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还有些话要同他说。”

皱眉看看他,又看看李怀麟,怀玉挠挠头:“你要是想揍他,就叫我一声,你不适合跟他动手,我比较方便。”

眼里泛起点笑意,江玄瑾颔首,目送她出去。

大门关上,堂里暗了些,李怀麟浑身的戾气再也不掩饰,皱眉看着面前这人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椅子上坐下,抚了抚衣袍,江玄瑾慢条斯理地道:“你皇姐很在意你,在没发现你对她有杀心之前,在她心里,你比我更重。所以我想知道,事到如今,她想不想杀你报仇。”

答案是否定的,他特意放了匕首在旁边的案几上,李怀玉看都没看,吼得大声,骂得也大声,却没想直接宰了他。方才大堂里只有他们三人,谁也不知道皇帝到了一线城,就算李怀麟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是谁杀的。

然而她还是没舍得动手。

下颔微紧,江玄瑾微微有些不悦:“你下旨让我给她送毒酒,她不记恨你,却恨得要杀了我。”

凭什么啊?

李怀麟抿唇,别开头道:“她不想杀我,你想。”

江玄瑾是恨他的,不知为何,比皇姐对他的恨意还深,这一路上他都能感觉到,要不是为了送他回来见皇姐一面,这人早在冯翊就会直接送他下黄泉。

“陛下可知为何?”他不否认,只问他。

李怀麟嗤笑:“弑君还能为何?如今你紫阳一方独大,杀了朕便能直接问鼎皇位。”

淡漠地摇头,江玄瑾道:“臣生而受忠君之教,听仁义之言,对皇位并无贪念。如今所作所为,也不过是想报私仇。”

“私仇?”

抬眼看他,江玄瑾眼神冰凉:“陛下一道圣旨,赐死长公主,累微臣受冤人之责,又令长公主厉剜心之痛。难道不该付出些代价?”

“…”不敢置信地回视他,李怀麟瞳孔微缩,“你突然离开京都,拥兵造反,就是为这个?”

“这个理由还不够?”江玄瑾捏着扶手缓缓起身,“陛下可知长公主为什么会杀李善?”

世间传闻,都是说长公主为夺权戕害无辜,李怀麟也从未想过要去问问她原因,眼下听他提起,才后知后觉地问:“你知道?”

“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但在她入狱之后,我听青丝提起些旧事。便派人去查了查。没想到还真查出些东西来。”

走到他面前,江玄瑾低头看他:“平陵王李善,曾闯先皇后寝宫,使出卑劣手段侮辱一国之母,先皇后在你出生当日薨逝,不是难产,而是羞愤自尽。”

李怀麟震了震,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摇头:“你撒谎!”

李善分明说,母后爱的是他,但被先帝霸占,不得已只能与他暗通款曲。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找人问。”江玄瑾面无表情地道,“当初先皇后宫里的宫人被他遣散了百余,有大半死于非命,可还剩下一部分知道真相的人,苟活于京郊之外。”

“不。”李怀麟固执地道,“朕不信。”

压根不在乎他信不信,江玄瑾继续道:“做出此等丧尽天良违背伦常之事,先帝困李善于平陵,不让他再进京,已经算是顾念手足,宅心仁厚。可平陵君似乎不知感恩,趁着先帝驾崩,陛下与长公主年幼无援,还再度进京,妄图掌权。”

“陛下觉得平陵君是个好人,帮了你良多,那又知不知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在做什么?”

“挟天子以令诸侯、敛财夺权、甚至对长公主也起了歹心。”

眼里一片阴沉,江玄瑾道:“长公主下手轻了,这样乱了人伦,失了人性的人,凌迟也不过分。”

脸色越来越白,李怀麟后退两步,低声喃喃:“你骗朕,平陵君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他不会做这些事…”

“微臣只是告诉陛下长公主杀平陵君的原因。”江玄瑾道,“好让你知道,你从来不是正义的一边,你做的都是恶事,助纣为虐,养虎为患,伤尽对你好的人,除尽忠国之臣。落到如今田地,全是你咎由自取,与旁人没有半点关系!”

字句如锤,狠狠砸在心上,李怀麟满脸震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李怀玉也有错。”缓和了语气,江玄瑾摇头道,“她不该将你护得这样好,不该让你觉得她是个坏人,你自己是个好人,你比她可坏多了,压根不配得她庇护。”

“你…你住嘴!”

“做都做罢,还怕人言?”江玄瑾轻嗤,“陛下用微臣来伤她心的时候,可想过她会多难受?”

