近,然这队伍里有不少梁太妃宋老夫人这样的老人家,故而为了安全起见,择了更为平稳的水路,反正他们也不是很赶时间。

行船的日子并不无聊,因为同行之人众多,今儿在你家船上钓鱼,明儿去我家船上作画,宋嘉禾十分忙碌。

“嘉卉的身体,今儿好些了吗?”宋老夫人询问林氏,从径山回来的当天夜里,宋嘉卉发了急热,拖到现在都没好利索,连上船都是被抬上来,倒是应了她之前身子不好静养的说法。

林氏嘴里发苦,卉儿这是郁结于心才把一个小小的风寒拖成了这样,想起憔悴的女儿,林氏一颗心都疼起来:“略微好了一些。”

宋老夫人看她一眼:“让下人伺候的精心点,这路上不比家里,要是小病转大,那就麻烦了。”

林氏垂首应是,动了动嘴唇,她慢慢开了口:“母亲,这几日好些人朝我打听暖暖。”说起这里,林氏又是一苦。宋家蒸蒸日上,她又有两个待嫁的女儿,多的是人来打听。可泰半是冲着宋嘉禾来的,那些打听宋嘉卉的条件也远不如前者。

宋老夫人掀了掀眼皮,语气有些冷:“暖暖的婚事,老早就说好了,我来做主。”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宋老夫人可不放心林氏这个做母亲的,要真由她做主,鬼知道她会把暖暖嫁给什么人。

之前林氏问过,她说她自有主张,林氏便再没问过,今儿这话头怎么像是已经有中意的人选了。

林氏为宋老夫人话里的凉意为之一颤,她抿了抿唇角道:“儿媳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儿媳这有个人选,想说来给母亲听听。最后如何,自然是由您做主。”

宋老夫人扫一眼不自在的林氏:“哪家儿郎?”倒要看看她能挑中个什么样。

“是儿媳外甥承礼,这孩子去年来过的。”林氏说道,卉儿的病不见好,她也是走投无路,只能依着她了。不过将娘家侄儿换成了外甥季恪简,嫁到林家,小女儿是低嫁,她于心难安。季家就不同了,季恪简无论人品、家世还是能力都无可挑剔。

季家带着冀州归顺了梁王,这一年来季恪简也立下无数功劳,梁王十分看重季家,不比宋家差。

宋老夫人心里一动,宋嘉禾虽然这一年没再提起季恪简,可她觉得这丫头可能还没放下,这一年她看中的人,总能让孙女挑出毛病来。宋老夫人自然想让孙女儿称心如意,可季家的态度?

“是季家给你透意思了?”宋老夫人问。

林氏摇了摇头:“是儿媳觉得承礼这孩子和咱们暖暖般配,所以来问问母亲,您要是也觉得好,我这就去信和我大姐说说。”

宋老夫人垂了垂眼,感情八字还没一撇,也是的了,去年季恪简委婉的拒绝了,怎么可能今年就改变主意。林氏去问季夫人,无异于自取其辱。

“季家这孩子是个好的,只不过年纪忒大了些,怕是和暖暖说不到一块去。”宋老夫人慢悠悠道:“暖暖还小,且不着急,倒是卉儿,马上就要十七了,耽搁不起,你多上点心。”

提及宋嘉卉,林氏便觉得心头发钝:“年岁大些更会心疼人,承礼精通六艺,暖暖也是琴棋书画皆通,两人怕是有说不完的话。”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扭的瓜不甜。

宋老夫人笑了笑,不接她话茬,反问:“这次你娘家也要搬到京里去的,我记得你有好几个侄儿正当龄,可有定人家?要是没有,正可替卉儿筹划下。暖暖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好生照顾卉儿就行。”

林氏登时就像是被人塞了几把黄莲,一直苦到了心里头。早年她就在信里和母亲提过这事,可母亲从来都不正面回应,还委婉提点她莫要太宠着卉儿。她再迟钝也知道母亲觉得卉儿过于骄纵任性了。

宋老夫人溜一眼她那苦瓜脸,这是被拒绝了。虽然被拒绝的是自己的孙女,然这一刻宋老夫人竟然有那么点诡异的痛快。

宋嘉禾可不知林氏被宋老夫人堵的嗓子眼发酸,她正在和小伙伴们在甲板上钓鱼,旁边的铁架上滋滋的冒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宋嘉禾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鱼漂,她的胃口已经被养刁了,那点子美味完全不能吸引她。除却巫山不是云,曾经沧海难为水,宋嘉禾心里一叹,突然之间有点儿悲愤,因为自己失去了人生一大乐趣。

正郁闷着,鱼漂剧烈下沉,宋嘉禾转悲为喜,快速拉起鱼竿。盯着光秃秃的鱼钩,宋嘉禾磨了磨牙,现在的鱼都成精了!

