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迈出去两步,宋嘉卉就被丫鬟们七手八脚拦住。

“放开我!”宋嘉卉气急败坏的推打她们,连推带踹,就像一头发狂的牛,横冲直撞:“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

奉宋铭之命前来看守宋嘉卉的陈婆子被宋嘉卉一爪子打到眼里,登时眼泪直流,也怒了,硬邦邦道:“国公爷有令,二姑娘没有他的允许不许出这个院门,二姑娘想见夫人,老奴给您去请。”宋嘉卉不能出去,林氏倒能每隔三天进来看一次宋嘉卉。

不过盛怒之下的宋嘉卉哪里听得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宋嘉禾要嫁给魏阙,又惊又怒又恐,只想去质问林氏,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宋嘉禾嫁给魏阙,她想逼死她是不是。

林氏正在和管事婆子商量二十八日宋子谏的婚礼,只不过林氏有些心不在焉,娶媳妇自然是大喜事。然那道赐婚的圣旨为这件大喜事蒙上了一层阴影。

至今林氏都不敢告诉宋嘉卉,她怕啊,卉儿对魏阙的执念深的超乎她的想象,当初卉儿只因为捕风捉影就把自己病的起不了身。她要是知道皇帝赐婚了,林氏一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夫人。”敛秋急促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林氏眼皮重重一跳。

敛秋一脸凝重的掀帘而入:“夫人,二姑娘知道了。”

林氏如坠冰窖,霎时四肢冰凉。

愤怒与不甘几乎要逼疯宋嘉卉,她砸烂了眼前所有能拿起来的东西,玉器首饰,花瓶杯盏,棋盘字画的碎片铺满了整个屋子。

丫鬟婆子俱是心惊肉跳的拿眼看陈婆子,不无心疼之色。

陈婆子眼观鼻鼻观口,如同老僧入定,忽尔耳朵动了动,抬眸一看,就见林氏飞快走来。

“卉儿!”

举着白玉花瓶的宋嘉卉见了林氏,把花瓶往边上一甩,奔向林氏。不妨一脚踩在珍珠上,当即一个趔趄。

宋嘉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重重摔在满地狼藉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痛在场所有人的鼓膜。

当场就有两个年纪小一点的丫鬟绷不住翘了嘴角,伺候宋嘉卉以来,她们可没少受委屈。被陈婆子横了一眼,赶紧低眉敛目绷紧神情。

但见女儿双手染血,疼得一张脸扭曲变形,林氏目眦欲裂,赶忙冲过去。要不是敛秋扶了一把,差一点林氏就要步宋嘉卉后尘,摔在这碎片堆里。

“卉儿,你怎么样?”

疼痛以及发自内心的郁愤让宋嘉卉嚎啕大哭。

哭的林氏也跟着落起泪来。

林嬷嬷皱了皱眉:“夫人,当务之急是给二姑娘包扎伤口。”

林氏一愣:“对对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宋嘉卉满身的小伤口,还有一些碎片嵌进了肉里。也是她自作自受,砸了满地的玉器瓷具,时下天气又热,穿的单薄,这一摔,可不就不得了了。

林氏晕眩了一下,险些栽倒,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宋嘉卉更是疼得死去活来,趴在床上哭的泪雨滂沱。

敛秋不敢直接给她脱衣,怕扯到伤口,只得拿了一把剪子,再拿镊子把一些嵌进肉里的碎片夹出来。期间宋嘉卉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人按着就要满床打滚。等清理伤口,上药等一系列动作做完,身下的床单已经湿了大半。

无奈之下只能抬她起来,重新换了被褥,又是遭了一通罪。

等这些事干完,宋嘉卉已是面如白纸,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拿着一双眼,可怜又无助的看着林氏。

林氏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双眼肿如核桃,虚虚握着她包满纱布的手,泪流不止。

“娘,三表哥和宋嘉禾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宋嘉卉开口第一句就是这话。

林氏神情一滞。

“你说啊,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宋嘉卉激动的大喊。

林嬷嬷眉头皱的更紧,二姑娘有必要如此激动吗?忽尔一道亮光划过林嬷嬷脑际,她惊疑不定的看着怒不可遏的宋嘉卉,联系往事,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卉儿,你别激动,小心牵动伤口。”林氏慌乱抚慰她。

宋嘉卉打开林氏的手,不妨碰到伤口,痛的她一个哆嗦,泪花又飞了出来,呼喝:“你快说啊!”