李怀麟睫毛直颤,抓着袖子的手也泛白。

“微臣该还的,已经在还了,陛下总不能置身事外。”轻轻拂了拂他肩上的灰。江玄瑾勾唇,“你我一同受伤之时,她先奔向的都是你,你若不能厉同她一样的苦难,叫臣如何甘心?”

“…你想做什么?”

“陛下不是想见宁贵妃吗?”江玄瑾道,“从冯翊到一线城,她一直同我们一路。”

慌张不已的心,在听见“宁贵妃”三个字的时候陡然安定了下来,李怀麟眼眸大亮。问:“你肯让我见她?”

“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就是想让陛下在这个时候见她一面。”江玄瑾侧身,“请。”

先是一喜,接着又有点生气,李怀麟提了袍子跨门出去,微怒地想,既然一路都在,她为什么不来见他?哪怕是被关着,也能让人给他传个话吧?是故意躲着他吗?

大敌当前她竟能丢下他独自跑了。还说什么爱他至极?就算他当时不生气,还觉得她聪明,但事后计较起来,定是要怒的,在她心里,他的分量压根就没多重!

跟着江玄瑾出门上车,李怀麟语气不善地问:“把她关很远?”

江玄瑾颔首。

“你这么讨厌朕,是不是准备了什么陷阱要朕跳?”李怀麟皱眉看着他,“朕可以与你商量,只要你放朕同她安然离开,你要什么朕都给。”

江玄瑾不语,沉默地看着车壁。

李怀麟别开头,也不同他多说了,等马车一停下,便飞快地跳下车辕。

“陛下您慢些。”内侍低声道。

哪管他说什么,李怀麟看了看面前的院子,抬步就跨了进去。

院子里比外头阴冷许多,刚一绕过画壁。就有纸钱兜头洒下来,纷纷扬扬地落了他满身。

“大胆!”拂开这晦气的东西,李怀麟怒喝,“这等污物也敢朝朕洒!”

雪白的纸钱落下,露出庭院中央放着的一口琉璃棺,那棺木里堆着大量的冰块,隐约还能看见个人影。旁边跪着的人哭得双眼通红,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洒了一把纸钱。

“寒姑?”看清这人是宁婉薇身边的宫女。李怀麟惊了惊,有个念头从脑子里划过去,又被他自己猛地打散。

不可能的,宁婉薇怎么可能死?她没道理死!

转头看了院子里一圈,他问:“你家主子呢?”

寒姑没答,捏着纸钱的手发着抖。

莫名有些恼,李怀麟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抓起来:“朕问你话,你是不是听不…”

话没吼完,余光触及旁边的琉璃棺,一口气全噎在了喉咙里。李怀麟愕然,松开寒姑,僵硬地站了好一会儿。伸手过去,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抹开棺盖上的灰。

恬淡的面容渐渐清晰,柳眉如月,薄唇如丹,宁婉薇安静地躺在里头,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一般,脸颊上还有淡淡的胭脂色。

胸口闷痛,李怀麟低哼一声,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他怎么会梦见宁婉薇躺在棺材里呢?这人应该躺在她的贵妃榻上才是。

伸手抓住棺盖檐,李怀麟猛地用力,像是想把她救出来。

“人死了许久,味道很重,陛下还是莫开为好。”江玄瑾站在后头,拿了三柱香。插在了棺前的香炉里。

李怀麟猛地回头,双眼血红:“是你?”

江玄瑾漠然地看着他。

“你恨朕,冲朕来就好,为什么要对她下手?!”李怀麟怒喝,踢开旁边烧着纸钱的火盆,径直朝江玄瑾冲了过去。

愤怒至极的拳头,一点准头也没有,江玄瑾轻而易举地躲开,一个字也没解释,只问他:“不是不想她吗?不是已经冷落许久了吗?现在又急个什么?”

“你这混账!”一拳打空,李怀麟又扑上来,疯了似的大喝,“我要你给她偿命!”

“偿命?”轻笑一声,侧头躲开他的掌风,江玄瑾道,“要偿也是你先偿。”

手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李怀麟几击不中,一张脸近乎扭曲。他回头看了一眼棺里的人。脑袋里像是有根针在猛刺,痛得他低吼一声,双手抱头。

“能因长公主而得陛下两分另眼相看,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并无芥蒂。”

“陛下睡不着吗?臣妾会两段小曲儿。”

“臣妾的荣华都是陛下给的,陛下想收回,臣妾也没有怨言。”

