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秦论俊美的唇角勾起一缕轻笑,优雅地转过身,眼前立时一亮。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他心中蓦地涌出这两句,眼中的爱慕之意就快满溢出来了。

云映绿淡淡雅雅的装束,无需任何装饰,就凭让体态、气质,就够美得令人屏息,如同她的名,洁白的云彩映着一片葱绿的山林,那种美,就连东阳城最有名的诗人也会词穷。

“怎么穿这么素?”云夫人口气嗔怪,却不无自豪。“别人见了你这样,还以为娘亲不疼你呢,连件首饰都没有。”

云映绿皱皱眉,“娘亲,我是去做事,不是去做客。”

“可是也是第一次上门…”云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秦论忙接过话,“云夫人,映绿这样穿是多重考虑的。如果穿得太花枝招展,病人就只会注意她的外表,而对她的医

技产生怀疑。。映绿是强调内在的人。”

“是这样啊!”云夫人笑咪咪的,“还是秦公子知心,我这做娘亲的真失败,也没懂女儿的心思。”

云映绿斜睨了秦论一眼,映绿,映绿,叫得真亲热,听着真刺耳。

她懒得在意这些事,清者自清,淡淡地向父母施了个礼,“爹爹、娘亲,那我走了。”

云员外父母一直把两人送上马车,也不觉着两人同坐一辆马车有什么不好,哦,里面还有一个盯梢的-------竹青。

起早准备上朝的杜子彬刚出大门,迎面驶过一辆马车,他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男子的笑声,再扭头看着对着马车挥着手的云员外夫妇,愣愣地立着。

这下好,一天的心情又全坏了。

秦氏药庄开在东阳最繁华的地段上,门面高大,店铺宽敞,十几扇百叶门次第地排在门廊下,庄里药柜一格连着一格,从上到小,从左到右,密密地立着,每一格上都贴着小标签

,只有在庄中做了几年的伙计才能麻利地找到哪一格中装着什么药。

马车缓缓地在药庄门前停下,秦论先跳下马车,掀开轿帘,伸出胳膊,让竹青搭着下了车。当云映绿走到车门前时,他微微一笑,只手揽作她的腰,把她一把抱了下来。

竹青羞得不敢多看,忙把头低了下来。这位秦公子和以前的杜公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不懂情趣,一个太懂情趣。

云映绿刚想责备秦论的轻佻,还没开口,杏眼突然瞪得溜圆,嘴巴愕然张大,都忘了合拢。

太阳还没升到一竿呢,秦氏药庄前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清一色的女子,年龄起伏很大,上至七八十岁的白发老太,下至十二三岁的青稚女童,井然有序地站着,不吵不争,非常

安静,药庄还有两位伙计专门负责维持秩序,另有两位在登记名册。

在药庄正门的一侧挂着一面大大的锦幅,上面写着“自本月起,本庄读邀宫中御医逢九坐诊,专治女子难言之隐、抗老防皱,居日后容永若少女。”

云映绿慢慢地抽气,合上嘴,眼睛眨呀眨的,这一幕看着很熟悉,和医院的专家门诊极其相似。“居日后容永若少女”,这句话象电视里卖保健品的广告用语,没几日就可以让你

永葆青春,当她是神呀!

逢九坐诊!逢九不就是她的休息日吗?还宫中御医,这穴头真不小。秦论可真是会物尽其善。

不用多想了,什么庄中的大夫全部集体请假探亲,全是假的。这一切都是秦论预先安排好的。

她是着了他的道了。

云映绿重重闭了闭眼,小脸一板,转过身,冷冷地盯着秦论,“秦公子,你是我什么人,谁给你这权利了?你也觉得我是你的实用型吗?”她不由地因此延伸到唐楷曾经对她做过

的事和说过的一些话。

秦论没看过云映绿这么气愤过,也不敢乱开玩笑了,这个时刻,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他拉着她站到马车后,“映绿,你我都未婚,想单独见个面比较难,于是,我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把你从云府中理直气壮地接出来。怎么,你不开心吗?”

云映绿抿着嘴,气鼓鼓的,一言不发。

秦论俊目一弯,换了个说话的方式,“映绿,你是在怪我利用你吗?不是这样的,你有这么高的医术,医德一定也高,不应该象某些眼长在头顶上的太医,眼中只有权贵,对普通

百姓却不屑一顾。你不是这样的人吧,万物众生在你眼中是一视同仁的,对不对?”