“放肆!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门外的宋子谏忍无可忍,推门而入,古铜色脸上一派阴沉。他一回府就被告知宋嘉卉闹了起来,林氏赶了过去,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宋嘉卉知道婚事开始折腾了。他过来是放心不下林氏,怕林氏被宋嘉卉撺掇着找父亲说些不着四六的话。

如今父母相敬如冰的局面,大半纷争都是因为宋嘉卉而起,有时候宋子谏都怕这个家散了,父亲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突如其来的厉喝吓得宋嘉卉一个瑟缩,望着脸色铁青的宋子谏,宋嘉卉不由自主的往里面挪了挪。

“你们都下去。”宋子谏挥了挥手。

屋内众人连忙鱼贯而出。

林氏不安的看着神色难看的宋子谏:“你妹妹她受了伤,她无心的。”

“无心就可以对长辈大呼小喝,”宋子谏走近:“娘,您到底想把她惯成什么样,惯子如杀子。二妹都这样了,您还要继续惯着她,是不是真要等她捅破了天,您才能醒悟过来。”

林氏嘴唇抖了抖,丈夫怪她,母亲怪她,连儿子都怪她,可卉儿已经这么可怜了,她心疼她又有什么错!

宋子谏失望的闭了闭眼,体会到了父亲的那种无奈和疲倦,敛了敛心绪,宋子谏凌厉的目光射向趴在床上的宋嘉卉。

宋嘉卉心头一怯,别过脸。

“你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吗?我告诉你,陛下为三表哥和六妹赐婚。”宋子谏冷声道:“就算你再怎么闹腾,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都来一遍,也拆不掉这门婚事。更别打着逼母亲给你出头的主意,这婚是陛下亲赐,漫说母亲,就是父亲,祖父都阻止不得。

你逼母亲给你出头,只会加深父亲和母亲的隔阂。这两年母亲为了你,几次三番惹恼父亲,伤了多少夫妻情分。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两年母亲老了多少,都是因为你。宋嘉卉,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消停下来。”

宋嘉卉面色更白,逐渐泛红又泛出青色,她把头埋进枕头里,似乎这样就能躲开宋子谏针一样的目光。

林氏五内俱焚,嗓子眼里仿若堵了一团棉花。

宋子谏心里也堵得慌,摊上一个溺爱成性的母亲和冥顽不灵的妹妹,谁受谁知道。他缓了缓语气循循善诱:“二妹,你年纪不小,该懂事了。你懂事些,我也好向父亲求情,还你自由,你难道想一辈子待在屋子里。”

埋在枕上的宋嘉卉若有所触,呜呜咽咽的哭声传了出来,伤心之至,听的人眼眶发酸。

宋子谏喟叹一声,望她能想明白了,她不过十七,将来的路还很长,委实没必要钻了牛角尖。

#

问询过宫里,宋嘉禾在宋老夫人的陪同下进宫谢恩。

这门婚事是皇帝下旨赐的,故而宋嘉禾要先去太极殿向皇帝谢恩。

宋老夫人不便跟着一道去太极殿,遂在岔路口握了握宋嘉禾的手,温声道:“祖母在太后娘娘那儿等你。”

望着祖母眼底担忧,宋嘉禾笑起来,本想说祖母放心,可在皇宫说这话显得倒有些不敬,遂只道:“祖母先过去,我请过安就来。”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自己杞人忧天了,以两家关系,这婚又是皇帝亲自赐的,怎么着也是不可能为难暖暖。可想着她第一次面圣,哪能不牵肠挂肚。

与宋老夫人分别之后,宋嘉禾便随着宫人前往太极殿。

重檐庑殿顶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烨烨生辉,逼得人不敢直视。

宋嘉禾低眉敛目,经准许之后,提着裙摆跨过门槛,趋步上前,下拜:“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这声音是宋嘉禾熟悉的。两家交情摆在那,宋嘉禾一年到头也能遇上这位表叔几回。

只不过做了皇帝之后,还真是头一次近距离见面。

宋嘉禾觉得皇帝的声音较之从前似乎更有威仪,也不知是不是她心理作用。

虽然没头没脑的想着事,一点也不妨碍宋嘉禾一丝不苟的谢恩。

谢过恩,宋嘉禾缓缓抬头,余光发现视野中多了一双腿,心念一动,略微抬了抬眼,双眼忍不住微微睁了睁,他怎么在?宋嘉禾忍不住去看他的肩膀,伤,没大碍了?