宫装的裙摆飞扬起来,又缓缓归于平静,变成黑白。李怀麟死死抓着胸口的龙袍,急急地喘气,却像是吸不到空气似的,痛苦得手背青筋暴起。

他还没来得及说,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他早就不是因为皇姐而宠爱她了,跟她闹脾气只是想得她两分关心,把她扔去冷宫也只是想让她来求自己。在冯翊把她放去别院,只是怕她因为他而被人谋害…他没有真的生她的气。他喜欢她,像她喜欢自己一般喜欢她。

他脾气不好,容易暴躁,只有她能安抚,他夜里睡不着,辗转反侧,也只有拥着她才能安心,他…离不开她的啊。

撑着地站起来,李怀麟踉跄两步回到棺木边。固执地把那琉璃的棺盖掀了起来。

哪怕一直用冰镇着,六月的天气里,尸体腐烂得还是很快,棺盖一开,恶臭瞬间逼得众人齐齐退开。李怀麟却像是完全没闻到一样,拉住宁婉薇的手,固执地将她抱起来。

深深的一道疤痕,横穿了整个脖颈,李怀麟手一抖,喉结上下滚动,眼里满是血丝。

“娘娘是自尽的。”寒姑在他身后开口,“还请陛下给娘娘两分清净,让她走好。”

自尽?李怀麟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寒姑红着双眼,语气十分平静:“柳云烈攻城那天,带人来别院要抓娘娘,娘娘知他们是要带自己去威胁陛下,无法逃脱之下,为免陛下两难,便自尽以谢君恩。”

艳红的血洒在别院的青石地上,震惊了所有人。自古妃嫔多软弱,肯为君死的,万中难遇其一。李怀麟何德何能,竟遇上了宁贵妃。

“娘娘临终前,有话留给陛下。”寒姑努力让自己平静些,可怎么也忍不住带了怨怼,“她说。来世陛下若为君,她仍为妃,若为民,她便为妻,只要下辈子别再生一张与人相似的脸,能得君专心以待,便足矣!”

第111章 看你洗澡啊

专心以待…专心以待!她到死都觉得他不是真心喜欢她,到死都觉得他宠她是因为那张跟长公主有几分相似的脸!李怀麟捏紧了拳头,浑身都止不住地发抖。

若是…若是他早些告诉她,早些表明心迹,她是不是就不会自尽了?再或者,他不将她放去别院,是不是就还有机会救她?

江玄瑾说的没错,他好像没有做对过一件事,一步错,步步错,皇姐离开他了,宁婉薇也离开他了,他落得如今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现在后悔来得及吗?他愿意用所有的东西,换这个人醒过来。

喉咙里梗得难受,李怀麟红着眼轻轻扶起她的身子,就像无数次她对他那样温柔,拉着她的手,转身将她背在了背上。

“陛下!”寒姑大惊,“您要干什么?快放下娘娘!”

恍若未闻,李怀麟背起宁婉薇,哑声道:“我要带她回宫。”

和喜宫是他给她建的宫殿,是她的地方,她得回去那里才行。

“走回去?”江玄瑾淡漠开口。

身子一僵。李怀麟转过头来,眼里神色复杂。他认真地想了想,道:“朕会下旨,禅位于皇姐之子。”

微微挑眉,江玄瑾看向他。

眼里没了光,脸色也灰败得跟死人差不多,李怀麟像是什么念想都没了,低声喃喃:“只要你们把我和她送回和喜宫,该做的事,我一件也不会少。”

江玄瑾本是打算将李怀麟囚住的,毕竟这人一手造成了天下大乱,又让他姻缘坎坷,几多波折。但听了这话,他还是捏着袖口,仔细地思考起来。

李怀玉用过早膳就忐忑不安地在屋子里等着,眼巴巴地朝门口张望。过了半个时辰。江玄瑾回来了,她又立马收回目光,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样了?”

江玄瑾进门就宽了衣,很是嫌弃地将外袍扔去外头,穿着中衣捞开隔断处的珠帘,往内室走:“陛下在别院安顿了,再过两日,与我们一同进京。”

怀玉起身就朝他跟过去。抓住晃动的珠帘,伸了个脑袋进去道:“咱们也要进京?”

“毕竟京城才是一国之都。”手按在自己的腰带上,江玄瑾侧头,“我要更衣沐浴,你能不能回避一二?”

“不能!”答得又快又响亮,怀玉扬了扬下巴,“你身上还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

乘虚提着水桶正要进来,闻言脚一顿。扭头立马想走。

“站住。”江玄瑾咬牙喊住他,“水。”

别院里尸气太重,沾染了一身,旁的事都可以不管,沐浴是一定要的。

“是。”硬着头皮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乘虚提水进屋,倒去屏风后面的浴桶里。

李怀玉双手托腮做了个花瓣的形状,看江玄瑾褪了中衣,嘴里忍不住“呲溜”一声。

面前这人眼皮跳了跳,侧头道:“方才进门的时候看见徐姑娘和赤金好像起了争执,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陆景行又得了个宝贝,藏在他酒楼里,你要不要去抢?”