猝不及防之间,她对上了乘坐小船巡视周围的魏阙,宋嘉禾悚然一惊,毫不犹豫的背过身。

看见魏阙,她脑子里不可自抑的冒出了梦里的画面,她捏着魏阙的脸,她竟然捏魏阙的脸,简直吓死个人!

吃着烤鱼本想嘲笑宋嘉禾是来喂鱼不是钓鱼的宋嘉淇一脸诧异,定睛一看,就见一富丽堂皇的画舫驶过,从船舱内传出来的靡靡之音清晰可闻。

船上的姑娘们悄悄一撇嘴,这些公子哥儿还真会享受。

宋嘉淇的注意力却在站在窗口,脸色阴沉的魏闻身上,顿时了然。小时候魏闻逮着她姐就欺负,那会儿她只当魏闻可恶,仗势欺人,后来才隐约琢磨过味来,感情这混蛋是喜欢她姐啊,因为喜欢你所以欺负你,活该他被讨厌。

就这么讨厌他,一眼都不想看他,魏闻脸色泛青,捏着酒杯的手上青筋毕现,忽然之间又觉荒凉滑稽。小时候不懂事只会欺负人,宋嘉禾越是避着他,他就越生气,越想捉弄她,以至于宋嘉禾见了他就绕道。后来明白过来时,他已经定亲了。

魏闻仰头,用力灌下杯中酒,又觉越喝心里越火,转身去屋里拿起一酒壶直接灌起来。

画舫后的小船上,想着宋嘉禾刚才那心虚之中混杂着尴尬的模样,魏阙不觉轻轻一笑,双眼瞪圆了,好像是受了惊的猫,若是有毛,肯定浑身炸开了。

傍晚时分,船队就停泊在岸口不走了,随着月亮越升越高,灯火也一盏一盏的熄灭,逐渐归于寂静。

正当人们打算就寝时,突如其来的喧哗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刚上了床的宋嘉禾奇怪,听动静还不小,甚至越来越大,不禁好奇,遂让青画去打听下,她生的显小又嘴甜,更容易套出话。

片刻后,青画回来了,神色古怪,弄得宋嘉禾更纳闷:“出什么事了?”

青画红着脸,小声道:“魏九爷喝多了,遇上了在甲板上赏月的燕姑娘,对人又亲又抱,好多人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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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嘤嘤嘤的哭泣声, 哭得梁王妃烦躁不已,只觉得心里一把火在烧, 她压了压火, 放缓了声音安慰哭得不能自己的燕婉:“阿闻这孽障喝了几口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婉儿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闻言,伏在丫鬟怀里痛哭的燕婉哭的更大声了, 凄凄切切, 听得一众人都心里发酸。

这交代哪是好给的,不同于之前落水的意外, 事急从权, 没人说三道四, 这一次魏闻切切实实的把人给亲了,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会儿不少巡逻的侍卫和赏月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根本掩没法一条大被盖过去。

出了这样的事, 哪还有好人家愿意娶燕婉。若是魏闻没有婚约在身, 娶了燕婉还能交代过去,可偏偏魏闻早就订了亲。

梁王妃口里说了交代,心里也不知道这个交代要怎么给。让魏闻娶燕婉,她自然不乐意。纳燕婉为妾也行不通, 她是功臣之女又是她嫡亲外甥女儿,于情于理都没做妾的道理,何况错的是魏闻。不能娶又不能纳, 那么又该如何处理?梁王妃顿觉棘手,只想把魏闻狠揍一通,这孽障,竟然耍酒疯,还耍到了燕婉身上!

“你们好生照顾表姑娘。”梁王妃对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她怕燕婉想不开自寻短见,又对燕婉道:“婉儿你好好睡一觉,姨母定然会给你一个说法。”

回应她的只有哀婉凄绝的哭泣声,梁王妃受不住,逃也似的离开了。

离开后的梁王妃去了另一船舱,一进门就见魏阙也在里面,眼底闪过一丝迁怒。出了这事,燕婉再嫁魏阙就没了可能。她都计划好了,只差东风,就能让魏阙娶燕婉,万不想被自己小儿子坏了计划,梁王妃深恨儿子不争气,更恨魏阙。

魏闻耍酒疯时,魏阙正好经过,是他上前控制住了胡闹的魏闻。他要是早点经过,哪能发生后面的事。

“母妃。”魏阙上前行礼,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

梁王妃对他点了点头,笑容有点勉强。随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魏闻,见他额角两鬓头发湿漉漉,胸前也是湿的,显然被人泼了水。梁王妃不由心疼,这屋里除了魏阙还有谁敢用泼水的方式让魏闻醒酒。

魏闻缩了缩脖子,讷讷的喊了一声:“母妃!”