迎着宋嘉禾惊讶中带着担忧的目光,立在皇帝下首的魏阙微微一笑。

本有些紧张的宋嘉禾在他安抚的目光下,渐渐放松下来。却不再看他,规规矩矩的看着前方桌脚,既不显得冒犯也不畏缩。

皇帝瞥一眼魏阙不加掩饰的温情,心里啧了一声。之前还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再看宋嘉禾,皇帝目光中带上几分打量,宋家这丫头倒是出落的越来越标致了,怪不得不近女色的老三,会栽在她身上。

自古英雄爱美人,倒也登对。

不过老三是只爱美人还是更爱美人背后的势力?皇帝笑了下,既然他已经赐下这门婚事,何必深究。

皇帝训勉魏阙和宋嘉禾几句,无外乎让他们日后相互扶持,因只是赐婚还未成亲,故而也没说的太深。

语毕,皇帝对魏阙道:“你去给太后请个安吧。”

想想这儿子遭的罪,皇帝也有几分心疼,倒也乐得成人之美。

魏阙被柯皇后刺伤的事情,皇帝当天就知道了,他自有耳目。

对于柯皇后的行为,皇帝只有一个字可做评价。蠢!

早些年还算明白一人,越老越糊涂,尤其是在魏阙的事上。当年就劝过她,真为魏闳好,就好好收拢魏阙,让他死心塌地帮助魏闳。

她倒好,无所不用其极的要把人往魏闳的对立面推。

这回更荒唐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想带着魏阙陪葬,简直不可理喻。

然再是生气,皇帝也莫可奈何。柯皇后命不久矣,他还能把她怎么着,总不能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只能说幸好,她活不久了。要不日后还不知要干出多少荒唐事,今非昔比,她不再是梁王妃,而是一国之母,一举一动都是天下女子表率。

魏阙欣然。

皇帝笑了笑,倒是极少在他身上见到这样纯粹的欢喜。

宋嘉禾再次下拜,恭声告退。

出了太极殿,宋嘉禾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你的伤没事了?”方才在屋子里头她不敢细看,眼下一看,丁点没有那一天探望时的虚弱,恢复力可真好。

魏阙笑了笑:“没事了。”

宋嘉禾回以微笑:“那就好。”

目光在她发间的桃花簪顿了顿,魏阙笑容更深。

触到她别有深意的目光,宋嘉禾耳尖发红,有点后悔自己戴了这只玉簪,都怪青画,宋嘉禾绝不承认是因为自己一直瞄着这玉簪,所以青画以为她喜欢才给她戴上的。

宋嘉禾扭了扭脸,躲开他的目光。

魏阙幽幽道:“暖暖说了过几天来看我的,可我等了三天,你都没来。”

三天说的好像三年似的,宋嘉禾瞅着魏阙,没赐婚前觉得他可靠又稳重,可赐了婚之后,宋嘉禾觉得这人根本不像面上看起来那么正人君子。那天回去宋嘉禾才琢磨过味来,自己分明是中了美人计。

宋嘉禾翻了个白眼,睁着眼睛说瞎话:“本来打算谢恩过后就去探望表哥的,哪想在宫里遇见了表哥。”

魏阙轻笑一声,语调拉长:“那真是太巧了。”

“可不是!”宋嘉禾睁大了眼看她,黑漆漆的眼睛,看起来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魏阙忍俊不禁,突然转过头。

循着他的视线,宋嘉禾看见了假山边的魏歆瑶。

魏歆瑶微微一笑,从容走向二人。

谢谢孤月山人、雨丝纷飞72的地雷(づ ̄3 ̄)づ

PS明天更新中午12点

第118章

望着一身青裙的魏歆瑶, 宋嘉禾不适应了下。她惯来艳丽多姿,喜红。不过柯皇后病入膏肓, 做为女儿自然不再好鲜衣华服。便是自己,进宫也特意妆扮素雅, 免得落人口舌。

“臣女见过安阳公主。”宋嘉禾屈了屈膝行礼。

魏歆瑶静静的看着宋嘉禾,这样行礼的机会,过一日少一日了, 从此以后该是她这个做小姑子的向她这做嫂子的见礼。如若三哥取大哥而代之, 呵, 自己这辈子都将匍匐在她脚下。

魏歆瑶眼底掠过阴霾之色。

“七妹。”魏阙眸光淡淡的望着魏歆瑶

魏歆瑶倏尔回神,触及魏阙眼底不满,顿时心头酸涩还夹杂着几分嫉妒。宋嘉禾何其好命,竟然可以嫁给她三哥。

魏歆瑶想起远远看到的那一幕,言笑晏晏,魏歆瑶从来都没在魏阙脸上见过那么温柔宠溺的神情。三哥喜欢宋嘉禾, 亏得她当初还觉得自己想多了, 分明是她想的太少。若是早知…

她捏了捏指尖, 轻笑道:“恭喜三哥和表妹了,一直都没机会向你们道喜。”

宋嘉禾望一眼魏歆瑶后,垂下首,状似害羞。这辈子不是情敌了,不过魏歆瑶依旧憎恶她,若前世她就是幕后黑手,这一世, 她还会动手吗?