“不要。”

深吸一口气,江玄瑾问:“那你想干什么?”

眼里笑意潋滟,怀玉色眯眯地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做口型:看、你、洗、澡、啊!

“…”

乘虚背对着她在倒水,压根没看见她在说什么,只有面对着她的江玄瑾,一张俊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绿,羞恼不已,五彩斑斓。

“主子,水好了。”试了试水温,乘虚低着头就告退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听见门扣上的声音,李怀玉“嗷”地一声就朝江玄瑾扑了过去,伸手替他解开一直捏着的里衣系扣,把衣裳拉下他的肩头。

江玄瑾微恼:“耍流氓?”

“允你点着灯欺负我,不允许我大白天欺负你?”摸了一把他白皙的肩头,感觉硬邦邦的,又忍不住伸着指头戳了戳,她低声赞叹,“好结实啊。”

耳根泛红,江玄瑾拍开她的爪子,捏着她的肩让她转过了身,然后除掉身上最后的料子,跨进浴桶里去。

“哎哎哎!”怀玉连忙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水花四溅,热气氤氲,面前这人只剩一张微微泛红的脸露在水外,下颔紧绷,薄唇死抿。

一个没忍住,怀玉“扑哧”地笑了出来,抓着浴桶边沿笑弯了腰:“都老夫老妻了,你害羞个什么?”

“非礼勿视。”江玄瑾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关里挤出来。

“这话跟别人说有用,跟流氓说有什么用?”李怀玉大大咧咧地捋起了衣袖,伸手拿起旁边的澡豆就往他身上抹,“快出来点,我帮你擦背。”

“江家家规,不得以女子侍浴!”

“知道知道,来,手抬起来。”

“此为荒淫!”

“嗯嗯没错,好了,换另一只手。”

“李怀玉!”

水花四溅,江玄瑾怒:“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笑嘻嘻地往他手上抹着澡豆,怀玉侧头低下来,在他脸上一啄:“你声音这么好听,我怎么可能不听你说话?就算你不说话的时候,我也爱极了你的声音。”

前半句还算正经,后半句算个什么?不说话的时候能有什么声音?他冷眼扫过去,刚想斥她,就想起了点什么。

红帐翻浪,巫山云雨,有人控也控制不住,抵在她耳侧闷哼出声。

江玄瑾:“…”

“哎,你说你,好端端地洗个澡,脸怎么红成这样了?”李怀玉一脸无辜地问,“水太热了?”

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低声道:“昨日是我的错,久别重逢,没把握好分寸。”

跟聪明人在一起就是好啊,她还什么都没说,这人就能反应过来她是在报他昨日调戏之仇。咧嘴一笑,李怀玉摸着他的胸口大方地道:“我原谅你了。”

“那?”低头看了看她这罪恶的爪子,又看了看她,江玄瑾抿唇示意:是不是该放过他了?

“你这话来得太晚了。”怀玉痛心疾首地继续摸着,“若早些说。我就退出去了,可现在碰着你了,我挪不开手。你瞧瞧,这肤如凝脂爱不释手的…”

乘虚在门口守着,冷不防就听得里头“哗啦”一声,接着就是夫人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

洗个澡也能这么高兴?乘虚很不能理解。

雾气散开,李怀玉伸手将宽大的帕子裹在面前这人身上,细细替他擦干水。又拿了干净的袍子来,替他穿上。

江玄瑾闷不吭声地坐在软榻上,任由她揉弄自己湿答答的头发。

“谢谢你呀。”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怀玉突然正经了些,低声道,“我原以为再也没机会见怀麟一面了。”

微微一怔,江玄瑾软了眉眼:“很惦记他?”

“说不惦记怎么可能?他是我抱着长大的。”怀玉认真地搓着他的头发,“他小时候的尿片都是我换的。会的第一个词是‘皇姐’,每年我的生辰,他都自个儿做个小东西送我,有木雕,有绳结,甚至有一年还送了我一对泥塑,说大的那个是你,小的那个是我。可把我高兴坏了。”

“…?”

“你别这副表情,当时我喜欢你呀,他知道的,他知道,肯定就送能讨我喜欢的东西。你别说,做得还挺逼真的,一直藏在飞云宫里,我上回同你一起去的时候,那东西还放在博古架上。”

捏着帕子的手慢了下来,怀玉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李善不是他的父亲,也许我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飞云宫,看他亲政之下的北魏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