见他这模样,梁王妃又恨又怒又心疼,板着脸斥责:“你这混账东西,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魏闻头低得更低了,他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都是儿子的错,母亲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这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你说说,你让我怎么收场?”一想起来,梁王妃就觉得头疼欲裂,她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魏闻抬了抬眼,一幅豁出去的模样:“我娶她就是!”反正要娶人,娶个顺眼也好。

“你说什么!”梁王妃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彷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毁了她的清誉我负责!”开了口后,魏闻索性也不怕了,抬高了声音道:“若是表妹愿意,我就娶她,她要是不愿意,要杀要剐我也随她处置。”

魏阙看一眼魏闻,这弟弟虽然胡闹也天真了些,不过还算有点担当。

梁王妃怒不可遏:“你是有婚约的,你怎么娶她,曾家那边怎么办?”

“退婚就是,虽然退了婚,可外人都知道退婚原因在我,也不会说曾姑娘的不好。可我要是不娶表妹,她还能嫁给谁?”

梁王妃一噎,忽然间瞄到了一旁的魏阙,怒从中起:“是不是你撺掇阿闻说这些的?你就这么见不得…”

“王妃!”柯妈妈骇了一大跳,连忙打算梁王妃的话。王妃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对三爷说这些话。再看梁王妃瞳孔微缩,鼻翼微张,心里咯噔一响,王妃这是发病了。

柯妈妈慌道:“王妃老毛病犯了,老奴带王妃回去吃药。”话音未落,就招呼丫鬟扶着梁王妃赶紧走。

魏阙抬脚似乎想追上去,被眼疾手快的魏闻拦住了:“三哥不要过去。”

魏阙愕然的看着魏闻:“母妃?到底怎么了,我这次回来就发现她身体虚弱了许多。”

魏闻张了张嘴,难以启齿的模样。

“你不说,我自己去问。”魏阙沉下来。

“不要。”魏闻一把拉住魏阙,面露挣扎之色,最后狠了狠心道:“母妃对麻沸散上了瘾。”

魏阙一愣,像是才知道一般,半响才道:“这东西对身体损害极大,你们怎么能由着母妃一直服用。”

魏闻嘴里发苦:“我们当然知道,我和大哥都劝母妃戒了,可母妃根本戒不了,多说两句,她就要发脾气,这一年母妃脾气坏了许多。所以三哥,你别生气,母妃发病那会儿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九弟想多了,我怎么会生母妃的气,”魏阙皱着眉头:“可母妃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长此以往身体会垮的。”

魏闻道:“之前祖母强行让母妃戒过,那一次母妃差点没挺过来。眼下只能让府医替母亲控制药物份量,慢慢的减。”

魏阙默了默,似乎在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片刻后他道:“也只能如此了。”

魏闻苦笑一声。

“燕表妹的事,处理的越早越好,否则流言蜚语会越来越多,九弟还是先去和祖母商量下解决方法为好。”魏阙提议。

魏闻心里没底,忐忑的看着魏阙:“三哥你觉得我该不该娶表妹?”

“大丈夫立世,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魏阙拍了拍魏闻的肩膀:“你觉得怎么做自己良心更安便怎么去做。”

魏闻心中一荡,对魏阙郑重的点了点头:“三哥我明白了,我先去找祖母了。”说罢向魏阙作了一揖。走出几步,他突然转过身,一脸小媳妇样,期期艾艾的看着魏阙:“三哥,我要是提退婚曾家会不会答应?”

魏闻有此一问,那是因为他知道魏阙与他未来岳父和大舅子一起围剿过豫州过失,据悉,魏阙和曾千里交情颇好。

望着紧张的魏闻,魏阙心道,曾家十有八/九会答应。曾家对魏闻的纨绔并不大满意,然婚约已定,他们也莫可奈何,这些都是他无意中得知的。

眼下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人退婚,而且还让魏家欠了他们一个人情,曾家大概求之不得吧。

说实话,就是魏阙对此变故也是始料未及,他知道梁王妃盘算着把燕婉推给他,他也打算将计就计反将一军。没想到魏闻捅出那么一个篓子,坏了梁王妃的计划,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我也不知。”魏阙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

魏闻不由垮了肩膀,最后握了握拳头:“我先去见了祖母再说吧。”

魏阙朝他轻轻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