宋嘉禾希望她会,前世之死是横亘在她喉间的鱼刺,不弄明白了,她心难安。

魏阙目光不着痕的在二人之间来回,略一颔首:“我们要去慈安宫向祖母请安,先行一步。”

魏歆瑶微笑福了一福:“三哥慢走。”

宋嘉禾又朝她福了一礼,才随着魏阙离开。

望着两人背影,魏歆瑶眸光逐渐转凉,脸色阴沉下来。忽然间,魏阙毫无预兆的转身,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

魏歆瑶只觉得脸上一凉,这股凉意瞬间袭向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都冻在了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魏阙眼底看到了警告之色,三哥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警告她,她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他这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那样对她。

慈安宫里,宋太后和宋老夫人说起了魏阙和宋嘉禾的婚事,依着宋太后的意思,柯皇后时日无多,魏阙要守孝三年,届时宋嘉禾年纪正好。

对此,宋老夫人并无意见,她本来就没打算太早让孙女出阁,她希望魏阙能在宋嘉禾进门前,将家里的烂摊子解决了,就算不能彻底解决,也起码别像现在这般乱。

见宋老夫人没有意见,宋太后高兴。其实这也有她的私心在里头。

魏阙晚些与宋嘉禾完婚对魏闳对宋家都有好处。

一众孙子里,她最疼的到底是魏闳,却也没疼到将他摆在江山前头,她不会力保魏闳太子之位,但是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拉一把。

若是这几年里,魏闳争气些,表现能让各方满意。宋家自然不会铁了心的扶持魏阙,毕竟还没完婚,何况就算完了婚,也不是不能改弦易张。

前两日,她直接问皇帝,他是不是属意魏阙,否则他这道赐婚的旨意让宋家以后怎么办?

皇帝说他还在考量。至于宋家,让她放心。若是魏闳长进了,他会赐一宋氏女为太子良娣。

如此,宋太后才放了心。

说话间,宫人报魏阙与宋嘉禾来了。

“这两人怎么走到一块了。”宋太后揶揄的看着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笑:“怕是路上遇着了。”

男俊女俏,满堂生辉。

宋太后叹道:“两孩子走在一块可真登对,还是皇帝眼光好。”

“陛下圣明!”宋老夫人笑道。

宋太后叫起行礼的二人,笑容慈蔼:“阿阙年长,你要让着禾丫头点。”

“孙儿谨遵教诲。”魏阙躬身道。

宋太后欣慰的点点头,和颜悦色看向宋嘉禾:“他要是欺负你,你告诉哀家,哀家帮你收拾他。”

宋嘉禾故意斜一眼魏阙,高高兴兴一点头:“还是太后您老人家最疼我。”

宋太后乐不可支。

说了一会儿闲话,宋老夫人便携着宋嘉禾告辞,魏阙也躬身告退。

至于柯皇后那,三人都没有过去,之前宋老夫人就在宋太后面前提了一茬,要带着宋嘉禾过去请安。

宋太后以柯皇后身体欠安拒了。几日前,柯皇后刺伤魏阙的事,她也知道了,当时屋子里人不少,人多口杂,清宁宫又因为皇后病重而人心涣散,篱笆松的很。

闻讯之后,宋太后气得不轻,一边生气,一边把乱嚼舌头的私下处置了。当亲娘的想杀亲儿子,传出去,可不人人都要说天家无骨肉。

不让宋家祖孙俩过去,正是因为宋太后担心柯皇后对宋嘉禾冷不丁也来那么一下,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简直不可理喻。

“王爷且去忙吧。”宋老夫人客气的看着魏阙。

魏阙微微躬身,礼数周到:“今日我无事,不如让我送舅婆表妹回府。”

宋老夫人定定的看着魏阙,半响不语。

宋嘉禾悄悄瞪一眼魏阙,觉得他太着急了,祖母一直不是很赞同他们。

魏阙认真的看着宋老夫人。

片刻后,宋老夫人露出了一个笑影:“有劳王爷。”

魏阙行了一个晚辈礼:“舅婆言重,都是晚辈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