“当然,在我眼中只有病人,没有穷人与富人。”云映绿开了口。

“对呀,上天赋于你这样的才能,怎么能埋没呢,我就给你创造了这个机会。你看,昨天药庄的锦幅一挂出去,东阳城的女子们欢呼雀跃,有的半夜就过来排队了,你要让她们失

望吗?”秦论眨眨眼,很无辜的样子。

云映绿被他说得语塞,没办法反驳,可心里又觉着很别扭,有种被人操纵的感觉。

她生着闷气,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可是…可是我想义诊,可以在云府里设啊,为什么要到你的药庄来?”

秦论很受伤害地拍了拍心口,竖起二个指头,“两个理由,第一,方便患者抓药;第二,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又能让药庄赚线,又能看到美人,两不误。他可真直白,神色自苦,气定清闲。云映绿一张小脸,气得发白,突地又胀得通红。

她真想不顾一切,拨腿走开,看看这位秦公子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但一转脸,看到那条长龙,她就没勇气了。

她不忍让病人失望。

“映绿,你瞧日头都那么高了,病人那么多,咱们再不开始,排在后面的人今天就有可能看不到病了。”秦论闲闲地说道。

云映绿气恼得瞪了他一眼,“好,我可以看诊,但在你药庄里,不是义诊,我要收费。”她赌气地说。

秦论微笑地点点头。

“一个病人一百两银子。”云映绿对钱向来没什么概念,搞不清古代货币与人民币的换算,随口说了一句,觉得一百两银子,应是个天文数字了。

“不,一千两一个病人。”秦论不慌不忙地说。

云映绿巡睃了一下长龙,怕有百十位女子,一天就这么多,以后逢九就来这儿,日积月累,天,她算不过来了。

“你想倾家荡产吗?付得起吗?”

“付不起我以身抵债。”秦论愉悦地倾倾嘴角,扶着佳人的肩,在众人羡煞的目光下往药庄走去。

“呃,你要给我爹爹做儿子吗?”

第十九章,话说专家门诊(下)

这卖身抵债,是秦论“以身相许”的换名词,不动声色的挑情。云映绿木纳的性子,哪里会想这么多。如果她聪明,可以轻巧地把这话扭解为秦论卖身进云府做奴仆,拿他开涮一

番,当然,秦公子那时会有别的话应对。可她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没奴仆的概念,一下子就理解成了秦论给云府做义子,好好孝敬自己的父母。

秦论差点乐翻了,想不到这句话有这么大的收获。

“女婿本来就是半个儿,那我以后就唤云员外爹爹了。”他挑挑眉,俊容笑到。

云映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自投罗网。小脸红得血象要破肤而出。

“好了,这是后话,我们一会再聊,现在看病要紧。”秦论忍着笑,把她领进药庄里端的坐诊室。

坐诊室里几张医案,今天只留下二张,其他全挪到了一边,中间挂了两道门帘,另置了一张睡榻。

云映绿一走进诊室,情绪自动就正常了。

“你怎么呆在这里?”竹青在一边站着也罢了,这秦论也悠哉悠哉地在另一张医案上坐下,挽起袖子,研着墨。

“没看到外面站的都是女子吗?”她拧拧眉,委婉地说道。

秦论抬起眼,“你负责看病,我负责写处方,这点小忙我还是能帮的。我一个开药庄的,什么病没听过,什么病人没见过,放心,我对她们没兴趣,我感兴趣的是…。

。”他两眼灼灼发光,深情款款地盯着云映绿。

“小姐,我还是到外面叫名单吧!”竹青自告奋勇地说。她象根木桩子似的在这诊室里再呆下去,会讨秦公子不欢喜的。

“好,那就让第一位进来吧!”秦论不等云映绿开口,抢先说道,亲昵地对云映绿挤了下眼,拉上桌案之间的帘子,不让进来的人看见自己。

云映绿深呼吸几口,才把窜上心头的羞恼给压了下去。

第一位进来的是个年近半百的女子,头发灰白,背有点佝偻。未开口,脸先红,显然这难言之隐真的不好启口。